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九寨被援军战队控制后,和远在国都的乐双亲王里应外合遥遥默契,反倒成了光雷人员自由出入、而天魔军寸步难行之地。由于太过顺畅,着急之中又冲得太猛,导致从容一口气跑到云上堡而未自知,当芜华提醒她已超出预定范围时,才摸着后脑勺抱歉表示自己太心急了。
    “这不是芜华和从容吗,连你们都来了啊哈哈哈。”风扬大将朗笑的声音可比沙中汀的气候清爽多了,他一手拎着一只筐,面容阳光,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从容忽然想起,这个天地盟领军级人物很少有心情低落的时候,是个纯粹的天然乐观派:“风扬少主,你这是拎的什么呀?”
    “这是紫莙荙,给紫菩提做复制体用的。”风扬毫不避讳了当相告,见二女一知半解的晃头,笑容更深:“没关系,等见了光子她会详细告诉你们的!此处是沙中汀边境,属未知地带,我们快去跟大家集合吧!”
    跟着性格明快的人,做什么事都精力倍增,本来赶了一路略有些灰头土脸的两个姑娘,在风扬的带动下也心情大好,赶到目的地时脸上犹自挂着说笑逗趣的喜意。
    相夫光子站在帐外观望多时,总算盼来了风尘仆仆的二人,从容打扮素净,短棕发在脑后绑个小小的毽子辫儿,穿着黑白格子衣裤,还像刚认识那年一样青涩安静。芜华淡妆素裹,气色姣好,一袭水绿色竹叶裙配她的发色恰到好处,她本身又是个极水灵标致的人物,自然无需粉黛也能倾国倾城。
    “从容,我带你和芜华先去梳洗一下,等会去见沙诺。”
    “我……”从容似乎想说,她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芜华从旁提醒:“你想灰头土脸的去见心上人吗?”
    “什么心上人啊,别乱说……”从容不好意思的低头红脸,乖乖点头跟着面泛笑意的光子去了另一座营帐。
    刚好这一幕,又被回来取化妆品的雁声婉看到了,她几乎大步流星,抱着取好的东西就往真怀所在的拍摄地跑去,宛如逃命一般。
    ……
    从容和普遍人群一样,一向相信大设计师相夫光子的审美和眼光,所以当她穿着光子给她搭配的浅色新衣裤、顶着光子替她修剪的精神短发,跑到拍摄地去找沙诺时,满心的期待和紧张染红双颊,谁知道正在摄像机前指挥吆喝的沙诺对她的乍现视若无睹,从容当时以为他忙着工作没看见,就又凑近了些。
    “喂喂,说你呢,别挡镜头前面,一边去!”给沙诺打下手的电影组人员瞅见这么突兀的大活人,立刻激恼了。
    “哦。”从容离开拍摄领域,眼睛一直盯着沙诺的后背看。
    半个小时后,这一场戏的拍摄暂时结束,从容终于有机会和沙诺打招呼了,可她上前去左晃右晃,就是不见沙诺把视线投给自己,一味的交代拍摄人员如何驾驭镜头角度、嘱咐演员们如何酝酿感情,直到他尽职尽责的啰嗦完、演员们也依次散尽后,现场才只剩下两个身高渐渐出现差异的人。
    从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沙诺面前矮了一截,那是因为这小子在不知不觉居然长高了!
    “你找我有事?”
    充满热度的心就这么被一盆冷水浇凉了,从容花了半分钟回想之前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沙诺,当想起两人最后一次相聚是在船上,之后沙诺就下落不明了,心中油然而生的委屈和怒火蹭然耸起。
    “你说呢?我一直在找你你不知道吗?既然平安的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啊?”从容是个不适合发脾气的人,她也不会,微弱的气场和存在感让她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好欺负,所以在沙诺高冷的注视下,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怂:“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听到最后,沙诺就以一副事不关己颇觉好笑的样子回应从容的期待:“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在哪儿是否安全,为什么要跟你报备呢?”
