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猜中了一半。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一阵叫嚷声,陆宇峰和潘子的身影先出现了,他们飞快的往和尚庙这赶,潘子还捂着胳膊,明显受了刀伤。而在他们身后百米开外的地方,那十多个人穷追不舍。合着借助普陀山的地形,外加陆宇峰敏锐的反跟踪能力,也没把这群敌人打发掉。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得了,一会我们保准来场恶战,我又看了看刘千手和小怪人,估算一下我们一伙人的实力。
    刘千手没我想的那么差劲,他懂点掌法。小怪人能射弹弓,我们五个聚在一块,要是奋力一搏,或许还真有赢面。我不住给自己打气,还摆手让刘千手和小怪人都准备一下。小怪人反应很大,在我摆手之前,他就忍不住冲了出去,还把布包拿下来,使劲往地方一放,又把布褪掉,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个大坛子,我一下想到,这是李峰家那个,我不懂小怪人怎么把大坛子背了出来,再往深了说,这大坛子能有什么用?难道里面真养着小鬼,能把它召唤出来帮我们打架?小怪人对这坛子有点害怕,稍微远离一些,又对陆宇峰和潘子乱叫,大有催促的意思。刘千手慢悠悠了过来,他拿出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望着坛子,还伸手摸了摸。陆宇峰两人终于跟我们汇合了,他和潘子都脏兮兮的。我也顾不上问别的,跟他说,“一会怎么办?”我自认想的没问题,谁知道陆宇峰不理我这话儿,还急忙从那个布兜里翻了翻,拿出一支枪来。这不是上子弹的枪,准确的说,是一个信号枪,枪口又大又圆。他把枪硬塞给刘千手,强调说,“头儿,对手都是向麟玉的余党,全是武把子,咱们今晚就得借助阴兵了,不然逃不掉。”我一听阴兵,有点不自在,也顺带看了看大坛子。
    刘千手嘴里连连念叨着阴兵,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好像这两字激发了他的一些记忆。他显得很痛苦,没急着接枪,反倒捂着脑袋,疼的直哼哼。我真搞不懂,都这时候了,敌人马上杀过来,陆宇峰怎么还有信心跟刘千手说话,尤其还压着性子,任由刘千手捂脑袋。我们这伙人实力本来就弱,要再不提前准备一下,一会的局面真乐观不起来了。
    对方十多个人也根本不想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带头的看我们不跑,他兴奋的轻吼一嗓子。这期间刘千手又念叨几句十字架,突然缓过劲来了,脑袋也不疼了。我发现短短一会儿,他就有点变了个人的感觉。他目光里露出一丝冷意,接过枪之后,还立刻把坛子盖拧下来了。我留意到,坛子里隐隐传来嗡嗡嘤嘤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哭一样。潘子胆子一直不太大,但这时也压着性子,探个头往里看了看。可坛子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
    刘千手举着信号枪,对着那十多个人神秘一笑,又贴着坛口蹲好,砰的射了一枪出去。一条黄线出现了,从枪口开始,迅速延伸到那带头人的身上。这一枪打得很准,那十多个人一下就懵了,站了下来,拿出一副警惕样子,望着身边的黄烟。我能闻到,这烟有点腥臭,不像有毒的样子,我怀疑刘千手和陆宇峰这是玩的哪盘菜?可没等我问呢,怪异来了。
    一个个淡绿色的黑点,好像萤火虫一样,从坛子口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多,大约上百个亮点,嗡嗡叫唤着,全向敌方飞去。这很有视觉的冲击性,更邪门的是,敌人知道这亮点不是好东西,也都提前举刀准备着,但亮点离近后,还没碰到敌人身上呢,这些人就惨叫起来,有的都哭爹喊娘叫妈妈了。刘千手很严肃的跪了下去,一边念着稀奇古怪的咒语,一边对坛子膜拜。我心里害怕,想到鬼了,我印象里,萤火虫没这么大威力,虽然身上有亮光,但不会用这么邪门的办法攻击人。
    潘子先忍不住了,他学着刘千手的样子噗通一下跪下来,拼命对坛子磕头,嘴上还说,“各位爷们奶奶大叔大妈,谢谢你们的鬼魂救了我一命,求你们一会自行散去,别过来又缠着我们。”潘子这是祈祷求平安呢,我不知道他这么祈祷有没有用,但管他呢,宁可信其有。我学着刘千手的样子,也跪下来,虽然学不会他的咒语,但也尽力模仿着。十多个敌人并没全军覆没,有三个人逃了出去,连刀都不要了,拿出一副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往林子里冲,而那些亮点也抽出一部分追了过去。剩下大部分亮点,都在这些晕死人的上空瞎晃悠着。陆宇峰和小怪人倒是见怪不怪的,陆宇峰看着我和潘子,最后忍不住拉扯一把,跟我们说,“这不是鬼。”我和潘子都愣了,我心说这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呢?
