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即便是凶手,也要给凶手开口的机会。国公爷这般急躁,难道是觉得这命案发生在贵府,跟贵府脱不了干系,国公爷想尽快把罪名扣在别人身上,好撇清自己?”鸢夜来不紧不慢道,却句句诛心。
    “相爷,你少血口喷人。”
    “国公爷喷别人的还少吗?”
    “好了!”周太后阻止他们吵下去,“也罢,哀家就看在燕王的面上,准许云鸾自辩。”
    花腰扫一眼鸢夜来,眼风冷淡,道:“太后,臣女有一个请求,把国公府所有侍女都传到堂前。”
    周扬不解地问:“你想做什么?”
    她但笑不语,胸有成竹。
    鸢夜来,你再次为我说情,我还是不会感谢你。
    周太后准了,周扬立刻吩咐管家去办。
    拓跋思婷长眉微动,眼梢凝着一丝冷意,那又如何?
    不多时,所有侍女都在堂前,站成两排。
    花腰明眸善睐,道:“太后,案发前,臣女的确与妹妹在一起,后臣女去寻涵哥哥。府里的一位侍女告诉臣女,涵哥哥和越秀公主一道去后院了,因此,臣女前往后院。没想到,臣女刚到后院,就看见一人倒在地上,不过臣女还没过去查看倒地的人是女子还是男子,那个名为圆珠的侍女就尖叫起来,说臣女杀人。”
    鸢夜来更加赞赏她的临场反应,他的瑶儿就是这么处变不惊,头脑清晰。
    “我明白了,那个侍女引导你去后院,你想找女出那个侍女。”
    周扬领她到堂外,说全府的侍女都在这里了。
    花腰一个个地看过去,目光犀利得好似要穿透每个人的所思所想。
    为什么没有那个侍女?
    糟糕!
    那个侍女一定不是府里的!真凶安排的人假扮侍女!
    他着急地问:“瑶儿,你认出是哪个吗?”
    她计上心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周扬点头,吩咐下去,所有来宾女眷的侍女都要过来,接受检查。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贵夫人、名贵闺秀不乐意了,纷纷抗议,凭什么检查她们的侍女?
    “越秀公主之死事关国政,非同小可,所有人都要配合侦查。”他冷厉道。
    “云鸾郡主是最大的疑凶,要查就查她,查我们又是什么道理?”
    “太后在此,你们也敢放肆?”鸢夜来清逸地走来,语声淡漠,却好似带着凛冽的杀伐气息,让人心胆俱裂,“府里的每个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人,都要接受侦查。”
    那些人被他的威压震慑,不敢再放肆。
    数十个侍女站成数排,战战兢兢地接受检查。
    花腰扬声道:“今日,本郡主用了一种绝无仅有的毒香,这种毒香不会取人性命,但会令人头晕无力,胸闷气短,而且数月不愈。只要靠近本郡主,就会沾染这种毒香,只有本郡主有解药。案发之前,本郡主和一个侍女有接触,那个侍女沾染了毒香。本郡主闻得出来毒香,不过,本郡主给她一个机会,倘若她站出来,承认受人指使,引导本郡主前去后院,本郡主会保她一条命。”
    拓跋思婷悄然来到堂外,轻淡的眸光无声无息地瞟过去。
    鸦雀无声。
    “都抬起头!”花腰陡然喝道,霸气凛然。
    “利索一点。”周扬也喝道。
    花腰冷静的目光扫过去,一个个地扫,如雷达一般。
    半晌,她看向拓跋思婷,饶有兴致地邀请:“妹妹,不如你帮我看看,哪个比较可疑。”
    拓跋思婷歉意道:“姐姐,我最不会看人了,没有这个本事。”
    侍女们都抬起头,有的人胆小,开始慌了。
    花腰又在周扬耳边说了两三句,他点头,自去办事。
    鸢夜来内力深厚,自然听见她的话。
    唔,瑶儿这个办法不错。
    府卫看管所有侍女,管家过去喊道:某某家,两三个侍女便出列,带到另一边,由主子确定是不是自己家的侍女。
    拓跋思婷看明白了,原来她用这个办法来排除。
    如此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只剩下一个侍女没有被主子领走。
    这个其貌不扬的侍女没有半分惊慌,花腰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是哪家的侍女?”
    不过,这个侍女跟她之前问的那个侍女,容貌完全不一样。
    越是冷静,越有古怪。
    拓跋思婷的清眸眯了眯,阴冷了几分。
    鸢夜来继续看好戏,会是这个侍女吗?
    “奴婢是国公府的。”那侍女回道。
    “胡说!我怎么没见过你?”周扬陡然怒喝,“还不如实招来?”
