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椅子上,玉金阴沉着脸孔,仿佛是来要债的。得知相夫光子邀请风信子加入天地盟、而风信子断然拒绝后,她一直是这种表情。
    “我要你回去找相夫光子,说你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啊?”风信子不明白,玉金怎么会要求她“背叛”。
    “我要你潜伏在相夫光子身边,做我的内应,这回明白了吗?”玉金一眼就瞧出风信子因何迷惑,只好动动嘴巴点醒她。
    风信子虽然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玉金的思路和想法,但是“内应”是干嘛的,她懂。
    “对不起,玉金,我……不能答应。”犹豫了片刻,向来懦弱的女子抬起坚毅的双眼,不再迟疑的回绝了玉金的“命令”。
    “你说什么?!”玉金的火立刻被她一句回绝给点着:“风信子!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
    “你挽救了我们家族,她挽救了我免于牢狱之灾,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帮助任何一个对付另一个。”言辞恳切,态度真诚,可却没能换来玉金的一丝动容。
    “那你就是不仁不义!先不说她给你那点钱,跟我们家给你爸爸的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单是你这种两面都在拒绝恩人要求的行为,就是知恩不报!你还还什么恩啊?别说的这么好听了!我也没指望你还!”
    “玉金,如果是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种欺骗别人的举动,我是万万办不到的!我不是不打算还恩,但要看怎么还!”
    “你什么意思啊?说的我好像让你杀人放火去似的!你还能行了不?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啊?”很少像弱水那样直接冲信子发火的玉金这回真怒了,她指责风信子的话义正言辞,好像她是纯正的正义之士不过被风信子往坏的方面误解了。
    玉金当然明白弱水和如风都着了夏蔓绯和相夫光子的道,所以她才要求风信子这么做,一方面准备全力对付相夫光子,另一方面……她与如风之间,对对方已然有了偏见和戒备,原本没有关联的井水河水,也终于在这次事件的冲突下碰撞了。
    玉金的远离让相夫兰咏计划落空,年过八旬的老者一面要顾及家外的“战事”,一面却要时刻看着那不听话的孙子,这娇生惯养的小子,居然为了一个女孩打破他严守已久的“乖顺原则”,着实让相夫兰咏这个当祖母的又气又恨。
    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个夜晚,兰咏就锥心刺骨的难受。
    那天,正好是相夫兰咏决定搬到儿子家去监视的前一个夜晚,因为裕儿的一个举措,使她不得不打破原有计划、继续镇守家里进行监管。
    她最宠爱的小孙子恋爱了,事前连句招呼都没打过,便把姑娘直接领回家同居。震怒之余,她也只能顺着爱孙的意,勉为其难接受这个现实。小儿媳痛哭流涕,腿脚不方便的瘸儿子气得拍桌,却连站起来打人的力气都没有,偌大的一个家,只有靠她相夫兰咏来支撑。
    说起这个花溪雾的容貌,确实令人惊艳,相夫兰咏拼尽全力安抚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反复想着一个念头:“比光子小了这么多岁的裕儿都快有媳妇了,那相夫光子还没人娶呢。”
    不过没多久,她得意洋洋的心态改变了,暗中观察这个女孩,兰咏发现她只懂得取悦自己的孙子。比如裕儿下班回来早早睡下,她会穿着单薄一下子钻进他的被窝,最要命的是,从相夫兰咏这种对不喜欢的晚辈要求甚高的标准来看,这个女孩又懒又不懂得讨她这个老人家的欢心。更为过分的一次,花溪雾竟然跟裕儿的父母唱起反调、当面争吵。
    相夫兰咏渐渐觉得,这女孩只是个空有美貌的烂人,于是联合全家人一起反对相夫裕和她在一起,并趁她不在时对相夫裕进行说服教育。一向顺从的相夫裕却再也不听家人的话了,执意要跟妖娆的女友处下去。儿媳桂芝气的脸孔煞白泪流满面,一家人却拿着了魔的宝贝无可奈何。
    硫琅如风知道最近外祖母过得很辛苦,特意买了一大堆东西,顺便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烂女孩”。
    “不巧啊,裕儿又跟着她跑出去了!”桂芝哭声的陪衬下,兰咏的痛斥也显得愈发凄凉。
    如风发动巧嘴模式,一面笑着安抚他们一面替裕儿说好话,她明白,这时候只有拼命夸赞裕儿的好,兰咏和桂芝、还有小舅舅相夫金才会对她这懂事的外孙女感恩戴德,如果换成相夫光子那个愚蠢的直肠子,铁定摸不准长辈心性,得罪一家也在情理之中。
    “呜呜呜,别的我不担心,我就怕那女孩怀孕!”桂芝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如风的怀抱里越哭越起劲:“换做老实点的女孩,我和他爸直接把人撵出去就罢了!怀孕也不怕!我们不承认就行了!可是这个小雾,太厉害了!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爸妈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呜呜呜呜!”
