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琅如风和欧也从容同为少主候选人,同时,寒苇裳旗主作为如风的代理副使和她一起接受十三禁卫军新任副队长萧桃的教学,欧也从容的副使自然是已经有了丰富工作经验的夜曦果儿。
    “欧也从容抽的什么风!先是跟你抢副长,后又和我争少主,她疯魔了不成!”硫琅如风的气愤只能发泄在没有监控设备又人烟稀少的紫荆书院里。
    早就尝试过憎恨滋味的寒苇裳早就淡定了:“这还用说?一定是相夫光子在背后支的招呗!”
    “也对,从容本就是她的副使,不过,她们两个的交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自以为对相夫光子的一切都了若指掌的硫琅如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身蓝装的妙丽女子缓步走来,手中安静捧着两本古籍,看到如风和霓裳后,保持着面容素有的平淡:“你们怎么在这里?”
    “是雅因大人叫我们过来帮忙的。”寒苇裳盈盈的投来一笑。
    海蓁子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诶,我平时就说啊,恶人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果不其然,相夫光子进医院危在旦夕了吧?哈哈!”寒苇裳看到海蓁子就想起那个叫光子的家伙,听说她最近又遭了秧,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痛快过瘾的事了。
    “一想到她现在半死不活的倒霉鬼样,我就浑身舒坦,真是老天有眼!”硫琅如风咬牙切齿的握拳说。
    “什么老天有眼啊?”雅因绕过来,手里搬着一摞书。
    “我们是说,那个对父母不好的不孝之女终于遭报应了!”
    “也不能说是报应,只能说是她做女儿的失败。”
    “诶呀。”如风唱完黑脸,霓裳立即唱白脸:“也不能全怪光子啊,你们也看到过她父母对她的态度。”
    “你们的父母怎么对你们不用这种态度呢?”雅因挑着眉毛反问:“世界上哪有对待亲生子女如此恶劣的父母呢?一定是有原因的!不可能平白无故!”
    雅因大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风霓裳露出会心的笑容,她们才不管什么父母慈爱子女孝顺,她们只知道,不管是不是报应,如今那枚眼中钉躺在那里饱受折磨呢。
    雅因离开以后,书院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多亏了雅因无意中说起这件事,你不觉得,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么?”
    “我也这么想……”如风微笑着回视霓裳。
    “那么,你去找白辰霞,我去找冬钰,我们……国都医院见~”
    自从离开大牢,放弃主位,相夫光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水烟小筑呆了没几天就咳出不少血来,被云罗风树等人送回噩梦般的国都医院。经医师检查,她肺疾加重,以至高烧不退,很容易引发其他内脏的炎症,命在旦夕,加上昏迷之前精神状态和心情都大受影响,让她的伙伴们不能不忧心忡忡。
    在急诊室里抢救已经一个小时了,直到主治医师出来,云罗、芙菱、探樱、落痕、沙诺、从容、宁日潇才露出看见希望的表情,忙询问现下状况。医师回答出“很不妙”时,白辰霞、硫琅如风和寒苇裳刚好抵达这里,后面两个眼底深处隐约可见得意的神色,而为首的长辈,则一副大功告成的庆幸样子。
    “你倒霉的日子在后面呢!”“哼!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在相夫光子做上主的这几年,白辰霞说这两句话不下百次,今天,她终于成功了,她所贬低与排斥的女儿终于一落千丈变得一无所有!
    白辰霞恶狠狠的一笑,见这么多人在场也着实不好发泄,便走到急诊室的玻璃窗前看昏迷着的相夫光子,嘴里不断嘟囔出恶毒的诅咒:“这就是你嘴损心狠的报应!我早就说过,你会死在我前头!现在遭报应了吧!”