    “你小子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被这样拒之千里,从容大大的不开心了:“你把我当陌生人啊?就算是许久不见,你怨我当时没跳下去救你,也不用这样说话吧!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好了!”
    “你是来跟我吵架的吗?就你笨嘴笨舌的还是算了。”
    “嘿?我是笨嘴笨舌!但是我打架不一定输给你要动手吗!”从容来劲儿了,步步紧逼,还伸手推了沙诺一把。
    “懒得理你。”沙诺不予理会,扭头就走。
    从容这下气的冒烟了,也不去追,就在原地跺脚,指着沙诺冷漠离开的背影大叫:“有种以后你都别来跟我说话!你不搭理我我还不搭理你呢!哼!”
    相夫光子还是头一回见从容这么生气,从进了同处的大营帐,一直到吃饭,都闷闷不乐板着脸,直到沙诺领着真怀和雁声婉一起进来,她的表情才波动成冒火,见沙诺无意理会,也气呼呼的把视线撤下来装作没看见。
    气氛随着两人的陌生化有点无法控制,刚刚卸了妆的真怀心机深沉的笑了一下,起身,走来,理所当然的坐到光子芜华一边,敲了敲从容的肩膀:“你和我们导演是什么关系啊?仇人?还是债主?”
    “他是我债主,我欠了他的,哼。”从容顺势瞄了沙诺一眼,那小子根本就像没听见一样,从容嘟嘟嘴,觉得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还要经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折磨,实在是沙诺的错!他太错了!
    真怀笑笑,嫣然妩媚,还端着电影里俪妃角色的架子不肯回到现实:“何必执着,不是你的,你强求不来,是你的,别人也夺不走。”
    “正是这话了。”芜华看也不看,只凭听觉接茬,言语中不无冷淡:“一个电影剧组,跑到别人的军营里来描眉画眼,真是稀罕,难不成这是我国正要拍摄的新戏?”
    “我国?”真怀冷笑一声,轻蔑锁住眉端:“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芜华小姐的‘国’早就灭亡了吧,何来‘我国’呢?”
    此言一出,雁声婉和吉祥同时笑出了声,一副大快人心解气解恨的样子。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帝妃的国,不也已经步了天蚕的后尘?”相夫光子起初不打算理会,可见真怀如此否定芜华的“光域身份”,作为光国一份子,作为认可了芜华这名伙伴的人,她不能容忍。
    岂知,她一开口,就似乎点燃了整座营帐的□□,雁声婉粗眉倒竖了,连那个唯唯诺诺的吉祥也发出老态龙钟之音:“相夫少主此言差矣,天蚕国为何而亡,巨人国又是为何遭殃,这是有目共睹、世人皆知的事,岂可混为一谈?”
    “巨人国虽不复以往,但盛名犹在,和某些国主带头背叛的小国怎能相同?”真怀继续扯动妖红的唇角冷笑,一声一声,声声刺耳。
    “那是由熙国主的选择啊,芜华的姐姐当时极力反对,还为此牺牲,怎么也轮不到芜华承担骂名啊。”从容也帮着抒发不平。
    从未将欧也从容放在眼里的雁声婉一见,怎肯继续默默无闻,开口直呛口齿最不伶俐的一个:“情商低真可怜,竟然不知道由熙的选择就是天蚕国的选择,芜华不是天蚕国人吗?她的国主做了恶事,她想明哲保身,当世人傻子么?”
    芜华正要反唇相讥,风扬龙泽手端一只大盘子笑哈哈掀了帐帘进来,虽然一身农人打扮,却难掩伟岸的身材和飘逸的气质:“按照督翼说的,我把这个做好了,那些孩子很喜欢吃,你们也尝尝吧!”
    盘子里紫乎乎的东西于是进入众人视线,虽然被火油烹制过了,但难以形容的气味还是消减了大家的食欲,他们纷纷表示这种东西看看就好。
    只有从容,满怀好奇的尝了一片叶子:“味道有点怪,风扬大哥做这个是要干什么呢?”
