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兰咏在接下来的逃跑行动中展现出非凡的实力,脚速简直盖过任意一名善于长跑的年轻人,而相夫光子知道,她全都仰仗着禁药的支持,若无此药,老太太也不至于变成飞毛腿。她亲自率人去追,照样把人给生生放跑了。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各国缉捕队十分给力,总计用时不超七天,便已使外逃人员的人数缩减到不足百个。汇报捉捕过程时,白瞳表示,剿灭窝点、缉拿众多罪犯途中遭到了他们顽固的抵抗,尤其现在还未落网的那些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过激分子,不是挟持人质用以自保,就是以死相逼不肯就擒。
    “不用跟他们客气,参与雪毒的人全都罪该万死,再敢抵抗,直接处决!”忽而觉得自己对某些国家的高层过于宽纵了,竟痴心妄想通过密谈来使他们悔过,这种无形滋生出来的阴暗心绪,让相夫光子在接下来的指令中,充满了决绝和狠意:“喜欢挣扎?那就挣扎到死吧!当初,我能打得反光党丢盔弃甲,今天,我就能让米霜国寸草不生!”
    各地总汇上来的落网人数,已超过一万五千人,这其中就包括相夫兰咏以及被她半途抛弃的舟羊羊,听第一调查局的典狱官说,被关押起来的相夫金日日叫骂,嚷着要见相夫光子,而相夫光子则完全没工夫理会他。她现在最专注的事,是把兰咏缉拿归案,其他的,暂放无妨。
    值得注意的是,岐黄筍带人搜查兰咏豪宅时,发现了她藏于地下室的宝物箱,里面有很多不知名的药品,在兰咏逃之夭夭后不久,云归带着化验结果来跟雷国国后汇报了,他将几类禁药一一列出,挨个介绍。
    “这种褐色的方形块,战斗前服用,会让人体保持最强有力的状态,元能不断从经络里释放,即便透支也不会立刻发作,然后在副作用产生前,服用这种白色的圆丸,就能够平缓之前的肌体过度消耗,再休养几天,身体就会复原寻常状态,至于这种蓝色的环状药,服用后会让身体的部分巨化变形,届时力量无穷。”
    “巨化变形?”不能否认,她第一个想起的,是曾经被沧岚当做实验体材料的风树,风树的巨化能力,大概也跟这种药物有关:“那这种药的持续时间有多久?会有副作用和其他伤害吗?”
    “一般来说,有功夫底子的,吃药后副作用不会太强烈,但是没底子的,就会换来两倍伤害。”
    云归中规中矩的回答,光子只好问的再明白一些:“我是说,如果用这类药物做人体改造,那会怎么样?”
    “药物和实验是不一样的,药物的作用只是一时,等身体新陈代谢后,药效也会消失,至于实验,我想,应该有另外的手法吧。”云归并不十分了解,也只能做个初步推断。
    光子点点头,知道再问下去就等于是为难人了:“辛苦了,云归,最后这种粉色的菱形药,是什么?”
    “这种药我也是第一次见,化验出来的成分比例显示中有一点尤为突出。”云归拿出旧时的几张报刊,看上去距今已有了几年的间隔:“曾有传言说,世上存在‘长生不死药’,不过后来证实,纯属无稽之谈。”
    “你确定吗?”相夫光子倒想起了两种事物,一是切实存在的“空城树浆果”,另外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火国不死药”:“你听说过树浆果和不死药吧?”
    “略有研究,不死药一直只是传言,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够确切证实它的功效,甚至它本身是否存在都是个谜,至于树浆果……我确实听说过,如果是千年以上的罕有类树木结出的果实,倒是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我依然不想用‘神力’去解释它。”
    “哦?”在确认了“创世神”“光神”“暗神”“武神”等诸神的存在下,相夫光子还能听到这样的说法,感觉很惊奇:“能详细说说看吗?”
