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用双手捂住流满泪水的脸,颤抖的哭泣出声,她从没有这样无助过,从没有这么绝望过,她所珍爱的弱水,居然直到此刻才露出那副冷漠的真脸孔!她不相信,却不得不正视这一事实。
    依靠玉金爬上旗主的高位,即便如今一落千丈,可还是囤积了不少的财产,那里弱水隐瞒玉金在千岁街繁华的闹市上租了一间房屋,进购了一批塑料珠子,串成饰品充当水晶来卖,这很符合玉金的发财手段,不过玉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拒绝自己搬来一起住?
    “你那里弱水能有今天,都是我玉金的功劳!你居然过河拆桥,背叛我们之间的爱情!我记住你了!”
    以这句愤恨不满的抱怨为收场句子,玉金转头奔向欧也从容的府宅,见门未关紧,敲也没敲直驱而入。
    “正好!赶上吃顿热乎的!我们开始吧!”丝毫没有拘谨之态,玉金抢在从容之前坐上她的位置动筷夹菜,身边一圈人通通看傻眼了。
    喧宾夺主也不至于如此自然而然吧?
    从容眯眼微笑,毫不介意,挤过去跟果儿坐在软布墩上,听着玉金边吃边抱怨,说这桌子怎么这么矮。
    “趴着吃就不矮了。”沙诺面无表情的提醒她,被从容暗暗踩了一脚,脑门疼青。
    都知道玉金耍了从容沙诺的事,不过没人会在饭桌上提这么不愉快的话题,从容妈妈更是粗神经,要不是她上班去了,恐怕都能把自己的治疗靠椅让给玉金坐。这位昔日的尊贵旗主连“故态复萌”都算不上,因为自打进入这扇门,她就不知拘束为何物。
    吃够了香喷喷的鸡肉拌米饭,她尴尬的瞅中桌上的家常菜——蒜苔炒鸡蛋,放下了筷子:“我去湾湾家的时候,她外婆给我烧了一大桌子好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咱也不一定非挑燕窝鲍鱼吃,但她外婆做的饭真香!而且非常慷慨大方!”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穷困潦倒,从来不吃山珍海味。”沙诺又冒着被踩疼的危险面无表情接了一句。
    玉金这才有所收敛,难为情的略略低头,不说话了,她没想到看起来跟从容一样老实的沙诺说起话来这么直接,之前在这住的几天里,没发现这小子态度如此生冷啊。
    午后,趴在阳台的躺椅里晒太阳闭目养神是无比享受的惬意之事,每天,这个家里的小子丫头都会抢着来,今天从容“使诈”,用拳头冒出来的白色烟雾把一干人等逼退了,大摇大摆的仰靠在柔软温暖的躺椅里,得意的发出“啧啧”声,气得其他人“火冒三丈”。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跟一个饱受极冷之苦如同兄长般的人物还要抢这人间仅剩的温暖!”蓝卡尔和冉空抱成一团异口同声,好像是刚从冰川岛上回来的。
    “就是说嘛!从容姐姐应该让给小鱼来躺!小鱼好累!”
    “从容啊,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了哈哈哈!我工作很辛苦的!你要不要……你懂的哈哈哈!”
    “哼!居然跟老大抢位置!这个女人!”橙站立一旁眼放杀气。
    吵吵闹闹之际,沙诺已经在厅内的沙发里周游梦境数圈了。
    玉金则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欢乐,走过来,冷笑着告诉从容:“我要是像你这样天天睡觉,可觉得生活太没意义了。”
    刚刚醒来的沙诺迷迷糊糊的接了一句:“你的时间不用来睡觉,都用来贪赃了么?在你看来果然是贪赃枉法最有意义呢。”
    困意正浓的欧也从容一听这话“腾”就坐直了身,果然看到玉金越变越像冒火的表情,虽然她已经尽量克制了,可目光里的凶恶还是很明显好不好!沙诺!你也帮帮忙!别把气氛搞坏啊!
    “啊那个……沙诺每次睡醒都喜欢说胡话,这表示他还没有完全的脱离梦境呵呵呵呵呵……”从容连声赔笑,希望玉金能相信她说的这句话。
    趁这关头,一群丫头小子包括橙和莉莉卡在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享受阳光资格争夺战”。
    紫鸢温柔笑看打打闹闹年龄在她之下宛如孩子们的存在,听到轻缓而有礼貌的敲门声后,定下明亮的紫色眼眸,走去开门。
    “你好,请问玉金在这里吗?”
    风信子拿着兼职赚来的新工资给玉金送过来了,还邀请她一起住到自己租的那间房子里,她以为玉金很不自在,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再给人家添麻烦。岂料玉金很不客气的搂住从容,当事人则认为从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跟和善是由于从容喜欢自己,所以心安理得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我不可能跟你走的,风信子,这里才是我的家。”她没看到旁人越睁越大的眼睛,自顾自的蔑笑着说:“这是给我的?”
