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接触到男人,她更不想离开他了。她处于天人交战的境地,“快走……”
    她想疾言厉色,出口的却是娇柔的嗓音,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周扬见她这般模样,心疼死了,“身上没热度,瑶儿,哪里不适?”
    “你快走……别管我……”
    花腰的声音变成了柔软的呢喃,推他的动作毫无力度,变成了抚蹭。
    他心魂一震,呆呆地看她,体内似有火焰爆开。她柔婉似水,乌黑晶亮的瞳眸闪着柔弱的水光,与在金陵的时候一样,惹人无限怜爱。他如何禁得起她这媚人的目光?
    他慢慢俯首,唇落在她酡红诱人的腮边。
    突然,有人闯进来,而且不止一人。
    周扬早已听到声响,却没有停止,依然拥着怀里的佳人。
    站在内殿门口的人共有四个:周贵妃,鸢夜来,一个公公,一个宫女。
    鸢夜来看着周扬怀里的女子,一张俊脸风平浪静。
    周贵妃精心修饰的美眸闪烁着阴毒的寒芒,微微侧首,看见身旁男子仍然不动声色,瞧不出丝毫喜怒。
    鸢夜来,你终于看清这个贱人淫贱的真面目了吧。
    花腰用力地推开周扬,他缓缓坐起身,臂弯里的女子也随着他起身,被他揽在怀中,亲密无间,宛若成亲多时的恩爱夫妻。她柔若无骨地倚着他,雪腮染了璀璨的朝霞,红艳艳的妩媚极了,她的灵眸含烟若雾,凝着几许魅惑,勾住了男人的心。
    她想推开周扬,想下榻,手脚却软得不可思议,使不上力,貌似比上次还严重。她看向鸢夜来,他那张俊脸一如千万年的冰川,平静而冰寒。
    平静的表象之下,会不会酝酿着一场可怖至极的风暴?
    “婕妤花氏擅自离开锦绣宫,勾引周扬,淫乱宫闱,罪无可恕!”周贵妃的语声娇柔而铿锵,掷地有声,“拖出去,处死!”
    “娘娘,既然是花婕妤勾引臣,那么便由臣处死她!”周扬的眼底蓄着一股子骇人的阴冷,“臣定当让她尝遍痛楚而死!”
    “这等小事不必劳烦东厂。”她对身后的宫人厉声吩咐,“还不把人带走?”
    “娘娘觉得,臣想处死的人会让人带走吗?”他下了寝榻,依然不松手,把花腰紧紧揽在身侧,挑衅地扫一眼鸢夜来,“或者娘娘觉得东厂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鸢夜来盯着他的手臂缠在花腰腰间,没有一丝涟漪的瞳眸浮现一朵朵阴霾。
    周贵妃美眸冷凝,戾气隐隐,“本宫执掌后宫,锦绣宫的人自然由本宫处置。还不带走花婕妤?”
    公公和宫女上前拿人,周扬左臂一挥,绣有金色曼陀罗的广袂一扬,一股强劲的冷风朝两个宫人扫去,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这两个宫人是有武艺在身的,可是在他面前,好比螳臂当车。他们被冷风扫中,不受控制地往后退,摔在地上。
    周贵妃大怒,呵斥道:“周扬,你反了不成?”
    这个周扬,竟敢跟自己作对,胳膊肘往外拐,看来是被这贱人迷得神魂颠倒!今日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鸢夜来作壁上观,好似是一个局外人,眼前之事与他毫无关系。
    花腰动了动手足,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于是浅浅一笑,“贵妃娘娘想处死我,也是看得起我。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妨先让我更衣,可好?”
    湿透了的衣袍黏在身上,太不舒服了,且全身发冷,她必须先更衣!
    周贵妃点头应允,周扬、鸢夜来和公公出去,她则留下来,以防她逃跑。
    在周贵妃和宫女的注目之下,花腰慢悠悠地脱下衣袍,再从容地穿上干爽的衣物,当她们是空气,一举手、一投足皆万般矜贵、优雅,俨然是高贵的女王。
    周贵妃见她这般胆识与气度,更坚信她是个祸害,今日必须除掉她!
    胡乱擦两下还滴着水的发丝,花腰的唇角漾开一抹清凉如风的微笑,“娘娘容不下我,非要除掉我,应该是担心我得到皇上的宠爱,日后与你平起平坐,与你分庭抗礼。”
    “一介降臣之女,卑贱如蝼蚁,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周贵妃鄙夷地冷笑。
    “既然娘娘瞧不起我,又何须执意除掉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周贵妃气得咬牙,却在转瞬之间掩藏了所有怒气,美艳的脸庞静如碧湖,“你教唆皇上,勾引周扬,媚乱宫闱,罪该万死!本宫岂能让你这个淫贱之人活在世上?”