    “真是臭死了,如风霓裳啊,你们好端端带一坨大粪来干嘛?不觉得很污染环境么?”没等探樱说话,芙菱一句话冒了出来。
    白辰霞气得当场反唇相讥:“大粪是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狗!她叫玉灵碧耍我,说给小钰安排工作,然后不承认!她现在这样就是报应!报应!内脏发炎?我看是得癌症了吧!你看看,她一不当上主,就像条狗一样遭报应!这就是因果循环!哈哈哈哈!”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如果你要骂,请到外面去。”如果不是理智制约着宁日潇,她一定要好好替光子出这口气。
    “我就骂!就骂!我不骂她就没病了么?我不骂她就不会死了么?看我们俩谁先得那种病、看谁先死——”一脚踹中急救室紧闭中的大门,大声嚷骂:“相夫光子你给我死出来!你把欠小钰的还回来!你要是不还,我就咒你永世不得超生!咒你在地狱里永远呆着!你这嘴损心狠遭报应——啊啊啊啊!”
    “咣——”
    震痛耳膜的巨响,波奇那抬着一只脚站在一扇倒下的门后,笑眯眯道:“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哟,谁家恶畜没关好?放到这里是不对的,该去兽医院哟~”
    众人被眼前一幕惊傻了,表情各具特色。
    波奇那笑着低下头,故作意外的看着被门板死死压在下面只剩下一颗头的白辰霞:“啊嘞?这是什么?好柔软啊……像猪肉身上最容易发生病变的那部分。”
    看到他那只不断在门板上碾来碾去的脚,看着白辰霞痛恨不甘又叫不出什么来的表情,除了领她来的那两位,许多人都咧嘴取笑。
    大庭广众之下受辱,白辰霞怀恨在心,早已经忘了那个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正渡过着人生最艰难的时期。她为了找机会收拾不孝之女,连续几天忍住没来医院闹腾,直到众人都有点放松的迹象,她才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潜回医院。
    自打御政宫接手国都医院的防卫工作而拒绝天地盟插手后,医院的安全秩序就令人堪忧,别说武艺稍微高强点的敌人,就算是白辰霞,都能悄无声息的摸进来。
    相夫光子病房的门半掩着,好不容易脱离生命的危险,她却在意识空白的世界里游走漂泊,久久不归。当梦境里出现了第一缕霞光,她意识到喉咙里有火在烧,迷迷糊糊中,翕动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叫着“水、水”。
    白辰霞将房门从内侧上锁,牢牢两重,靠住病床对面的松软沙发吃起女儿友人送来的食物。
    相夫光子渐渐恢复清醒,只是尚没有睁眼的力气,听到咀嚼声就以为是探樱回来了:“探樱……给我倒杯水。”
    等了几分钟没回应,相夫光子又浑浑噩噩的在梦境里周游了一圈,实在渴到不行了,才勉勉强强打开眼帘,模糊的视线中,母亲正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嗑瓜子,目光并不投向这里。
    “妈,你怎么在这里……”
    白辰霞还是哼着小曲嗑瓜子,完全不理睬她。
    光子没有起身的力气,只得忍着干渴的痛苦,越是说话这种感觉越是煎熬,她干脆闭起眼睛,勉力忍受。
    不久,探樱买东西回来,发现门被锁住了,她不知道里面是谁,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如果大喊的话一定会吵醒睡梦中的人,可钥匙在落痕身上,落痕此时还在帮相夫光子办理住院事宜,她只好跑到外面去找人帮忙。刚冲到医院台阶下面的小道,就一头撞上了古幕。
    没错,就是古幕,银紫色灿烂随性的头发,张扬的翘立在头顶,脸上的小花荼蘼和笑眼弯弯的表情纹丝未变,还是之前见到的那副模样。探樱有点手足无措,第一个念头是眼前这家伙是来者不善的敌人,旋即她板起严肃对敌的面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呼呵呵,好久不见了,探樱小姐,光子小姐她在吗?”
    再温柔和善的嘴脸也洗刷不了探樱对此人的怀疑,凶巴巴的回应道:“不在!你来干嘛!”
