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听到阻声,扇顿时生笑:“终于要求饶了?”
    “杀了我,你们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你们要毁灭的书稿里,有一个重大的秘密……那就是——宝藏!”
    “宝藏?”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接着哄然大笑:“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吗?会相信你这种为了应急而临时编造的谎言?啊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想法在注意到宁日潇严谨非常的眼神时,戛然而终。
    扇顿时恍然:“不对……以她的头脑,断不会编造这种连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谎言……”一把扇形的刀刃抵在少女的颈前:“最好把你知道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扇俯身,以威胁的口吻平和的道出一句话。
    宁日潇看着她,笑了:“你不是一直很诧异我拼命护书的原因吗?在整部书中的脉络跟主线,可以清晰的勾勒出一幅藏宝地图,这就是作者高明的地方……把重大无比的秘密镶嵌在艺术里……”
    “既这样,你为什么现在又讲了?难道不怕我们把这份宝藏抢来?”扇还在疑问。
    “与其和自己的生命永埋地下,我宁愿奉献出来……毕竟,‘美好’的东西值得所有人‘珍藏’……”宁日潇眼里洋溢出自信的笑。
    在扇看来,那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够“做到”的:“你很了不起,说是怕死,也许成为了一种玷污……”
    瓶儿可没心思赞美宁日潇的开明跟豁达,不耐烦的撅嘴说:“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啊!扇!”
    “马上准备一下……动身前往文化府……我要把宁日潇和《彼岸千年》亲自交给总长大人……”
    “不过……”瓶儿用一只眼斜楞着宁日潇,好像对于她的完好无损感到无趣:“如果你说了谎,书里根本没有宝藏的话……你的下场,一定比死还悲惨!”
    宁日潇抬眼看了看这个幼小的孩子,仍旧不改平淡神色。
    在翌日清晨,宁日潇成功的见到了久闻大名的花国国府要员,文化府的文乐总长。令人惊异的是,他是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雪白的头发跟胡须,却是神采奕奕,精力非凡。
    “早就听说光之国有个少年俊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啊!”老人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
    宁日潇微微一笑,用不紧不慢的口气相回:“大人您过奖了,晚辈不敢当,再说……光域的人才可不能论‘个’来数哦!”
    “啊哈哈哈……是吗?宁日潇少主还真是自信啊!不过老夫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一进国都就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呢?”
    “为什么要掩饰呢?花之国不是和我们光之国一样,是个开明自由,安全到令人无忧的国度吗?我以为,是不需要隐瞒的,伪装的太过分,反而是对贵国的一种藐视了,不是么?文乐大人?”口吻里捕捉不到任何的情绪,又像是和友人聊天般自由惬意。
    文乐毕竟阅世数十载,自然不会对眼前的少女心生轻看:“宁日潇少主是个爽快人,这样的话老夫就开门见山了……瑶影和我说,你发现《彼岸千年》里存在宝藏,那么,究竟在哪里呢?”
    这样最好,直截了当,宁日潇想着早已拟出对策:“如果是晚辈亲口说出来,只怕大人也不会相信,还不如……自己亲自‘找’上一番如何?”
    “你的意思是……让老夫看一看《彼岸千年》?”
    “正是!”宁日潇放下包裹,将其中装订成一摞的书稿奉上:“这就是书稿的全部,请大人过目!”说罢头也不抬退到一边等候了。
    老人在困惑这丫头想打什么主意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光国国府培养出来的人,其礼数跟教养非同一般。
    又开始忙碌了,不过这次的地点改在了龙原大城里的“麒玉”,那里是光之国目前的首富,风摩家族集团的居住地。
    五月二十一日,将是风摩家唯一的继承人,风摩以悠的生辰纪念日。
    凝光城只留了几个擅武的上主跟副使,其余人等一律迁游到此。包括那个从不离开国都的晴尊玉灵碧。
    “里面安静的很,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瓶儿在门外开始乱操心。
    扇拍了拍他的头:“以宁日潇的水准,还不至于把文乐大人怎样!”
    “可是已经很久了呀!”瓶儿刚刚说完,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宁日潇从门里走出,嘴边衔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两位,文乐大人有请……”
    扇和瓶儿走了进来,在文乐没发话以前根本不能开口。
    “宁日潇,老夫答应你,让《彼岸千年》留存于世,你可知原因?”
    宁日潇伸出一根手指,淡定道:“唯一的理由,是《彼岸千年》中的‘宝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人笑的豪迈:“真是被你这小丫头摆了一道呢!哈哈哈哈!瓶儿,扇,你们可知道,这书里的宝藏究竟为何?”
    “不知……”看大人头一次笑的这样开心,扇和瓶儿都在惊讶之余倍感不解。
    “亲自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想,你们也看不懂这么高深的书……扇!你是我们文化府新任的副长,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协助宁日潇将秋暮灵的《彼岸千年》发往各大出版社,择日出版!”