    “嗯。”风信子乖乖把钱奉上:“钱虽不多,聊表心意,你就收下吧。”
    玉金压根就没想过拒绝,只是嫌恶的看了眼纸钞的厚度,撇嘴瞪了风信子一眼。
    “信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从容端过来一壶刚煮好的热咖啡,热情的招呼风信子坐下。
    风信子微笑谢绝,说叫什么都可以。
    “留下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谢谢你,从容,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多留了。玉金……我先走了,各位再见!”风信子礼貌的颔首示敬,从容只好送她出门离开。
    回到冷清的单人租所里,风信子面对镜中容颜暗淡的自己目不转睛了,难道不上妆,她就不能像在生日会上那样具有生气吗?之前在霓裳的服装馆和名海川的生日宴会上,穿衣打扮都只是为了临场活动做准备,可每天都要那样子描眉画眼,风信子不知道能否坚持的了,因为她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像那些朝气蓬勃的女孩子一样,打扮的靓丽漂亮,充溢风采,她以为前两次的改头换面,仅仅是光子大人赐予的一个美梦,当一觉醒来,梦境就会破碎成屑,美丽和自信,永远不属于她风信子。
    “想什么呢!”未关的窗户被敲响,因为是一楼,所以扭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道路。
    是少旗主寒苇裳。
    “我们去逛街怎么样!你顺便挑挑衣服!”
    “好啊!”有人主动邀请自己,风信子非常开心。
    路上,寒苇裳喋喋不休笑语连珠,蹦蹦跳跳像一只活泼跃动的小白兔,白色的露脐短上衣和直达大腿根的白绒小短裙大秀苗条身材,风信子觉得她穿成这样美是美了,不过到了晚上也一定会受到低温的眷顾。
    寒苇裳学着相夫光子的口气劝说风信子:“你该好好打扮打扮了,我每次都会找如风陪我去,所以才有今天的样子!”
    据说那硫琅如风阅历十足,对人该怎样装扮自己当然在行,所以霓裳的“美女”成分多半取决于她也就不奇怪了。风信子思索半刻,点头微笑说“是”。
    寒苇裳见她对如风似乎不抱兴趣,长叹了一口气:“唉,可惜啊!她不能陪你去,我又不会选什么适合你的,唉!”
    “为什么不会陪我呢?”听她这样说,单纯的风信子果然照单全收。
    寒苇裳得意的昂起头:“她很忙,没时间~”
    ……
    “呀!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光让你陪我了,你自己什么也没买上~”寒苇裳心知肚明,是她不给风信子机会、更不会为风信子创造机会才造成这种无功而返的后果的,不过一想到这人是相夫光子看中的,她就无比得意。
    “没关系,请不要这么说。”风信子笑弯双眼,名海川般明媚如春,她的思想很简单,有人约自己出来,哪怕全是为了他人服务,能被人需要,也足以使她满足。
    “风信子小姐,阿紫大人请你到云裳院一聚。”安然专门跑了一趟,告诉刚刚归来的风信子。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方才我出了趟门。”风信子见天色已晚,就知道安然等在门外已经许久。
    “哪里的话,信子小姐太客气了,我们现在过去吧,大人在等你!”
    “好的,有劳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寒苇裳眨眨眼睛,内心的潜台词是相夫光子你上次到我的店里,我怎么能不“礼尚往来”呢?
    “安然小姐,可以吗?”风信子向安然请示。
    云裳院里,热闹犹如平常,虽然人数并不多。
    “孔雀男!你在干嘛!那是我给信子画的新发型设计图!你别乱动啦!”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发型而已嘛!真是!”月白不以为然的甩开那张设计图,惹得探樱一顿大叫差点扑上来咬他。
    接着,两人为了该给风信子设计什么发型孩子般闹成一团。
    相夫光子无奈的摇着头,安泰则抹去头上的汗珠温和一笑。风信子到来后,光子的笑容变得明朗。
    “光子少主,我能不能借你的换衣间用一下?”寒苇裳拎着几袋子衣裳,一副下巴高抬目中无人的姿态:“谢谢!”
    “当然可以,探樱,信子的发型交给月白,你带寒苇裳旗主去换衣间。”
    探樱冲月白吐了几下舌头,不情愿的去给寒苇裳领路了。
    数分钟后,相夫光子、月白、安泰联手为风信子打造的转型之作诞生了,光子扶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鼓励她有了新形象之后,就要坚强勇敢起来,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和挫折,都要勇往直前,不管遇到怎样难缠的人,都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低声下气、窝窝囊囊。
    风信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种真的拾到了几分自信的错觉。是很理想的形象,微微染出几缕栗色并翘向一侧的刘海,发尾稍稍卷曲的落颈短发,脸上妆容清淡却细致,极佳的突出了她肤色本真的特点,杏仁白的圆领露肩罩衫下是一条米棕条格的淑女衬裙,与颈子上挂起的琥珀项链搭配默契,加上光子递来的团绒小礼帽、和服装成套的手提包、一双浅驼色的矮腰筒靴,风信子真的有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这是自己吗?光子少主说她以后可以继续以这样的造型行走于世,也是真的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希冀之情在心底萌生,继而如浪潮般翻腾!
