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的说,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买提,一个是第四个伙夫。我和阿峰本来都用枪指着买提,阿峰机灵,又把枪口一调,指向第四个伙夫了。
    他们俩冷不丁都一脸诧异。但我们不给他们缓神的时间,我轻喝一声让他们别动,又对潘子使眼色。潘子刚才没拿到ak,肚子还憋了点火,这次很积极,他伸手把买提两人拉进来,又把两人的枪全缴了,背了一把,握着一把。只是潘子也不懂枪,就这么举枪意思一下。
    买提这人心里素质很强,都这时候了,他还想反咬一口,突然眯起了眼睛,冷冷问我们,“你们要干什么?造反么?”我们没理他,阿峰抽空对着另个伙夫戳了一大拇指,把人弄晕了。这样我们仨都能把精力放在买提身上。
    我觉得他这么站在我们面前,还是有点威胁感,我也不客气,用枪托对准他小腿肚子来了一下,让他不得不跪下去。陆宇峰又用ak顶在买提的脑袋上,还咔的一下拉开保险。买提依旧拿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冷笑起来。我是打定一个主意,我们仨要好好套套话,可潘子这个缺德兽是头次摸枪,估计打心里往外有种得瑟劲儿,他看买提把嘴张开了,竟顺带着把枪捅了进去。我和陆宇峰全看的一呆,我又顺势望了望潘子。潘子还拿出一身神气样跟我显摆呢。要不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我保准好好损他一句,心说他把买提嘴堵上,我们怎么问话?我一伸手把枪拽了回来。买提也终于借机松快一下,还唾了一口,估计是嫌枪筒脏。但潘子呀哈一声,指着买提说他还来脾气了?潘子打量一边买提的全身,又一蹲身子,把枪顶在他下身。我被潘子这股劲儿弄得没招,刚想出言提醒,却发现买提脸变色了。他视乎很在意,也很害怕那里被枪顶着。
    我知道有些人身上是有死穴的,比如肚脐子怕被碰,眼珠怕被抠等等的,这么说眼前这个买提,死穴就是那。我不仅不拦着潘子,反倒还劝一句,“小兽你是不是爷们?使点劲儿。”潘子很给力,又把枪口往前推了推。估计是碰的敏感了,买提疼的一咧嘴,与此同时吓得脑门都是汗。陆宇峰趁机问话,“买提,为什么要造反?”
    买提本想不说,但望着一脸坏笑的潘子,他最后那点抗拒心理都没了,直言道,“我们掳走沙里坤,能换到财富。”我是好奇,心说难道哪里有悬赏了?不然单纯的拐卖人口,没多大油水嘛。陆宇峰倒对抓人换钱这事不感兴趣,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又一转口说,“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是你们四个自杀,死了一了百了,至于第二嘛……”
    陆宇峰故意拖个长调,间接给买提制造压力。另外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今天这事还有缓,就看买提配不配合。可潘子嘴欠,又接了句话,说第二条路,就是我们把他们四个杀了灭口。我心说潘子啊潘子,也不细想想,他这么说,买提他们合着左右是个死,还有啥求生希望?更谈不上配合了。
    潘子看我俩都皱眉,知道自己办错事了,这小子不再说话,专心用枪顶买提的裤裆。陆宇峰没理会潘子,等买提用全副精力望着他时,他又更正了第二条路,“咱们认识一场,你们造不造反跟我们无关,今晚的事我们可以不追究,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去睡觉。但最迟明天早晨,基地一定会怀疑到你们头上,趁现在快点逃吧。”
    买提简直不敢相信第二个条件,毕竟听起来,他们赚了大便宜了。我又给他打了个加强针,说我们哥仨说不追究,就绝不会事后反悔,其实我们就是想陪着黑老大一起来换货,真不想淌基地的浑水。我俩都这么强调,买提信了,他还很正式的对我们道声谢。我们仨都退后几步,给买提活动空间,但依旧用枪指着他。
    买提不耽误,赶紧对屋里其他三个同伴进行急救。买提也懂点技术,掐人中和捶胸这类的,没多久就把同伴弄醒。
