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刚起身时,面具人喂了一声,我和潘子一脸不解的扭头看着他。他走到打手头头的身边,蹲下去在打手头头身上翻了一遍,找出一个小橘子人头来。看着人头,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我俩的劫难都拜奶盟所赐。面具人当我们面,把橘子人头剥开了,露出橘子瓤来他盯着橘子瓤,说了一句,“你们走什么?那多没意思!”还没等我俩接话呢,他又手一合,把橘子瓤捏碎了。冷不丁看着他手里溢出来的汁水,我都有点恶心了,但也明白,他是在告诉我俩,不要离开瓦方店,要努力的把奶盟彻底端掉。潘子是藏不住话,指着自己脑袋,又指了指我胳膊说,“大哥啊,你看看我俩都啥样了,伤的这么重,还有跟奶盟斗的资本么?”面具人呵呵笑一声,算是对潘子的回答了,他又对我摆手,说手机给我。我不懂他要手机干啥,却很利索的拿出来,递给他。我手机没密码,他一划屏就进去了,他又找到记事本,唰唰的在上面写了一段话。我不知道他写的啥,反正等写完了,他站起身,大步向胡同外走去,在经过我的一刹那,他把手机推到我胸口上。我赶紧接着,又跟潘子一样,目送他离去。之后我俩翻开手机看。记事本上多了一个地址和人名,地址是瓦方店瓦窝镇曲屯,人名叫林思怡,估计是个女子。
    我和潘子全纳闷了,面具人是想让我俩找这个叫林思怡的人,问题是我俩找她干嘛?我和潘子商量一番,觉得既然面具人发话了,我俩也受过他的恩惠,这事咋也得办了。我俩这就要奔向曲屯,只是我俩浑身太臭了,这么不雅的去找人家,显得不礼貌。现在这个时间点,服装店和商场也都关门了,我俩图方便,就对这些打手下手了。反正他们人多,够我俩挑的,这八个人被我俩选了个遍,好不容易凑到合身的外衣外裤。我俩这么穿着,偷偷出了胡同,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后,远处来个出租车。我还头疼呢,怕出租车司机还是嫌弃我俩,来个拒载啥的,但没想到赶上运气了,我俩认识这出租车司机,都是以前铁西街道据点的。这回我们不客气了,上了车,让他快点开。
    司机看在交情份上,对我俩真不错,中途还把烟拿出来,分给我俩抽。等快到曲屯时,路难走起来,毕竟这里只是个村子,司机哥们还坚持往里走,想用车把我俩送到地点。我是真看不下去了,我们都开过车,知道这种地面很费车胎,有一次还刮了下底盘。我强行让他停下来,交钱后,我和潘子开始步行,司机不知道我俩到这干嘛来了,但还是嘱咐一句小心,接着调头把车开回去了。看着周围这种荒凉的景色,我冷不丁想起绥远村了。也怪绥远村给我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我这么走着,都有点怕。不过趁空我也跟潘子合计起来,这么晚到村里,村民肯定都睡了,我俩索性先找个地方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潘子点头说行。我俩也不想在路上多逗留,都默契的加快了脚步,但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个人。这是个女子,独自站在一片空地上,穿着白衣白裤,披头散发的。就她这造型,让我想起刘卉了,我心说真是怕啥来啥,环境都够相似的,怎么又特意来个人衬托呢?我和潘子又不得不放慢脚步,我估计这白衣女子也能察觉到我俩了,只是她不看我们,依旧专注的望着星空,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啥,双手举在胸前,似乎正抓着什么东西。可我看她手里没拿啥,这让我更加奇怪。等离近一些后,潘子当先喊话了,喂了一声。女子终于肯扭头看我俩了,不过她对我们做了个鬼脸,又故意往旁边走几步,大有烦我们的意思。我俩身上是还有点垃圾堆的臭味,但隔着这段距离,她应该闻不到才对。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她一挪地方,我看清楚了,她手里拽着一根细绳,这绳子还直接延伸到空中。我猜她在放风筝,想想真挺有意思的,她再有瘾,也不该大半夜的放风筝吧?再者说,天这么黑,她也看不到啥。