    “小舅母,您别伤心了,我不是说了吗,裕儿还小呢!”
    “就因为我儿子小!所以这事一点也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个花溪雾!”
    “对!就怪那个小妖精!如风,你有没有办法把她给弄走?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兰咏阴冷的目光里蕴含着强烈的憎意和杀机。
    “没问题,不就是一个小丫头么,太简单了!”如风一拍茶几,胸有成竹道:“小舅舅,舅母,外婆,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嗯,干的利索点,别让裕儿发现!”
    “好……呃!”点头的瞬间,一口酸水从胃里涌上来,接着便是史无前例的疯狂呕吐。
    “呀!如风,你该不会是……有了吧?”简直比儿子领姑娘回家更让桂芝大跌眼镜。
    如风铁青着脸,朝外祖母点点头。兰咏不是不知道如风和文乐的事情,不过真的搞大肚子,她想传出去还是很丢脸的,没想到看穿她想法的外孙女立马给老人吃了一剂定心丸。
    “外婆放心,只要我拿到文乐的财产,还怕白白付出青春吗?我得到消息,文乐正张罗选拔继承人呢!我并非一个对手也没有,而且……早就做足了准备!”
    令兰咏一家都为之振奋的准备,便是硫琅如风动身前往花之国的行动。
    花之国,热闹繁华如同以往,比许多国家建筑高出数倍的大楼擎天耸立着,在这当中,有一组另类别致的建筑,按照文乐身边的“助手”要求装点成神域古殿式模样。
    家族会议如期举行,一族之长文乐正式宣布百年之后会把自己的遗产交付给唯一的儿子和长大成人的孙女。文乐的家族并非纯血白种的贵族,只因为家底丰厚才能立足于花国国府的上游。硫琅如风早在被玄若真火拒绝的那一年便开始专心研究这方面的历史和现状了,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家族会议现场,优雅的微笑,缓挪着玉步,当众表示她不同意将家产全数给了这对父女。
    族人们开始左右为难,因为不管是文乐族长的情人硫琅如风,还是玉金小姐和她的父亲,全部都撒过钱、讨过好给这个族里的每一户,究竟站在谁那边,他们真的迟疑不决、难以决断。
    文乐对如风的到来稍有意外,刚要开口说什么,被心爱的情人笑声打断:“理由?因为我怀了孩子,文乐族长大人的亲生骨肉!”
    当这一轰动的消息传遍全场后,玉金和她的父亲双双傻掉了。文乐从家族医师的手中接过检查报告,居然忘却场合喜形于色,他一生就只有一个儿子,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会有后代。
    “爸爸,您快说句话啊。”玉金的生父彦喆焦头烂额的铁青着脸,生怕父亲心意一改自己万劫不复。
    所有人的心悬在文乐的表情上,他们知道,接下来的结果关乎遗产分配的最终答案!
    “关于财产的转让和分配……下次家庭会议继续商讨!散会!”文乐盯着孕检报告书足足有十几分钟,当他回过神来发现人们都在注视自己时,才勉强说了一句结束会议敷衍了事。
    瘫坐在椅子里,玉金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唯独硫琅如风,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得意狂笑。
    “如风,你和我爸爸怎么样我不干预,也没那个权利,不过你挑在这样的时候跑出来闹场,是为了让我父亲丢脸吗?谁不知道你是第三者?你竟然公开跑到公众面前‘承认’这一事实?好吧,就算你不要脸,我们家族还要呢!”彦喆义愤填膺,指着婚姻破坏者年轻的脸容愤然呵斥,父亲文乐一走,他跟女儿双双原形毕露。
    “哈哈哈哈,说话注意一点哦,彦喆先生,别忘了,论起丢脸,我可远远比不上你的女儿呢!她不但喜欢一个女人,还准备跟那个女人结婚,你们家族一脉单传,难道准备后继无人?”如风忍不住嗤笑一声:“难道你打算让这两个女人怀上对方的孩子为你们家延续香火?哈哈哈哈她们有那个能力吗?”
    “你说你怀了孩子,这么巧?”见父亲被驳得哑口无言,玉金强忍住屈辱以及想撕破那张第三者脸的冲动,把话题转移到如风怀孕的事上。
    “你不相信,可以亲自给我做检查呀。”如风把握十足。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不过,如果十个月之后你生不出孩子,可就别怪我们告你欺诈之罪!”
