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初鸾相信,宇文沣会命人查的。
    假若他认定是她下毒的,就不会只是禁足。
    哄宇文朗睡觉后,她披衣起来,回自己的寝殿。
    殿中昏暗,只有墙角一盏珠珞宫灯洒出昏红的光影,让整个寝殿弥漫着一种暗淡的旖旎之色。
    床榻上坐着一人,身着明黄色绸衣,面庞沉若镜湖。
    她走过去,淡淡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宇文沣伸臂,萧初鸾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坐在他的腿上。
    “皇上龙体有损,早些歇着吧。”
    “朕信你,你没有下毒。”他温存道。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可以瞑目了。”她柔然道。
    “胡说!”宇文沣轻责,“朕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
    “臣妾不说了。”
    “明日你就可以出宫门。”
    “皇上查到了什么?”萧初鸾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宋天舒查出来的。
    他说,宋天舒暗中查探,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查到了幕后真凶——尚食局的女史。
    那女史在萧初鸾将要用的水中下毒,接着做成羹汤。宋天舒找那女史问话,那女史已经咬舌自尽。线索就此断了。
    其实不难猜测,皇上只有一后二妃,要萧初鸾获罪的,不是杨晚云就是唐沁雪。
    只是,无凭无据,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无法将真凶怎样。
    宇文沣看着她,深情款款,“朕知道,这世间对朕真心的,只有你。”
    萧初鸾心中惭愧,“臣妾相信,杨妹妹和唐妹妹对皇上的心也是真的。”
    次日,皇后毒害皇上一案真相大白。
    宇文沣传召了很多人,尚食局的人,杨晚云、唐沁雪和宋天舒都在。
    那个在水中投毒的女史已经死了,不过她相好的姐妹发现她神色有异,悄悄地跟着她,看见她在水中下毒。
    虽然杨晚云和唐沁雪还有疑问,不肯善罢甘休,不过皇上执意为萧初鸾洗脱罪名,她们也无可奈何。
    置萧初鸾于死地的人,阴谋不能得逞,势必还会再出招。
    萧初鸾心中有数,想着应该攻还是守,或者是攻守兼备。
    她想为凌大哥复仇,可是眼下她势孤力单,杨晚云和唐沁雪应该已经联手对付她,文玉凝又隐在暗处虎视眈眈,可以说,她四面楚歌。因此,她暂时不能行动,当务之急是巩固自己的地位与后宫的势力。
    这夜,宇文朗缠着她,不让她走,要她陪着玩。
    “朗朗,时辰不早了,该睡觉了哦。”她从公公的背上抱下朗朗,以孩子的柔软口音说道。
    “骑骑……骑骑……”他奶声奶气道,看向公公,挥舞着双臂。
    “朗朗再不睡觉,明日姨姨不陪朗朗玩了哦。”
    宇文朗看着她,漆黑的瞳仁盈盈闪着。
    半晌,他扑在她的肩头,抱着她的脖子,好像不让她走。
    殿外的公公禀道:“皇上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迎接,行礼。宇文沣踏入寝殿,眉宇间没有半分微笑与暖色。
    “朗朗,叫‘皇叔’。”萧初鸾教朗朗道。
    “皇叔。”宇文朗听话地叫了一声,却在见到他冷郁的脸孔时,吓得转身扑在她的肩头。
    “来,皇叔抱抱。”
    宇文朗不愿意,宇文沣硬是抱了过去,将小孩儿放在腿上,逗弄着,“朗朗,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孩儿瘪着嘴,扭头看向萧初鸾,“姨姨……姨姨……”
    萧初鸾赶忙抱过来,“皇上先过去吧,臣妾先哄朗朗睡下。”
    宇文沣不发一言地走了。
    她知道,他挺喜欢朗朗的,今夜却是怎么了?
