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赐在黄天全与四丫头的搀扶下,一进堂屋众人马上给他上坐,奉茶,芳秀还没有等他坐下就抱着孩子出来向他手中一塞呵呵笑道:“你还真是爷,孙子都生下这么多天了,你才来看,有你这么当爷爷的。”说着她就对孩子松手了,黄天赐一惊,手中拐杖一甩,立马双手抱紧了孩子,身体向前猛地一倾,差点摔倒。好在他旁边的狗剩儿与四丫头,黄天全出手快扶着了他,否则他与孩子都会摔到。
    众人马上望着他哄堂大笑着,有的还开口讲黄老爷太忙没空上山,有的讲黄大院太大需要有人在家守着,也有女人讲芳秀对孩子松手太快,万一老爷没接住孩子,老爷与孩子都会摔倒……
    已对孩子松了手的芳秀呵呵笑道:“你们放心,摔到了老东西也不会摔着孩子,孙子是他的命根子。老东西比我更爱孙子,孙子是为他黄家传宗接代的,他会心疼的。”说完芳秀一扭身向里走去,本来很生气的黄天赐张了张嘴,准备骂她,一见手中肉乎乎可爱的孩子,又听着众人给他讲的各种开脱之言,强忍下了已到嘴边的话,双手托抱着孩子哈哈哈地直笑。
    正在大家哄哄闹闹得开心时,只见一个兵匆匆跑来朝黄天全大喊:“老大叔,黄老团长,宋牵牛团长带着一部分人与一些俘虏回山上来,在寨门外被黄移盛团长你儿子堵住不让进来,两个人吵起来了。”
    黄天全马上大吼:“岂有此理,那傻子为什么不让宋团长进来。”跑过来的兵马上气喘吁吁地说:“你儿子小黄团长说大当家在外打仗,任何人不可以带兵马进寨,除非是有大当家手令。你儿子让宋牵牛团长将人马驻在寨外等大当家回来,或者去拿大当家手令来。”
    黄天全还没有吭声,周围的人马上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的说,黄移盛死老筋,也有的说他根本不适合当团长,年轻不懂事,榆木脑袋一个……黄天全耳朵里听着这么多人讲自己儿子的种种不是,气得脸色惨白地一跺脚大吼:“別说了,我去找那傻子!”吼完他抬起脚准备走,黄天赐马上大喊:“等下,我和你一起去,狗剩儿来背老子。
    ”黄天全马上说:“您不用去,我去就行。”他口中行字刚落,又出来了的芳秀说:“天全兄弟还是让老爷同你一起去,你不记得上次我要从山上带回家丁,你儿子都不给我面子的事了吗?”
    黄天全一听她这话马上更生气了,冲黄天赐苦笑着一摇头说:“我早同大当家说过让我大儿子接替我,可偏偏大当家就是不听我的,一定要这个老三接了,我也没有办法。”
    黄天赐马上对芳秀一努嘴笑道:“你来抱着孙子我去开导开导移盛,世上哪有这么一根筋的人。”芳秀一边伸双手接孩子,一边冷笑着说:“你去说不定黄移盛就会听你的,那孩子脑子是不太转弯的,与虎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只认理,不认人。”说完她接过孩子朝着黄天赐嘿嘿嘿地冷笑不止,黄天赐从鼻吼里冷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一昂头说:“我还真不信我们黄家居然有后代敢不听我话,这山寨上有人会不给我面子,来狗剩儿背起老子走。”
    狗剩儿马上一步跨到他面前躬起了身子,黄天赐爬上狗剩儿的背,同着黄天全走向寨大门。黄天全还没有到寨大门就远远地看见寨门楼上布满了卫兵,两边新修的炮楼上一边还架起了四挺崭新的歪把子机关枪。黄天全吓得顿时背上冷汗直冒地一边跑向大门口,一边大喊:“千万不要开枪,千万不要开枪呀,移盛你傻子呀,都是山上的兄弟,绝对不能开枪火拼的。”他口中的字一落音,人已冲到了大门前。
    伏在碉楼上的黄移盛马上站起来,一转身向他爹问道:“爹,你来干什么?”黄天全仰头朝上大喝:“我听人说你阻止宋团长带兵进寨,你这是犯哪门子傻,宋团长与他手下的兄弟你不认识吗?快打开寨门,让宋团长与兄弟们进来休息调养,他们打仗辛苦了。”
    站在碉楼上的黄移盛伸手将头上军幅向左边轻轻一拉,朝下向他爹大喊:“爹你别在这里瞎胡闹,瞎起哄,我奉大当家之命镇守山寨,保护山上的几千老小与我们黄家的根本。宋团长本是随大当家一起出征打仗的,如今大当家没有回来,而他一个人却带着他的整团人马与二百个俘虏回来了,连大当家的手令也没有,我岂能随便就让他进来。”说完他向他爹挥了挥手,示意他爹快离开。
    他爹马上向他一跺脚大吼:“你真是混帐到了家,宋团长乃是山上老人,为山寨南征北战多年,九死一生。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快放宋团长与兄弟们进来,否则老子上碉楼来收拾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说完他手指向上连连点着,黄移盛略微怔了一下,向下又朝他大喊:“爹,你回去,你已经老了,不再是山上的军官了,山上的事你不要管。”他口中的管字刚落,
