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夜锦绣宫走水,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那夜我喝了点酒,很早就睡了,醒来时已经不在锦绣宫,而是在乡下。我在乡下过了一个月,爹爹来接我回府。”
    花腰点头,这必定是拓跋涵的安排,她又问:“我容貌变了,你如何知道是我?”
    王悠然微笑,“锦绣宫走水,我被人救出,想必你也不会死。后来,听闻相爷与翠浓公子的诸多传言,我便猜想,或许那翠浓公子是女子,是旧识。那日在凤凰楼偶遇你,我看见轻云、蔽月女扮男装,便猜到你便是翠浓公子,是锦绣宫故人。”
    “原来是轻云、蔽月出卖了我的身份。”其实,花腰早就想过这件事,轻云、蔽月容貌不改,迟早会被人认出来。虽然她们很少出雅集,但也要想个办法才行。
    “我堂兄与周家的人略有交情,那日听堂兄提到你姐姐,我正想设法通知你,没想到在凤凰楼遇到你。”
    “你帮我多次,我都不知怎么谢你了。”
    “既然你我性情相投,不如当姐妹吧。”王悠然秀雅的眉眼满含微笑,宛若朗月清辉洒落人间。
    “我求之不得,咱们也算生死之交。”花腰笑得眉目弯弯。
    王悠然欣赏她的个性,是真心喜欢,花腰也喜欢她的性子,一拍即合。
    水榭四周有不少夫人小姐在游园赏花,她们看见王悠然与翠浓公子相谈甚欢,不禁侧目。
    这是怎么回事?翠浓公子不是相爷的人吗?怎么又勾搭上王家二小姐?
    花腰促狭道:“你说,如若我们在这里拉扯、拥抱,那些人会不会惊吓得晕倒?”
    王悠然宠溺道:“你呀……”
    其实,花腰真想这么做的,只是,为了王悠然的清誉,只好作罢。
    “口渴了,去喝茶。”花腰站起来。
    “我吩咐侍婢沏茶来。”
    王悠然快步走出去,忽然,脚踝一痛,她顿足,差点儿摔倒。花腰眼疾手快地揽住她,右手不规矩地摸了两下她的纤腰。
    这一幕,落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果然是瞠目结舌。
    王悠然摇头失笑,“真是顽皮。”
    “说什么这么高兴?”
    人未至,声先到,进来的是意气风发的周扬。
    王悠然一愣,敛了面上的微笑,螓首微低,“督主。”
    花腰见她的反应这么大,炎帝没少皆是女儿家的娇羞之态,不禁心弦一动,莫非……
    “周扬,这是我刚认的好姐妹,往后你不许欺负她!你敢欺负她,让她伤心难过,我饶不了你,一定把你踹到洛河去喂鱼!”
    “好姐妹?”周扬又惊诧又不可思议,这俩人不是仇人吗?
    “瑶儿,督主不会欺负我,你别这么说。”王悠然大方地抬起脸,但双腮已经红了。
    “督主,听见没?我家悠然这么维护你,往后她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倘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拔你两根毛!”花腰继续威胁。
    周扬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啊?王家又不是没人,轮得到他管王悠然吗?
    王悠然眼尖,远远地看见了对岸多了一个女子——温柔郡主。
    “温柔郡主怎么来了?我没送她邀请帖。”
    “温柔郡主自然是追鸢而来。”花腰并不惊讶,只要温柔郡主听闻鸢夜来会来,听闻翠浓公子会来,就一定会来,即使没有邀请帖,温柔郡主也会硬闯。
    “瑶儿,你故意引她来的?”王悠然心有灵犀地笑。
    “今日,我也要送她一份大礼,你不会吃醋吧。”
    “那我就等着瞧咯。”
    三人望过去,但见温柔郡主今日的装扮可真是不同凡响。着一袭天水碧蝴蝶罗裙,裙面绣着繁复的蝴蝶和花纹,本是养眼的颜色,却绣着密密匝匝的蝴蝶和花,失之复杂庸俗。最奇葩的是她的头饰,俏丽的惊鹄髻中间顶着一颗硕大的人鱼小明珠,后面插着两根长长的羽毛,两侧还有珍珠金簪,真是琳琅满目。
    想必温柔郡主要艳压群芳,没想到堆砌这么多宝物,变得不伦不类,笑死人了。
    三人收回目光,这时,一人走进水榭,是玉容冷冷的鸢夜来。
    “瑶儿,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花腰见温柔郡主如此打扮,心情正好,浑然不觉他的异样。
    “跟我来。”鸢夜来想拉她的手,却又想到这场合不合适。
    “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周扬瞪他一眼。
    鸢夜来径自离去,花腰只好跟出去。
    周扬想跟过去,却被王悠然叫住。她的声音柔软似水,“或许相爷真有事儿。”
    他没说什么,黑眸眯起来,她冷淡道:“我去招呼一下温柔郡主,督主自便。”
    到了后苑没人的地方,鸢夜来便拉住花腰的小手,走进一间厢房,关好门。
    “说吧,什么事。”她终于发觉他的古怪,有什么重要事吗?为什么关着门?