    我和潘子既纳闷又好奇,被这种心态一影响,我反倒不怎么怕了。我看潘子还想问话,赶紧偷偷拽了他一下。我觉得潘子说话粗,这女子看起来有点矫情,不如改为我问话方便。我特意往前走了几步,拿出温柔的语调问,“老姐,打听个事呗。”我自问这话没啥让人挑理儿的地方,但白衣女子被我说的来脾气了,她气得一跺脚,扭头吼上了,“叫谁老姐呢?这么不会说话?人家才十八。”也就是我忍住了,不然保准笑喷,她都有抬头纹了,也一脸褶子,就冲这张饱经沧桑的脸,说她三十都是小的,她竟然说自己十八。我不想跟她逗,不然当她面说自己十六,她也没招。我整理下思路,又重新问她,“小老妹,哥问你个事,这村里哪有住的地方。”这下白衣女子高兴了,似乎我叫她小老妹,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冷不丁她还笑着拍起手来,但她双手一松,风筝跑了。潘子本来想热心肠,去追风筝。无奈风筝线嗖的一下就没影了,潘子只动了下身子,就不得不停下来。
    我发现白衣女子有点神经兮兮的,她对潘子这举动没啥反应,反倒依旧看着我说,“老哥,老哥!你俩外来的吧,没地方住?简单呀,住我家,陪我一起睡觉觉,我就这么悠着你们唱歌,你们很快就睡着了。”她说着还做了一个举动,就像怀里抱个婴儿,哄着睡觉一样。我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这疯丫头占我俩便宜,我俩这么顶天立地的爷们,谁用她哄啊。还没等我接话呢,她一下反应过进来了,看着双手,惊恐的说,“妈呀,我的线呢?”她又不理我们,扭头追风筝线去了。我和潘子不想跟她说啥了,而且说啥也没用。我俩急忙绕过她,嗖嗖跑到村里去了。
    整个村里静悄悄的,不过据我观察,这个村比我原想象中的要先进的多。有超市、粮油店,还有一个砖厂。砖厂是下班了,但门口保卫室的灯还亮着。估计更夫还没睡。我和潘子凑过去,敲了保卫室的门,没一会儿有个老师傅披着衣服出来了,盯着我俩问啥事?我说明来意,我俩要来村里办点事,但没赶对时间,问他能不能借保卫室让我们住一晚。老师傅本来还用心听着,最后很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这里不给外人住,又要轰我俩走。记得看古书,尤其西游记啥的,唐僧师徒去哪只要说两句,就能混个住的地方,但那也就是书里这么写吧。我知道我和潘子要没啥表示,肯定行不通了。我兜里还有钱,就掏出一张百元票子,直接塞到老师傅手里,求他照顾一下。老师傅笑了,也不提外人不外人的事了带着我俩进厂子,来到一个房子前,说这里白天是给司机休息的地方,现在我们能进去睡一晚,被褥也都有。我和潘子急忙对老师傅称谢,等进去一看,这就是一张小床,被褥更是脏兮兮的,不过我和潘子不挑剔,一同挤上去了。
    到了早晨六点,老师傅叫我俩起床,还请我俩吃了早餐。当然了,早餐很简单,就是大米粥和小咸菜。我和潘子真饿了,一顿猛吃,几乎把老师傅那一份也包圆了。老师傅倒没那么饿,他趁空抽着大烟袋,问我们,“两位说来村里办事,能告诉俺办啥事来的么?”他就一更夫,我对他也没啥保密的,就顺口说了,“我俩要来找林思怡。”可林思怡三个字一下把老更夫呛到了,他咳嗽几声缓过劲后又亟不可待的问我俩,“你们是警察呀?”说完他还想摸裤兜,那意思把一百块还给我俩,不敢收警察的东西。我和潘子被他的举动弄敏感了,潘子先接话,“老师傅,我们不是警察!”老师傅一顿,又停止摸兜了,但还是拿出一副小心警惕的样子问,“那你们是丁艺的啥人啊?”我心里默念丁艺的名字,心说这又谁呀?看样子跟林思怡和刑警队都有关。我也不笨,脑筋转了几个弯儿后,一下想到丁队长了。潘子没我这悟性,他又傻兮兮的摇头,说不认识丁艺。老师傅彻底放下心了,又安然的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可我心里有想法了,觉得这里面有事啊。