    最早被阿峰打晕的两个伙夫,看样子还记恨我们呢,可现在情况是枪在我们手里,他们手无寸铁,压根没法子抗衡。买提知道时间紧迫,带着他们仨急忙逃出屋子。这屋子有个好处,挨着基地外围栏。虽然这围栏足足有三米高,但买提他们互相搭着人梯,也都翻着逃出去了,又弓着身子消失在树林里。
    我们仨看的一清二楚,等这四个伙夫没影了,陆宇峰冷笑了笑,又带着我和潘子赶紧回到住处。我们都把枪带回来了,这可是好宝贝,一旦出啥岔子,我们也能用ak防身。住所里没任何家具,但炕的下面是中空的,方便冬天烧火取暖。我们就把ak藏在这里了。现在这季节,也没人会查到这儿来。
    接下来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军火库。军火库外面没人把守,但门上挂着三道锁,我们想用撬的法子是行不通了,毕竟没家伙式。陆宇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跟我俩说,“咱们四处找找,看能不能发现军火库的守卫。”
    我们也没找的多辛苦,在军火库后面一个角落里,我们看到两个守卫的尸体。买提他们真够狠得,全是一刀把守卫抹脖子了,但守卫死前没挣扎的痕迹,换句话说,阿峰的猜测还是对的,守卫先被药弄晕了。守卫身上背着两把ak冲锋枪,但我们没拿,只是从他们身上摸出钥匙,又返回去把军火库的大门打开了。
    这个大木屋里有种怪怪的味道,是生涩味。我猜还是跟这里存放着武器有关。门口就放着一盏油灯,我们关上门,把油灯点着,借着它照亮,先在这里参观一遍。
    这里放着的,全是各种型号的枪,不过款式都很老,估计是基地人员从各种渠道拐来的。另外在一个角落里,还堆着七八个卷好的草席。我们打开几个草席看了看,同样是枪。这就该是黑老大的货了,沙里坤将军也真守承诺,这么效率的把它准备好了。我们仨意见统一,军火库的东西,都不能留,一定想法子销毁了。
    这军火库里也有地窖,我们打开大木板后,溜下去看了看,发现里面藏着一箱子手雷。这把我们乐坏了,本来我们还头疼怎么销毁枪支呢,这一箱子手雷要是爆炸了,弄不好枪管都能被炸碎掉。我们赶紧合力,将这箱子宝贝抬到地上去。接下来我们仨就用手雷给军火库装饰起来。反正每隔几米就摆一个手雷,这样一旦有一个手雷引爆,就会形成连环爆破的效果。等我们把箱子掏到底时,还发现了一个小方盒子,中间有个小屏幕,一看就是定时炸弹。
    陆宇峰把它捧起来,我们仨聚在一起观察。陆宇峰有个想法,一会我们把定时炸弹开启了,再回住所等着去。这样军火库被炸,我们摊不上一点嫌疑和危险。我和潘子都赞同。阿峰把定时炸弹开启了。我看到小屏幕上出现5:00,还一秒一秒的倒计时运行起来。也就是说,还有五分钟,整个军火库就不复存在了。我们也不久留,赶紧撤退,但在出去的时候,阿峰又顺手拿走一个手雷。
    我发现买提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基地里没了巡逻和守卫,这大半夜的,我们偷偷摸摸干坏事,一点压力都没有。回到住所后,阿峰又把带回来的手雷拿出来。我和潘子不理解的看着他。陆宇峰带我们来到门前,打开个门缝指着远处说,“咱们这里离沙里坤的住所就不到三十米,我想给沙里坤送个惊喜,你们觉得如何。”我心说行,也跟潘子一样,望着陆宇峰坏笑起来。
    陆宇峰把手雷拽开了,又助跑几步,嗖的一下撇出去。他臂力不错,而且挺有准头,这手雷正好落在沙里坤的木屋前。我们仨赶紧关好门,一同蹲下来听响。我都做好准备了,也知道这颗手雷威力没那么大,不会让沙里坤丢命,顶多是吓唬吓唬他。但这次吓唬有点大了,更是赶上寸劲了,轰的一声后,沙里坤家的木屋塌了一块。
    这可是将军家遇袭,一瞬间整个基地都炸锅了,大部分冻突分子,都来不及穿衣服,拎个枪冲出来。他们还拿出最快速度往沙里坤家赶去。沙里坤和黑老大慢了半拍,也都逃出来,不过灰头土脸的。我们仨脱了外衣,拿出一副诧异兼恐慌的样子,出门看了看。这也算是一种配合。我是时不时拿眼睛瞥着军火库,心说惊喜马上又来了。
    这基地有它自己的规矩,有个小伙拎个小铜号,爬到房顶上,嘟嘟嘟的吹起来,这种模式让我想起抗日战争时期了。但他这冲锋号一点振奋军心的意思都没有,因为没吹两下呢,军火库炸了。小伙眼珠子都直了,就好像在说,他吹个号有这么大威力么?
