黄遥一甩头大喊:“跑这么远,我一身老骨头,你认为我想来,这不出大事了吗?上海那个狗屁卢大帅的儿子來了。他在院子里大吵大闹,说什么上海闹翻了天,让你赶快回去见他,否则你上海的生意会全部断了。杨少奶奶着急,就让我赶来叫你回去。”说完他端起黄虎喝剩的半杯茶往口里就倒,喝完他将杯子向吴星云一递,嘴一努示意他给自己上茶。
    黄遥的这话让黄虎震惊了,他脑子里顿时“轰,轰,……”地直响过不停,他掏出一支雪茄点上,一边踱步,一边“叭,叭,叭”猛抽,一边快速地运转脑细胞想卢小嘉来了肯定上海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否则他不会跑来湘西这穷山沟里。上海生意断了就意味黄虎的家业要败落,这么多军队要养。而从去年开始,他家原有的所有商号黄虎已说过自己不再收钱,也就是说每个商号赚多少他不管,只要保持运转不亏就行,各商号所赚的钱都归商号掌柜所有。他把全部的收益与希望都押在鸦片与木材上,上海断了他山上所有的鸦片无处可销,今年的一切辛苦白费了……他不敢想这个后果,这是一个不堪设想的后果,他原本计划打完冯玉祥自己就亲自送鸦片,木材去上海。
    想到此他一停步双眼冒火地望着黄遥喝完:“来人真的卢小嘉?他坐什么船来的,带了多少人?”
    黄遥肯定地一点头说:“他坐的一条与你一样的炮艇,带了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我问过几个人他们都认识你,杨少奶奶认识他,怎么可能是假。老爷也反复问过,观察过他,肯定是卢小嘉。这小子很不耐烦,一副公子哥样,老爷让我把他送在杏花酒店里,他还嫌招呼不周,酒不好。老爷没法把你藏的洋酒,给他喝,依老子脾气真想做了他,他太不像话,太难侍候了。”说完黄遥露出一脸的不高兴,向黄虎扬了扬手掌做了个杀掉卢小嘉的手势。
    黄虎听了他这话,才想到杨明慧认识卢小嘉,来人肯定是卢小嘉无疑了。他想了想对黄遥一摇头,对吴星云抬手一指外面说:“你去叫刘伯涛来,我有事同他说,带黄遥去休息。”
    吴星云一点头,伸手向外朝黄遥笑了笑,两个人并肩着向外走去。一会儿,刘伯涛进来了走近黄虎笑道:“怎么这快醒了,你真是睡得快,也醒得快。”
    黄虎苦笑了一下,伸手一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刘伯涛坐下后笑道:“同冯玉祥这仗就完全交给你了,有我在这里有时候还不能完全按你的思维去打。昨天我听了张自忠那些话,才知道自己杀那些俘虏是多么愚昧,遭来了他们的拼死抵抗。冲动是魔鬼,一时的痛快换来一场拼杀,如果没有发生杀俘虏之事。昨天常德城墙上的兵被我杀刘金龙震住了,冲进去就轻而易举,老子不会死那么多兄弟。奶奶的张自忠真是个人才,居然抓住了这个机会鼓动士兵拼死抵抗,所以我才早早撤了军。手下的人肯定没有看明白局势,再打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我想了一下,干脆你留下打,我去上海。上海卢永祥的那个儿子来了,肯定是我在上海的生意出了问题,千万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就麻烦大了。”说完他伸手一拍刘伯涛的肩,
    刘伯涛一点头说:“知道反省还算不错,后知后觉尚可教矣。你去上海也好,你走后这里的战事可能顺利一点,不过你要带走花痴与宋牵牛,这两个人我控制不了,万一他俩不听我的就麻烦大了。”说完这话他朝黄虎眨了眨眼睛,诡异地笑了笑。
    黄虎一听他这话心头一沉,他想:花痴与宋牵牛走,这么多军队完全由他一个人控制了,万一他叛乱就真麻烦了。想到此他一摇头说:“我马上让人将花痴与宋牵牛叫来,要他俩务必听从你的命令,如果把他俩走了,这里就少人了。”说到此他抬了抬手准备叫人,
    明白他意思刘伯涛马上伸手一拍他抬起的手说:“你把花痴的人交给黄新兵,把宋牵牛的人交给黄旭兵,只带走花痴与宋牵牛两个人。再留你的几个马弁保护我,我担心你一走,冯玉祥知道我是一个文弱书生,弄不好会派人行刺我。你走了,我死了,这里没有人是冯玉祥的对手,所有人会被他消灭光,你认为怎么样?”