那面具人果然有点神通,让我俩来曲屯也真是别有用心。我补充一句,说我俩不是丁艺啥人,但跟丁队长是朋友。这次也是受他嘱咐,过来找林思怡的。要是现在只有我跟老师傅对话,我绝对能把他诓过去,遗憾的是有潘子这个缺德兽。他听我说完就一脸诧异的望着我,他这表情一下把我卖了。老师傅也看出门道来了,嘿嘿一声就算答复了,压根不想多说啥。我心里一叹气,知道从老师傅身上是挖不到啥消息了,我和潘子不多问,把早餐吃完后,溜达出去了。这时候村里很热闹了,下地干活的、上班的,还有无聊搬个板凳坐大街上的,反正放眼一看,不少人。我和潘子随便找几个人打听一下,问林思怡的事,可邪门了,这些人一听到林思怡,态度不一样。有望着我俩贼笑的,有鄙视的,也有避而不谈的,这把我弄迷糊了,因为从大家这种表现能看出来,这个林思怡在他们心中绝对是不一样的人。我和潘子整整忙活一个多钟头,还是一无所获,我俩也这么一点点的来到村尾。
    这里很荒凉,全是野草丛,我俩寻思找个地方坐着歇一会儿,也就是无意间的一看,发现有片草丛里露出一个红边来。好像有什么人或者动物躲在里面一样。我和潘子都上来好奇心,一起凑过去。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怕是个村妇,正躲在草丛里尿尿呢。真要这样,我俩一莽撞,她不得说我俩耍流氓啊?但我担心的事没发生,这红边其实是风筝的一角。我俩一同把风筝拾起来。我猜测,这风筝应该是白衣女子的那个,昨晚她松线了,让风筝刮跑了,一定是后来又落到这了。我俩本来没太留意,毕竟只是个风筝而已,还合计着把这风筝撕成两半了,用它垫屁股坐着呢。但仔细一打量,我俩都意识到不对劲了,这风筝是个大蝴蝶,它翅膀上红红一片,而且是那种暗红色,不像是颜料。潘子撕下一片来,用手摸了摸,还对着阳光照了照,他有个猜测,问我,“小白,你说这玩意儿是不是血啊?”我觉得有可能,而且心里都被震慑住了,这猜测要是真的,白衣女子在干什么?她绝不只是喜欢放风筝这么简单。哪有人半夜放血风筝的。我和潘子又把风筝翻了个面,这一下更来事了,我们看着风筝背面,一同愣住了。
    这上面有两个特别大的血红色的字:“林林。”乍一看好像是血风筝的名字,不过风筝不是宠物,哪有起名字的说法。我联系着之前的事,琢磨着林林应该是一个人名,白衣女子夜里放血风筝,或许就该是对林林的一种祭祀吧。我俩正捧着血风筝要继续研究时,远处跑来一个女人。她就是白衣女子,只是现在白天,她换上了一身花格子衣服。她看到我俩手中的风筝,惊呼一声,又加快速度。我和潘子一看她来了,表情都不自在,我是不想面对这个疯疯癫癫的主儿,不过话说回来,村民根本不告诉我俩任何林思怡的事,或许这个疯子能帮上忙。她过来就要抢风筝,但我故意不给她,还把风筝抱在怀里,退后一步。我无耻了一把,要跟她讲条件,“小老妹,想要风筝不?那得先回答哥哥一个问题。”白衣女子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风筝,点点头说,“你问吧。”我问她林思怡是谁?她突然笑了,也肯正面看着我了。她还指着自己鼻子说,“你找我呀?”我和潘子全诧异了,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让我们一度难找的林思怡,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更没想过这个让大家避而不谈的人,竟是她这么个疯子。
    林思怡趁我俩分神那一刻,一下奔过来,又抢风筝。我怕我和她这么一争,别把风筝弄两半儿了,就一松手,还给她了。林思怡拿出一副很珍惜的样子,抱着风筝,嘴里又嘀嘀咕咕上了,但说话声太小,也不知道说啥呢。我和潘子都对风筝不感兴趣了,我俩把林思怡围住,我又问,“小老妹,你认识丁艺吗?”林思怡中断嘀咕,拿出一副思索样儿,只是想了一会儿后,她很肯定的摇头。我觉得疯子不会撒谎,她说不认识,那就真不认识,可这么一来,有矛盾的地方了,老师傅为何早晨特意提到刑警队与丁艺呢?