    “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雁声婉又嗤笑着讽刺起来:“这是给童子山那些孩子吃的,还有你们少主助贤,听说他们都吃了紫菩提,需要这种东西来代替充饥……”
    真怀不漏声色的瞪了雁声婉一眼,后者才惶然住口,怎知为时已晚,相夫光子同样不乏冷笑的表达看法:“真怀帝妃真是□□了一个高徒啊,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了……话虽如此,不过也无所谓,毕竟已经找到紫菩提的代替品,以后那种东西,我们的人是不会再用了。”
    本该用来好好保守的秘密,如今却成了实施警告的嚣张台词,真怀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雁声婉也极大限度的拉下了脸,虽然在她的认识里,相夫光子才是天下拉脸第一人。
    正各怀心思,闭目养了两分钟神的光子睁眼了,且不加避讳的当众宣布,全术法界最擅使用酷刑的男人,十三禁卫军琅琊队长,将踏足南部九寨,对已遭逮捕的九寨诸王实施“拷问”。话音刚落,真怀就坐立不安的捂着嘴作呕吐状,那副难受的样子,光子很难觉得她是装的,就象征性的询问怎么了。
    真怀摆头说无事,还嘱咐吉祥,呆会找只乖巧的猫来。
    “找猫做什么?”
    雁声婉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一下从容:“当然是拍摄需要啊,戏里面,俪妃大人最怕猫了。”
    “话说,你们在拍什么电影啊?”战争的气氛实在太消沉了,从容暂时忘记这电影是沙诺指导的,就奔主题,兴致勃勃好像一个采话员似的:“什么题材的?几时上映啊?”
    “听称呼还不知道么?当然是宫斗咯,等仗一打完就能上映了吧。”雁声婉想当然的说,一脸得意。
    这下轮到芜华嗤笑出声了:“这是集体性脑抽么,别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就算明天打完了,你以为你们的电影,谁还有心情看?影院都炸平了要去哪看?遥遥无期的事你们也敢做,就不怕观众想看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想钱想疯了么?拍这个也不挑挑时候!”
    “那可不一定,也许战争一结束,大家最想看到的就是真怀大人出演的影片呢?”雁声婉自然而然把话接过,态度毫不退让。
    “呵,战争结束后,心情饱含苦涩的大家原来第一眼想看的片子,是充满□□味的宫斗啊。”
    “够了!”好不容易止住恶心的真怀拍案而起,光子本以为她是要叫两人别吵了,没想到矛头毫不吝啬的全部送给了芜华:“你批评本妃演技的时候,有体会过本妃的心情吗?”
    又貌似不愿争吵,苍白着脸色在吉祥的搀扶下匆匆离开了大营帐,督翼这时候也叫风扬光子过去开面对面会议,从容见沙诺早早离帐又忍不住跟出去偷偷观察一番,结果到最后,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芜华和雁声婉两人。
    “呵呵,我一直觉得她演的挺好呢,你一条路跑到黑去诋毁人家,可不是有道德的行为。”雁声婉主动搭话,一开口便是引战点火。
    “不好意思,那种鬼吼鬼叫的浮夸演法我消受不能,别人家的演员都知道掌握个度,超出了,就跟疯子没差别了。”
    “静态和动态也不能一样啊,帝妃大人的戏算真不错的了,你再看看卓莎里老戏骨们比这吓人多了!”
    “不对啊,我记得你说过,这种浮夸的表演方式都是没有演技的表现,正常电影不会这么拍的,你现在怎么自打脸呢?”
    “演技可不分风格,情绪是一样的,演技又不是套公式,情绪到了每个人都不一样,反正像相夫光子那种面瘫我是接受不了,我就不信死了儿子还能隐忍的可好了,看走不走心,不是专业的不好评价,你应该去看嘉琦芙菱的表演,那才叫浮夸,卓莎集团出来的,那才叫浮夸,都要笑死我了,我还是看好真怀的,这些年轻点的她算有作品的了。”
    “一部刚刚开拍的后宫争霸戏就算是作品了?原著虽然不够有名,但是是出了名的没三观呢!”
