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允许你们还手抗争,不必再像当初那样,被动的遭受攻击了!”
    昔年魔鬼训练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越是这样,越使得第四代上主无法专心致志的同眼前之人较量,多数人比谁都清楚,这一战打起来,很有可能就一发不能收拾。
    第一个持刀上前的是地位仅次于总队长的圣颜沧雪,他儒雅依旧,掌中通慧识灵的白色菊纹佩刀出鞘便漾开漫天雪光,曾经,旁人只以为这是白菊的独特气息,现今看来,它乃“纯光之刃”,有着最纯粹原始的光之元能。
    “还在等什么?快动手,不然便是抗命!”圣鹿冷声催促,叫应战的纳连也俊跟途倩儿快些动手,毕竟后面,还有十组较量要陆续展开。
    也俊跟倩儿对看一眼,纷纷叹息后左右跳开,从上方向下俯冲,其中一个负责佯攻,另一个则施展玲珑印试图制约圣颜队长的行动,几经较量,双方竟不分胜负,圣颜沧雪显然没有尽心一战的意图,途倩儿和也俊也放弃了“以暗相抗”的打算,虽说看上去,能够对付白菊纯光的,只有暗系元能了。
    “够了,下一组。”圣鹿对他们不予上心只为敷衍的较量感到恼火,匆匆叫停之后勒令别颖王上前一战。
    由于相夫光子不在,朔月队长又辞世,故别颖王的对手是疾藤,以及作为城主的桔梗木茉。别颖王一派霸气的抽刀离鞘,羲皇刀到了日下依旧熠熠生光的华美纯金外表辄便显露人前,王室出身的队长秉持着优雅习性,等待弟子后辈们率先出招,然而当桔梗木茉有开启召唤术的意图、疾藤也有起步奔跃之际,他皇刀一挥,登时拉了个异空间过来将三人全部囊括在内,消失在面前的一场对决让圣鹿叹气少顷:“……看来要一会才能见分晓了,下一组。”
    早就跟助贤打得不可开交的夜原切把持着挥舞起来便形态无踪的黑色长刀,几下子就逼得助贤视觉受扰,春水绿阳见状,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动用“画地为牢”的终极幻法,总算换得了夜原切的瞬间僵凝,助贤趁这空当大举反攻,一手巨型光剑天之斩使得出神入化,立刻就极刃狂呼,从夜原切身体中间扫荡过去。夜原切晃悠几下便倒下地去,手中疾速如影的黑刀摔在了一侧。
    这场速战速决还算是瞠人眼球,圣鹿收敛住那份心惊,紧接着催促下一组出动。
    狼月藏夜本对这场角逐不报期待,在看到助贤绿阳联手击退夜原切之后,一丝沸腾的战意在血液里焚烧,手中长刀脱鞘而出后,血色红光荡漾开去。他的弟子风摩以悠属于要么不战,一战便会全力以赴的类型,她二话不说就施展神无月操纵自然气候的能力,风起云涌,雷暴电湍,看得初雨还云一个劲儿的吹口哨,当狼月被几记巨量落雷跟万流风暴围攻时,荆棘出人意料的迈入了风险圈,他尘封在体内多时的杀气随着血穹刀的出鞘再度滋生了,一场罕见的“刀镰攻防战”快速展开,打了个昏天暗地后,狼月和荆棘各自被对方的武器伤到。
    “到此为止。”本还撺掇着三代四代互斗的尊帝圣鹿,忽然出面叫停,观者无不清楚,再战下去,两个杀气腾腾的男人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流了一点血:“狼月,血穹刀收鞘,荆棘,你也退下。下一组。”
    正在宁日潇揣摩着圣鹿眉宇间流露的“内涵”时,别颖王携木茉疾藤从异空间归来了,他显得云淡风轻,只有肩角被伤到,至于木茉和疾藤,也是略有轻伤:“这丫头的第六感作战,还有这小子的超瞬术,很出人意料哦。”
    “可你还是占了上风啊。”向来言语不多的软冰寒队长也在上前过程中调侃一句,他的对手自然是海蓁子,以及城主千刺:“海蓁子,让我见识一下新光瞳的威力吧。”