    我仍想跟林思怡套话,但这次没等我问,林思怡哇的叫一声,她嗓门好尖,把我和潘子吓了一跳。她望着风筝的翅膀,这里少了一块,她拿出一副极其紧张的样子,四下找着,又连说,“哪去了?它哪去了?”潘子刚才撕下风筝一角,又随手丢在地上,所以林思怡没怎么费劲,就把这碎片找到了。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一边把碎片往风筝上拼,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我问,“是不是你弄得。”我看她这态度,都快找人拼命了,我能承认才怪,另外也真不是我撕的,我就又摆手又摇头的。林思怡把目光又放在潘子身上,这次她连续问,“一定是你弄得,对不对?对不对?”潘子跟我一样,也否定了,嘴上一次次回答,“怎么可能?”我发现林思怡疯归疯,但挺会饶人,她突然改口了,问潘子,“这风筝不是你撕的,对不对?”
    潘子是败在脑筋急转弯上,他想也没想就说,“怎么可能!”林思怡气的啊的叫了一声,抱紧风筝,又向潘子扑了过去。她纯属拿出一副泼妇的架势,对潘子又挠又掐的,最后还一把抓住潘子头发。潘子脑袋上刚缝完针,虽然林思怡没抓到敏感部位,但这么一拉扯,也让潘子疼的直哼哼。
    潘子也来怒意了,他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双手一伸,对着林思怡狠狠一推。潘子力气那么大,一下把林思怡推了个大屁蹲。而且林思怡这么一坐到地上,把风筝彻底弄变形了。林思怡哇哇哭了,又是蹬腿又是揪自己头发的。我有点看不下去了,想上去扶她一把,但没碰到她呢,她竟扯嗓子喊开了,“强奸!强奸啊!”我脑袋嗡了一下,心说我俩可倒霉了,这荒郊野地的,被她这么诬陷,别说跳黄河了,就算跳黄海里也洗不清。再耽误一会儿,保准有村民听到赶过来,我和潘子要逗留,强奸傻村姑的帽子,就严严实实扣在我俩脑袋上了。我俩互相一看,急忙扭头就跑,也不管野草丛扎不扎人,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消失在这里。其实我俩没跑多远,都找个地方蹲下来了。我俩偷偷瞧着林思怡的举动。林思怡也没太使坏,看我俩逃了,她不喊了,急忙一起身,抱着风筝往村里跑。既然她就是林思怡,就是面具人特意嘱咐我俩找的人,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我招呼潘子,我俩偷偷溜回来,跟在林思怡后面。
    我也想到另一个可能,这个傻姑别不是林思怡,她当时乱承认的,那我俩费劲巴力一番,就白费力气了。但事都赶到这儿了,就先跟踪这个林思怡看看吧。林思怡家在村东边,还挨着边儿,只有一间大瓦房,外面围着一个大院。她是又蹦又跳哼着歌回家的,可离老远我俩就不敢往她家靠近了,因为她家门口坐着三个老汉,都吸着旱烟闲聊呢。我怕我俩贸然闯进去,别出啥岔子。我和潘子只好在林思怡家周围乱晃悠,反正隔一会就换个地方,等这三个老汉走人。三个老汉真挺有瘾,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最后林思怡却出门了。她手里还拿着那个血风筝,只是趁刚才这段时间,她把风筝修补一番。她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儿,嗖嗖往村头跑,看架势又要放风筝了。潘子问我怎么办,我俩是不是又要跟林思怡去村头呢?我好好琢磨一会儿,摇摇头,我对林思怡的家更感兴趣。我跟潘子说,“小兽,咱俩这样,避开三个老汉,从后院跳进去。”潘子有些担心,说万一她家里有人咋整?我们岂不是成了小偷了?我是顾不上这么多了,回答潘子说,“有人的话,咱们再跳出来,只要不真偷东西,没啥大碍。”潘子拧不过我,点头同意了。
    林思怡家的院墙不高,也就两米,对我俩来说,翻越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我先行动,对着墙一踩,再借力往上一蹬,一个鹞子翻身,麻溜的就进去了。我又隔着院墙,对潘子轻轻念叨一句,让他也快点。在我说完没多久,一个黑影嗖的一下蹦进来了。只是潘子身体壮,蹬墙的劲儿用大了一些,他进来的同时,墙体整体都斜歪了。
    这都是石头垒的墙,本来就不太结实,我一看墙要塌,吓得赶紧用后背顶上去,浑身上下也使着劲。我心里不住默念,它可千万别塌了,不然林思怡家院墙露个大洞,太显眼了,保准没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我的努力没白费,也真让这墙稳住了,只是我估计,只要还有人对它轻轻踹上一脚,这墙面就得玩完。现在我没时间纠结墙体的事了,心说一会儿我俩出去时,不走老路就好。我们四下留意着,也轻轻迈着脚步,在院子里巡视一圈。很乐观的是,这里没其他人。我和潘子都松口气,也钻到瓦房里。林思怡的家很破很简陋,想想也是,她一个疯子,哪有能力去打理?