    回到寝殿,她看见他坐在桌前饮酒,饮得又急又猛。
    她捏按着他的肩膀,柔声问:“皇上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告诉臣妾。”
    “朕一直不明白,别人的孩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为什么非要带在身边?”宇文沣冷沉道。
    “朗朗是前朝皇贵妃的儿子,可是,在臣妾心目中,朗朗是嘉元皇后的儿子。”萧初鸾缓缓道,“朗朗满月后,嘉元皇后就抱他到慈宁宫抚养,视为亲子,无微不至地照料朗朗。臣妾得嘉元皇后信任,时常出入慈宁宫,也帮忙照料朗朗。久而久之,臣妾很喜欢朗朗,放不下朗朗。嘉元皇后仙游,嘱咐臣妾,要臣妾抚养朗朗长大,臣妾不能辜负嘉元皇后的重托。在皇上眼中,臣妾没有资格照料朗朗,可是,嘉元皇后当朗朗是亲子,臣妾也当朗朗是嘉元皇后的孩子,这份心思,还望皇上体谅。”
    “朕明白。”他将她抱在怀中,“朗朗快两岁了,是时候回到亲娘身边了,你这个姨姨,可以功成身退了。再者,从情理上来说,嘉元皇后仙游,朗朗回到亲娘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萧初鸾觉得不妙,他今夜所说的话和沉郁的面色,说明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阵风。
    那人不是唐沁雅就是唐沁雪。
    她不能妥协,“皇上,朗朗两岁了,有蓝飞雪和碧蓉帮忙照料,臣妾并没有花费很多时间……”
    宇文沣沉沉道:“就算如此,你也该想想自己,想想朕。玉致,朕一直希望你为朕生养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像朗朗一样聪敏可爱。眼下朝上稳定了些,你与朕多多努力,相信不久你就能怀上朕的孩子。”
    说着,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满目期望。
    萧初鸾眸光一暗,“生养之事,要看上天的安排和臣妾的福份,臣妾自当努力。”
    “明日朕让宋天舒来请脉,这些日子,你不要累着,一心一意为朕生养,知道吗?”
    “臣妾听皇上的,只要皇上让臣妾继续照料朗朗……”
    “朕不许!”他面色骤沉,“明日朕就让人送走朗朗!”
    “不能送走朗朗。”情急之下,萧初鸾坚决道,“皇上,臣妾一定要照料朗朗!”
    “朕说不行就不行!”宇文沣语气冷硬。
    “皇上执意如此,臣妾无话可说,皇上想要孩子,就去永寿宫和景仁宫吧。”事关朗朗,她一定要力争到底,不能让朗朗落在唐沁雅的手中。
    “你……”他气极,眼中有火星燃起,“朕非要你!”
    萧初鸾挣扎着,却被他抱起,放在床榻上,她立即爬起身,他迅速压下来,扣住她两只手。
    凤帷颤动,鸾帐摇曳,角落里那盏宫灯的烛影越来越暗。
    她越抗拒,他越要征服她。
    宇文沣撕扯着她的宫装,她推着他的胸膛。
    她知道,他被自己激怒了,他的双眸已经欲火燎原,他的温柔已被盛怒取代。
    “皇上,不要这样……”她楚楚可怜地求道。
    “只要你把朗朗送还,朕什么都依你。”宇文沣瞧着她,满目疼惜。
    萧初鸾侧过脸,泪水凝落,水光迷濛的红眸勾人心魄。
    宇文沣看着她又凄楚又倔强的娇弱模样,心软了,可是,一想到宇文朗有亲娘、她却不送还,心中就像被刺了一下,痛得尖锐。熊熊怒火,静悄悄地熄灭了。
    宇文朗仍然留在坤宁宫,然而,宇文沣驾临坤宁宫的次数少了,即使来了,也只是停留片刻,匆匆来,匆匆去。
    萧初鸾知道,他有意冷落自己,借此表示他的决心——送走朗朗。
    她不能把朗朗交给唐沁雅,她一定要坚持,就算激怒他,她也要坚持。
    张公公警告他,莫再激怒皇上,限她五日内哄回他的心。
    她问,主人查到萧氏获罪的真相了吗?