    简直是天崩地裂的感觉,乱七八糟的砰砰声相续响起,这种一箱手雷共同爆炸的威力,一下子还把大木屋的房顶给炸开了。那无数的碎石细土像天女散花一样落了下来。我们仨赶紧回屋子里躲着,但吹小号的小伙惨了,他站在房顶,一时间下不去,这把他砸的,最后有块石头砸在他脑袋上,让他一下侧歪到房顶上不省人事。
    相继两起爆炸,算是给基地带来了无法愈合的创伤,沙里坤都顾不上这么大年纪,气的直跺脚,扯着嗓子让大家抓罪魁祸首。他们很积极的找了,不过方向错了,他们一直以为有敌袭呢,谁也没想到,作为罪魁祸首的我们仨,全窝在住所里静观其变。
    这样一直忙活到天亮,这帮冻突分子捋出个头绪来,把目标放在伙夫身上,可伙夫早就跑没影了,又上哪找去。另外伙夫这么一逃,我们也没饭吃了,沙里坤根本气的都不知道饿了,招呼所有手下聚在训练场开会。
    我们仨不是基地的人,但看着大家都去开会,也忍不住去瞧瞧。在训练场里,黑老大本来站在将军旁边,那意思给沙里坤打个下手,等冻突分子全集合后,看着这么多人,黑老大不自在了,又屁颠屁颠跑到场下,挤到我们仨身边。我们四个站在最后方,看着大家全用军姿站好,我们也不好意思拿出一副懒散样,滥竽充数的装样子。
    沙里坤很亢奋,大声吼着,只是用土话,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都听不懂。我们四个更不敢乱捧臭脚,不然人家正说到伤心事时,我们四个好呀好呀的鼓掌,那不纯找挨削么?我们就品着周围冻突分子的表情,他们啥样我们啥样。过了半个钟头,会议结束了,这帮人在散场时,还一起拍手,啊的叫了一声,又把我吓了一跳。
    有十五个冻突分子还立刻出了基地,他们分成两组,一组五人,一组十人。五个小组没拿枪,我估计是寻找外援去了,毕竟基地军火库毁了,他们得找些相好的“邻居”,借点装备。另外那十人全带着ak,我估计是搜林子去了,想把四个逃跑的伙夫追回来。其他人都留在基地,大家一顿乱忙,有给沙里坤修房子的,也有在军火库附近转悠的,试图找到幸存可用的枪支。
    沙里坤没时间再理会黑老大了,所以黑老大能腾出时间跟我们聚一会儿。黑老大态度也不咋好,当着我们面把四个伙夫好一通骂,大体意思是这帮玩意儿太不地道,要动手咋不能晚一天,等我们提货走的。现在可好,我们的货都毁了不说,一时间也不敢走了。
    我理解黑老大的意思,心说我们确实不敢走,沙里坤主要怀疑四个伙夫,但也会考虑有没有同谋的可能性。我们这么一走,弄不好会让沙里坤起疑。
    等快到中午时,我看到沙里坤带着黑老大去了“会客室”,就是我们刚来基地时,见沙里坤的地方。不久后还有两个冻突分子把一个人拽到会客室里去了。
    这人看衣着,不是冻突的,而且衣服上好多地方都裂口子了,都是血道道。他精神状态也不佳,耷拉个脑袋,任由别人拖着他。我猜这人就该是那奸细。换句话说,他是组织的人,跟我们是真正一伙的,可我们现在做不了啥,更救不了他。我们仨周围没外人,陆宇峰看着奸细时,毫不隐藏的叹了口气。我被他这举动一弄,心里好奇,问阿峰,“怎么了?你认识奸细?”