    “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些超自然的事物存在,但即便是超自然,也有科学根据,比方说元术师使用元能施展术法,寻常人是办不到的,但这不表示元术师的‘超能力’就是违背了自然法则,人因为存在经络系统,经络系统运行后结合精神能量,才会生出具化的元能,这是完全符合科学道理的,而不论元能怎样充沛,□□凡胎就是□□凡胎,不会因为这样就变得异于常人,因此……”
    “那个,我打断一下啊。”念冰实在有点听不进去了,他更关注的是这几类药,究竟会给相夫兰咏带来怎样的助力:“你刚刚说这粉色药丸有一点很突出,又提到不死药,它们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意识到自己确实把话扯远了的云归收敛式一笑:“医学古籍上记载,神之国的很多帝王追求不死秘药,而很多臣子为他们炼制的药物都含有大量的汞元素,这粉色药物中汞的含量也是严重超标,不过……”
    “不过什么?我听说,服过那种药的人,多半都会早亡,金属含量过重导致人体中毒,真是如此的话,相夫兰咏怎么还会这样健康?她总不会,身上带着并不打算吃的东西吧?”
    “所以,我针对这点研究了一个晚上,终于明白了。”将报纸翻了个面,指着上面的几行大字:“不死药的出世消息曾在各地沸沸扬扬,与此同时,也发生过多起普通人遭受攻击、致使生命能量缺失的事故,我用其中的一颗做了实验,发现……生命能量,是完全可以排解体内残存的汞元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直接吸生命能量就好了,相夫兰咏何必多此一举用药呢?”
    “那是因为,这种药,结合人体的生命能量,会更有效抑制她其他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别忘了她还在同时服用前面几种。”
    药物的问题暂且了解到这,相夫光子的集中力完全被“生命能量”几个字拐走了:“太奇怪了,相夫兰咏什么时候学会吸取别人的生命能量了?唯一能使出‘噬元术’的战魔早已经死了啊!”
    “我算明白了,她活到今天,不仅仅是依靠作恶为乐。”念冰的目光顷刻间凶残下去:“她吸食别人的生命能量,以延长自己的,还真是穷凶极恶!”
    “云归,那你知道这几种药的出处吗?相夫兰咏总不可能自己开发并生产出来吧。”
    “雷之国境内的话,有一些边缘地带曾流通这类违禁药。”云归根据自己的认知做详细汇报:“不过自从乐双国主即位,就大幅度整治了一遍,现在还有没有继续流通,不得而知。”
    “告诉我最大的流通市场,我要亲自去看一下!”
    让人有些惊讶的是,云归提供的“最大市场地点”,居然在南部九寨外沿的杨柳森林,那里本就是最富裕繁华的喧闹之地,沾了九寨旅游业昌盛的光,这里的商业也非常发达,即便九寨已经一年有余不曾开门召客,即便天魔教大战在术法界各地蔓延灭世之火,属于这里的鼎盛,依然不曾退却。
    正是因为如此繁华,才会龙蛇混杂,掺杂进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交易,各国都有的术师黑市,大概这里也有涉及。
    相夫光子看着热闹程度堪比光域国都千岁街的这里,完全不曾残留战争荼毒后的阴影,一面觉得欣慰,一面也忧心忡忡,这人山人海的,找相夫兰咏区区一人,不是大海捞针吗?
    幸亏云归随念冰一道跟了来,云归委托这里的熟人四处查问一下偷售禁忌药的商铺,这类药既然不能放在明面上卖,那自然要对得起挂羊头卖狗肉这句话,一面张扬的做着光明生意,一面把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货柜深处,有懂得的“行家”到来,递个暗号就能获得一份秘密交易。
    很好运的是,云归的朋友里偏偏就有这么一位,托他的福,别说禁药铺子找到了,相夫光子还从瑟瑟发抖的店老板嘴里得知,相夫兰咏这位老主顾,果然刚刚买了一大包术师禁药,夹着尾巴往东边逃去了。
    获悉了准确的方位,追捕起来就容易多了,相夫光子一行三人几乎没花太大力气,就闪掠到相夫兰咏身前,把不曾预料到的老妇吓得连退数步,手中药瓶洒落一地。
    相夫光子俯身捡起滚到脚边的其中一瓶,起身后轻笑目视惨无人色的姑婆大人,什么也没说,单是出现在兰咏的视线,就能激起对方愤然的狂骂。
    “骂够了?骂够了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念冰,动手。”
    “等一下!”兰咏又倒退两步,惊惶之中竟没意识到背后就是湍急的水流:“相夫光子!你打着正义的旗号!为民除害的幌子!实际上还不是看我不顺眼?公报私仇!”
