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那是什么东西?!”
    “唢呐怎么会飞?”
    “我眼睛坏了吗?”
    陆燃见状不妙,他可是惜命,赶紧拉着石依依往门口撤!谁知石依依纹丝不动,笑着说我从没有见过会飞的唢呐,多好玩啊。
    这一瞬,陆燃觉得她的樱桃小口红得有点瘆人,桃花眼里含着的也不再是温情……
    台上的小道士们都知道这唢呐里的鬼祟之前把墨玉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了,只留下陆折一脸懵逼地站在台上。
    于是有人福至心灵喊道:“是他!他就是鬼!是他把唢呐搞飞起来。”
    有香客开始四处找狗血大蒜驴蹄子捉鬼三件套。
    还有人甚至往台上扔石头……要不是陆折机灵当场就被砸晕了。
    陆折:“……”我是造了什么孽?!
    老鬼桀桀笑起来,阴恻恻的声音响彻老君殿前。
    “老子横行清月山时,你们爷爷的爷爷见了我都还得叫一声七爷!”
    芙蕖一愣,觉得七爷两个字似乎在哪听过。
    “这三清观屁用都没有,你们还拜拜拜,真是搞笑!”
    老鬼得意地上下蹿跳,同时黑雾下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黏住陆折的头发,掠过他的脑门,瞬即来到他的耳口处……
    陆折从没有觉得如此冷过,如同掉进冰窟窿似的,牙齿都在打架,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无形的手径直掐住他的脖颈,瞬时把他给拎离了地面。
    凡人们惊得眼睛睁大,他们瞧不见黑雾,只看见陆折痛苦地捂住脖颈,青筋毕露,头冒冷汗,关键他的双脚竟然能离开地面,像印度那些骗子似的。
    这时有人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今天三清观的玄学表演吧。肯定哪里吊着隐形的钢丝,再加上这年轻道士精湛的演技,才如此逼真。
    立马有人喊了声,“好!”
    叫好声传染开来,大家纷纷醒悟过来,都喊起好来。
    精怪们:“…………”
    陆折听不到下面的舆论已经发生了大转折,他只知道要是再没有人救他,他今天就交代这里了。
    陆燃则眉头紧锁,一时间把握不住陆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连菀缓缓坐下来,勾起手指弹出一枚细小花瓣,犹如流星般径直朝陆折飞去。
    就在这时,一阵犀利的风径直朝花瓣飞去,花瓣猝不及防偏了方向,径直戳中了旁边的那棵龙爪槐!
    风姨笑嘻嘻朝连菀吐了下舌头,然后拉住陆燃的手说:“三清观今年搞得把戏还挺有趣哈。”
    石依依的话打消了陆燃最后一点怀疑,他哼道:“陆折真是越来越过分!糊涂到坑蒙拐骗了!”
    连菀脸色一沉,先是捏了个诀,把陆燃嘴巴黏住,然后一跃而起,径直朝舞台飞去。
    陆燃刚想张嘴喊一句卧槽,结果发现嘴巴张不开……他惊恐至极,使劲张开嘴,甚至拿手掰,结果血从嘴缝里流出来了。
    他嗷呜一声,转头找石依依,发现她不见了。
    连菀一飞上台,台下的凡人们立马站起来喊牛牛牛。今年的道音音乐会还有杂技表演,真是有诚意。
    老鬼见识过连菀的厉害,昨天就是这个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的女妖竟然把他烫得避之不及。
    对方来势汹汹,他立马知趣丢下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陆折,化作一阵薄雾飞去清月山。
    连菀瞧着陆折虽然面红耳赤但人还没死透,抬脚就要去追,谁知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她垂下眸,幽幽看着陆折修长的手指把他的的脚踝都捏出了红印。
    追过来的芙蕖和花蛇再次相视一看:这小子你知道你摸了什么吗?
    陆折仰着脸,一脸真诚道:“我也去!你忘了在妙莲观,三清上了我的身体,我可以击退他们的!”
    连菀脸色铁青,平日里张嘴就怼,这时却像是被自己封印似的,怎么都张不开嘴。
    还是花蛇机灵,上前把陆折从地上拎起来,“走,我带你去!”
    连菀扭头就走,芙蕖跟在其后。
    沿着长廊往前冲,薄雾一点点消失在夜空里,却在前方又飘出来。
    空气中时不时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连菀等人顺着味道追,竟追至三清观新建的清月院。
    陆折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花蛇陪着他,主要是看好他别对祖婆婆又动手动脚。
    等他跨过清月院的大门,瞧见连菀的白袍刚好掠过清月院的后门。
    十二花瓣灯在山路上时隐时现,犹如渐渐升起的星。
    第024章 文学城独家
    很久以前, 清月山据说是属于一家姓纪的大户人家的祖山。这家人累世住在此处,积攒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整座清月山都是纪家的后花园, 亭台楼阁爬廊花园应有尽有。只可惜后来因为战乱, 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约两百年前三清观重新占山为观, 修道普世, 道观建筑在清月山山脚下聚集成片。
    前几年三清观在清月山南面山坡处还新建了清月院, 专门为尊贵的供养人提供休息之处, 一般香客不得入内。
    平日里看着葱郁宜人的清月山此刻却阴气缭绕, 连菀始矣踏入清月山便发现阴气比方才更盛。
    芙蕖边追边骂, “妈的, 老娘精心准备花了那么多钱的音乐会全给这鬼给搞砸了。等会待我抓住他,一定把他揍得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投胎!”