    我俩翻找一遍,最后把目光放在一个老式木柜子上,这木柜子还被上了锁。我估计里面或许有线索。我俩没钥匙,但我去院里找了找,弄来几根铁丝,我就用铁丝,施展了撬锁手段,把这大锁给弄来了。在打开木柜子的一刹那,潘子有点兴奋,还意思一下的搓搓手,其实我心里也有期盼,但等看着柜子的东西时,我俩全傻眼了。潘子还忍不住念叨一句,“这他妈到底是啥?”木柜子很乱,有空了的香水瓶子和没用完的化妆品,还有一些一看就是被穿过的内裤与丝袜,以及一些艳丽的服装和书信。这些化妆品、丝袜、服装的款式,都很老,我估计少说也是十年前流行的了,另外让我不解的是,怎么这些东西还跟书信放一块了呢?
    我对潘子说搜一搜,我发现别看我俩都做线人,但光凭搜木柜子的举动,一下就显示出差距了。潘子对书信碰都不碰,专可丝袜、服装这类的先下手,而我把精力放在书信上。我随便打开几个书信看了看,隔得久了,书信破损的都很厉害,很多地方都看不清了,但也能品出来,这一封封书信,全是写给情人的,话语间透漏出很浓的情意。我还在书信落款上频繁发现林林的名字,这不就是血风筝上写的那个人么?林林到底是谁?不过光凭这些书信,我想不到更多的。
    这时潘子有所发现了,他趁空把这些过时的化妆品和衣服全倒腾出来了,等看着木柜子底部时,这里露出一个笔记本。我先把笔记本拿起来,跟潘子凑在一起翻看。这笔记本其实就是个账本,里面有时间、地点、人物,还有金额。光凭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我俩看了几页,一下子找到头绪了。
    账本上时间范围在02年到07之间,金额也从最早的二百元渐渐提升,最后一次交易就有两千块。而在05年那段时间,几乎没什么交易记录,只在05年底,一次性交易过两万元。
    再说账本上的地点,都是酒店、ktv、洗浴中心这类场合。我和潘子想法一致,这个林思怡是小姐,最早只做一般的买卖,等过了05年,她一定认识了奶盟的人,开始做“成人养生”服务,所以身价一下翻了好几番。至于05年那笔巨额交易,我和潘子都猜测,应该是奶盟给她的入会费,也就是所谓的当奶妈的保底福利吧。潘子看着账本,不由感叹一句,说林思怡当了奶妈,真不少赚啊。而我想的是,林思怡为什么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当小姐也好,当奶妈也罢,要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绝不会想不开的。另外她当小姐和奶妈的时候,也绝不会是现在这种疯癫样,一定又发生了什么,把她彻底逼疯了。我估计十有八九跟那个林林有联系。
    我和潘子又商量起后续计划。我们是不打算回乌州了,想通过这个账本,继续跟奶盟斗一斗,另外乐观的是,还有面具人帮我们呢。我指着账本上05年交易两万元的那个记录,尤其指着这个记录的交易地点,跟潘子说,“小兽你看到没?这里写着小南屯广鸿制药厂,小南屯离这里不太远,咱们现在就去制药厂看看,一定会有说道。”潘子认可的点点头,还在我这话的基础上多加一句,“她去制药厂里拿钱,还一下拿了两万,这说明啥?难道这厂子里有特殊药?给女人吃了,奶水就嗷嗷多?”真不能排除潘子说的这个可能性,而且我还一下子联想到三鹿了,那家不良奸商不就在奶粉里做了手脚么?我们把从木柜子拿出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等收拾好了,我俩想转身走出瓦房。但这时候,院门响了,咣当咣当的。
    我和潘子不由得一愣,我心说不好,一定是林思怡回来了。这时候我俩冲出去,很可能跟进来的人撞上,我俩虽然心急,却不得不先躲在瓦房里。我和潘子还都贴着窗户,偷偷往外看。