    然而千刺根本不给海蓁子施展新光瞳的机会,秒秒钟就增出了上千个实体□□,把敞阔的岛地填补的满满登登,软冰寒见状自然也不客气,拔出那从脱鞘开始便寒气大涨的冰蓝色长刀,天上的云、周遭的树还有海中的水,似乎一下子都结冰了,突如其来的低温让全员瑟缩了一下,这堪比冰渊威力的“制冷刀”有蔓延上身的趋向,千刺拉起海蓁子连连闪跳,用余下的□□实体做掩护,不多时就被消灭个一干二净。本以为软冰寒会穷追不舍,岂料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冷面队长沉吟三秒,竟收刀回鞘,给出的理由是“不想把宝绿岛给冰封了”。
    终于轮到芙菱了,八成是想到了老师那“只能让人活七天”的绝招,她显得有点小不安,一诺很贴心的往她耳朵里塞棉球,她也只能苦笑。毕竟“蜂鸣蝉玉”的声音,不是棉球可以抵挡的。玉子蝉眨动着俏皮的大眼睛,完全没有那天跟奇太打时威武霸道的架势,他问圣鹿可不可以不用刀,因为蝉玉刀自从两半以后还没修好呢,圣鹿问他比什么,他想当然的说“跳舞”,把大伙儿雷了个外焦里嫩。
    “现在是跳舞的时候吗,你说话做事也不分分时候!”彼时从不会斥责他们半句的圣鹿,如今是责备满满:“看来你跟沧雪一样,都无心参战,那么下一组。”
    “啊哈哈哈,尊帝大人看上去好像很着急啊。”风扬龙泽没心没肺的在对战进行到一半组别时出声调侃:“一会赶着去吃饭吗啊哈哈哈。”
    “……唉,还是老样子啊你小子。”作为他老师的箐栾可就头疼了,自己被说成乐天傻缺也就罢了,怎么教出来的还青出于蓝呢。
    箐栾是禁卫军队长里性子最悠闲懒散的一个,他的刀极少出鞘,这一次挥动,完全是看在主君的份上,清漓刀看上去平淡无奇,墨绿色的外鞘和刀刃,可在阳光照射下,却自然反射出波光荡漾的水纹,一环环从小变大,直至扩出刃外,美轮美奂,令人瞠目。与之匹配的技能也相当逆天,它是强力水遁的发出源头,从刀尖到一侧刀刃,全部能够挥放出极量的水体,随着持刀者手腕动作的变化还会释放不同种类的招式,天雪柔见状,用眼神示意大哥先让她来,旋即,清漓挥发出来的水流被冻结成冰,只是须臾间,这些冰就自动融化,让天雪错以为它的能力包括控温术,等风扬再度出手抗击,作为箐栾的首席大弟子已经可以自如避开“刀锋水流”的攻击了。
    几个都不是拖沓的人,可打起来却是没完没了,看着日头西斜的景观,圣鹿谈罢方说:“到此为止吧,余下四组,速战速决!”
    左元天捕的对手自然是他的女弟子风扬化羽,以及同为科研爱好者的督翼,向来济世救人的医界高人,所提之事却让化羽反对连连。他说,他是医生,传授弟子的技艺也多半是医术,所以他可以比拼的只能是医技,他要求在督翼身上制造两个血口,与化羽同时进行治疗,谁耗时最短,谁便是胜利者。结果化羽宁可自己受伤再自行医治,也不肯在督翼身上动刀。争持不下之际,督翼竟趁她不备在左右手臂各划一条深度等同的口子,面对化羽的尖叫和伙伴们的愕然,淡然一笑说再不快点他就要流干了。于是,化羽忍着钻心的难过施展修复医疗术,卯足全力让督翼的伤口在最短时间内愈合,左元天捕用灯觉刀随随便便一挥,刀尖散迸的能量便附着在督翼伤口上,令血瞬间回流、皮表也愈合无痕。
    “看来,还是左元更胜一筹啊。”圣鹿面无表情的端着严肃劲儿,瞥一眼初雨还云,催他快些动手。
    “知道啦知道啦,主君今天真的很急哦。”放下不断卷玩额发的手,初雨又一次发出那叫人印象深刻的独特笑声:“来吧,宁日潇,让为师看看你……”
    结果不等宁日潇发话,赤魇一个极强火遁球扑了过来,初雨还云慢吞吞的性子致使他晚一拍出手,时雨刀“呼风唤雨”的本事比神无月改变自然气候更要迅捷,一场瓢泼大雨毫无预兆的降落了,在他被烧得面目全非前将火势浇灭,他则气得翻眼跳脚:“你个混小子不知道打个招呼再出手吗!被你烧毁容了本队长以后怎么见人啊!啊?!”