    “奴婢是新入府的。”
    “刚才国公府的侍女接受检查,你怎么没过来?”花腰好整以暇地问。
    “奴婢刚才……在茅房,赶到之后已经查完了……”侍女依然冷静得出奇。
    花腰凑近她,用力地闻了闻,“你身上沾染了本郡主的独门毒香。”
    侍女身子微颤,面不改色。
    鸢夜来慵然问道:“你为什么把云鸾郡主引去后院?”
    “不是奴婢。奴婢并未见过郡主,郡主为什么冤枉奴婢?”她面色如常地应对。
    “再不招来,用刑!”周扬满目戾气。
    拓跋思婷的小脸一如秋水长天,似有轻微的笑意。
    花腰突然扣住这侍女的手腕,“妹妹,我记得你的院里有一个负责洒扫的侍女,左手手背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此人的左手手背也有一道伤疤,她不会是你院里的侍女吧。”
    拓跋思婷心神一凛,面色如常道:“姐姐说笑了,那侍女容貌丑陋,我怎么可能带她出来?再者,她负责洒扫,没有资格出府。”
    嘶——
    花腰的手迅疾如电,撕下这侍女的人皮面具。
    侍女惊慌得无与伦比,仓皇地捂脸,低头,不敢让人看。
    歪嘴,斜眼,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鸢夜来的桃花眸蓄满了深浓的赞许,瑶儿是怎么猜到的?
    这等头脑,他身为须眉,也十分钦佩。
    周扬吃惊,所有人更是惊得眼珠、下巴掉了一地。
    拓跋思婷的面色暗沉了几分,手攥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云鸾是怎么猜到的?
    那侍女被府卫擒住,动弹不得。
    “妹妹,你为什么带这个丑八怪来郑国公府?为什么让她戴人皮面具假扮成别家府上的侍女?”花腰连珠炮地质问,咄咄逼人,气势惊人,“她为什么引我去后院?是你指使她的,是不是?”
    “姐姐,你竟然这么看我!”拓跋思婷伤心欲绝,一双眸子当即泛起粼粼的泪意,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婷儿,若不是你,你先解释清楚。”拓跋涵不愿看见姐妹相残。
    “涵哥哥,这个侍女在我院里洒扫……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从未关注过她……更不知道她今日为什么会来郑国公府,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她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当真令人怜惜,“涵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样的丑八怪,羞于见人,不会单独出府,也得不到人皮面具,这身侍女的衣裳更是得不到。”鸢夜来语声淡漠,“若没有主子的筹谋与安排,她根本出不了燕王府的大门。”
    “……”拓跋思婷百口莫辩,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众人纷纷赞同,的确,没有哪户人家会要这个丑八怪当仆人,更不会让她出府。
    花腰清冷地眨眸,“妹妹,你不说,那就让太后和父王审问吧。”
    周扬示意,两个府卫把那个丑八怪押进去。
    突然,丑八怪极力挣脱,冲向一旁的廊柱,狠狠地一撞。
    血流满面,死了。
    众人惊骇地后退。
    拓跋思婷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小脸苍白如雪,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花腰玩味地勾唇,死得真好呢。
    死无对证。
    果然是忠仆。
    周太后、燕王了解了侦查的大致经过,以及那个丑八怪的来历。
    花腰气定神闲道:“太后,妹妹院子里的侍女奇丑无比,从来不出那院子的,为什么今日出现在郑国公府?为什么戴着人皮面具乔装成郑国公府的侍女引臣女去后院?为什么她又戴上另一张人皮面具伪装为其他府的侍女?妹妹的心思可见一斑。”
    拓跋思婷突然跪地,声泪俱下道:“太后,丑八怪名为小桃,没人收留她,臣女看她实在可怜,便留她在院里洒扫……除此之外,臣女对她一无所知,今日之事更是不知……太后明察……臣女认罪,臣女有失察之罪……”
    “太后,若说全是小桃一人所为,那么,她为什么一头撞死?为什么不说清楚,替收留她的主子洗脱嫌疑?”花腰言辞铿锵,毫不留情。
    “燕王,你怎么看?”周太后高冷地问道。
    “这……”燕王非常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么说呢?
    “太后,在燕王心里,怕是不希望两个女儿出事吧,毕竟都是心头肉。”鸢夜来云淡风轻道。
    “你以为呢?”
    “小桃身上的确有不少疑点,诚如云鸾郡主所言,若全是小桃一人所为,她大可不必撞死。反之,她一头撞死,无非是事迹败露,不知如何自圆其说,又不想背叛主子,索性一死了之。”
    “相爷此言有理。”周扬第一次觉得情敌说得非常正确,“种种迹象表明,娉婷郡主的杀人嫌疑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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