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浓雅集的暗卫严阵以待,黑衣杀手却再没出现。
    花腰忐忑地过了七八日,想着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太不痛快,不如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拓跋涵来传话,四月十二日是薇儿十七岁的生辰,她在王府大摆寿宴,宴请京里所有名门闺秀、高门公子。而薇儿点名,要他带花腰去赴宴。
    “薇儿还说……若你怕了,可以不去。”
    他苦笑,其实他本想不传话,更不说最后一句,因为他不想瑶儿有事。可是,他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把薇儿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她听便可,让她自己拿主意。
    蔽月愤愤道:“小姐,温柔郡主摆明了不安好心,不要去赴宴!”
    轻云却道:“是啊小姐,还是不要去了。”
    出了宫,她们自然不能再称主子为婕妤,私下里称小姐,在外则称公子。
    “往年薇儿生辰,只宴请四个王府的人。今年一反常态,邀请所有官家子弟和闺秀,不知她想想做什么。”拓跋涵对薇儿的脾气、性情很了解,这次她大摆寿宴、广邀众人,他弄不懂她的心思。或许,薇儿想在寿宴那日谋害瑶儿?想到此,他目色一寒,“瑶儿,若你不想去,我自有法子跟薇儿说。”
    “去!为什么不去?”花腰浅浅地笑,“我还会备上一份厚礼。”
    鸢夜来听闻她要去赴温柔郡主的寿宴,眉宇沉冽,“若你去,我便去!”
    她取笑道:“也许郡主会使一出美人计呢。”
    他挑眉淡笑,“若是你使美人计,或许还有点用。旁人使的话,那是猴子杂耍,我会对一只猴子有兴致么?”
    “对哦,你是断袖,美人计对你毫无用处。”
    “不如你试试,看看有无用处。”
    “想得美。”
    见他眯着眼走来,她连忙闪身,却不及他的速度,而且他手臂太长,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鸢夜来搂住她,费了好大劲才把怀里钻来扭去的女人给固定住了,“别闹了。”
    她一把搂住他,把下颌搁在他肩头,这样一来,他就无计可施了。
    却没想到,他攻伐的地方是她的耳珠!
    他含住她莹白精巧的耳珠,炙热的呼吸像要把它融化了。
    “唔……好痒……不要……”
    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行,痒得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心都痒起来了。
    她奋力推他,挣扎扭动,却全都无济于事,只好尖叫:“鸢夜来,停下来!不要了……”
    鸢夜来非但不放开她,反而拂开她耳边的乱发,越发猖狂起来。
    混蛋!
    花腰受不了了,濒临发疯的边缘,愤怒地跳脚,用力地踩他的脚背。
    他闷哼一声,缓缓放开她,盯着她,沉暗的瞳眸涌动着可怖的漩涡,将人吸进去。
    “很痒好伐!你不厚道!”她的粉唇不自觉地嘟起来,娇嗔的样儿可爱而诱人。
    “怎样才厚道?”
    话音未落,他的薄唇就侵袭而去,将她吃了个干净。
    花腰本就四肢绵软,这下更是无力抵挡,任他为所欲为。
    四月十二这日,午时刚过,便有唐王府的下人来到丞相府,说王爷有请。
    鸢夜来犹豫半晌,前往唐王府。
    下人带他到书房,他看见唐王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便欠身行礼,“见过王爷。”
    唐王转过身,一张微有皱纹的俊脸冷冷地绷着,不苟言笑,那双眼精光四射,锐气隐隐。他摆手示意,主客都坐下来,侍婢奉上热茶。
    “请相爷前来,是本王唐突了。”唐王语声沉厚,口气颇为祥和。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鸢夜来淡漠道。
    “本王这幅猛虎假寐图,相爷以为如何?”唐王大袖一挥,指向主座后面那幅图。
    鸢夜来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幅图,“这幅图乃当世名家手笔,笔法细腻,线条流畅,构图大气磅礴,立意深远,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名作。”
    唐王道:“相爷文武双全,名不虚传。”
    鸢夜来默然,端起茶盏浅饮。
    唐王又道:“庙堂之上出任丞相,战场之上收服南唐,相爷可谓文韬武略,乃我大周安邦定国传奇第一人。相爷得太后宠信,若有本王暗中相助,想必日后更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现时鸢某不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吗?”鸢夜来淡淡地反问,似是开玩笑般。
    “相爷这份自信与豪气,本王喜欢。”唐王纵声笑起来,“只不过,朝上有三大世家周家、慕家、陆家坐镇吏部、兵部、都察院,相爷想权倾朝野,为时尚早。”
    鸢夜来再次沉默。
    唐王见他这般淡定从容、不显喜怒,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相爷也知,薇儿那丫头对你情有独钟,非君不嫁。只要相爷点头迎娶,今日在众宾面前与薇儿定下姻亲,日后本王便是你的岳丈,你想什么、要什么,本王无不应允,甚至不遗余力地助你一臂之力。”
    鸢夜来唇角微牵,眸光定定,“得郡主与王爷厚爱,鸢某惭愧。莫非王爷不知,鸢某乃断袖?”