    扇先是震惊,很快又说道:“是……扇明白!”
    “等一等!文乐大人,还有两件事……”
    “你说……”
    “第一,我的朋友,就是国学社的社长景洛还在柳言飘钺的手里,可不可以把他释放,第二……身为异国国府的晚辈,实在不适合协助贵国出版该书,所以晚辈请求……由我亲自在自己的国家,将此书发扬光大!”
    “好!好!老夫答应你了!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实在搞不明白文乐大人在亢奋些什么,瓶儿和扇面面相视,都郁闷了。
    谁说智者一定要用高深的计谋对付敌人,如果让他戴上了自己染就颜色的镜片,不也是一种成功么——他们两个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什么啊?”终于还是忍不住,扇和瓶儿追着宁日潇跑了出来,他们不了解,宁日潇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本来决定禁毁此书的文乐大人完全改变,非但不说它是蛊惑人心的反书,还同意大肆出版?!
    “还有那个作者,不是臭名远扬的吗?这样的人也可以出书吗?”瓶儿也一肚子的疑惑。
    宁日潇微微侧头,淡音道:“第一个问题……你们应该回去问文乐大人,他是个了不起的文学家,有着精准的评审与识别力,至于第二个问题,小朋友……切记,不要轻信你听到的每一句评断,所有的事实不是‘听’来的,而是用自己的眼‘看’见的……总有一天,残烛会和她的书一样,拨云见日……”
    “究竟是什么呢?”瓶儿对着远空的云朵不断发问,小孩子往往难以忍受不明不白的结局。
    文乐笑着,一手捋胡须,一手按住他的头顶:“瓶儿想知道吗?”
    “当然啦!”
    “或许那个孩子到现在还在认为吧……没有人知道,那份源于文人追求生命般的执著,她要守护的并不是残烛的遗物,而是……整个世界的文化遗产……”
    瓶儿不懂老人眼里绽出的光芒是多么的珍贵,那些话语又是多么的动人:“那……宝藏究竟是什么呢?”
    “是……残烛铸造出的……属于《彼岸千年》的一切!”
    “宁日潇我想死你了!”芙菱一个猛扑加大抱让宁日潇差点摔到地上。
    也俊也学着妹妹的样子:“我也想死你了!”结果只能跟大地拥抱。
    至尊圣殿里,一如往常的欢愉,玉灵碧都装点好了,神采悠扬的说:“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再晚就不能和我们一块出发了!”
    “出发?现在就要去龙原吗?可是光子还有落痕白颜都没回来呀!”大家就是看着她笑,心说聪明如你也会有顾念不到的事情呀!
    “你看看这是谁呀!”玉灵碧把身后的人推了过来:“光子早就归队了!至于落痕和白颜也发回了消息!马上回来!怎样!现在大团圆了吧!哈哈!”
    又听到碧姐豪爽的笑声了,众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宁日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个人也跟我一起回来了!”
    “谁呀?”异口同问。
    在众人的印象里,可以说最完美、最令人着迷的就是这样一张脸了,如果每个人对容貌的审美观都不同,那么眼前的这个虽然带着眼镜却仍旧俊美至极的男孩,也没有任何人会去否决他形貌气质上的优越。
    “大家……好久不见了,我是景洛,还记得我吗?”或许,连这完美的声音都是让人难忘的理由。
    “这次《彼岸千年》得以顺利脱险,多亏了景洛的舍命帮助,真的很感谢,景洛。”
    儿时那一天,骤风暴雨没有预兆的扑向整个大地,人们慌乱的四散逃走中,撞开了两只一直紧紧相握的手。人群似潮水将那弱小的身影埋没,至今仍然记得当时彼此牵挂担忧的眼神。
    当时紧促的情况,甚至连叫喊对方名字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远,最后天各一方,再也没有相见。
    时隔多年,两个重新遇到的人没有久别重逢后浓浓的喜悦感,相较之下,众人宁可相信那是因为男孩子之间不善于表达这种外现的感触,所以只有当风扬抬起手有握上去的意思时,景洛才浅浅一笑将胳膊抬了起来。
    就像最初相遇之时,一缕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然后被握起的冰凉的手,逐渐融入到那种幸福的颜色中去。
    虽然回来的及时,可宁日潇还是决定先办好手里的事——在光国出版《彼岸千年》,文乐大人说即使此书缺少结局也仍不失它的锋芒,可宁日潇还是容不得美中不足,她要继续寻找,直至把书的结局找出才能真正还与秋暮灵一个公道!可是结局究竟在哪?在花国的处处走访并不是没有一丝帮助,宁日潇已经确定了持有书之结局的人,此时正在光之国!而且……也在国府里!
