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从容?”芙菱傻愣愣的从小婉手中扶过受伤流血的云珠,至今不能置信。
    “枉我们这么相信她,看来人不可貌相!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纵一个坏人啊!”落月啼小婉高亢的怒吼传到远处,怫然作色不肯罢休:“马上把她抓起来!免得再伤人!”
    “不、不是我!是云珠她先要伤我,然后不知怎的我就……”从容惶急的解释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小婉眼中不信任的神情,任凭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了吧?
    “别装傻充愣的!马上把光子叫来!让她看看这个代理副长的真面目!”震怒于从容所作所为的小婉偕同大家把人押到了至尊圣殿,刚巧,相夫光子在碧姐那里。
    这么多人亲眼所见,由不得相夫光子不信,她带着疑惑走下殿,到跪倒在地的从容身前轻声询问:“从容,我当时不在现场,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不是不信你,只是,你有要为自己说的话吗?”
    “光子少主……”很少哭泣的欧也从容含着眼泪,可怜楚楚的哀求她:“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明明是云珠先用刀刺我,然后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时,刀在我手里,她也受伤了……”
    “听起来跟梅影、折苏受伤的时候情形一样呢。”旁听的水神雅因满脸鄙夷之色:“骗傻子呢!你说你脑中一片空白?那么所有伤人的人,是否都能以这个借口脱罪?伤了人也可事不关己了?”
    “可是我没有说谎啊!当时确实是这样的啊!我无心伤人,可不知怎么就……”
    “晴尊,这事得趁早下决断才行,这样放任欧也从容,是要出大乱子的!即便她身份特殊理应优待,可这样肆意伤人,用不了多久凝光城会血流成河的!到时候一切都晚了!”雅因振振有词的奉劝一国之主依照她的意思来办。
    “我同意雅因大人的意见,就把从容关到凝光城地牢里吧,免得再出来胡作非为。”小婉冷言冷语,不善的目光从从容身上一扫,如射来了百余把尖刀利刃:“告诉龙啼索骥,务必把人看好了!不许有意外发生!”
    相夫光子没再说什么,尽管从容被拉走时还在哭着喊冤,犹如芒刺在背。她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暂时的结果:“晴尊大人,请准许……一旦查出事实真相,且证明与欧也从容无关,就立刻还她清白!”
    “那是自然。”玉灵碧点头,从刚才到现在始终是默默思索的表情。
    一到质检府,相夫光子看到等候在接待室里愁眉不展的沙诺,就知道他是为了从容的事情而来。
    “少主,你清楚从容为什么会‘伤人’的对吗?”
    “是,我也相信她是无意识的,只是当时那种情况,我没有阻止扣押她的理由啊。”相夫光子长叹一声,所付出的担心未必比沙诺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执意想她做副长,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少主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沙诺敏锐的察觉到,光子话语里蕴含的其他深意。
    “目前还是千头万绪,我只觉得奇怪,从容‘一身两魂’的现象不是近期才有,为什么直到她做了副长候选人,才开始‘伤人’呢?她伤害折苏、梅影、云珠的动机是什么?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清楚。”
    “那为什么还把从容关起来呢?”
    “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从容刺伤云珠,如果我在场,我也会把她关起来。沙诺,你放心,我会尽快调查出事情的真相,还从容一个清白,当下,‘信任’是无法拯救她的,你懂吗?”
    “我知道了,我会在城外想方设法搜集证据,城里还要多多拜托少主大人你了。”沙诺起身,诚恳的抱拳相求。
    “嗯,好的。”
    沙诺离开不长时间,相夫光子见局中无事,便披好外套朝凝光城走去,一袭灰白的身影适时钻入眼帘,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宽大的斗篷、熟悉的颜色还有若隐若现水一般飘逸的发丝,无不重创着她敏感的神经,仿佛冥冥之中的定数,牵引着她忘却周遭,直奔追去。
    无人路经的银藤林,现下蔓条丰饶,互错缠绕,交织出锦缎般的秀丽。
    “站住!”冷声低喝,相夫光子眉目骤凛,英气慑人,左拳背在身后渐渐握紧中:“你把我引到这来,不会是邀请我一同散步吧?”