    古幕往医院瞄了一眼,笑容的弧度一成不变,接着,他绕过探樱直接走入医院,在打昏了数名守卫者听到探樱刺耳的尖叫后仍旧气定神闲,他来到住院部一楼的某个位置,问身后紧紧跟来的脸色十分紧张的羊角辫姑娘:“这里有窗户吗?”
    “啊?”
    古幕捏住下巴望着天空悠悠念道:“想必门锁是撬不开了,那么就只能靠窗子了,不是吗,探樱小姐?”
    探樱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家伙是偷窥狂,一定暗地里瞧见了她没把门打开的一幕,不过他说的也对,这就表示“敌人”也是有利用价值的:“那扇就是。”
    随着探樱的手势,古幕看到一扇里面摆放着紫色玫瑰的玻璃窗,薄唇抿出弧线:“那就走吧~?”
    “走?”
    “我想,你家小姐不会把自己锁在里面,这里面定有其余的人。”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情啊!”探樱陷入焦躁。
    “那还等什么,跟我来吧~”
    还没等探樱反应过来,古幕轻松飞起足跟踹碎了厚达数厘米的钢框玻璃窗,然后一手把整个窗子的框架卸了下来。
    探樱的眸珠飞出眼眶险些掉下来,嘴巴里伸出来的舌头都吓得打卷了:“你!你你你你你疯了吧你!光子还在里面!万一伤到她你负责吗!”
    古幕把看起来就相当沉重的钢铁窗框丢到一边,拍拍手掌,笑吟吟的望了过来:“我负责啊~?”
    探樱气得发抽,这明显是占她家光子便宜嘛!
    古幕踹窗时,白辰霞正悠闲自在的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听到窗子碎掉的裂响后吓得慌忙起身,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古幕无视一脸惊愤的妇人,从无窗的洞口跳进,走到门那儿立即把两重锁打开,将探樱引入。探樱进来之后第一件事是狠狠瞪白辰霞一眼,第二件事就是飞奔到光子床前拿水给她喝。
    亏得这样,相夫光子免除了饥渴之苦,堪堪恢复了神智。
    白辰霞恼火的看着从未见过的英俊男子,回想起相夫光子还有云罗风树这个大靠山呢,往常说出的“没人要、嫁不出去”的话岂不成了自打嘴巴?她当即就抄起手边的一只水瓶朝相夫光子砸了过去,幸亏古幕手上的戒指及时发出了无名的光波,将瓶子打碎,才免于相夫光子再被伤头的危险。
    “没事吧?光子小姐~?”
    “古幕,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来探望你的哟~?”
    白辰霞气鼓了肚子,也不管外人在不在场,更顾不得自身素质,只要能让相夫光子生气丢脸,她什么都敢做:“相夫光子你这个度日如年的苦命货!你老公被人抢了!工作被人辞了!你没人爱没钱赚!你想嫁人嫁不出去想工作没地方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说相夫光子,就算是探樱都听类似的话不下百次了,她抱着手臂把头歪去一边,口中狠狠的念:“真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可不是吗?相夫光子丢脸,那个晴尊就跟着一起丢,我听人说她是月之国公主来着?”
    “母亲大人,话不能乱说,晴尊大人可不是您的女儿,任您打骂,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您还是少开尊口吧!”相夫光子尽量平静的奉劝她,也知道她根本不会听。
    “我骂什么了?我什么时候骂人了?你耳朵出什么问题了?耳癌吗?居然出现幻听了!”
    “你说你没有,可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我们大家全都幻听了吗?”云罗风树一声冷喝掼入,吓得白辰霞浑身一抖不做声了。
    “千年都难得一见的父母倒让你给遇上了!”笑眯眯的古幕在亲眼目睹了光子母亲的“本领”后对相夫光子说。
    “你就别挖苦我了。”
    气氛,随着云罗风树的到来和白辰霞的闭嘴有所改变,只不过是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罢了。
    “云罗,米荧现在在从容家里,住的还习惯吗?”
