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暂时缓去了飘钺二人的“暗元腐光”,化羽也渐渐的清醒过来,这是医疗院里最大的无菌治疗室,一共有十张病床,便于医者为患人同时治疗。
    “把纱布给我。”碧跟助手要东西给助贤换药,方才又想到然并不在身边,可手心一沉,纱布还是自动放了上去,自动?不对啊。碧回头才知道是光子,只是这孩子脸色严肃得可以,能跟那个不苟言笑的以悠媲美了:“是你啊,这里交给我就行,你也早点回去歇着!”
    “大姐,之后我会‘请教’你究竟失踪是去了哪里的,不过现在,我要先做一件事……”安静的病房内,光子凌厉的声音倒是起了催醒的作用,只是她突然的举动似乎更具有杀伤力,一匕首给手臂划出道深深的血口来,惊得刚刚半醒的诸位完全张大了眼睛,她知道没有人理解这一举动,才解释:“如果以后谁再遇到危险和困难瞒着大家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奋战,我就会往自己的身上造出与你们所受之伤一样的痛楚,直到你们好了为止!”
    “光子,你这又是何苦?我们……”
    风扬话语未完,被光子抬手打断:“我说到做到!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心里的这句誓言究竟算什么?难道我们天地盟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吗?”
    “那光子你呢?如果有危险的事,你会告诉我们吗?恐怕,你才是遇到危险和困难会瞒着大家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奋战的那个人吧?”宁日潇一针见血的推断让光子哑口无言:“既如此,大家就此约定,以后无论有谁遇到困难,都不可以隐瞒着、然后独自一人承受痛苦,一定要讲出来,大家好一起想办法……如有违背,就是不拿其他的人当朋友!”宁日潇说着,离座而去。
    她不会像光子一样有怒直言,只是那样的背影已将她的心意出卖——即使是弱不禁风,也仍然有面对困难和灾祸的勇气,天地盟,宁日潇这样的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景洛细细的洞察着每一个属于这里的人,眼底的浮光一瞬惊现……
    许久,无声的沉默终于被打断了,龙啼加布罗带着一纸金卷疾奔而入:“晴尊大人,各位上主!有总队长发回的令函!”
    整座医疗院都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之内,尤其是上主们所卧的这一间病房。点滴瓶内的液体流动,已经代替了钟表对时间的推移……
    十三禁卫军以总队长之名发回指令,这种事情的极其罕有的,况且这一次的还是“斥令”。被晴尊召回的宁日潇只好在这里就地宣读总队长的斥令书函。函里指责天地盟做事情“亡羊补牢”,想那第一次的流血大案“千民屠戮”,是由于当时政局动荡,才使得敌人和内奸都有机可乘,其罪不在天地盟。建国之初,面对冰影军团傀儡部队的再次来袭,天地盟的诸将也很好的发挥了保家卫国的作用,仅用一月便将数万敌人全数击败。有了这两次的经验,居然还允许“携种入境”的事情发生,棠烟那一次所造成的伤害,实在更甚以往。天地诸主非但没有吸取教训,想出一个“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办法,居然还出现这一次的漏洞!虽然人数不多,可杀伤力却大大增加了。实在是“松弛懈怠,守岗不慎”。
    了解光国内政的人都知道,十三禁卫军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才是光之国真正的幕后之主,天地盟的诸位年轻将领,不过是他们摆在前台执行自己命令的使命官而已,尽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他们眼里,那终究是一些不成熟的孩子,甚至可以说,当他们对于这些国官觉得不满意的时候,还可以随时撤换。天地盟风光明丽的背后,是并不能自主的被动。“松弛懈怠,守岗不慎”也是奇陌总队长一直以来最忌讳的工作态度,引起了他的不满,天地盟诸主心生愧惧的心理便可想而知。
    每当这个时候,能起到慰藉作用的,就只有玉灵碧,禁卫军可以随时撤换上主,可是对于晴尊,他们还是资格未够的,毕竟,这一任国主可是由尊帝圣鹿亲自挑选的。
    “大家打起精神来嘛!”玉灵碧笑眼扫过每一张此刻和苦瓜差不多的脸,兴冲冲的说:“总队长只是告诫我们,只要我们下次谨慎小心的做好防护措施不就行了吗!放心,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的!对了,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些天我都去了哪里吗?我告诉你们啊!”