    “呵呵,光子少主还真风趣呢。”娇嫩的女音从低低的帽檐下流出,恍若夜莺吟唱的天籁,妩媚诱人:“而且很聪明,知道属下是故意引你来此的。”
    “属下?”光子单眉一挑,眼光波动起来。
    女人呵呵笑着,伸出纤若春葱的手指缓缓除去了遮头的帽子,一头醒目清澈的水色长发垂泻下来,映得她肤白莹如玉,容色美似仙:“属下云珠,少主大人别来无恙啊!”
    那一刻,相夫光子的神采里的确有被震住的痕迹,她估摸了数秒,放声冷笑:“才刚刚分别而已,何以见得是‘别来无恙’呢?”
    “呵呵,因为你并不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我,几年前才出现在你的眼前,此云珠非彼云珠,你懂我意思的。”女人焕出艳光逼人的媚笑,纵是女子看了只怕也要酥掉半边骨头。
    “小婉所说的那个间谍,原来真的存在啊,只是没想到是你这个小小的执行者……偷袭从容打伤沙诺的,也是你对吧?”几个疑团连接到一块儿,反而洗去了相夫光子心中不少的困惑:“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呵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没关系,我会让你乖乖开口的。”闪身,拔刀,月形轻斩的雪刃牢牢搁在云珠颈下的动脉上:“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是我也可以割断你的脖子。”
    “你不会的,还要把我抓回去交差不是么?”云珠轻轻一笑,命悬一线却毫不紧张:“原来‘经络被废’果然只是一出戏啊……”
    她的镇定,让光子觉得对手非比寻常,不可思议随后就覆满眉间:“那还真是没办法,既然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只要杀机远离自己,云珠就有把握全身而退,事实上她的确做到了,在相夫光子试图反扣她的两手前从斗篷中金蝉脱壳,活活化作一缕黑色轻烟挣脱出去。相夫光子恼火的甩掉手中衣服,朝着云珠逃离的方向定定瞅了一会儿,才有些气急败坏的赶回凝光城。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这都是真的!云珠她逃掉了!马上命人去找才行!”
    零界宫内,相夫光子归势汹涌,尽管众人没把她的叙述当成无稽之谈或是耳边风,可要完全置信,还真得花半天时间消化消化这诡异的叙述——云珠,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伤到的那个人啊。
    “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吧?不要能起身下地了就得意忘形,回去好好养着少操点心吧!”落月啼小婉单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口吻有点漫不经心,话语内容毒舌却不乏关心之情。
    “既然云珠已经暴露了真面目,那就说明从容是冤枉的,梅影和折苏也都是这个女人伤的,马上告诉以悠和助贤,让他们把人找到抓回来!”相夫光子试图让人们相信她的评断,且深信不疑:“从容血瞳的事,不正好说明凝光城有间谍吗?今天云珠闹了这么一出,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只有抓回她才更能证明这一点啊!”
    “抓是一定要抓的,不过也不代表欧也从容就能洗脱嫌疑,她还是要在牢里呆着。”小婉不留情面的提醒她面对现实。
    “我怀疑云珠背后有另外的主使人!这根本就是他们分裂我们的方法!”
    “根据呢?很多事情,不是单凭预感和直觉就能判定的。”
    “那你仔细想想啊!从容有什么理由伤人,大家也认识她这么久了!”
    “那云珠有什么理由和你口中的‘主使人’联合分裂我们呢?她比从容更早效忠我们不是吗?”
    “两位美女不要吵了,喝杯咖啡消消火~”纳连也俊亲自煮了咖啡给在座美女送来了,轻松的口吻缓和了不少□□味十足的气氛。
    “不公平,只给她们,那我们呢……”疾藤趴在沙发上念央。
    “你们的在这里。”也俊指着几杯白开水一脸郑重的告诉疾藤。
    “啊哈哈哈……”风扬龙泽又傻笑起来,摸着后脑勺的头发,声线爽朗:“也俊说的对,你们两个都消消火,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嘛!”