    “嗯。”云罗风树应声颔首,自觉走到相夫光子身边停住,天蓝色的双眼最后牢牢落定在古幕身上。
    古幕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和一脸冷漠的云罗风树打招呼,顺便一光波打昏探樱和白辰霞。
    相夫光子立时怒了:“古幕!你干什么!”
    “放心,她们只是晕倒,因为接下来我要讲的事不想被别人听见。”男子缓缓踱来,距离相夫光子越来越近,见云罗风树上前一步做出保护姿态,含笑停步:“云罗先生真了不起,竟能抵挡我的攻击。”
    相夫光子沉下脸,冷冷的瞪着古幕。
    “那么,有没有胆量和我私下谈谈呢?”
    酷暑的热气从破开的窗口涌入,打散了室内的阴凉,让相夫光子又晕晕沉沉想要睡觉了:“好吧。风树,你帮我把她们两个送到休息室去,我和这家伙单独谈谈。”
    “可是,我不放心。”
    “没事,想杀我,他刚才就动手了,放心吧。”
    光子执意如此,再不放心,云罗风树也只好随着她。
    现场算是彻底清净了,敌我之间矛盾引发的冲突气波还在暗暗的酝酿中,古幕潇洒的一抹前额头发,站在那里随性自由的微笑:“经过这么多煎熬痛楚,你还打算继续留在天地盟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少主了,谈不上留在天地盟。”相夫光子隐隐察觉出古幕的意图,但也只能佯作不知。
    “呼呵呵,我是指‘光之国’。”
    “那么,你到底要说什么?别绕弯子了!”相夫光子失去耐性,她根本没心情和一个敌人闲扯。
    “我要你……加入天魔教。”古幕终于回到正题,虽然脸上笑容不减,可紫色眼眸中的自信却加深了。
    “我拒绝!即使我被踢出天地盟,我也不可能加入天魔教这种黑暗组织!”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呼呵呵~?”古幕得寸进尺又迈了几步上来,已经行至相夫光子的床边了。
    相夫光子全无一丝慌张,心里盘算大不了就是一死呗,反正她当下没有还手的力气,被古幕干掉总好过继续受折磨。
    被严词拒绝的古幕笑容里掺进怜惜的感情,却在相夫光子稍微放松的关头一掌挥出,趁其不备所作出的攻击往往战无不胜,只见他事先就藏匿在掌心里的圆形纸贴瞬间覆上光子的前颈,喉部霎时涌出黑紫色的光圈,一环一环套向半空。被偷袭的相夫光子则窒息般捂住脖子拼命的喘息,本就苍白的脸现下更是惨无人色。
    云罗风树安置好白辰霞和探樱以后就立即赶回病房,在见到了眼前惊人的一幕后,他愤怒了,右边手臂顿时化成变异状态,极力拍向古幕。与此同时,相夫光子的眼角和嘴唇也发生了强烈变化,犹如化了浓妆一样紫红近黑,肤色却是格外惨白。
    古幕避开云罗一击,导致后墙坍塌,相夫光子意识到了什么,指住古幕艰难的呵斥:“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过是小小的见面礼,还请光子小姐笑纳。”说完,一向礼仪到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讲,就笑呵呵的化成一团黑色浓烟消失了。
    云罗风树冲回床边,一手扶住差点栽下地去的虚弱女子,见她颈部有一枚纸贴,十分奇怪:“这是什么?”
    相夫光子觉得喉咙内外奇痒无比,还伴有阵阵的灼痛,她焦躁的撕下脖子上的东西,皮肤上,已然印下了一枚杏子大小的黑色圆圈。
    经过唐元纪景洛的鉴定,大家才知道,这是把蛇蛊咒力量推上极致的“蛇蛊封印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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