    张公公让她不要心急,毕竟此案是朝中禁忌,谈及此案的人都有可能被杀。
    她只好设法让宇文沣气消,再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自己可以继续照料宇文朗,他也不会再介意。
    北疆传来消息,鞑靼大举入侵,以送还大晋皇帝宇文珏为名,令各边城开城门迎接,乘机突袭,攻占城池。鞑靼大军势不可挡,攻陷白羊口、紫荆关、居庸关,兵锋直逼帝都。
    鞑靼大军所向披靡,大晋朝野震荡,人人惶惶不安。
    有大臣提出南迁都城,大多数朝臣反对迁都,劝谏坚守京师,并诏令各地军队进京勤王救驾。
    随后,宇文沣下令调通州仓库的粮食入京,帝都兵精粮足,人心稍安。
    九月十二日,鞑靼军挟持宇文珏入犯帝都,帝都告急。
    得悉宇文珏被鞑靼人押至京师,还有可能被救,萧初鸾的心安定了一些。
    而杨晚岚和唐沁雅,想必也期盼宇文珏平安归来吧。
    这些日子,宇文沣昼夜不分地在御书房与群臣商议,偶尔来坤宁宫坐坐,萧初鸾见他坐立不安、愁绪堆叠的样子,便宽慰他几句。
    “玉致,朕会保住大晋基业,会尽力救出皇兄,不过朕希望,你能永远站在朕身旁。”他握着她的手,眼中忧色分明。
    “皇上,臣妾会。”她只能这样抚慰他。
    他的忧虑,她明白。
    假若宇文珏平安回朝,宇文沣就未必还能稳坐皇位,而她曾为前朝的贵妃,他担心自己一旦不是皇帝了,她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萧初鸾还能怎样?
    虽然身不由己,但欺骗他的感情,的确是她不对。
    奉天殿上,由谁统帅全军、负责守战之事,两派争吵得异常激烈。
    少数朝臣支持让魏王统帅全军,大多数朝臣力荐燕王,以燕王在大晋军中的威望、对鞑靼的威慑,以及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燕王必定能够击退鞑靼大军。
    最终,宇文沣下诏,由燕王宇文欢统帅全军。
    魏王骑兵三万,京郊屯兵四万,各地勤王军十五万,大晋军总共二十二万,应付鞑靼大军十万,应该绰绰有余。
    宇文欢分遣诸将率兵在帝都九门之外列阵,并亲自在德胜门设阵,阻止敌人前锋。
    这日,萧初鸾想去德胜门瞧瞧,在途中遇到宇文沣,便一起去了。
    城楼上,寒风凛冽,衣袂随风扬起,她直觉一股凛然的杀气扑面而至。
    到处都是迎风噗噗作响的旗幡,到处都是站姿笔直、铁脸无情的兵士,到处都是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戈戟刀剑……望着近处、远处厉兵秣马的景象,万丈豪气油然而生。
    更远的远处,是鞑靼大军的驻扎地,可惜,望不到。
    “十皇叔治军严谨,在十皇叔的旗下,没有软弱的逃兵。”宇文沣朗声道,龙袍一角猎猎飞扬。
    “是啊,燕王一定能够击退鞑靼大军。”提起燕王,萧初鸾分外自豪,心中甜丝丝的。
    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宇文欢在沙场上的样子,如今,应该可以亲眼目睹他身为统帅者的气势与魄力,也可以目睹他奋勇杀敌的样子吧。
    宇文沣眉宇微皱,“不知皇兄怎样了。”
    她劝慰道:“皇上无须担心,鞑靼深入国朝,应该不会乱来。”
    他握着她的肩,眸中流露出绵绵不绝的情意,“玉致,朕余生有你,此生足矣。假若皇兄平安归来,我们离开帝都,从此海阔天空、云游四海,好不好?”
    萧初鸾点点头,柔柔一笑。
    欺骗他,不是她的真心。
    假若宇文珏归朝,宇文沣仍然只是王爷,主人必定会让她继续留在宫中,继续当宇文珏的贵妃。为了父亲和萧氏,她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一人稳步走来,头戴红缨明盔,身穿铠甲,脸孔冷厉,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慑人的杀伐之气。
    仿佛,他刚刚从尸横遍野的沙场上回来,满身热血;
    仿佛,他刚刚砍了敌军将领的头颅,刀锋饮血;
    仿佛,他刚刚踩踏着敌人的尸首回来,眼底眉梢的杀气尚未褪去。
    他,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宇文欢。
    萧初鸾看见了铠甲在身的燕王,这个瞬间,心潮涌动,掌心发热。
    “皇上,皇后。”他略略屈身,淡淡地看她一眼。
    “十皇叔不必多礼。”宇文沣连忙扶起他,“对峙了三日,鞑靼军并无发兵攻城,十皇叔以为,这是为何?”
    是,鞑靼大军并无攻城。萧初鸾听一些宫人说,那是因为燕王,鞑靼将士听闻燕王统帅全军,就吓得腿软了,怎么还敢攻城来送死?
