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无寒学会骑马后,她也终于可以手提四十斤的壶铃,绕场十周后,不大喘气了,时间却是过去了大半年。
    零八每次都会告诉陆无寒,叶初在军帐里面,看着她。偶尔,叶初也会出现在校场,骑马射箭之后,就离去,不会跟陆无寒说一句话。
    这让陆无寒很难受,都找不到机会跟叶初说话,叶昶也都能看到,太子殿下眼巴巴的看着妹妹的背影。
    这天陆无寒神色轻松的拎着壶铃,走完后,动作熟练的打完几套军拳,去军帐里喝水,叶初还没离开。
    当然,叶正元也在。
    见过礼之后,坐下与叶正元说话,眼睛却时不时往叶初身上瞟。
    叶初腰上挂着陆无寒送给她的那把匕首,陆无寒看到后,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殿下,该回去听课了,不然太傅就要跟老夫急眼了。”
    叶正元眼角带着笑意,少年人长得快,如今的陆无寒看起来结实了很多,个子也窜了不少,看到这样的效果,叶正元是满意的。
    陆无寒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说完,陆无寒看向叶初,笑了一下。
    轻巧的一跃上马,陆无寒的云纹袍在马背上翻飞,太子殿下变得英气,褪去了柔弱,一声轻喝,幻影撒腿就跑。
    就算是叶昶这个心思粗犷的男儿,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也被陆无寒的亲和力感染,与陆无寒相处甚好。
    自然,都能看出来,太子殿下喜欢叶初。
    叶初在陆无寒离开后没多久,也从军营里离开,打道回护国公府。
    叶昶在妹妹走后,一脸忧郁的问叶正元:“爹,我看太子殿下就是喜欢妹妹,这妹妹不喜欢殿下,可不好办吧。”
    叶正元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也不直接点破叶昶的粗心大意,“你妹妹肯定有她的想法,你就不用担心初儿了,管好自己吧。”
    叶昶无故被说,只好去自己的营帐里休息了。
    陆无寒在叶家军大营里,练武,过去大半年,叶初有空就会来,躲在营帐后看着。这些叶昶都不知道,但是,叶正元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今日,太子太傅没有在东宫里给陆无寒讲学,而是带着陆无寒来到建康城的仕林苑。
    这里是大魏朝所有士族子弟喜欢聚集的地方,特别是今天,士族的子弟,大多都来了。自打陆无寒被皇帝强制练武之后,那些士族子弟,就很少跟陆无寒来往了。
    这也让陆无寒落了个清静,她本来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还是那么阿谀奉承的人,陆无寒脾气直,不喜欢谎言。
    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ooc了,还是少见点人。
    陆无寒身穿一袭月白长衫常服,长发散落在后,腰间扣环佩玉,手执一柄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与太傅坐在珠帘后,看着台上吟诗作画的青年才俊,听到不错的语句,太傅都会点评一番,说与陆无寒听。
    这些才俊们,都是成人,像陆无寒这么小的,没几个。
    零八提醒:“宿主,叶初也来了,跟你同一层,左边数第五个包间。”
    陆无寒微微侧头,她数了下,她是在正中间的,叶初就在她右手边的隔壁包厢。
    等到场中休息,太傅在随从的搀扶下,去上茅房,陆无寒一骨碌从坐垫上起来。
    张生本分的跟着主子,以为陆无寒也要出恭,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直接去敲了隔壁的门。
    一名小丫鬟开了门,看到是陆无寒,一下子惊呼出声:“见过太子殿下!”
    这名小丫鬟能认识陆无寒是太子,也多亏了叶初每次带着她去军营,偷看陆无寒练武。
    叶初听到丫鬟的声音,先是一愣,从容的起身,陆无寒已经走了进来。
    陆无寒脸上温和的笑着,翩翩有礼的作揖,“初初,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走错了房间,居然都能碰到你。”
    张生:......殿下是走错的吗?
    叶初有些腼腆,锦帕掩面,声音如蚊虫细语:“见过殿下,遇到殿下真是有幸。”
    内心:怎么忘了,陆子衿这个渣女也会来!
    看到叶初的小女儿作态,陆无寒心里有些想笑,自顾自的走到软垫那里,一撩衣袍,端正的坐了下来。
    还不忘看着叶初,亲切的招呼:“初初,你也坐啊!”
    叶初:渣女还先入为主的,把这里真当成她自己的包厢了,没皮没脸!
    “殿下今天可是不用听课了?”叶初说话轻声细语的,在陆无寒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攥紧小拳头。
    陆无寒随口答道:“今天太傅说仕林苑有不少才子聚集,来这里增广见闻也好。对了,初初,你可有喜欢哪位才子的佳作?”
    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xx画的不错,诗句倒是还没听到惊艳的佳句。”
    陆无寒皇储的身份尊贵,对叶初却用“我”来自称,这倒是让叶初困惑了一下,竟一时忘了找个理由将陆无寒撵走。
    “我也没听到惊艳之作,不知殿下可有自己的佳作?”