    连菀停下脚步,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小道上山。
    “干嘛不走了?”芙蕖微微有些气喘地问。
    连菀走到左边的小道上, 荆棘花开满两旁,可以想象春日早晨路过此处是何等的恬淡舒适。
    只是此刻荆棘花丛像是被什么烙过似的,一道黑印掠过, 枝头的荆棘花被烧枯缩成了一团。
    “你贪恋花花世界, 没心思修炼,身为长辈, 今天让一只鬼给戏弄了。”连菀伸出手抚摸着荆棘花, 瞬间枯萎的花掉落, 又重新长出叶子, 估计等待天亮,这些花又会重新开放。
    芙蕖自知今天丢人,不敢狡辩,凑上前哀求道:“祖婆婆, 我知错了。我发誓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把外面那些花花绿绿的都给断了!”
    连菀没搭理她,疾步顺着左侧的荆棘花丛往前追。
    山路蜿蜒,五十步一亭,百步一廊,看来芙蕖这些年确实挣了不少钱。
    不多时,两人追到一处山崖边。
    清月山与妙莲崖相比虽然矮很多,但它北面竟有一面不亚于妙莲崖的崖面,深切下落不见底,此刻阴气盘旋更显可怕。
    连菀一脚踩上崖边,几颗碎石滚落下去,毫无声息。芙蕖急忙刹车,喊道:“怎么跑到清月崖来了!”
    空气中似有似无飘来恶鬼魂魄的臭味,连菀猛地回头,瞧见一排松涛密林,高耸入云挡住了视线。
    她凝神往前走过去,手掌抚摸在松树裂开的树皮上,沉吟片刻,闪身钻了进去。
    芙蕖一愣,“往林子里钻什么啊?我的绸缎袍子会被割破的!”
    她暗自咒骂,不得已跟着连菀往里走。
    边钻边想:话说风姨到底去哪里了?!
    穿过密林,迎面看到的是一排石像生。
    左边是人身兽首的十二生肖,右边是十二个石翁仲,手里拿的全是唢呐。
    唢呐??!!
    连菀眉心一皱,这么大规模的石像生标明这里很可能有一座大墓。
    十二生肖代表天地轮回,时间流转,许以逝者未来无限的生命,可这十二个石头人全抱着唢呐是何用意?
    走过去仔细看,十二个石头人穿着各不相同,有穿中山装的,有穿英式西服的,还有穿民国长大褂的,但不管衣服如何变化,都是同一个头颅,同一个样貌。
    这人长得眉眼飞舞,天生风流,身材颀长,若是活人的话,还真不知道能骗多人凡人小姑娘。
    “姐,这什么鬼地方?我在这里住了三百年,怎么都不知道?”
    更不用说前几年她动土修建清月院,曾经上山砍过树开过土,还挖过山里的石头,要是有这么大的古墓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
    连菀径直往前走,边走边讥道:“你刚化人形的时候,天天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别说这么笃定好吗?!
    芙蕖:“…………”
    顺着神道往前走,阴气越来越盛,穿过荒草和灌丛,砍开跌落的石头,前面一个耸立着高大墓碑的古墓出现在两人面前。
    墓碑上空无一字,既无墓主人的生平事迹,也无对墓主人的歌功颂德。这与方才宏大高调的石像生群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折和花蛇赶来了。
    花蛇:“祖婆婆,他非要来,我赶不走!”
    陆折确实觉得自己追到这里有点不要脸,但他就是想来,想看看方才把他快掐死的是个什么东西。
    连菀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四野静得不像话,方才还稀稀疏疏的风声也没了。
    这里像是被世界抛弃。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伴随着是桀桀嚣张的笑声。
    “来了!都来了!”
    “我真是太寂寞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哦不,有人,也有不是人的!”
    老鬼声音还如之前般阴阳怪调。
    芙蕖吼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敢来我三清观嚣张!”
    老鬼哈哈笑起来,“七爷我在清月山浪的时候,还没三清观什么事呢。”
    他正笑着,忽然黑雾骤起,弥漫开来,浓烈地连陆折都看清楚了。
    “七爷喜欢热闹,你们来这刚好,陪我快活快活!”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从男腔变为尖锐的女声,快活两字生生让他喊出了青楼老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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