    黄虎肯定地一点头笑道:“就依你的好了。”说完他向立在门口的刘四牛一抬手说:“去通知营以上的军官马上来这里开会。”刘四牛一点头,匆匆走了出去。黄虎看着刘四牛一出去,突然脑子里冒出一念头:卢小嘉坐着炮艇来了,自己的鸦片正好可以由他大摇大摆地带去上海。他是卢大帅的儿子,各关卡的守军都认识他,不敢查他,鸦片无风无险。想到此,他内心狂喜不已。
    立刻对秃鹰一招手说:“你赶快去叫吴敏过来,抢在军官们来之前。”秃鹰一点头,起跑出去了,一会儿就领着吴敏进来了,黄虎把刚才匆匆写的手令向他一递说:“你马上带几个兄弟迅速回山上去,把手令交给黄移盛,让他配合你把山上的所有鸦片尽快地驮到溪口交给刘长久保管好。我随后也会回家,你越快越好,少带几个人轻骑前去。”
    吴敏接过手令一点头,匆匆出去了,黄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来有滋有味地品。他最关心的就是山上的那些鸦片,那些鸦片到了上海,天津就是几个亿。为了这些鸦片他发动了禁毒运动,死了不少人,花掉了不少钱。他刚品三口茶,花痴,宋牵牛,黄旭兵,黄新兵以及徐守义等几十个军官来了。
    黄虎待大家坐下后,放下茶杯笑道:“刚才我接到了上海一个朋友的来信,我在上海的生意出了些意外,需要我尽快去处理,所以我急急地召大家前来商量。我坦率地告诉大家我的钱都是从上海捞来的,没有了上海的生意,我没有钱花,你们更没有钱花。现在不比以前不能乱抢了,再说抢一两个大户,甚至是一个县城都养不活这么多人。你们大家没有当家不知道我一天要多少钱的开销,你们可以算算你们一个月从我这里领多少钱就知道了。我现在正式在册打仗的兄弟有八千五百号人,还有不少没有在册的老人。我这么一说大家就应该明白我一年要多少钱了,因此我决定带花痴,宋牵牛几个人去上海。这里的战事由刘伯涛负责,任何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命令,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花痴的队伍文给黄新兵代领,宋牵牛的队伍交给黄旭兵代领,散会后你们就交接好。一个小时后,你们俩就同吴星云几个人和我一起往溪口赶。刘四牛带我的五个马弁负责保护刘伯涛,要像保护我一样千万不能差错。总之这里的事一概由刘伯涛说了算,谁反对他就是反对我,也就是造反,我回来一定枪毙他。”说到此他停住了话,双眼在众人脸上来回不停地扫。
    花痴待他在自己脸上扫了两次一下站起来说:“我又不懂生意同你去干嘛呢?还是让我留在这里打仗好,听我的明天大家一齐拼死冲,一定可以攻进去,然后抢一通,再放火烧了常德我们就可以安心回山上去了。”说完他望着大家咧嘴哈哈直笑,有不人马上对他头连点,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黄虎伸手一摸头发大吼:“不准笑,我们现在不是土匪了,更不准放火,就因为你有这种想法,老子才要带你走。马上散会去交接人马,随时跟老子走,统统散了。”他口中散了二字一落,脸一板向众人直挥手,众人一个个低头走了出去。看着众人一出去黄虎对吴星云,秃鹰一努嘴说:“从虎卫队挑三十个人,准备出发,秃鹰去叫黄遥。”
    吴星云与秃鹰一点头出去了,黄虎,刘伯涛两个人又小声耳语了好一阵,黄虎掏出怀表看了看昂头走出了小帐。他一到帐外秃鹰马上牵马过来,黄虎跃上马带着花痴,宋牵牛,吴星云等一帮人跃马奔向溪口。
    两天后的中午他一进大门四丫头就迎上他撇着嘴说:“哥,家里来了一个疯子把你的酒全喝了,还找嫂子要钱花,你赶快把他打死。”黄虎马上问:“那个人现在去了哪里?”四丫头极不高兴地说:“他刚才还来拿了一些钱走,应该是去溪口赌博去了。”
    黄虎一点头对老鼠子一招手说:“你带几个人去溪口找到卢小嘉告诉他我赶回来,让他来我家,另外派人去城里买些好酒好菜交给厨房,我要请卢小嘉在家吃顿饭。”说完他牵着四丫头的手走向大正院,他刚上完台阶杨明慧正好出来一见他就说:“卢大哥来了,好像有急事。”
    黄虎一点头说:“知道了,他这么远来肯定有事,今晚好好招待他,我已让老鼠子去找他了,赶了这么远的路有点累了,让人准备洗澡水,我洗个澡。”
    杨明慧张了张嘴还没有回他,四丫头马上已抢先说:“哥你累了,去休息,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水。”说完他就一甩拉着黄虎的手高兴地跑开了,杨明慧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望着四丫头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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