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生雷,可是泽火也生山呐……”对着一座高高磊起的土山,玄火面无表情的开了句玩笑。转身,正欲除掉面具离去……
    “啊,‘山为土,地为石’,我当然知道啊……”
    “!”
    “所以,你这次的土真的好硬呢……”乱土堆下隐隐发出一丝银蓝色的光亮。
    笑容从嘴角褪去,玄火竟然无法开心起来?敌人强悍至此,就只有彻底的抹杀才能告慰自己了:“居然还活着?”
    “我可不能死呢……”坚硬的土砖被切了道大大的口子,先是一只手,接着是半个身体,直到他把整个身子加头探到外面才看清楚,这个风衣损去一半、浑身衣衫残缺的少年,已经满是鲜血。尤其从额上一路流到肩胛的红液,更是涔涔不止。
    “已经体无完肤的你还能做什么呢?我可对重伤的对手没有兴趣哦,咳咳……”
    “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风姿俊伟的少年微微扯唇出笑,尽管狼狈,也依然洒若春风:“我不喜欢战斗,也不代表我要输给自己的敌人……”
    “是吗?”玄火美眸微合,淡笑出:“可是你还有一点猜错了。”
    “是什么呢?”
    “我的本来属性……不是泽,而是山哦!”
    无法去想,在这个时候敌人竟还有力气出动这么大的阵势,足足多出刚才五倍的土块瞬间降临,风扬一手捂住被血遮染到的右眼,一边抬手挥去。
    “轰——”土山刹那间朝四周爆然碎倒,噼噼啦啦又是一阵沙尘。
    待尘埃落定,玄火已经被一圈亮丽的蓝色电流包裹,身后的风扬沉沉出声:“……雷霆之壁,你已经被我困住了,玄火,投降吧!”大将的眼里焕出不可抗拒的威严,这是从这位和蔼可亲的少年眼里,很少见到的凌厉。
    玄火处于一只四壁相连的雷电牢笼里,头顶的那方天空也很快被刺眼的蓝光淹没,这小子,是要生擒自己吗?
    重雾之下,独辉的月也被掩盖了光芒,一时间,世界被浓墨泼中了一般,事物难睹。
    不相上下的对手之间的较量总是出人意料的,当然,这也和等级有关。经过几次交手,风扬大概测出了他的术法级别,起码,是高级以上的术师啊!收拢雷霆,本以为玄火必难逃此劫,然而,风扬再一次失算。那个玄火居然用“泽遁”术从雷霆束缚里逃了出去?!
    四下寻人的工夫,玄火狡黠的笑声突然响彻耳畔:“哈哈哈,你在看哪里呀?”
    轰!他周身发出爆烈而强大的火色焰流,远远看去,就如一只即将展翅而翔的巨大火鸟,那种炽热与火灼足以把一切吞噬殆尽!伴随着一声微怒的吼叫,“火鸟”展翅而翔,直扑风扬龙泽!
    龙泽微微阖目,没办法了,最后一招!
    神无月曾经的家族秘地上,乌黑林立着的高大建筑在金色光芒的点缀下,盎然生辉,助贤手中的金色宝剑,仿佛可以斩裂这里的一切黑暗。
    然而,光芒再抢眼似乎也起不了制敌的作用,冷漠的少年加深了眉头的锁度:“为什么光剑对黑暗术法起不了作用?这不可能……”
    “你们天地盟的,还真是残酷到可以的团体呢!先是把柳言飘钺赶出来,接着又杀死棠烟……如果说他们和冰影军团有关系才使得你们萌生敌意,那么静然呢?”佐俊一吼,登时目眦欲裂:“为什么连她都要死不瞑目的毁在你们的手里!你说啊!”
    锏速若电,一时间刺得助贤有些应接不暇,只好飞退着跳到了天台之顶,佐俊仰头,一个飞身追跃上来,锏尖直冲助贤:“尤其是你!”
    加布罗揉着酸疼的额头睁眼,朦胧中看见了对峙着的两位拼杀者,索骥跟着醒来,突然和哥哥异口同声道:“那不是?!”