    陆宇峰点点头,说他没猜错的话,这奸细是个特务,代号叫巧舌。他倒是没跟巧舌见过面,但巧舌的名头太响了,都说这人思维敏捷,口齿伶俐,能把死人说活了。他被逮住后,一定用他巧合如簧的嘴,把四个伙夫忽悠一通,让那四个傻爷们造反了。
    我这下算明白前因后果了,也明白了买提说的那句话,他们要掳走沙里坤换奖励去。合着这都得归功于巧舌。我们仨没法子混到会客室里,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没多久,从里面传来啪啪啪的好一阵枪声。我心里一沉,能猜到,沙里坤他们恼羞成怒,将巧舌打死了,而且听枪声,一梭子子弹全打在巧舌身上。
    陆宇峰情绪波动有点大,我们怕露馅,不得不回到家中,陆宇峰还闭眼老半天,说了句,“巧舌,走好!”
    我们没再去看巧舌的尸体是怎么被拽出来的,也不想看到他死样有多么惨。或许他的尸体会被胡乱丢弃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汉子,是纯爷们。
    我们所有人上午都没吃饭,等处理完巧舌的事后,他们都嚷嚷饿了。基地里倒是还有人能充当伙夫,不过他们不敢碰“食堂”里的原材料,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东西带不带毒。沙里坤下命令,让大家去周边打猎,谁能打到猎物,就填饱肚子,不然就挨饿吧。
    这把我们仨愁坏了,我们炕里是藏着枪,但不能公然拿出来用,更没有弩箭这类的东西,我们仨要是打猎,怎么个打法成问题了。总不能说我们跑着追猎物吧?这片树林,大的不说,就算遇到个野兔子,都机灵百怪的,徒手一定捉不到。庆幸的是,有两个热心的冻突分子,特意招呼我们仨一起走,他俩枪法不错,打到两个獐子,分给我们仨一只。
    我们仨捧着獐子回到住所,找了柴火,就在门外烤上了。只是今天风大,火苗忽左忽右的,这顿烧烤吃的也挺闹心。
    到了下午,十人组的冻突分子回到基地里了,他们的归来引起很多人过去打听消息,我们仨也去了。可压根没啥消息,那十个人找了大半天,除了知道四个伙夫跳围栏走的以外,再无其他蛛丝马迹。我听到这儿倒是挺佩服这四个伙夫的,心说他们行啊,这十人肯定都是追踪高手,竟然也对他们四个束手无策。
    沙里坤知道消息后,脸都气青了,哼了几声不说话,我当时看到他脸色,都替他捏一把汗,心说这老头别突然来个心梗,嘎嘣一下死了,那可太不值当了。再者说,他这么被气死了,功劳算谁的?算我们炸军火库有功?还是伙夫有功?还是被定义为自杀呢?我真想劝沙里坤一句,让他为了我们仨,也要看开点。这样到了傍晚,天快黑下来时,我们都准备睡觉了。
    黑老大倒真能赖,这种非常时期,他还能赖在沙里坤家不走,估计是贼心不死,还想磨叽磨叽将军,弄俩把枪背回去。但我觉得他不回来更好,我们仨图个自在。在我们正要躺下时,外面有人吹哨。听方向,声音从基地门口传来的。我知道这是报警,我心里一惊也一喜,惊就不用说了,喜的是,难道援军到了?