    院门开了后,我发现门口站的根本不是林思怡,反倒是两个爷们,其中一个我们认识,是砖厂打更那个老师傅,另外一个长得有点黑,三四十岁的年纪,看穿衣打扮有点潮,不太像是曲屯的村民。这俩人没急着进来,黑爷们一直没说话,老师傅却一直指手画脚的念叨着,中途他还做了几个手势,形容两个人的身高与体型。倒不是能说我多疑,反正我觉得,老师傅在形容我俩。我心说这老矬头子,原来不是啥好鸟,面上好心,收了钱让我俩在砖厂住一晚,实际上在背后通风报信。等老师傅说完话后,黑爷们点头了,还从兜里拿出一张百元票子,塞给老师傅。老师傅一下乐了,他挺有意思,接过票子还使劲搓了搓,怕是假钱,等确认无误后,他揣起来,扭头就走。
    黑爷们没急着离去,反倒抱着胸盯着院里看了看,又迈步走进来。他一边走一边喊,“小怡,小怡?”我这下算明白过劲了,老师傅觉得我和潘子可疑,就找了这个黑爷们,这黑爷们弄不好就是林思怡的监护人,又或者有啥其他说道,只是现在我猜不出来。我和潘子不可能被黑爷们逮住,我俩偷偷溜到瓦房门后,一左一右的站好,我俩这是要准备偷袭了。
    潘子真坏,他还真有点邪才,捏着嗓子叫了一声,“谁呀?”他这嗓音变得特别娘娘腔,乍一听跟林思怡的差不多,我都忍不住捂嘴乐了。黑爷们一听到叫唤声,又加快脚步凑过来,这就要开门。这期间我和潘子也考虑到另外一件事,我俩偷袭时,最好不露脸。冷不丁的我俩也找不到啥面具或遮脸的东西了。我俩穿的都是衬衫,就把衣领扣子多解开几个,把衣服往上一拽,又用手捂着,把下半张脸挡住了。黑爷们真没想到会有人阴他,开门时也没防备。可在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我和潘子全蹦了出去。我出左拳,潘子出右拳,各自对准黑爷们的眼睛狠狠打上去。砰砰两声响之后,这黑爷们被我俩拳劲带的不由退后几步,脚一软,一下坐了个大屁蹲。我俩紧忙凑过去,又要补拳,不过仔细一看,这黑爷们太不抗揍了,两个眼珠子翻翻着,竟坐着晕了过去。我估计就他这怂样,弄不好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下的黑手,等醒来的时候,就算回忆,也只能记得眼前突然出现俩拳头罢了。
    我和潘子没理会他,又要翻墙头想跳出去,但我刚在墙上一露头,发现老师傅没走,就在外面等着呢。本来坐在门口那三个老汉,倒是都散伙了。我和潘子都对老师傅有点偏见,觉得他很操蛋,我俩一商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也把黑爷们打了,顺带收拾下这坏老头。我和潘子又都来到院门前,我使劲对着院门砰砰砰敲起来。
    老师傅听到声了,以为是黑爷们叫他呢,急忙屁颠屁颠跑过来。他倒是挺客气,在门外还问呢,“黑哥,咋回事啊?”我真要呸他一口,心说他这年纪,当黑爷们的叔叔都够了,怎么还给人叫哥呢?我俩都没理会他,我又使劲敲了两下。老师傅终于忍不住了,把门打开了。这时我和潘子都躲在门后面了,他冷不丁没看到我俩。他发现坐在院子里的黑爷们后,哎呦一声,说我的黑爷啊,你是咋了。我这次不想呸他,反倒有种恶心要吐的心思,觉得这老头变嘴也太快了,竟又叫爷爷了!老师傅奔着黑爷们冲了过去,不过他没跑两步,我和潘子就闪到他身后面。我俩也默契,一同握紧拳头,潘子还对着老师傅肩膀拍了一下。老师傅也是够笨的,想都没想就转身看过来。我俩这次没蒙面,但时机抓的很好,他刚一转身,我俩拳头就到了,又是砰砰两声响,这老师傅俩眼一黑,整个人迷糊了。虽说他年纪比较大,但身子骨真不错,晕前还能喊出一句话来。他说,“天、天咋黑了?”我心说这老逗比可咋整,还天黑呢,他咋不说灯关了呢?