    外间的周扬、鸢夜来听到内室有声音,一起进来。
    花腰缓缓眨眸,“这么说来,我死一百次也不够呢。娘娘的舅舅的儿子,也就是周夫人最喜爱的侄儿,叫什么来着……哦,姓徐名冲,我没记错吧。”
    周贵妃狐疑地蹙眉,她为什么忽然提起徐冲?
    鸢夜来宁静的眼眸变得玩味起来,多了几分欣赏。
    花腰语声柔缓,好像在说一件陈年往事,“在大周国,周家是第一外戚,可谓权倾朝野,无人敢惹。自然,周夫人的外家徐家,也水涨船高,徐冲贵为徐家长子,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徐家。”
    周贵妃越听越觉得不妙,她所说的,分毫不差,她到底想做什么?
    “徐冲颇有才干,可是聪明过了头。”花腰语声突变,清脆的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急速如骤雨,敲在周贵妃的心头,“徐冲将朝廷的铁矿据为己有,中饱私囊,若由都察院呈上罪证,不仅是徐冲掉脑袋,整个徐家都要遭殃!”
    “你血口喷人!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周贵妃心神大乱,大周律法严明,私营铁矿者,轻则斩首,重则抄家灭族!
    花腰云淡风轻地笑,“我一介降臣之女,身在冷宫,怎会知道这么多?若我知道,便是手握罪证。娘娘不信,大可问问周扬,问问你的好表哥。”
    周贵妃见她笑得这么得意,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周贵妃看向周扬,想从他这里得到否定的回答,可是,他的神色告诉她,那贱人说的是真的。
    娘亲一向看重娘家,如若徐家出事,娘亲一定痛不欲生!
    “即使徐冲犯事的罪证呈上去,太后也不会让徐家有事!”周贵妃稳定心神,紧凝的长眉弥漫着戾气与得意,“太后执掌朝政,手握生杀大权,想保谁就保谁。想用徐家威胁本宫,你打错算盘了!”
    “太后一定会保周家,徐家嘛,这可不一定了。”花腰的清眸迸现冷锐的锋芒,“当朝野和民间都知道徐家做了什么好事,太后还会一意孤行、与臣民作对、力保徐家吗?”
    周贵妃完全明白了,这贱人已做好应对之策:用徐家的兴衰荣辱逼自己罢手!
    好歹毒的一招!
    花腰清澈如水的杏眸闪烁着嗜血的冷芒,“就算我身在后宫,也有人帮我。”
    周贵妃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缓缓转头,看向周扬,看向鸢夜来。
    他们会帮她?
    周扬的俊脸冷沉如冬日,“只要娘娘放过她,臣不会动徐家。”
    鸢夜来没有表态,脸上一片风和日丽。
    她的心头升起一丝希望,却听他清冷道:“臣满手鲜血,不介意再染上三十余人的鲜血。”
    疯了!疯了!他们都疯了!鬼迷心窍!
    周贵妃往后踉跄了一步,怎么会这样?这贱人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洛阳城最有权势的两个年轻男子都为一个贱人疯狂?
    鸢夜来,你智谋无双,竟然对这贱人另眼相看!
    花腰的微笑宛若雪山顶上的霜花,“倘若娘娘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不介意徐家三十多条人命陪我入黄泉!”
    周贵妃眸光如刀,恨不得刺入她的血肉之躯剜出她的心,下唇被她咬得凝出血珠,她却不觉得疼。最终,她满身戾气地离去。
    花腰松了一口气,短期内,周贵妃应该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
    屋里剩下三人,气氛比刚才更加诡异,降至冰点。
    周扬面容如冰,鸢夜来神色淡淡,但眼底的那抹冰寒,令人心惊肉跳。
    她感觉到这两个男人的对立情绪,于是道:“周大人,麻烦你派人送我姐姐回府。”
    “你放心。”周扬点头。
    “今日的寿宴,想必不了了之,你还是回锦绣宫吧。”鸢夜来道。
    花腰也是这么想的,周贵妃怎么还会有心情办寿宴?
    周扬立即道:“我送你回去。”
    她想推辞,但一想到鸢夜来看见自己和周扬躺在榻上的那一幕,便没有拒绝。因为,一旦周扬不在她身边,鸢夜来便会在她身边。
    三人走到外面,黑鹰上前,“督主,有急事禀报。”
    周扬走到一边,听完下属禀报,俊面一沉,的确是急事。
    “周大人若有急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花腰道。
    “我派人送你回去。”把她交给鸢夜来,他还真不放心。
    “莫非督主觉得我没本事保护她?”鸢夜来语声温和,其中挑衅的意味却很明显。
    见这情形不对,花腰连忙往前走。
    果不其然,鸢夜来立即追上来。
    周扬望着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去,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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