    “唉呀,信子,你这个头发怎么弄成这样?还有这衣服……”换上长袖套装的寒苇裳一出来就听到众人对着风信子的新形象赞不绝口,眉头紧皱,寒苇裳明显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相夫光子面泛冷笑,枫林独秀眼色一凛:“怎么?你对她的发型有什么意见吗?”
    寒苇裳捏住下巴,深刻的考量了一会,她哪里知道这是“枫林独秀”月白的杰作:“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劲,就是怪怪的,还有这妆和衣服,都好不协调啊,看这肤色……”
    “喂,你是来找茬的吗?”月白冲着这张浓妆艳抹的脸不抱好感,不屑的态度还轮不到她:“本大爷的手艺你也配说三道四?你以为你是谁啊?”
    然后,月白发动了他的毒舌攻击模式,对寒苇裳冷嘲热讽了一番,听得探樱心中叫好,事后还对月白大加赞扬呢。
    “喂!看来我们还有一样的地方嘛!”
    “谁要跟你一样!我只是不能容忍那个丑八怪侮辱我的杰作罢了。”月白别扭的撇过头,脸上飘过可疑的红云。
    不知道是不是风信子转型成功的消息散播的太快,不出一周,她被穆高夫人召见了。这让很少被人重视和注意的风信子相当意外,惊喜谈不上,因为她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是无法入那些人“高贵”的眼的。
    那么,他们找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呢?
    当衣冠楚楚、美丽动人的风信子姑娘规规矩矩站立在几人面前时,穆高为首的女人团若干成员怔住了,她们找的是风信子,怎么来了个陌生的漂亮姑娘?
    “我就是风信子,穆高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穆高好歹见过这人几面,对她的小麦色皮肤尤其印象深刻,听她主动说出名字,一双眼珠几乎要从镜片后面蹦出来了:“你是风信子?”
    “是的。”
    其余两人目瞪口呆的对着她看了一会,不禁暗自唏嘘。
    “找你来当然是有好事啦!我看你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差事!过来过来!”穆高故作热情的把人拉到身边,两手用力在信子脸上一蹭,口吻怜爱:“为了把这个好位子留给你,我都没答应玉金和如风!你可得好好干呀!”
    “是,谢谢您的赏识,穆高夫人。”风信子礼貌的行礼致谢。
    夏流芳和她身旁的一个满脸褶皱的女人嗤笑起来,康夫人先开尊口进行嘲笑:“光之国很乱的,你晚上回家可得注意点,现在的强j犯可多了!”
    信子不理她,康夫人就连续说上十几遍。
    穆高很想奉劝她一句做人嘴巴别太损,因为昨天晚上被抢劫的就是这位康夫人,她脱险以后还得意洋洋的四处炫耀,说自己被抢劫了而不是被强j,那些遭人玷污的女孩子可怎么活下去呀。当时穆高就想说一句“你想那样也得罪犯乐意啊”,不过没有明说。
    “康夫人说的太对了,风信子啊,你可得长点脑子,别再像以前那么傻愣愣的了!”三角眼褶皱脸的陌生女人是牧逢春刚刚请回来的商皇结算员,名字叫芬芬秀斛,来自泽之国,一头细碎的爆炸式卷发,个子身材瘦弱矮小,一张利嘴倒是处处闻名。
    “芬芬姐?”信子这才看出来,这是曾经逼迫自己喊她姐姐、实际上已经有大妈年龄的芬芬秀斛。
    离开商皇后,风信子在西菲娅的引荐下,到了花蕊财团创立的香水品牌企业里工作,西菲娅小姐一口咬定风信子有潜能,要给她安排高职位,风信子婉言谢绝了,心甘情愿从底层做起,打算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而不是倚靠关系平步青云。西菲娅尊重了她的选择,要她亲自挑选即将投身的店面。二十几家同样的品牌店里,风信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令她伤心过的商皇。
    芬芬秀斛就是新店的财务结算员,她见风信子老实不逗趣、憨厚不讨喜,心生厌恶,百般刁难,她素来就喜欢那种懂得讨人欢心八面玲珑的,极度讨厌性情耿直、刚正不阿的,因此,每回看到风信子,芬芬秀斛都故意拉出高傲的脸,背地里竭尽所能的说坏话穿小鞋。持之以恒努力不懈的风信子,没干足两个月就被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解雇出店,刚好信子听说玉金去了光之国,便不再应西菲娅小姐的好意留在花蕊企业工作了。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她还能见到这个人。
    从三人眼底流泻的目光,风信子可以看出,夏流芳只是单纯的嘲笑,而穆高夫人和芬芬秀斛,则是打从心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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