    这就是燕王沙场十余年在北疆打下的战名与威望。
    宇文欢沉声道:“臣以为,鞑靼大王也该正在部署。”
    “十皇叔可有退敌良策?”宇文沣凝重地问。
    “既然皇上交由臣全权负责守战,臣自当竭尽全力,守卫帝都。”宇文欢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倨傲,“皇上莫担心,臣会让也该骑马来,横着滚回去大漠。”
    这番话,可谓狂妄,对皇上也有点不敬。
    然而,萧初鸾觉得,他的狂妄,气势十足,令人怦然心动。
    宇文沣面庞一僵,“如此甚好,朕就不费心了,有十皇叔保卫帝都,朕高枕无忧。”
    再聊两句,他携着萧初鸾下了城楼。
    她回首仰望,望着城楼上那抹气势磅礴的人影……
    两日后,鞑靼大王派前锋攻城,败退。
    二十日,萧初鸾听闻,宇文欢派骑兵出城引诱也该,也该中计,率军数万至德胜门,两军再次交锋。不及多想,她坐上车驾,匆匆赶往德胜门,想亲眼目睹宇文欢指挥作战的样子。
    杀声震天,兵戈声一阵阵地传来,震耳欲聋,空中浓烟滚滚,仿佛数条黑龙张牙舞爪地腾飞。
    可以想象,城门外的两军厮杀应该是生死不论,铁血残酷。
    有士兵走过来,带着她来到城楼上。原来是宇文沣看见了她,派人接她上来。
    宇文沣牵着她的手,一同远望。
    “十皇叔的战术果然厉害。”他的嗓音充满了豪气,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意气风发,“也该来袭,十皇叔所设的伏兵冲出去,与此同时,神机营火器齐发,鞑靼大军阵脚大乱,人仰马翻,也该的帅旗都倒了。”
    萧初鸾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城门外的战场。
    杀伐,火光,热血,火箭,长戟,兵戈相见,生死交替。
    那一幕幕惨烈的杀戮景象,那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首被无情的践踏,杀气纵横,气象万千。
    心魂震荡,她感觉,五脏六腑涌起一股热浪,冲击着心房,令她手足发烫,激动得难以克制。
    寻了一圈,终于望见宇文欢。
    他站在下面,指挥若定,随着他的手势一起一落,大晋江山就随之安稳。
    他的手臂仿佛积蓄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安邦定国,保卫帝都。
    他的胸膛仿佛蕴藏着厉害的战略战术,令鞑靼将士闻风丧胆。
    这一刻,萧初鸾再次心潮翻滚,望着他的目光,分外痴迷。
    龙飞凤舞似的浓烟笼罩了整个天空,火箭声,喊杀声,刀剑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涌荡开来,两军厮杀惨烈,场面悲壮,激荡人心。
    热血飞溅,火海燃烧,尸横遍地,生与死,只是一瞬之间。
    萧初鸾感觉得出,宇文沣也很激动,他的掌心潮潮的,隐隐发颤。
    战鼓响动,号角长鸣,如此气象雄浑的壮观场面,或许一生仅此一次。
    终究,鞑靼军不敌,在燕王的奇谋下溃败撤退。
    次日,也该转攻西直门,我方守军发出箭炮,击溃鞑靼军。
    我军士气如虹,兵锋正盛,而鞑靼军败绩,士气低落,也该率军北撤。
    穷寇莫追,燕王没有追击鞑靼军,而是整肃全城,整个帝都的兵力,握在他的手中。
    燕王的威望,如日中天。
    无人知道宇文珏的下落。
    鞑靼军北撤,并无送还宇文珏,宇文沣派人去鞑靼军的驻营地找,也没找到。
    萧初鸾失望了,杨晚岚和唐沁雅也失望了吧。
    宇文珏为燕王摆了庆功宴,酉时,宴开建极殿。
    数十盏宫灯和明烛将整个大殿照得恍如白昼,宴案上的金盏银器射出明亮的光,互为辉映。
    宫人呈上百味珍馐,乐师奏乐,舞伎献舞,文武大臣济济一堂,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朝臣向保卫帝都的大将军、大英雄敬酒,说一些或恭敬或阿谀奉承的话。
    今夜的宴,一后二妃都有列席。
    萧初鸾看着满殿的文武大臣,寻思着这些身着锦绣华服的朝臣,究竟谁是诬陷父亲的奸臣。
    终于见到魏王了。
    他与燕王各坐一边,隔空相望,很明显,燕王这边熙熙攘攘,魏王那边门庭冷落。
    魏王自斟自饮,保持着风度,脸上略有嘲讽。
    而宇文欢,意气风发,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称赞与瞩目。