    我们仨赶紧下地往外跑,等出了门一看,不少恐怖分子都出来了,拿着枪往大门那儿奔去。我们仨互相看了看,潘子还特意回头瞧了瞧屋里的炕,那意思咱们要不要拿枪啊?陆宇峰稍微想了想,摇摇头说,“不急,先跟过去瞧瞧。”
    等我们赶到时,这些恐怖分子全躲在围栏后面,两个哨塔上配着强力手电筒,一同对着远处照着。我看的清清楚楚,远处出现四个人,他们竖着站成一排,脖子上都被同一条绳子栓在一起,最后面那个人,还背着一个草篓子。他们正奔着基地走过来,只是姿势很怪,说好听点,有点麻木懒散,说不好听点,跟行尸走肉没啥区别。
    我依稀辨认出,领头那个是买提,这么说来,这四人就该是逃跑的伙夫了。我第一念头是,这帮哥们绝望了,回来自首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菜了,他们自首的话,沙里坤肯定也不会原谅他们,这道理谁都明白,但他们还能回来,这不明显要拽我们仨下水么?他们算是妥妥的人证了,当堂跟我们仨掰扯一番,保准能把军火库被炸的事弄明白了。那我们仨会是什么下场?弄不好就不是挨一梭子子弹的刑罚了,而是被一群冻突分子,一起举枪突突突了。
    我吓得一下脑门见汗了,还忍不住擦了一下。我这动作确实有点矬,旁边一个冻突分子看到后,还安慰我一句,让我淡定,不要怕。我是没好意思损他,心说他知道个屁啊,要是换位思考,他还能淡定?那我膜拜他。
    我们仨有点骑虎难下,也不能这时候借枪跑出去把伙夫杀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走进。在场的其他人也没人开枪,全盯着四个伙夫的一举一动,哨兵倒是很聪明,用强光电筒一直在伙夫身上来回扫射,检查他们身上绑没绑炸弹。
    四个伙夫走的很慢,少说过了一刻钟,他们才来到门口,这时离近了,我发现问题了。他们都在傻呵呵的笑,一脸呆比样,我心里纳闷,心说这咋回事?难道他们逃难时吃毒蘑菇充饥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原因,他们也根本就像看不到我们这群人一样,更对一把把ak视而不见。他们步调一致的进了大门,依旧往前走着。冻突分子给他们让路,但也都围在两旁,有几人咔的一下把冲锋枪保险拉开了,随时准备扣动反击。
    这时沙里坤也赶来了,说实话,这老头也不容易,这一件件的怪事,让他没少练心跳。他没离太近,隔远对着四个伙夫喝了几句,问他们还敢回来?还不跪下!伙夫压根没跪的举动,就这么走啊走的,一直横穿整个基地,最后要不是被围栏拦住,我怀疑他们真就是路过了。他们四个紧贴在一起,顶在一个围栏前。沙里坤最先压不住火气了,指着四个伙夫,对手下喊道,“去人,把他们捆了。”有几个冻突分子胆子大,徒手凑过去,但当他们即将想动手时,出岔子了。
    四个伙夫毫无来由的哆嗦起来,尤其买提还难受的直哼哼。本来冻突分子都要抓住他们了,被这么一闹,他们都缩回手,往回退了几步。在这种昏暗环境下,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我们围观的人也不自在,而且不知道哪个逗比,还喊了这么一句,“不好,他们是人肉炸弹。”我们这群人全慌了,有人带头往地上一扑,我们都跟着学起来。
    可四个伙夫哆嗦一会儿,压根没爆炸的意思,或许是筋疲力尽了,他们四个先后晕倒在地上。我们这些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又都爬了起来。