    “说到底!你就是记恨从容有打伤折苏的嫌疑对吗!所以你宁可相信云珠!”相夫光子不甘且屈辱,脑海里一直回闪着云珠当时的字句,可惜又无法把脑海里的记忆放映出来。
    “不要用你的主观来评断我的所思所想!我只凭证据看事!难道这也有错?”小婉起身,和光子用对等的高度互相逼视。
    一个为了从容寻求突破,一个为了原则不改初衷,对立两边,争持不下。
    “按照老规矩。”海蓁子和宁日潇双双起身,把两人拉回到各自原先的座位上:“在意见相左的情况下,由大家投票表决吧。”
    天地盟养成已久的规矩,重大事件发生后,由上主们各抒己见,然后按照“多数服从少数”的准则来决定取舍,有了明确方位后,当上主内部的意见产生分歧而无法取决方向时,就由全员进行赞成投票,这时便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准则来决定。
    小婉与光子互不相让,投票结果也是让人头痛,竟各占一边,且双方都大有不肯屈居之象。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像久久争持不下、彼此互不退让的情况这还是头一遭,以往相互谅解,最终都会调和意见,唯独这次稍有不同。
    相夫光子还是坚持直觉和分析带给她的“讯息”,死不改口,在与小婉争执了几句不欢而散后,恼恨而心痛的说道:“……区区一招离间术就把我们搞成这样,我会证明我的想法和做法都没有错!”
    回到紫恒殿,心情烦闷的相夫光子把室内摆放的各色蔷薇通通丢出门去,有一盆就恰好砸在了刚刚步进的云罗风树的脚下。
    “还好吧?”接触得久了,云罗风树渐渐摆脱了沉默无声从不主动开口的习惯,自从光子屡屡受伤后,开始慢慢表现出不同以往的“关心”和“担忧”。
    “我没事。”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坐到她的对面,替她倒了杯清甜的热茶:“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千头万绪,可也并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你说……要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我的判断呢?”虽然夸下海口,可相夫光子还是茫然没有头绪的困顿着。
    “把你所怀疑的事情证明出来,用真相来洗清人们被蒙蔽的双眼,比你反复解释来得有意义。”
    “说的也是。”相夫光子暗暗咬牙,最可疑的寒苇裳、硫琅如风,此刻一定为计谋得逞而心花怒放吧?这么明显的离间阴谋,不是这两天才从她们身上体现出来的!早在她断足,如风两人大肆邀请其他上主之时,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而且异常强烈!
    夏蔓绯这个“求联手而不得结果”的晴尊护卫,近来光临紫恒殿似乎成了癖好,对于研究寒苇裳如何如何也十分的上心:“你难道没发现,寒苇裳最怕什么吗?”
    “她最怕自己的面具被人揭下来!”握住茶杯的手用力捏紧,很快碎成一堆雪末。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看着怪力女无声无息的施展力量,夏蔓绯兀自一笑:“她最害怕……自己身边的朋友联合到一起,哪怕两个人都不行,看你的例子就知道了。”
    “不要提我。”
    “难道不是么?当初硫琅如风拉拢她是一方面,不过她也很忌讳你和硫琅联手,所以她横在中间阻挠你们的联系,没有联系误会却不断丛生,久而久之演化成解不开的死结,乃至于今天的仇恨。硫琅如风和寒苇裳不同,硫琅如风算是胸怀大志的人,只要是能给她带来利益的,哪怕她再不喜欢,她都会接受,寒苇裳这一点与她相像,唯一的不同……就在于你相夫光子。硫琅如风还能容忍对你的厌恶,可寒苇裳却不能。”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
    “那就说说凤春蝶和葶萝,凤春蝶和寒苇裳关系很好,可跟硫琅又如何呢?仇人算不上,但知己也够不着,寒苇裳,她可以抛弃任何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朋友,却断断不许这些人有亲密友好的关系,这点,你最近也发现了不是吗?”
    “寒苇裳心机之深沉,伪装之高段,不是我这等水平能够比拟和了解的!”相夫光子自嘲,也不加掩饰对于寒苇裳心性品德的藐视。
    “不说别的,单凭她费尽心思拉拢古幕大人,就十分可疑。”
    “你怎么知道不是古幕主动找上她的?”
    “如果不是她有利用价值,古幕大人也绝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啊!这个女人这么有心机,一定是用了非常手段蛊惑了古幕大人!”
    相夫光子开始默不作声,只一味的听她抱怨寒苇裳和古幕大人的关系。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提醒你。”夏蔓绯双眸雪亮,终于在最后道明了此行的来意:“她们已经把我和你归为一党了,上次我离间了硫琅和玉金,这次作为报复,她们就要使整个天地盟动荡不安,如果你还不答应与我合作,只会更让她们屡屡得逞吧?”
    “长他人志气。”冷淡一笑,相夫光子歪起的嘴角挂上了少许自信之色:“我才不管她们是不是因为你而报复我,又有没有把我们归为一党,不过,眼下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

章节目录

正篇·光华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蓝庭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蓝庭芥并收藏正篇·光华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