    锏身连同手柄长一米有余,绘纹乃一条极速穿梭中的银色游龙,周身衍光,遍体灰亮。
    “天罡锏,龙啼家族的传世之宝,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自从十七年前龙啼、凤吟、神无月在天琴的策划下分崩离析,这三族的族人就被冲散到术法界的各个角落,其中,光、月双国占据最多。而这天罡锏,也正是龙啼一族世代的传家宝。
    光剑的力量始终无法攻破天罡的黑火,难道说?……寒冷的气流从额前滑过,让他茅塞顿开:“我知道了!”助贤一副侦破隐秘的释然,动作也随即跟上了佐俊的节奏。
    佐俊见此,发射出更加浓密的黑色火球,光剑拼力阻挡,一瞬间光耀飞腾,让人眼花缭乱。继续这样纠缠毫无意义,至今为止的战斗都是有理可循,然而这次又算什么?不管他为什么说起静然的事,助贤已不打算再耗下去。可这龙啼佐俊丝毫不给对手空闲之机,抬手,锏又欲落。
    “嘶……”仅存的光度映出一根细若蚕丝的金线,一端绑上佐俊持锏的右腕,天罡瞬息脱手。
    佐俊微惊,随即又得逞的笑了起来:“自作聪明的小子!”左手突得向上翻折,发出“咔咔”的机械动声,断截处在手腕,有一个圆圆的空洞,霍地,数百只黑色的飞针脱体而出。
    助贤一手光剑,另一只手戴上了光之刃进行防御,并念出一句口诀:“金丝捆仙之术!”
    这样,龙啼佐俊的两只手就都被捆住了,即使他再得意,也没有察觉出,助贤的捆仙之丝已将手腕断截处丝织般的包裹。
    “少主!您没事吧!”
    龙啼兄弟起身喊道,准备飞上去助上司一臂之力,却听助贤冷声令道:“别插手!”
    “哈哈哈哈!”已经受制于人的佐俊发出更加狂妄的笑声:“你们几个一起上!我也乐于奉陪!哈哈哈哈!”
    少主目光骤凛,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就在下一刻,助贤才了解龙啼佐俊镇定自若的真实原因。本以为躲过黑火,就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了,谁知身后突然蹿起数百枚黑色焰体,急速朝助贤突来。
    “少主小心!”
    龙啼兄弟的喊声还没有火焰之速的一半快,转眼已被助贤挡在剑上,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些黑火竟源源不断的从地上蹿起来朝少年的身下攻击,助贤回神一想,突又恍悟:“难道是刚才锏里发出的黑火并没有全数攻向我?而是留在地上待机、伺机东山再起?!”
    “哈哈哈!已经猜到了吗?没错,就是那样!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就知道了!那么,老实告诉我,静然的死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助贤不语,冷冷的看着他。
    这使得龙啼佐俊更加恼火:“混小子!我在问你话呢!你要逃避问题到什么时候!”
    “我不回答是因为……”没有丝毫改变的神情,依然是静然眼里的那个少年:“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所以不需要向你汇报……”
    巨量火海扑至三米前处,突然随着一阵爆破声以及刺眼的金光扭转了方向,面具后的那副表情前所未有的惊恐,又是一瞬间,整副身躯被这股可怕而强烈的火焰重重吞没,这一次的反击,居然超越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不多时,一袭妙影迅疾而出,逃离了炽热的火圈,怎么也想不到,风扬居然朝自己来了一招“熔遁”,油遇到火,只会更助其燃。白色的衣袍和面具都被烈火所燃,为了不伤及自己,玄火只好金蝉脱壳将它们褪下身来。油融于火,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眼夺目的光辉,而玄火,已经安然的站在了危险的另一边,闻着刺鼻的焦油味。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下身是术师们惯穿的贴身长裤,显然可见那健硕威猛的身材,只是背对着人,看不清面容。
    可风扬,已经猜了七八分出来。因为,那长及腰部的火色卷发,是如此熟悉。
    “又中了你的计呢,风扬……”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心智与力量,玄若真火转过头来,微微笑看他所欣赏的对手。
    风扬当然没有觉得惊讶,其实他的招式和动作,声音及头发早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只是越是这样,风扬就越发觉得不妙——玄若真火的出现,不就意味着天地盟与御政宫的斗争只会更加激烈么?要如何处理,才能万无一失?
    在御政宫,玄若真火所负责的也正是风扬龙泽在天地盟所负责的那些项工作,只不过,一个是实质上的操权者,一个,只是名义上的顾问罢了。今天的这场战斗,能更加深刻的认识这个神秘的男人吗?为了大局,风扬不得不这样思考。可是玄若真火却并没打算给他机会,不如说,是他自身所受到的创伤已经大大超出自己的预料了,没有任何预兆的,玄若真火突然如蹿离的流火般消失在这里,风扬面色一肃,起步追上。
    半路,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看着空中突降的豆大雨滴,风扬瞠大眼睛,呆呆自问:“居然是空遁?!”早在刚才他就应该想到,那家伙已经可以使用“空”“地”级别的术法了!