    一听这话,大家才把脑袋抬起来,充满了期待的望着她。
    “当初我是和大家一起出发的没错,可是刚刚进入麒玉,以悠便偷偷派人带我折回了国都……回到国都以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凝光城,而为了隐瞒我回来的这件事,以悠已经提前做好了部署,就是把我藏在一个地方……”
    “是哪里?刚刚听说你回来了,我们都很吃惊,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些天都呆在哪里?”
    “放心啦,我一直在从容家呢!蓝卡尔和紫韵为了照看我,连去麒玉参加盛宴的机会都舍弃了,真该好好谢谢他们!”碧提到任何人时,都是这样神采飞扬的。
    “等一等!可是碧姐,以悠把你偷偷送回来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隐瞒我们呢?把你藏在从容家又是为什么?……”光子一连串的问题把大伙都整蒙了,这让碧姐从何答起啊?
    “送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她说这场舞会有太多的不确定危险因素,所以把我藏在了一个让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毫不起眼的地方,就是从容家,至于隐瞒你们,请大家也不要怪以悠,不要生我们的气,如果让你们知道了,你们一定会忍不住先下手调查此事的吧,那样的话,以悠为大家精心准备的这一场欢腾就白白浪费了……”
    “这么说,以悠是为了缓解这些日子来我们心里的压抑,才故意准备了生日舞会的吗?”千刺好像终于理解了。
    “还不止如此吧。”苍棱的敏锐要么不露,要么一鸣惊人:“逮住那些以冰国访光为名暗地里却心怀不轨的人,才是这场盛会的真实目的吧……”
    “你是说,玄若启泰的那件事?”
    “以悠把我们全部送回国都,自己却留在麒玉,不就是为了一人承担这件事吗?玄若启泰和御政宫的玄若真火有莫大的关联,如果得罪,势必会引起麻烦,以悠之所以隐瞒我们,也是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玄若真火因此仇视我们吧……”
    “以悠为我们做的事,真的不止一点点,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背后默默的辛苦着,为我们做连我们都无法做到的事……”
    连一向孤高自傲的相夫都对那个尊若王者的少女心怀钦佩,化羽接着她的话一阵轻叹:“以悠从不会抱怨,任何辛苦,任何麻烦,不管是谁带给她的,她都义无反顾,只是那样一个沉邃的人,是不会轻易的展露自己的温柔和心意的,她是我们的依靠,是姐姐,也许正因为她也这样想着,才会对我们包容有加。”“所以,我们才会认同她所制定的规则和法律呀!”
    除了风扬,就只有以悠会在众人心里占据这样擎天柱一般的地位,晴尊心里又高兴,又觉得满足:“其实,以悠更适合当国主的对吧!”她笑颜如光的说着。
    只是单纯的一句感受,竟让人不觉酸楚:“大姐,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在我们心里,只有你才是永远的国主啊!”孩子们连忙解释,可却觉得越描越黑:“不是说你只是配当国主,以悠是我们心里的姐姐,可是你是以悠以及我们心里最强大的存在啊!碧姐,你不要误会了!”
    “嗨!你们在说什么呐!”碧怎么也没想到勾起了他们这样一番肺腑之言:“我怎么会吃以悠的醋呢!哪有这样小气的人啊!你们说的没有错,以悠是你们的姐姐,我是以悠和你们所有人的姐姐!我们是一个整体,每一个人都是不可从这个整体上分离下去的一部分,只要愿意留在我们大家庭里的人,就都是一样的亲人对不对?”
    “嗯!”芙菱积极的点头,不愧是碧姐,她是个极为开明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介怀?