    已被狗剩儿背着到了大门下的黄天赐马上一抬头向上喊道:“黄移盛侄儿別犯傻,宋团长他们打仗辛苦了,你快打开大门请他们进来,他们是对山寨的有功之人。如今你这么对待他们,你于心何忍,你良心何安?你这么做会让他们对我们黄家寒心,会让山上所有的人看不起你,认为你麻木不仁,缺失人性。你快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说着这些话,他从狗剩儿背上下来,抬手向上连连直挥,示意黄移盛快去开门。
    黄移盛在上朝下向他躬了躬身笑道:“伯父您已不是山上的大当家了,恕侄儿不能听您的这话。山上如今是虎子当家,我只会听他一个人的话,他的话就是命令。他说过他在外打仗时,不许放任何人马上山来,他的话,就是铁板钉钉的命令。宋牵牛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人回来,又没有大当家的手令,我岂能放他进来。您老难来山上一次,好好去到处逛逛,山上这两年与你掌管时大不一样了。”说完他准备扭转身体,
    黄天赐马上大吼:“混蛋,你小子真是混帐到了家,居然敢不听我的话,我是你伯父,黄氏家族的老族长,山上的老当家。不要说山上,族上的人要对我的话唯命是从,在江湖老子的话也是铁板钉钉有份量的。赶快按老子的话,打开大门请宋团长与兄弟们进来,老子要在门口亲自迎接他们,为他们摆酒庆功。”说完他向上猛一抬左手,使劲一挥,右手拐扙向地下使劲一顿,做了个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手势。
    碉楼上的黄移盛对他也一摇头,一挥手说:“伯父您老难来山上一次,好好玩去,好好去与老人们叙叙旧。至于山上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一切自有大当家管着。我黄移盛身为黄氏家族的子孙,在族上只会听族长的,在山上就只听大当家一个人的。我吃大当家的饭,穿大当家的衣,领大当家的钱,我必须忠于他。所以对你与我爹的话,身为军人,恕我不能听,抱歉了,您们回去喝酒吧。”说完他又准备转身,
    黄天赐一听他这话,顿时怒火心中烧了,立马大喝:“畜生,你真是成心同我对着干,你爹都听我的,你居然不听,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老子饶不了你,老子要撤了你的职,还要赶你下山,驱你出族。快点打开门,请宋团长与兄弟们进来,你若执迷不悟,我真不会念及你是我侄子。现在听我的还来得及,你爹在此,我会给你爹面子,不同你计较顶撞我之罪,放过你这一次,快打开寨门。”喝完他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咚……”地直响,仰头双眼布满凶光地望着了黄移盛。
    黄移盛依然对他一摇头说:“伯父,爹,大当家有令,他在外出征之时,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马进寨,以防万一。违大当家令者,轻则挨军棍,重则枪毙,你们不要逼我做违令之人,不忠于山寨之兵。你回去吧,我不想同你们啰嗦了。”说完他又向下对他爹与黄天赐挥了挥手,
    黄天赐马上怒吼:“黄天全,狗剩儿你们俩上碉楼上去,把黄移盛这个畜生给我抓下来,我要收拾他,真是气死我了。”他口中了字刚落,碉楼上的黄移盛大吼:“兄弟们扯起两边吊桥,四面加强警戒,放下千斤拦木,谁敢攀缘寨门,给老子开枪。”吼完他就一转身两步走进了碉楼里,下面的黄天赐与黄天全看着迅速上升的吊桥,仰头对着碉楼上大骂大喝咆哮不止。
    然而碉楼上的黄移盛已进了碉楼里,并且关紧了楼门,对他俩的咆哮与喝骂声根本听不见。不甘心的黄天赐与黄天全又对着楼上的守兵们大喊了一阵,可楼上的守兵们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俩。他俩身边的狗剩儿看着他俩咆哮得口沬乱飞了好一阵,就向黄天赐一躬身说:“老爷,你别浪费精神了,上面的人根本不卖您的账,您还是留点精神去逗您的宝贝孙子吧!”
    脸色已气得惨白黄天赐马上对黄天全一摇头,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尊重长辈的不孝之子,老子明天一定要好好治治他。”本来已心中十分生气的黄天全,一听黄天赐这话,心中更气了,他赌气冲口而出地回道:“你想怎么样都好,他反正是占板上的肉,只能由着你们处置。前不久他因为听信你的话,放了杨华雄下山,结果被虎子打了三十军棍。一个屁股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趴在床上几天没有下来。他违抗大当家之命要挨打,甚至会枪毙,不听你的话也要挨打,他一个榆木脑袋,挨打的命,怨不得任何人。”说完黄天全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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