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脖颈最要命的穴位,被点中,重则昏厥。
    面具男人大惊,猛力推开她。
    花腰的怒气越来越盛,挥掌便要赏他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
    他眼疾手快地扣住她凝脂般的皓腕,这只手却像灵蛇似的脱离了他的掌制,巧妙之极。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武艺修为很高,施展开利于近身搏斗的格斗术,灵巧、诡异得不可思议,下手极其极凌厉狠辣,每一下都击向他的要害。
    对她这种出乎意料的打法,面具男人很吃惊,疲于应付,占不到一丁点儿便宜。
    不一会儿,二人便已过招五六十。
    花腰趁他离得远一些,突然横扫右腿,一个侧踢,踢中他的脸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脸。
    这一踢,可真狠!
    她的美眸寒芒迸射,恨恨地瞪他一眼便离开了楼阁。
    若非这阵子总是吃不饱,身子太弱,心慌气短,她才不会花这么多时间才撂倒他。
    面具男人站起身,望着那抹倩影越来越小,最终被深浓的夜色吞没。
    他深沉的眼眸,星芒隐现。
    ……
    对花腰来说,在夜色的掩护下,避过巡守侍卫的耳目,根本是小菜一碟。
    她顺利回到锦绣宫的寝房,半夏惊喜交加地抱住她的手臂,“三小姐,你回来就好了,奴婢担心死了。”
    花腰的目光落在半夏的双手,半夏看见她冰冷的眼神,像被烈火烫到了似的松了手,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半夏确定了缭绕在心里的念头:三小姐真的变了。
    不单单是眼神,言行举止、性情脾气都变了,周身缭绕着一股子森寒的冷气,不好亲近。可是,三小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睡觉吧。”花腰猜到了她的心思,缓了面色和语气说道。
    “哦。”半夏服侍她脱衣,“刚才有侍卫搜捕刺客。小姐,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花腰淡淡道。
    三小姐的衣衫湿漉漉的,似乎是在水里过了一遍,可是,半夏不敢问。
    刚换上干爽的寝衣,外头便起了嘈杂的声音,是侍卫搜捕刺客。
    “我知道刺客是谁,是她!”是女子的声音,“我亲眼看见,方才刺客进了那个房间。吴大人速速去捉拿!”
    半夏惊震地睁大眼,是莫氏的声音。
    花腰冷冷地勾唇,莫氏断了三根肋骨,竟然还有力气出来颠倒是非。
    她系上黑色披风,打开屋门,正巧,吴七带领着十个侍卫站在石阶下,正要闯进来。
    “婕妤,莫氏指证你是刺客,跟我走一趟吧。”吴七手按腰间配剑,面庞生寒。
    “婕妤不是刺客。吴大人,莫氏血口喷人,怎能相信?”半夏立即辩驳。
    “吴大人,方才她从外面回来,我亲眼所见,没有半句虚言!”莫氏咬着牙说,声音虽低,却很有力度,“这三更半夜的,她不在屋里睡觉,却从外面回来,不是刺客是什么?”
    “我去如厕,碍着你了吗?”花腰冷冷地眨眸,射向莫氏的目光寒凛如剑,莫氏非但不怕,反而得意地瞪回来。花腰道,“吴大人,我与莫氏有私怨,今夜她咬我一口,心思与目的显而易见,她的指证能信吗?”
    “是不是刺客,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吴七沉声道,“婕妤还是跟我去一趟天牢吧。”
    他抬起右臂,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两个下属上前拿人。
    心慌之下,半夏急中生智,道:“我是刺客!此事与婕妤无关,要抓就抓我!”
    花腰惊异地看她,这妞怎么这么傻?
    不过,她心中一暖,花瑶的侍婢,对主子倒是忠心耿耿。
    她将半夏拉到一旁,凌人的气势说不出的威严,“我可以跟你去一趟天牢,不过若我不是刺客,你便自断双臂,如何?”
    吴七惊怒地瞪大眼睛,“咻”的一声抽出腰间配剑。
    男儿的颜面、自尊一再受到挑战,今日,他一定要在下属和所有人面前树立威信!
    “吴七,别人指证我是刺客,我便是了吗?你身为锦绣宫侍卫头子,空有武艺,却无半分头脑,你当得起这份差事吗?”
    花腰的目光和语气皆凌厉,训斥人的气势更是咄咄逼人、高高在上,有着上位者的威压。
    一时之间,吴七愣住了,被她的气势吓住了。
    “滚开!统统滚开!朕要吃奶奶……”
    锦绣宫外,一道无理取闹的任性声音传进来。
    吴七震惊,继而瞠目结舌,皇上?三更半夜的,皇上怎么来冷宫?还要跟个婴儿似的吃奶奶?
    花腰蹙眉,这声音好像是昏君的。
    半瞬,昏君气急败坏的声音飘进了锦绣宫,“再挡路,朕把你们剁成肉沫做成包子去喂狗!”
    公公小路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皇上,锦绣宫没有奶娘……皇上,回去吧……”
    “朕说有就有!朕亲自找!”