    “对了大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木茉把差点忘掉的问题拾了回来:“你在从容家的话,我为什么感应不到你的存在呢?当时我们真的吓坏了,都以为……”
    “以为我遭遇了什么不测对不对?”碧姐笑着问说:“其实,有一小段时间,我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大概是那时候你们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吧。”
    时至今天,光之国的确已经成为术法界之中不可撼动的一个国家了,历史短小不代表不强大,年轻也不代表居于弱势,在天地盟的领导下,光之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在极速发展中的一个后起之秀……
    自从傀儡战斗团两次入境屠杀作乱、棠烟又“携术入侵、就地取材”后,光之国每每有人入关,都必须要接受严格的心理测试及身份验证,可这一次,再次输在了天魔教的手里,他们似乎有用不完的法宝,永远只针对他们的敌人——光。
    隐护术可以对“被隐者”进行包庇,只要祭品充足,再黑暗的力量、邪恶的心思都可一并遮盖,实在是可怕的伎俩。因此,助贤得到晴尊及夜原队长的许可,决定把那项从未见过天日的“计划”实施。
    从六月月初开始,每一天国防边境上都要摆阵设式,每隔千米为一阵,阵阵有别。且每日之阵必换,样式百出,绝不让敌人有破阵之机。阵式一般采用“幻法式”,扰乱了敌人的视线,自然巩固加倍。而这项工作的首要执行者,就是统领国家部队的助贤,每一天,他都会把精心设计出来的阵式图发往各大城镇边界,供卫兵们按图成阵。
    飘钺自从进入凝光城,每日茶饭不思,阴阴郁郁,海蓁子忙于外务府事务,无暇来探。只有化羽时常会送些补药过来。
    这日,久未见面的光子代替出外会诊的化羽把药汤送了过来,飘钺一见,即刻冷冷相视,光子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看自己:“我是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什么时候得罪的,不过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好好保养是不会有人替你难受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吃你们的东西!”飘钺的坚决只是显得她更加瘦弱跟苍白。
    怎么说曾经也是肝胆相照过的好友,光子不禁叹了一口气:“何必呢?有事情就说出来,对谁不满,对谁有意见,甚至是对谁恨之入骨,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想当初我们在一起打天下的时候,不也是比那亲姐妹还要好上几分吗?为什么你…”
    “啰嗦!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你是指?”
    “没错,你明明知道我想和海蓁子静然在一起,当时只剩下一个空位,就是质检府的总长,而你和我都是应选人,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抢呢?”每说起此事,飘钺都有无限的不甘和恼恨,她曾把光子视作跟海蓁子同等重要的存在,而这个表面上重情重义的人却根本没给自己机会!
    “你这虚伪的家伙,对我的好也都是假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最厌恨虚伪的人,又怎么会让自己那样恶心?当初是光之心选择了我,并不是我要和你抢,你知道吗?”
    “那么,如果没有光之心,如果我们两个都有当选资格而只能留一个,你会让我吗?”
    飘钺的问,让光子犹豫起来,是啊,自己为了让那些伤害轻视自己的人后悔莫及,真的会把这样一个机会放掉吗?要知道,自己的一步登天对于那些可恨的人来说,是多大的讽刺与伤害!自己会放弃这样一个大获快感的机会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飘钺又笑了起来,那样的表情,让光子几乎不认得她:“哈哈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相夫!要么你放了我,要么就杀了我!我才不要活在这样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当初我们让你做副使,你不愿意,可是,你又怎么能加入天魔教那样邪恶的组织呢?”
    “起码,那里需要我,对于需要我的人或组织,我就是愿意为他奉献与付出,我就是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怎么样!”
    “你!”看她的嘴脸,光子真的很想打她一巴掌,让她清醒过来,可是想起静然,想起海蓁子,手就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飘钺,我告诉你,天魔教是无法再动我们国家一根汗毛的,助贤已经做好了万全的防护,从现在开始,光之国可不是一个他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了,你要是聪明一点,就赶快离开他们!回到我们这里来!现在国家还有四座大城没有城主,你完全还有机会竞选,所以,听我的话,回来吧!”
    “哼!”少女依旧冷着一张脸孔,带起不屑至极的笑:“你以为我还会稀罕吗?你以为我真的还想得到那样的地位吗?不必了!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是天魔教的人!我是冰影军团的团长!我柳言飘钺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光之心?哈哈哈哈!那颗你们头顶的太阳迟早有一天也会陨灭的!你看着好了!”
    “啪!”尽管不想,但巴掌还是重新抬了起来,并重重的落在了飘钺的脸上:“你可以诅咒我!但你不能用这样恶毒的语言诅咒我们的太阳!就算你对于它的选择不满,也不能否认,那是会造福于苍生的神物!它不仅仅是一种信仰,也的确为大家做了很多事你知道吗?”
    “你打我,是因为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个飘钺对吧……不过很可惜,现在我要告诉你,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飘钺了,所以,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助贤把国防边境守得再严密,也不会毫无破绽的吧!哈!可巧的是,我们就是一个极会钻空子的组织,小心吧!更‘刺激’的事在后面呢!你们就好好等着吧!哈哈哈哈!”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光子突然沉下了脸,冷绝无情的问。
    倘若真的没有选择,飘钺相信她会杀了自己,所以更是死不示弱:“那就来啊!你下得了手,可是开得了口吗?”
    “什么意思?”
    “海蓁子啊……还有一个人,就是被你抢走了爱人的静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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