    他不停地喝,不停地笑,与朝臣打成一片,就连皇上也被冷落了。
    忽然,他站起身,向宇文沣举杯,“臣敬皇上一杯。”
    宇文沣端酒,一饮而尽。
    宇文欢再斟酒,“诸位,吾等一道敬皇上,祝皇上千秋绵长。”
    众臣纷纷举杯,山呼“万岁”。
    这场宫宴,颇为尽兴。
    临近结束,宇文沣喝多了,萧初鸾扶着他先回殿歇息,让众臣随意。
    离开之际,她看到宇文欢拂来颇有涵义的目光,可是,她看不懂。
    回到乾清宫的寝殿,她和两个公公解下宇文沣的龙袍,扶他躺在龙榻上。
    他挥挥手,公公低首退出去,她为他拉好锦衾,“皇上好好歇着,臣妾稍后回去。”
    “不要走。”他拉着她的手,“今夜……留下来陪朕……”
    “皇上喝多了,歇着吧,臣妾在这里。”
    “玉致……”宇文沣支起身,伸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拖上龙榻。
    萧初鸾受不了那刺鼻的酒气,闪避着他的唇。
    他陡然用劲,压制着她,“玉致,朕要多多努力……你怀孕了……就不会离开朕了……”
    原来如此,他要她怀孕,是为了留住她。
    “皇上,明日吧……”
    “玉致……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爱你……”宇文沣的俊脸红彤彤的,双眸血红,“朕爱你……”
    她心中哀叹,不知道如何接口,在心中默默道:“皇上,对不起。”
    手指扣针,就在神针刺入他的百会穴之际,有人闯进寝殿,脚步声凌乱而急促。
    五分醉意的宇文沣听闻声响,爬起身,迷瞪着双眼看向来人,瞬间呆住。
    她支起身子,僵住了。
    擅闯乾清宫寝殿的,是两个男子,燕王宇文欢,宇文珏。
    怎么会这样?宇文欢救了宇文珏?
    宇文欢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宇文珏却是脸覆冰霜。
    “十皇叔……皇兄……”宇文沣完全清醒了,脑子却转得不够快。
    “沣儿,魏王宇文璟已被本王软禁,他的三万骑兵收归本王麾下。”宇文欢漠然道,目光冷冽。
    萧初鸾明白了,这一切,包括今夜的庆功宴,都在宇文欢的谋划之中。
    借庆功宴之机,宇文欢秘密带宇文珏进宫,运筹帷幄,暗中掌控了皇宫,软禁魏王,最后来乾清宫寝殿逼宇文沣退位。
    “皇兄,朕可以让出皇位,可以什么都不要。”宇文沣面色冷静,“但是,朕要文玉致。皇兄让朕带走玉致,朕可以放弃一切。”
    “沣儿,文玉致本就不是你的皇后。”宇文欢提醒道。
    “可是,朕爱她。”宇文沣低吼,“玉致已是朕的妻,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朕让出一切,皇兄,你还想怎样?”
    “江山与美人,原本就是朕的。”宇文珏终于开口,语声冷如冰霜。
    “沣儿,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宇文欢断然道。
    宇文沣握着萧初鸾的手,坚决如铁,“朕只要她,皇兄,朕与她离开帝都,永不回京。”
    此时此刻,她选择了沉默。
    宇文珏冷淡地看她一眼,褐眸微缩,扬声道:“来人,将凤王押到崇敬殿,无朕旨意,谁也不得探视。”
    凤王被软禁,是意料之中。
    宇文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侍卫进来押人,强硬地拉他出去,他就是不放开手。
    “谁也不能分开我们。”他嘶吼着,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孩,誓死保护自己的东西。
    挣扎良久,他握着的小手,渐渐滑开。
    他期盼地看着她,眸中布满了凄痛,“玉致……跟朕走……”
    萧初鸾什么也没说,任凭他被侍卫拉走。
    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表明自己愿意跟他去,他必定伤心的吧。
    “皇上,臣先送贵妃回宫歇着吧。”宇文欢道。
    宇文珏颔首,深深地看她一眼,走向龙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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