    “……为了消除巨量火元能残留的气息,甚至用水遁之雨混淆了自己的气味,以阻挠追击,玄若真火这家伙,可以同时使用两种属性的遁术吗?”越想就越觉得震惊,尤其是空遁,那可是十三队长或晴尊大人才会拥有的超强能力啊!
    “那么,如果他用全力施空或地遁的话,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当风扬意识到这一惊人的事实后,竟没来由的握紧了拳,斗志,仿佛在不经意间悄悄注满了灵魂。
    静然入葬的第二天,天忍宫里依然维持着往常的宁寂与肃默。
    光子走进来,习惯了不向人打招呼的她直截了当的把话题展开:“喂,有一件事,是你必须了解的。”
    “什么?”习惯了不对来人进行目光直视的助贤仍然坐在桌前,头也不抬的看着文件。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静然她很喜欢你?”
    “又来了,我记得你不是那种每天把这些事情挂在嘴边的人吧,如果不是,你就真的很无聊。”
    助贤的冷漠是出了名的,与他自幼便相识的相夫光子当然了解,可也正因为这样,光子才格外替静然不值!她冲冲的走上去,一把夺下助贤手中的册子,啪的拍在了桌子上,道:“静然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冷血动物?即使你不接受,也不能对她的感情视若无睹吧!你可知道?她为了替你报仇,不惜用‘魂烬’那样比伤命更严重的术法!虽然,她做的这一切并不全是为了你,可是你在她心里的份量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你不该知道这一切吗?!”
    助贤沉默,微低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过了很久才缓缓问:“……那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止我,现在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也包括你……我真替她觉得伤心,你像我们一样,为她送了最后一程,可你能给她的,就真的仅仅如此吗?”少女眼里含泪,微微的啜泣声已经将她的刚强化作了柔软,就像……那个静然的温柔。
    “那你们还想我怎样?”
    助贤的问话使光子一愣,随后少女脸上泛起自责的嘲讽之态:“我真傻,居然跑到这里来跟你这个无情的混蛋讲感情……我真是太傻了……”
    光子没有生气,似乎对他已经丧失了某种希望。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其实从静然的墓碑前离开的那批人里,并不包括助贤,他只是,在众人离去后把刚刚在郊外采到的野花偷偷的放在了那些马蹄莲和□□的旁边,并久久的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
    五月郊外的白色小花,开得格外好呢,虽然素朴的没有任何特色,却是那样的使人心安,让人怜惜……
    往事,不论多久,只要留存在心间就仍如昨日才发生一般明晰。
    佐俊伺机挣脱束缚,被感情捆住手脚的人,就是这么容易露出破绽,瞬间秒移到了银发少年的身后,当胸狠狠就是一锏!助贤微愕,继而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佐俊见罢,才知着了他的道,是实体□□术。利用□□引开敌人的注意,真正的助贤趁这空当挥剑斩了过去,剑一入体,也当即散了人型。两团烟雾弥留不散,片刻后消失……伫立在天台两端的少年对视凝望。
    “呵……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佐俊把锏移回右手,用衣袖遮住了左臂的空洞。
    “把自己的左手臂改造成傀儡模式,为了强大连这种自残的方式也要用吗?”助贤光剑一横,凛色道。
    “用不着你管!”佐俊把锏一甩,挥出沉沉的钝戈声:“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是吗?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好了……”助贤停止了后话,仍然用光剑劈出的光斩对付龙啼。
    佐俊笑而生愤:“喂!只会用光吗?你这小子!”
    别说在他面前了,与敌人的较量,助贤一向是用光系术法来解决的,单凭如此仍旧百战不殆,当今术法界,或许不知天地盟的许多人,可是“夜叉皇”之号却名冠六合。
    光能属性,一向是黑暗术法的克星,可如今光剑发出的极量光斩却无法伤及黑火分毫,看来的确如此。助贤心下一笑,继续引诱佐俊朝自己发出更多的黑色火焰,避而不接。
    “想耍什么花样吗?没那么容易!”佐俊一怒,干脆把锏横在身前,让锏刃发火,横扫眼前。一排浓黑的巨浪滚滚涌来,已经封死了助贤的所有退路,佐俊得意的笑起:“真的就只会用光啊!哈哈,你这个光之国的军事统领看来只是浪得虚名啊!”这下子,你死定了!
    忽而,一道波光横贯而悬,汪成一面水体镜面后很快收拢成团,伴随着阵阵阴冷刺骨的冰风,黑火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被水影模糊了视线的佐俊只听得一声低唤:“水遁·风阴水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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