    有个伙夫背着草篓子,他这么一倒,草篓子也摔在地上了,里面洒出一堆黄色粉末来这玩意儿要我看就该是一种花粉,本来风就大,这么一吹,花粉四下散去了。那个喊炸弹的逗比又上瘾了,这次他不喊炸弹了,反倒来了句,“不好,这是毒药!”我们一群人一哄而散,全都躲避花粉。但这东西被风吹得几乎是无孔不入,我也只能尽量拍打身子,不然它们黏上来。反正好一通折腾后,我们总算回过神来。
    沙里坤最生气,他先瞪了瞪那个乱喊乱叫的逗比,随后又指使手下,把四个伙夫绑起来。这四个伙夫晕倒后脸上依旧挂着傻笑,就好像被定型了一样。
    基地里没电,不适合夜里审讯,沙里坤就让人把伙夫先关押起来,等明天一早再说。我看四个伙夫这状态,心里突然松快不少,觉得他们是彻底疯了。疯子是不会告密,更不会指认我们仨的。顺带着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来基地之前,长发小伙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他因此还乱开枪,把店老板都打死了。我有个猜测,这四个伙夫一定跟长发小伙一样,中了什么道了,很可能是被下迷药了,而下药人呢,要么是孤狼,要么是那陌生人。
    等伙夫被押走之后,我们这些人都散去了,各回住处睡觉。我们仨回去后,又聚在一起商量一番。我们都觉得,伙夫这么诡异的走进基地,或许表示援军到了,他们再给我们示警,今晚很可能会进来突袭。陆宇峰顺着这个想法又跟我俩强调一句,今晚睡觉都机灵点,一旦有变故,我们仨务必全力配合。而且我们这次都头冲炕檐睡的,这样能最快速度滚到地上,去拿炕里的ak枪。
    到了半夜,在毫无征兆间,门外响起了枪声,啪啪啪一响,我们仨全机灵的跳到地上。我们没急着拿枪,全坐在炕下。而且这么一会儿功夫,枪声更加密集了。我和潘子想的是,援军真到了,外面打的好热闹。但陆宇峰咦了一声,纳闷的念叨,“这枪声都是ak的,怎么回事呢?”我也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对啊,真要两方人马打起来,不可能都是冻突分子开枪,难道援军没带火器?拎着菜刀往上冲嘛?在我们还没琢磨出个原因时,有人把屋门一脚踹开了。
    屋里点着油灯呢,我也能模模糊糊瞧到这人的长相。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个巡逻的。他现在一脸狰狞,举着枪,甚至都没看我们,反倒恶狠狠的四下瞎打量。我被他这种怪劲弄愣了,我们仨也不敢取枪,陆宇峰试探着说了句,“哥们,咱们都自己人。”这冻突分子没理会陆宇峰的话,他啊的喊了一嗓子,竟举着枪突突突的打起来。
    我被吓得浑身都软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吾命休矣。但在潜意识的作用下,我跟阿峰、潘子一样,全趴到了地上。我一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一边抱个脑袋。可冻突分子这一梭子子弹,压根就没打在我们身上,最后反倒往房顶打了一通。大片的碎屑全落下来,把我们仨弄得灰头土脸的。
    冻突分子貌似还没打过瘾,他又把空弹夹拿下来,想换弹药。我们仨不可能再给他胡闹的机会,全都扑过去。我和潘子一起抢枪,陆宇峰伸出大拇指,对着冻突分子的脖颈戳了一下。我们仨绝对是最佳搭档,冻突分子一下被我们降服了。陆宇峰让我和潘子把冻突分子拽进去,他又把门关上了,还找个木棍卡住了。等我们仨聚在一起细细打量这冻突分子时,我发现他表情不咋对劲,像个疯子。我一脸不解的望着陆宇峰,问这怎么回事?
    这时门外的枪声依旧很密集,我估计不是援军来了,而是这些冻突分子“内讧”呢。可内讧的原因是什么?他们怎么无缘无故的暴走呢?