    香玉姐领了个新人进来,难道也是打扫卫生的?初来者的工作,都是这样的吧。
    “小杏,把你的桌子搬到从容那边去,让霓裳坐在这里!”香玉姐对着部下施令。
    小杏登时怒火上面:“凭什么呀!她是新来的!要坐也是她坐过去啊!”
    “小杏!”香玉脸一拉,长的可以拖地:“我的话你也不听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算了,玉姨,我坐哪里都可以的,不用麻烦了,大家好,我是寒苇裳,真对不起,一来就造成这么大的困扰,香玉姐,我真的没关系,让我坐哪都可以的!”
    香玉赞赏的把霓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丫头,身材好,模样也好,性格更是温婉到没话说,怎能叫人不喜欢?
    “这样吧,你坐我这里……”化纯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示意霓裳和她用同一张桌。
    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大家都不做声,可看到拿着扫把站在门口一直发呆的从容以后,通通发出叫吼:“还不去干活!看什么看!”
    还真是整齐呢,从容拿着扫把准备出去,无意间看到霓裳对着自己笑,出于本能的反应吧,她也回笑了一下,新来的人,大概还不错,起码性格挺好的。
    揉着酸疼的肩膀,从容慢慢的走出环保局大门,真奇怪为什么新来的不用打扫卫生直接和其他人一样坐着工作,正不解呢,抬头,恍然看见一双紫里泛光的眼。
    “宁……宁日潇少主?”那个淡漠不喜与人交流的智慧女子,竟然出现在这里,看见她,就像看见光子少主一样令人紧张。
    “从容,那个新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少主还真是开门见山。
    “你是说霓裳吗?她今天刚来,不过现在已经下班了。”
    “你知道她住哪吗?”
    “不太清楚,要不,您进去问问香玉姐?”
    “香玉?”宁日潇根本没听过这个人:“没事了,我自己会去找的。”少主说完就离开了。
    她一走,香玉姐“噌”的蹿了出来,满脸惊喜的问:“哟!从容!没看出来你还认识宁日潇少主呢!你和她关系很好是吗?”
    “……还……好啦!”
    “以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还和天地盟的人有交情?”香玉姐拉着从容的手坐到凉亭的长椅上,表现出的热情非同一般。
    从容心说香玉姐你想太多了,如果说几句话就是有交情的话,那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是朋友了。
    “告诉我呀!以前就知道你在国府干了没几天就被辞了,可也没想到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主身边工作呀!从容,是香玉姐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别见怪呀!”
    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亲切,从容还真不适应呢,若知道她是曾经负责祭典的掌仪女官还不得立刻磕头下跪呀!从容现在才知道,他们对于自己的不屑根本不是由于她的来路不正,而是……她的来路并未起到他们想要的作用。
    “那个,香玉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和上主们有过几次交谈,可是交情……人家还未必认呢!”
    “还说!”香玉怜爱的戳了下她的鼻头:“你就别谦虚啦!没有交情宁日潇少主干嘛大老远跑这来找你说话!谁不知道执行者以下的、尤其是我们这些最底层的,这辈子想见到他们都是难如登天的!你还在这不诚实!说!她究竟来和你说些什么呀?”
    “真的没什么啦!”真是纳闷这个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来了一个少主就激动成这样:“她就是来问我霓裳在哪,知不知道她的住处!”
    “她问霓裳干什么呀?”
    “一定是有事找她谈啦!要不也不会亲自走一趟……”
    “原来不是找你……而是霓裳……”香玉姐思考了好一会,脸上的笑容才迅速褪去:“早说啊!害我在这里和你耽误这么长时间!都几点了!明天我还要起早呢!都是你这丫头害的!快回家吧!”
    从容心说莫名其妙,变脸比闪电还快!
    走了没几步她又大声嚷嚷:“明天别迟到了啊!要不扣你罚款!”
    扣我罚款?从容又心说你这什么语文水平啊,满脸挂上无奈的竖条条,欧也“郁闷”的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还是见到了难得出现在香玉姐脸上的欢喜笑容,如果对于从容的亲切只是由于误会产生的昙花一现,那么对于霓裳大概就是细水长流的关爱了。
    “霓裳啊!听说昨天宁日潇少主找你了,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当事人霓裳吃惊极了:“少主找我?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别急别急,说不定一会就来了呢!霓裳呀!你真是我们的幸运星啊!我们将来的集体升职可就都靠你了呀!”
    霓裳只是微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大家听着,以后要好好的对霓裳呀!她可是我们的‘宝藏’呢!”
    众人笑着附和,只有小杏还介怀于昨天的事,对霓裳投来的善意目光也冷眼相回。
    香玉姐的“宝藏”果然被一个无名执行者带了去,亲自与国家的擎天柱级人物会面,霓裳当然也是欢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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