    “对啊。”光子欢乐一笑:“我有说我不是在公报私仇吗?”
    “你……你卑鄙!”
    “卑鄙贯穿了你的整个人生,对待你这种人,用高尚的手法不是一种玷污吗?”抬手,握拳,满满的气力酝酿其中:“别垂死挣扎了,相夫兰咏,你的下场只有身败名裂!”
    “哈哈哈哈那你就试试吧!”
    果然就如云归此前讲解的那样,相夫兰咏服用了巨化类禁药,本就肥胖的身体如今更是粗壮成了百年树干,个子和四肢不断的加倍速涨,丑陋度创下新高。
    “相夫兰咏,看来就算你在罪恶之下心安理得,也不能使你获得真正的健康,你有今天,全部都是因为你学会了噬元术,你有今天,全都是托了禁药的福,禁药固然昂贵,但终究有价,人命于你来说微如草芥,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法用钱去衡量的无价之宝,你活了□□十年,却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最后的一战,我已不期待你能改过自新,你……已经没有回头的岸了。”
    接下来相夫兰咏一连串的表现,光子都把它当成虚张声势,变形,咆哮,猛攻,速袭……这些身经百战的人绝对不会动一下眉头的境况,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步入尾声。
    竭尽全力折腾了一番,就如她这一生都在闹腾一样,相夫兰咏在最后这次突击时冷不防遭到敌手的反向攻袭,她以为避开左手破冰拳时,偏偏仇敌的右手毒拳又挥上来了,她才服下不久、还没完全发挥作用的昂贵药物,于是乎从嘴里尽数喷出,色泽焦黄,宛如口吐鲜屎。
    “怎么可能……”她伏在地上,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以为吸食别人的生命能量,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明明不懂药理,偏偏急于求成,一次性都吃下去,说你自取灭亡,也不为过啊。”相夫光子扫了她两眼,决定再不浪费一分力气在这个老妇身上:“念冰,云归,你们二位就随我同去,把这米霜国的女王大人,交给第一调查局吧!”
    “是!”
    “属下领命!”
    为防止相夫兰咏贼心不死、再试图逃跑,光子叫念冰把人五花大绑后,以麻醉药催眠了这个老太太,即便对方如今已是插翅难飞的阶下囚,她还是不想让其知道自己的打算。
    马车外,云归驾车,马车内,兰咏呼呼大睡,相夫光子也无所顾忌的与念冰谈及当下情势:“我要把格蕾莎跟歌顿的事放一放,借此机会好好想一下事情的经过,因为太突然,我都来不及思考,很多情况就一下子成堆扎来了。”
    “我倒是觉得,只要我们手握证据,就算他们那边的动作再大,也不会改变什么。”
    “格蕾莎一定已经开始暗中排查间谍的事了,然后是歌莺,如果她也知情,那么她那天的一切表现,都只能说明她在做戏,而她之所以把我赶走,没有确切追究,肯定也是担心把我惹恼,现在我心中有愧,还要兼顾雷之国,因此无法立刻将歌顿的罪证公之于众,反正,她们两边没动静的话,我也先按兵不动好了。”总算获得一丝喘息空间,她也能细细回想诸多事件的始末经过了:“我要利用现在的时间,先把米霜国这颗大毒瘤给拔了,这么一大坨都能解决的话,余下的残渣剩肉,还算事儿吗?”
    “恕我直言。”念冰从来都是只听命令不问缘故,今日可以跟“效忠之人”同坐马车,他无比珍惜这一机会:“我以为,依照大人你的性情,是断断不会替他们隐瞒的。”
    “的确,十年前的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公开全部,然后带头谴责罪人,管他是不是王孙贵族,管他是不是权力鼎天,可十年后的我,却背负着雷国国后的使命,即便这个身份也是假的,即便公开他们的罪恶是天经地义的……为了不这么公然突兀的‘得罪’,也只能暗中敲打和警告……事实上,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真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马车一路疾行,最终停驻在第一调查局总部的大口门,从逮捕相夫兰咏的第一刻,一直到将她送到目的地的这一刻,相夫光子期间没有过任何迟疑跟停顿,于她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对相夫兰咏的“第二次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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