    这叫人哭笑不得的变故使圣鹿眉宇间的凝重更深:“……算了,下一组。”
    琥珀嚼着泡泡糖走上来,一口一个泡泡吹得优哉游哉,他先是跟弟子寒暄,问她今天有没有做好吃的,遭到圣鹿的质疑后,直言自己的琥珀刀落在光之国了,圣鹿沉着气叫他施瞬空转移术回去拿,结果他一去不复返,叫主君足足等了十分钟。
    “……这小子临阵落跑的旧病又复发了啊……”
    可怜苍棱一手最新练就的傀儡术无处施展,就要面临被pass的结局。最后一组出战的队长是十三禁卫军里的“一枝独秀”,她薄颜刀的威力天下无双,却很少有人幸于得见,包括昔日的弟子舞之月翎、今天的学生唐元纪景洛。
    “既然是压轴战,我想,就满足一下观者的视觉需要吧,弥也老师。”
    景洛一语道完,一井代特也缓步上前:“弥也队长,请多指教。”
    难得有一场认真正式的角逐了,圣鹿松一口气便令他们尽早开始。
    可唐元纪弥也面对一井代特艳光照人的美貌,还是忍不住笑赞:“如果给我个品评的机会,女上主里的美貌冠军,我一定选你。”
    代特被她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很是难为情:“多谢队长夸奖,代特愧不敢当。”
    “你平时一定很少化妆吧。”
    “嗯……”
    “怪不得皮肤这么好,还有那些丫头也是一样。”
    “弥也……”圣鹿听到现在,有些按捺不住了:“我可不是让你们师徒叙旧来的。”
    “主君莫急,我这番开场白是有用意的。”弥也浅浅一笑,行动间,那柄造型独特的女性佩刀已经层层展开,三刃一体,分分合合,薄如蝉翼的抖动下,竟滋生出六色元能环圈,乍看之下,宛如五彩涡流,缤纷多姿:“必须让他们知道,有时候优势,也会成为劣势。”
    代特不是很明白,这一战的优劣因素,和她的容貌有什么关系,她看到六色圆圈,还以为是唐元纪一族的六遁本领,直到正要出手的景洛惊颜失色,代特才稍微看出些眉目。
    原来,景洛即将使出的浪转大若天,不知为何就从透明圆圈里释放出来了,而且瞄准的方位正是她的脸,当她全力加速试图避开时,急速旋转滋生的切割气流又从红色的圆圈里释放,直扑景洛,那几个圆圈轮番启动,在他们得手前就先行一步,用伙伴的招式进行彼此攻击,代特和景洛彻底摸清薄颜刀的路数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毕竟,他们方才在躲闪和抗争的,是同伴如今的水准招式。
    “这是什么招式……好厉害……”代特忍不住赞叹,已累得直不起腰。
    “我还真没认真取过,不过看到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就叫‘上妆’和‘卸妆’吧。”她慈母一般的和善笑容,即便在对阵途中,也不曾消失,比起厮杀,更近乎于指导:“无形的吸走你们即将出手的能力,就好像年轻的姑娘躲在房间里,一个人悄悄的把妆上好。至于‘卸妆’……那自然是到了最后,将这唯美释放殆尽……”
    十一场对决,就这样不痛不痒的休止了,令他们倍感疑惑的不仅仅是“小儿科”起来的十三禁卫军,还有如释重负一般的圣鹿的表情。
    第四代上主彼此间互看一眼,终于由宁日潇起头,问出心中困惑了:“恕属下直言,尊帝大人,为什么要我们和队长老师草草开打又匆匆结束呢?您……是在试探什么吗?”