    拓跋彧看见这边有人,笑嘻嘻地奔过来。
    所有人都下跪行礼,唯有花腰站在坑坑洼洼的石阶上,傲然独立,披风一角随风翻飞。
    他内着明黄中单,外系墨色披风,墨发束着,并无金冠,应该是从寝榻上起来的。他一张俊颜玉貌琼姿,妖孽般的美令人屏息,此时却一脸的昏聩调皮,要威仪没威仪,要气度没气度,整一小孩儿,哪里是一国之君的模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拓跋彧煞有介事地问吴七,“朕知道了,你们定是为朕找人。”
    “皇上,卑职奉命捉拿……”吴七道。
    “找到人了?就是婕妤?好!朕有赏!”拓跋彧笑眯眯地看着花腰,垂涎三尺的模样令人憎恶,“小路子,把婕妤带回去!朕要吃奶奶!”
    吴七错愕,半夏更是合不拢嘴,而花腰,浅浅一笑,对他勾了勾食指。
    尼玛!这昏君果然是荒淫无耻到了无下限!
    拓跋彧利落地奔上前,拉着她的手臂,两眼发光,十足的昏君样儿。
    她柔声道:“皇上过来一些。”
    他乖乖地靠着她,甚至屈着身子,把头靠在她细瘦的肩头,蹭着她的雪颈,很是亲密。
    她强行忍下把他踹飞的冲动,压低声音,“只要皇上乖乖地回去就寝,改日我便教皇上一个更有趣、更好玩的玩法,可好?”
    他拍手叫好,“拉钩!”
    花腰伸出尾指与他拉钩,尔后,他蹦蹦跳跳地回去了。当然,吴七等人被他赶走了,说不许打扰婕妤就寝。
    锦绣宫恢复了沉寂,半夏服侍三小姐就寝后,还是无法消化这个亲眼目睹的事实:皇上为什么对三小姐言听计从?三小姐对皇上说了什么?
    屋里的烛火灭了之后,不远处一棵大树上飞出一抹黑影,在屋顶纵跃飞掠,在天地间自由飞翔。那飞鸟一般的身姿,一瞧便知,此人的轻功很是厉害。
    这黑影飞进了内城一座占地极广、金碧辉煌的府邸,来到主院寝房前。
    “爷,血豹回来了。”一黑衣男子在门外道。
    “进来。”屋里头的声音沉若深渊。
    两个黑衣男子一起进去,看见寝榻上坐着主子鸢夜来。
    鸢夜来一边解衣一边听血豹的禀报,眉宇从冷至寒,寒如万年冰仞。
    冷宫又有刺客?花瑶被诬告?皇上要吃奶奶?去冷宫找奶娘?
    “回去盯着。”鸢夜来清冷道。
    “是。”血豹领了命,飞出丞相府,继续蹲守在冷宫的树上。虽然,他不知自家的爷为什么要他盯着一个被贬冷宫的婕妤。
    “爷,何必要血豹去盯着一个女人?不如小的另外派个人……”另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道,血豹可是仅次于他的暗卫,身份不同他人,盯着个女人,不是大材小用吗?
    “鬼见愁,你越发长进了。明晚你去。”鸢夜来语声清冷。
    “爷说笑了。”鬼见愁的嘴角抽了一下,被鬼追似的快步闪出寝房。
    昏黄的烛影里,鸢夜来的桃花眸明明暗暗,寒气浮动。
    半夏奉了花腰的命,拉了两个关系好的庶人在寝房前垒灶做山药粥。山药粥的清香随风飘散,缭绕在锦绣宫上空,令那些本就饥肠辘辘的人猛咽口水,如狼似虎地盯着那两只木桶里的香粥。
    时值午时,花腰坐在门前石阶的躺椅上晒太阳,双目微眯,很是惬意。
    半夏走过去,屈身低声问:“三小姐,真的要卖吗?”
    花腰睁眸,清雅光华流散,“一碗十文。”
    半夏领命去了,扯开嗓子叫卖,“营养丰富的山药粥,一碗十文。”
    当即,那些常日处于饥饿状态的人蜂拥而上,一刻钟的时间就把两桶雪白的山药粥哄抢光了,只剩下五碗。半夏和花腰各两碗,剩下的一碗,半夏遵了三小姐的意思端给那个丑颜的半老宫女。
    吃完两大碗山药粥,花腰觉得手脚的力气足了些。
    这时,掌事宫女张嬷嬷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后面是三十个侍卫。
    半夏惊得差点儿把大碗摔了,担忧地看向花腰,嚅嚅道:“三小姐……”
    她早已劝过三小姐,陈晓利弊,可是,三小姐执意这么做,她劝不动。
    “婕妤花氏窃取锦绣宫米粮,在宫内兜售买卖,触犯宫规,胆大包天,拿下!”
    张嬷嬷一身正气,厉声喝道。
    她知道,花婕妤武艺高强,几个侍卫不是她的对手,因此她向吴七调来三十个侍卫,好好治一下花婕妤,往后她便是锦绣宫的主子!
    花腰缓缓站起身,精致如画的眉目没有半分怒气,语声轻柔,“张嬷嬷,你当真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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