    被叶初这样问,陆无寒一下子噎住了,天知道,她连唐诗三百首知道的都不全,哪有那个才能自己作诗。
    叶初看着陆无寒垂下去的嘴角,心里便知,陆无寒肯定是被她问住了。
    叶初温婉的笑笑,侃侃而谈:“现下正是赏荷的好时节,今日仕林苑以荷花为题,广邀士族子弟前来吟诗作画。想必,殿下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陆无寒飞速的在脑子里搜刮,她小学到高中背过的那些诗,有没有关于荷花的。
    零八一副看好戏的翘着数据腿,摸出半个西瓜,用勺子挖了一块,呱唧呱唧的吃着。
    只见,陆无寒含情脉脉的看着叶初,笑的令人发齁,“本来是没有想到什么诗句的,眼下见到初初,倒是让我颇有感悟。”
    叶初惊讶的抬起眼皮,看着陆无寒,倒是有些期待,陆无寒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陆无寒酝酿好感情,张口道来: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赠荷花》唐,李商隐)
    叶初就是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陆无寒看着她,声情并茂的念出这七言古诗,叶初一下红了脸。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十三岁的清纯少女,可不正是天真烂漫的代表,陆无寒将叶初比作红菡萏,那她岂不就是绿荷叶。
    既赞美了荷花,又夸赞了叶初,也间接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想与叶初,此花此叶常相映。
    张生和叶初的小丫鬟,都不太懂这几句诗的另一层含义,不过,看到叶初害羞的样子,和陆无寒明目张胆的眼神。
    也不难,猜出那是太子殿下在和叶小娘子,传达情意。
    一时间,包厢里的几人,各有心思,叶初和张生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太子可是女儿身,怎会对叶初传达这种心思,怕是为了讨好护国公府吧。
    张生觉得自家太子殿下太难了,违心的讨好,而叶初却觉得,陆无寒太虚伪了,什么话都能随口说出来。
    陆无寒的一只手在垫子上滑动,朝叶初的靠过去,叶初没有闪躲,就差一下,陆无寒就要拉住叶初的小手了。
    “好诗!”
    一声叫好,从厢房外面传进来,陆无寒被吓了一跳,闪电般的缩回手。
    张生去开门,上完茅房的太子太傅回来了,站在包厢的门口,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走进来。
    陆无寒起身,扶太傅坐下,叶初也对这位当世大儒欠身见礼。
    太傅哈哈的笑了几声,满是赞赏的看着陆无寒:“殿下学有所成,老臣与有荣焉。更是感怀殿下与叶小娘子,两小无猜,纯真年少!”
    陆无寒亲和的笑笑,依旧介怀太傅真会卡点,偏偏选择,她就要成功摸到叶初小手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
    叶初作小女儿状,害羞道:“太傅太人说笑了。”
    太傅像个慈祥的老爷爷般笑着,问陆无寒道:“殿下可要写下此诗,与士族子弟相较一番?”
    陆无寒摇头拒绝,看着叶初,深情款款:“本宫这首诗,是作给初初的,不与他人做比较。”
    “佳作献美人,不错,有风流才子的韵味!”太傅笑呵呵的,作为长辈,看着这种少年未婚夫妻,郎情妾意,他心里满是慈爱。
    叶初不说话,只是脸更红了,拿起扇子挡住自己。
    陆无寒云淡风轻的为她解围,“太傅就不要这么调侃本宫了,俗语言,书中自有颜如玉。想必那些颜如玉,也是写文的人看到如花美眷才有所得,本宫不过亦是如此。”
    太傅频频点头,陆无寒说得深得他心,只不过,今日陆无寒说的话比以往在东宫的时候,更加温婉动听。
    倒是让太傅对叶初,多看了两眼,难道这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看到心上人,有感而发?
    太傅眯着眼,怀念起自己年少的时候,果真还是少年人的感情最真挚动人,不懂权衡利弊,一心只念卿。
    三人同一个包厢,在仕林苑的聚会结束之前,就离开了。
    陆无寒身份最为尊贵,但太傅又尊为师长,陆无寒和叶初先与太傅作别。
    而后,陆无寒又坚持送叶初先上马车,道了声“下次见!”依依不舍的看着叶初的马车走出好远,才想起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陆无寒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嘴角始终挂着笑。
    零八打趣她,“宿主,早恋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陆无寒不假辞色,一本正经的回答零八:“我们只是一起聊聊天而已,很纯洁的。”
    零八笑笑:“当你用上纯洁这个词的时候,通常就是在掩饰自己的不纯洁。”
    陆无寒咳嗽了一声,好吧,她是差点拉到了叶初的小手,不也是差点吗,还没碰到不是?
    张生听到陆无寒的咳嗽声,又看到陆无寒脸色涨红,小心的问道:“殿下,天气炎热,今晚可要喝消暑的汤药?”
    “咳咳!”
    陆无寒又咳嗽了两声,瞪了张生一眼,那些汤药苦的要死!是想要毒鲨她吗!
    “绿豆汤就好了,别的不用,本宫尚且年幼。”
    陆无寒这么说,张生只好作罢,一路安生的回到东宫。
    而叶初,手里拿着一副卷轴,上面就是陆无寒作的那首诗,由陆无寒亲笔写下来送给了她。
    回到护国公府自己的院子,叶初毫不在乎的将卷轴抛给丫鬟,吩咐道:“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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