    我和潘子这次用不着翻墙了,从正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但为了保险起见,离开村子时,我俩是贴着整个村子外围走的,饶了一个大圈。这村子外面不好打车,我俩不得不步行半个钟头,才赶上机会拦住一个出租车。这个司机不认识我俩,一听我俩去小南屯,他有些不太乐意,那意思他把我俩送过去,弄不好还得空车跑回来,这买卖不合算。我心说他说来说去的不就是差钱么,我又告诉司机,不用打表走,他说个价,我俩直接给钱就是了。司机挺黑,开口要一百五,潘子本来不服气,说我俩也是干出租车这行当的,他咋这么贵呢。但我觉得办正事要紧,说了句算了,就这个价。这下司机来劲了,把车开的嗖嗖快,在下午就把我俩送到地方了。
    我们随便找个饭馆对付一口,又找人打听广鸿制药厂怎么走。但邪门了,我们问了三个人,他们都摇头说没听过这个药厂,我心里犯懵,心说不能啊,那账本写的清清楚楚,小南屯该有这个制药厂才对。关键时刻还得靠度娘,我把手机拿出来,上网搜了一下,我输入的是,“瓦方店小南屯广鸿制药厂”,等点确定之后,度娘提示我,您要找的是不是瓦方店小南屯奥鸿制药厂。我一合计,广鸿到奥鸿,差了一个字,但也都是制药厂,这么个小地方,不可能有好几家制药厂吧?弄不好是这个广鸿后来改名了。我和潘子不问别人了,凭着度娘给的路线图,赶了过去。也别说,这个奥鸿制药厂的规模还挺大,外面围着三米高的石砖墙,里面占地少说十来亩。对我和潘子来说,这墙不算太高,我俩做个人梯也能爬上去,但我留意到墙头上每隔一段都挂着摄像头。我俩要冒然上去,一定会被摄像头发现。
    我俩够有瘾的,绕着外围墙转了一大圈,可走的腿都软了,也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最后我俩商量,还得想办法从正门进去。只是这制药厂查的很严,外人没通行证,根本不让进,尤其站岗那俩保安,长得都挺壮,一看不好惹。我也想过,不行就塞钱试试,但这黄天化日的,我这么明目张胆塞钱,他们也不能收。正巧奥鸿大门口的对面就有一间网吧,我和潘子先躲到网吧里了。我俩找个好位置,能坐着看到奥鸿门口的一举一动。
    网吧里的人不多,还多是小青年,我和潘子这个年纪,躲这里上网,根本就没啥可玩的。这些小青年都在lol的热火朝天,最后我俩却只能挑几个电影看看。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制药厂下班了,看着大门口人流涌动。我心思活跃起来。我本以为能有机会呢,但跟潘子死死盯了一会后,我俩又失望了。全是下班往外走的,并没往里进的。我俩这举动也引起了网管的注意,他一看就是呆的无聊,凑过来跟我俩聊天。他问,“两位老哥,对奥鸿有兴趣?想进去打工?”我不想搭理他,尤其他站在我俩面前还挡地方,我挤着笑看他一眼,算是回答了。没想到网管根本不理会我的态度,还上来瘾头了,跟个长舌妇一样,继续念叨起来,“奥鸿确实不错,当工人一个月都得两三千呢,我要不是家里没人,何苦在它对面窝着呢。”我和潘子仍旧没理会他。
    但他真有意思,一屁股坐在我们旁边了,又说,“你们肯定不知道,奥鸿的工人还有特殊工种,好像签了保密协议,只在夜里上班,一个月稳妥的六千块工资。”这话让我敏感了,我心说一个制药厂的工人,又不在工地玩吊车,更不在海上钻井,有什么危险和特殊性可言呢?尤其还专门上夜班。我把目光收回来,盯着他问,“你知道这些特殊工人都干什么?”网管无奈的一耸肩,摇摇头说,“我倒是认识两个特殊工种,他们在这里上过网,但脾气不好,特别横,也不跟我近乎。另外奥鸿效率真高,隔三差五的凌晨,都会有货车开进去装货,估计都是夜班工人生产的药品。”网管就是无意跟我们闲聊,但这几句话也刺激到我了,让我想出一个计划来。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对他笑了,说了声谢谢,这让他听得莫名其妙。网吧里也卖炒饭,算是变相的挣钱了,我和潘子索性在这里解决了晚餐,又一直上网到午夜,我俩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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