    “明人不说暗话,相爷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来。”唐王豪爽道。
    “王爷,鸢某出身寒微,配不上郡主。还望王爷见谅。”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唐王大怒,猛地拍案。
    鸢夜来兀自归然不动,泰山崩而不变色,“王爷何须动怒?鸢某乃粗鄙之人,没什么本事,只愿做人行事随心所欲。若被人胁迫做违心之事,不如早早隐世离去。”
    唐王怒得嘴角一抽,厉声道:“若你执意不娶薇儿,便是与本王为敌!”
    鸢夜来站起身,冷眸直视唐王,不卑不亢,“鸢某的敌人多如牛毛,多王爷一人,不嫌多。”
    唐王目龇欲裂,眼里戾气翻涌,两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鸢夜来告退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站在西窗外的拓跋思薇呆若木鸡,想不到父王给出这般利诱,他也不为所动。
    拓跋涵担忧地看她,想安慰一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鸢夜来有胆量拒绝唐王,除了不怕死,还心高气傲,为了瑶儿,毫不动摇。
    此时此刻,拓跋涵有点庆幸瑶儿没看错人,却又妒忌鸢夜来。
    这种心情,很复杂。
    “涵哥哥,你去拦住鸢夜来,请他留下来。只要他参加我的寿宴,我便知足了。”拓跋思薇的灵眸泪光摇曳,分外的柔弱,却又显得很坚强,令人心生不忍。
    “好。”
    拓跋涵快步追上去。
    鸢夜来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因为,瑶儿要来。
    申时,名门闺秀、高门子弟陆续来到唐王府。下人引路,带他们来到花苑。
    四大王府历来低调神秘,不参政,更不与大臣往来,遗世独立。因此,当世朝臣都没有窥探过四大王府。今日,唐王府敞开大门,让人窥得全貌,众人叹为观止。
    这唐王府,论奢华,论典雅,论气派,堪比皇宫内苑,只不过比宫城小了几倍。
    花苑搭了一个戏台,放置桌椅,午后宾客便在这里看折子戏、看表演。
    花腰以翠浓公子的身份前来,自然是女扮男装。一眼望过去,种满了奇花异卉的花苑喧哗热闹,花枝间可见衣香鬓影,绿叶中可闻欢声笑语。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她毫无兴趣,躲在角落里,坐在秋千架上,晃晃悠悠的。
    倘若鸢夜来现身在花苑,只怕要被那些名门闺秀围得水泄不通,因此,他从最偏僻的地方进花苑,找到她,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是在偷情吗?”花腰斜睨着他,眼角微微勾起,顿起娇媚之态。
    “偷情也可,不是更有趣吗?”他愉悦地笑。
    这一笑,仿若皎洁之月冲破乌云的遮蔽,漫天月华,清辉璀璨。
    他索性坐在她身旁,右臂揽在她腰间,还不客气地揉抚起来。
    花腰咯咯低笑,语气却很是正经,“喂,这是公共场合!”
    鸢夜来凑过来闻香,她一掌推开他的俊脸,站起来,却被他勾住纤腰,捞回怀里。他抱着她,静静的,这柔软馨香的身躯,怎么抱都不厌腻。
    碧叶匝匝,繁花簇簇。
    百花的芬芳在袖间萦绕,却远远及不上她的幽香,令人心醉神迷。
    花腰微微挣开,“你想野战?”
    “野战?”
    鸢夜来来不及想这个词的意思,见她英气的眉目瞬间变得柔媚似水,不由得失了魂,倾身去吻她水润的樱唇。
    她狡黠一笑,灵敏地跳起来。
    与此同时,静谧中响起一道呼声:“啊……”
    他们循声望去,前面站着一人,是一个惊慌失措、满目羞窘的女子。
    应该是名门闺秀。
    鸢夜来站起身,玉容沉寒,剑眉如刀,似要劈死那偷窥的女子。
    “不要这样,吓坏她了。”
    花腰并不在意被人偷窥。她正想安抚那女子,对她说不要传出去,可是,那女子竟然转身跑了。
    她扬眉,“那女子应该认得你。”
    果不其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所有宾客都在议论鸢夜来与翠浓公子公然调情,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不过,他们惧于鸢夜来的权势与狠辣手段,只是悄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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