    “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他将她困在房门与自己之前,右手的虎口撑起她的下颌,眼里浮现一丝寒气。
    她微恼,“我哪里过分了?”
    他这是深井冰吗?
    鸢夜来揽紧她的纤腰,俩人的身躯便紧紧贴在一起,“现在你是翠浓雅集的老板,是男子,方才你在水榭做了什么?嗯?”
    “喂,你说话干脆点,别动手动脚!”花腰羞恼的是,自己对他毫无抗拒之力,一挨着他,身子就软了。
    “你与王悠然在水榭搂搂抱抱,你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吗?”
    “那又怎样?”
    “你这样做,不是毁了她的清誉?”
    “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喜欢说,谁也阻止不了。再说,悠然不会在意。”
    “那你想过我吗?现在我与你……断袖的传闻传遍了洛阳城,你一转身勾搭上王家二小姐,我算什么?”鸢夜来气急败坏。
    “哦,你吃醋了?”花腰乐不可吱地笑。
    “你——”他气得咬牙切齿。
    “看来相爷很享受断袖带来的滋味嘛。”
    鸢夜来满额黑线,陡然攫住她的娇唇。
    她一愣,随即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烈索吻。
    唇齿痴缠,呼吸变得火热、急促,她踩在他脚背上,挂在他身上,四肢软绵绵的,快喘不过气了……她费力地逃离,却被他全面封锁,忽然,她听见一声轻吟,分外的销魂蚀骨。
    这是她发出来的!
    顿时,她窘得满面绯红,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这声音的!
    胸口好闷!
    花腰使劲地转过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鸢夜来转移阵地,吻弄她的耳珠,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
    “夜来……够了……”
    “再不停下来,我把你就地正法!”
    “你不信我会把你吃了吗?”
    她威胁的话软糯无力,娇媚如水,更勾得他把持不住。
    不过,他终究停下来,“不许跟旁人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花腰不满地解释:“悠然是女子,再说,方才我和她认作姐妹了。”
    “女子也不行!”
    这语气说一不二,不容反抗!
    我擦!女子也不行?这占有欲太强悍了吧!
    她抗争,竭力争取自由,“女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男人……”
    “不许就是不许!”鸢夜来的眼里薄怒丛生,只有他才能碰!只能他一人!
    “你这么霸道,你爹娘知道吗?”
    花腰苦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霸道?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改变他的思想!
    他眉宇略紧,“王悠然颇有城府,你怎么和她成为姐妹了?”
    她不以为然,“她是有城府,我也有啊,我们互相欣赏、喜欢彼此,自然就成为姐妹了。”想到自己还挂在他身上,她扭了扭身子,“喂,放开我!”
    鸢夜来的剑眉猝然一拧,“有人。”
    果不其然,外头有人,脚步停在厢房前。花腰推开他,心想,外头的人是谁?周扬吗?
    “鸢夜来,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温柔郡主的叫声,尖锐刺耳,骄纵蛮横。
    鸢夜来和花腰对视一眼,她看见他眼里沸腾的杀气,用嘴型说:“出去吗?”
    他传音入密:“不出去。”
    “莫非你怕了温柔郡主?”她讥诮地笑。
    “不想看见她!”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鸢夜来,再不出来,我进去了!”温柔郡主更尖利的声音饱含怒火。
    “鸢夜来!”她的声音尖锐得快要掀破屋顶,怒火冲天。
    鸢夜来拉着花腰轻手轻脚地走向窗台,从窗台飞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而温柔郡主在房前叫了好一会儿才踹门闯进来,可是,哪里还有人?
    她火冒三丈地离去,找到方才告诉她鸢夜来去向的周子冉,质问周子冉:“你竟敢骗我!鸢夜来根本不在那里!”
    周子冉静婉道:“许是相爷早已离开,郡主去晚了吧。郡主稍安勿躁,相爷不是在那儿吗?”
    拓跋思薇循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鸢夜来正与几个大臣闲谈。
    他长身如玉,缃色锦袍与他如玉的肤色相互映衬,仿佛与这个人融为了一体。在明媚日光的照耀下,缃色竟像金色一样,令他光芒四射,恍如神祗。
    她痴迷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他却和那几个大臣走向水榭。
    有拦路人。
    她定睛一看,是那贱人。
    花腰清冷道:“相爷正与几个大臣商议要事,郡主想过去参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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