    “真敏锐啊,也确实,我没有隐瞒下去的打算。”直到此刻,笼罩在圣鹿身上的消极阴暗气息才尽数褪去,仿佛之前的一切阴霾,都是他刻意的伪装,他复原成十多年前与天地盟勇闯天下时,那温文尔雅的“灭虚先生”,他的笑容令人怀念,好像隔了几千年几万年那么遥远,却清晰到深印脑海。
    “主君,你为什么……”夜原切从地上爬起时,已不见了方才的乖戾。
    “难道……”唯有奇陌佐银,一语道破:“您是在试探,我们的光之核心还在不在?”
    “没错……”圣鹿的双眼,折射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惆怅之光:“事实上,我是被人从过去传送过来的。我并不知道你们在我死后都发生了什么,可一来到这个时代,我就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它不断提醒我,你们的‘核心’兴许已经……加上沿途,我听说了诸多第三代与第四代的不和传闻……所以,一方面,我想用釜底抽薪的方式试探你们之间是否还留有师徒之情,另一方面,我要在你们发现我的用心之前,把你们‘核心的容量’看清楚……毕竟你们知道,思维一旦干扰,就会破坏我的判断……”
    最后这几句是对着他的精英护卫们说的,那一瞬,佐银等人仿佛回到了过去,围绕着主君尽心竭力的每一寸时光。百感交集之下,他们纷纷流露出并不多见的伤感神色。
    对于十三禁卫军来说,伤感等于脆弱,脆弱注定要失败,因此得见一回老师们真实的表情,四代上主也无不感触良多。
    “同时,我也希望你们明白。”这些话,则是对着他的后辈们、如今光域的上主们说的:“即便当初,你们的老师对你们有利用的心思,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日子久了培养出来的,最初的利用,往往就变成之后的真情,三代也好,四代也好,你们全都是光域的支柱,一荣俱荣,不可分割,所以四代们……看在我的份上,体谅你们的老师吧,不论怎样,他们都是在为光之国打算啊。”
    “是,我们,绝不会记恨队长老师,在我们眼里,他们永远都是我们的恩人。”宁日潇沉默良久,终于这样说道,毕竟光子后来有传信说明,碧姐还没有死,那只“断手”只是夜原切用来吓唬人的。
    “这我就放心了。”圣鹿短暂的舒缓一口气,很快又目色严谨起来:“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这些孩子了……毕竟,他们将来也是要拥有光之核心的人。”
    “光之核心,究竟是什么啊?”四代上主面面相觑,即便是碧姐,也从未提及过这样的称呼。
    “等你们能完全的与封印之心呼应自如,就会在这里。”圣鹿面朝大家,点了点他自己的心脏:“形成光之核心,它比生命之元和封印之心产生的能量更充沛,是一个光术修炼者最巅峰的状态,当光之核心生成后,你们的自身会形成保护膜,这层保护膜可使你们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它叫‘金身’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
    “‘金身’,又名‘金衣’……可纵然是初代上主,也未曾有过开启金身的先例啊!”惊叹过后,便是对禁卫军老师们更进一层的敬仰了:“队长老师们……居然做到了连初代上主都做不到的事……”
    “可您刚刚说,总队长他们的光之核心出了问题,这又是怎么回事?”督翼的注意力,永远都集中在要点上。
    圣鹿轻微的叹息逐渐加重,如同他眼底挥之不去的黯淡:“我是光神的伪觉醒者,所以我可以感应到,光之巅峰的存在指数,在我离世之前,他们几个明明还处于巅峰状态,可当我再回到这里时,却发现他们……刚刚,通过你们的牛刀小试,我再度确认……他们的光之核心已经不完整了,而金身……也羸弱不堪。佐银,能告诉我,在我离开之后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奇陌佐银长久的沉默着,似乎不打算如实相告,是性急的夜原切,不顾往日的誓言,执意对主君坦白:“主君!核心残缺、金身遭毁,并不是您去世之后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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