    “那完了,你去看《彼岸千年》,更没三观了。”
    “《彼岸千年》三观正的很,至少没抄没抢,是作者呕心沥血之作!”
    “哎呀,一个电影至于吗,爱看就看,不爱看就不看呗,我都懒得研究它三观正不正,也懒得研究抄袭这种本领为什么被你们这些情商低的傻子贬低成那样,有那么多好东西我还没空研究呢!”
    “那你真该去检验一下智商了,三观正不正一眼就看出来了用得着花时间研究?”
    “演艺界好演员,我只服十三禁卫军的玉子蝉。”
    “这是当然。”
    雁声婉正中下怀,得逞一笑:“玉子蝉更浮夸,哈哈!”
    芜华气结。
    “你是看这种低层次的东西看多了,没看过什么叫真正的演员,从心走出来的戏,你说真怀不好,那是编剧的事不是真怀的问题,是烂剧本玷污了真怀大人无上的演技。”雁声婉露出一副五体投地的膜拜表情,仿佛真怀就是她在观影之路上最圣洁无垢的女神。
    “低层次?你真是一句话不贬低别人就没法活啊!”芜华气不过,又不想抬出她最喜欢的芙菱少主来说事,情急之中竟落下了印有芙菱头像的小镜子。
    雁声婉当即发挥避重就轻转移重点的好技能:“我可不觉得这位演技好。”
    “呵呵。”
    “我就觉得刚刚帝妃演给情敌哭丧那段真不错,导演怎么要求怎么演呗。”
    “从现象看本质,我和雁声婉小姐大概除了话不投机之外,人生观世界观哪哪都不一样,你不认同我的,我也一样不可能认同你,以后见面就当做不认识吧。”
    把吐出这番话来的芜华当成怪物一样目视的雁声婉表情写满了讥讽和藐视,还在那振振有词不依不饶:“可能我们看戏标准不同,要求也不同,我是用花之国艺术的眼光看其他国家演员的,我不看长相。”
    “用电影鼻祖国的眼光就瞧出真怀不错了?”
    “真就还行,真比你镜子上演技不行只会蹦跶的这位强出几个段位,和老戏骨玉子蝉比肯定差点,岁数在那摆着呢。”
    芜华哭笑不得,真想纠正一下玉子蝉才将近三十而真怀已经年近半百了这件事,可一想到雁声婉错位的智商、自以为高明的傲气,就啼笑皆非的放弃了。
    话虽如此,不欢而散后芜华还是同从容一样闷闷不乐的来到光子面前,准备“入夜休息”,只不过从容是为了沙诺的不理不睬前后相悖,芜华则是觉得雁声婉的存在,绝不仅仅会带来争吵这么简单。
    “你怎么了?”知道从容的心结,所以光子只打听芜华的,按说应该不会和从容一样啊:“难道是因为雁声婉?”
    “我觉得真怀演技浮夸,雁声婉就猛唱反调,我看,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效忠于帝妃,更因为她看不上我是这边的吧!”
    “你这脾气和我当年还真像。”如果不是长相不同,光子几乎就把芜华当成十年前的自己了:“不是告诉过你吗,面对不同的意见,甚至是‘刻意’去不同的意见,一听而过就好,小事情何必较真呢?”
    芜华不语,只用一双写满“连你都不明白我吗”目光的眸子盯着光子。
    光子理解的把手搭上她肩膀,劝抚道:“我怎么会不明白,你根本不是为了她的审美和你不同而生气,你是在气,她当年对我的背叛,对我们友情的舍弃,也是在气,她对我们充满敌意的态度。”
    “对,就是这样!”芜华因为被读懂而喜从心生:“我实在看不惯这样的人,她好像一个天生的背叛者,无情无义自私自利!连普通至此的小事,她都要花费一番功夫和人对峙。好比我一直走直线,她一会在左边捣乱一会去右边骚扰,然后我还是走直线,她就急的往地下钻想脱我鞋,这样的人,为什么就是摆脱不掉呢?”
    “华华,人的命运走向是很难说清楚的,和谁会相遇,和谁会离别,也往往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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