    “那是自然,我不单会在十月之后产下你们家族的孩子,还会当众验明,他就是我和文乐的骨肉。”
    “我真后悔,当初没联合相夫光子把你弄死!”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卑劣?你想跟人家联手,人家屑不屑于看到你这张丑恶的脸还未可知呢?”
    “你美什么,万一生出女儿,你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玉金在最后仍抱持恶狠狠的期许。
    “你放心,就算我生的是女儿,也不会让她跟一个女人结婚,最后搞得连后代都没有,万贯家财只能留给人家的姘夫!哈哈哈哈!”
    从性感的抹胸皮衣裤,再到帅气的男士礼服装,寒苇裳站在落地镜前娇笑发嗲的转着圆圈,每次阑开和湦旭不经意投来的目光都会被她温暖洋溢的笑容接住。
    这里是幽兰琵琶新开的服装设计会馆,是国都城里规模较大的一处艺术中心,她聘请同为设计师的寒苇裳,并在开业当天邀请了很多艺术界知名人物。好不容易等到忙完,寒苇裳又在成堆的衣服面前换个不停,听说这些都是木子老师的珍藏,她要好好的学习学习。
    “霓裳,你不是答应我,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阑开躺在沙发椅里,不停的抽着烟。
    寒苇裳一边娇笑一边走过来,调皮的抢走他口中含住的烟支,还轻飘飘的做了一个肢体动作——弹额头:“讨厌!人家在试漂漂亮亮的衣服!你打什么岔!”
    “是是是!”
    “我跟你说,追女孩不能用寻常手段,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精,会让你轻易抓住吗?”一边描眉画唇一边柔情巧笑,不到五分钟她已经朝二男抛出三十个媚眼了:“如果我是男生,我就有把握追到任何一个女人!你们信不信!”
    “胡说八道!”兄弟两人嗤笑起来,嘲视霓裳自命不凡。
    “切!打个比方,那里弱水。要说追她的方法,可不是单单长得帅就能够成功的!”
    兄弟俩虽然对弱水不抱好感,但听说有攻破她的方法,就还是满腹好奇。
    “首先,顺着她是一定的,但不是任何事情都要顺,小事情可以由着她,大事可就要由男人做主了!平时给她点好处,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买,然后适当的离开她一会儿,让她不喜欢没有男人在身边,不就好了~”
    “我怎么感觉她像没说一样……”
    另一个跟着点头。
    “呀!讨厌啦!人家不依啦!人家要告诉如风去!哼!”霓裳用两拳捧着脸颊,□□的腿脚撒娇式的扑腾了两下,再后就掩住脸孔朝门跑去,踮脚轻挑、手捏裙角的动作自以为很美很动人。
    “嗷——”
    尖叫过后,惨剧发生,寒苇裳嫌恶的跳到一旁,叫声娇嗲刺耳:“呀——”
    刚刚进门的如风听到叫声吓了一跳,往地上一看自己也跟着愣住了。寒苇裳失神蹦跳的结果,就是把刚刚养了一个月的小白鼠踩成肉饼,而这一幕也刚好被上门找寒苇裳讨说法的舞樱其看到了。
    新芽没有追究舞樱其伤人的事,把她免罪释放了,舞樱其一面感激新芽的大度,一面听说寒苇裳为了替她求情花费了不少精力和钱财,但是舞樱其,却因此更加痛恨寒苇裳了。
    “小东!”舞樱其的泪水瞬间狂涌,扑上来捧起白鼠残破不全的身体:“连内脏都跑出来了!是谁这么狠?!”
    寒苇裳藏了藏留有血迹的脚,笑容有些不自然:“舞樱其,是我没有照顾好‘果冻’,我会再买一只给你的!”
    “买有什么用!买来的又不是小东!还有!别给它取那么恶心的名字!”舞樱其失控的吼叫,痛哭不已:“我为了小东吃了多少苦!买来的开心果和榛子,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全都给它了!你现在居然把它给踩死了!你要怎么赔我!”
    舞樱其家境一般,近来更是沦为连平民都不如的穷人,硫琅如风早看她不顺眼了,轻视的挖苦说:“你是心疼果冻,还是心疼喂它吃的开心果啊?”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舞樱其愤然起身,留给几人一个杀气满载的目光以后就离开了服装店。
    “切!莫名其妙。”如风走到软软的沙发上用力一倒,想起玉金那落败的脸孔,就禁不住笑出声来。
    “发生什么好事啦?乐的这么开心?”霓裳走过去,像往常一样跟如风熟络亲近。
    如风非但不排斥,还很自然的回应说:“放心啦,文乐的财产,就快到我的腰包里了。”
    “嘻嘻~我就知道你最棒了!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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