    陆宇峰本来正拖着这名冻突分子的脖颈,他这么一摸,发现个异常。阿峰把冻突分子翻过身,让我们看后脖颈。我看到,这爷们后脖颈上起了个大包,看轮廓跟奥利奥饼干大小差不多了,还是又青又黑的。
    我第一反应是,他被毒虫子咬了。但随即又一顿悟,想到了毒蚊子,在梅山之行时,我们遇到过。我把这猜测说给陆宇峰听,还强调一句,“这里离梅山那么远,怎么也有这种怪蚊子?”陆宇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把冻突分子捆好了,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枪声全消失了后,我们仨小心的出了屋子。乍一看,整个基地惨目忍睹,哨塔上挂着两个死人,是那两个哨兵,地上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个死尸。甚至走上几步,都能发现子弹壳,每个木屋都被流弹打得伤痕累累的。就刚才这次内讧,我估计死了不下二三十人。
    沙里坤和黑老大都安然无恙,但沙里坤老态尽显,还拿出一脸颓废兼沮丧的样子。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这个将军本来就是连长级别的,现在死了这么多手下,一下给他撸到排长了。
    沙里坤扯着嗓子让大家集合。我们这些幸存者都聚过去。沙里坤几乎要跳脚了,问我们大家,“这是咋了,难道基地撞邪了么?怎么都乱开枪了?”也真有人配合他,在他刚说完时,一名本来正挠着胸口的冻突分子突然狂笑起来,又要把ak举起来。也亏了他旁边的两个同伴反应迅速,一齐把他枪举高了,突突突一阵响,一排子弹全打到空中去了。这俩同伴又打几拳,把这名疯了的冻突分子弄晕了。沙里坤被吓住了,没个正常脸色。我们仨这时要是再不说点啥,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陆宇峰让大家稳住,又凑到晕了这名冻突分子的身前,检查一下,指着他胸口上的大黑包说,“看到没?这就是问题所在,基地里出现一群大毒蚊子,只要被叮了,人就会神志不清。”有人不信,接口问,“基地里一直没这种大蚊子,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呢?”陆宇峰接话回答,“还记得晚间那些黄花粉么?蚊子一定被花粉吸引来的。”
    乍一听陆宇峰的解释,让人觉得有点荒唐,因为蚊子不该是吸血才对么?但我记得,雄蚊子不吸血,专门吸食花粉。我不是动物学家,对这次大蚊子事件根本想不太明白,不过我相信,陆宇峰这说话是对的,花粉是“导火索”。
    陆宇峰这一番话也让部分冻突分子担心起来,他们都检查起身子,看有没有包。沙里坤想的是另一个方面,他下了个命令,让所有人把枪都丢在地上,然后赶紧撤离基地,先躲在外面,等天亮了再说。我们行动起来,都嗖嗖的逃了出去。这次我们是有所准备了,额外的注意有没有蚊子,没多久,真有人打死一只大蚊子。这下更加让陆宇峰的说法有信服力了,但让我们很郁闷的是,我们一直远离基地一里地之外,才没再发现蚊子的踪迹。
    我们也不敢睡觉,全聚着坐在一起。这么硬生生熬过一夜。这期间也有几个冻突分子发病了,他们都是之前在基地里被蚊子咬过了,经过短暂的潜伏期,毒性发作了。天亮后,沙里坤将军当先站起来,搓了搓疲惫的脸,这老头明显都快熬不住了,他招呼大家返回基地,也要趁这一白天时间,做好防蚊灭蚊的准备。我们都应一声,一起往回走。不过刚走到基地门前时,突然间,基地里跑出七个人来。
    这七个人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头罩,都拿着一把微型冲锋枪,领头人还背着一把大狙。我一看这打扮,明白了,这是援军啊,我们仨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他们盼来了。而且他们运气真好,一定是趁着我们逃离基地后,偷偷潜伏进来的,他们穿的这么严实,也避过了毒蚊子的袭击。沙里坤这些人全傻眼了,因为他们都空着手。援军的带头人喊了句,“将军,别来无恙吧!”。我听嗓音认出来了,这人是杜兴。
    被他这话一带,我们所有人都望着沙里坤。那些冻突分子是想听老大的意思,接下来怎么办,我是拿出一副诧异的眼光。我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没想到杜兴也知道沙里坤,沙里坤又年纪这么大,难道说眼前这位将军,竟是敌方势力的要人?又或者从他身上会牵扯出别的东西来?
    沙里坤认出杜兴后,他目光变得狠呆呆的,而且动了动嘴想说话。只是他真是被自己身体打败了,最后话没说出来,眼一翻,晕了过去。在他周围的几个手下,急忙喊着沙里坤的名字,又过去扶他。其他手下全都怒了,嗷嗷喊着,徒手空拳要往杜兴那里冲。
    可杜兴经验老道,根本不会被吓住,他很冷静的摆手,让其他援军不要乱动,他自己举着微冲,对准冲来的冻突分子的前方空地,嗤嗤嗤的打了一排子弹。这排子弹很齐,跟一条直线一样,更激起一阵碎土沫。这些冻突分子全站住了。杜兴大声喊道,“今天不想开杀戒,你们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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