    陆宇峰指着远处那些亮点跟我解释说,“小白,这东西是国外货,叫骨蝇,脑袋上能发出橙黄色的光,也能喷酸液攻击猎物,算是一种腐食性动物。”我一听骨蝇,知道这是苍蝇的一种,但联想着刚才的场景,我心里被震慑到的,也根本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蝇类动物,顺带着我又看了看刘千手,他也停止祈祷了,恢复成原来那种神经兮兮的感觉。我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刘探长到底什么来路,怎么连这种歪门邪道都懂呢?潘子跟我一样没那么害怕了,他想到另外一个层面,问陆宇峰,“咱们把这些小怪物放出去,一会怎么收回来?”陆宇峰表情一暗,叹口气说,“收不回来了,它们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很苛刻,离开坛子了,用不了一刻钟,就都毙命了。”我打心里有点惋惜,不管骨蝇看着怎么恐怖与恶心,它毕竟是稀有物种,我估摸收集这一罐子骨蝇,也废了李峰不少心血。
    敌方的威胁是解除了,我们也不必继续在和尚庙前待着,还是及早赶回市里,找个安全地方落脚为妙。我们来时坐的那个黑轿车已经报废了,这次要回去,我想到的是我们把敌方的面包车偷走,把它当成交通工具。可这时小怪人有所表示了,他比划双手,做了个开车的举动。
    之前他是背着坛子赶过来的,我不相信他是步行来的,尤其就他这体格,从李峰家出来,还屁颠屁颠跑到这儿,那不得累死?他这举动分明告诉我们,他开来一辆车。我真挺诧异,因为小怪人太小了,他坐在驾驶位上,能踩到油门么?但换个方向看,自古民间多艺人,说不定小怪人有他独特的开车方法呢?我们也没多纠结,全听了小怪人的话,在他带头之下,一同往山下走。
    下山要比上山要省劲,而且为了赶时间,我们都走的很快,不到一刻钟,我们就出了灌木丛和树林,来到路边。可这里哪有什么轿车啊,就一个迷你小摩托车。小怪人还来了兴致,一屁股坐上去,把摩托打着火。我愣了,心说就这摩托,后座能坐一个人就不错了,这乘客还得曲着腿,不然保准蹭地上。我们四个大老爷们,根本不可能都搭上顺风车。小怪人不理我们仨,他指着刘千手,又拍了拍后座,大有催促的意思。
    我算明白了,一定是李峰嘱咐过他,这次来,就是要救刘千手走的,别人他不考虑。陆宇峰一直站在刘千手旁边,被小怪人一催促,他犹豫起来,还抓着刘千手胳膊不撒手。我也懂阿峰的意思,我们倒不怕小怪人背叛我们,问题是,如果小怪人带着刘千手先离开,路上真再有什么危险,他这小体格,未必能搞定。我和潘子也不想多管闲事,故意退到一边,反正我这么想的,到底刘千手归阿峰还是小怪人护送,由他俩定吧。可没等下一步计划定好,出岔子了。
    远处出现三辆摩托,都打着很强的车灯,向我们飞速赶来。我敏感的看了眼陆宇峰,陆宇峰摇摇头,表示这不是他叫来的援手。三辆摩托很不友好,我也没瞧准是哪个摩托打得枪,反正传来砰的一声响。我被枪声弄得心里一跳,因为我突然有种意识,这是猎枪的枪声,我还忍不住对其他人提醒。
    陆宇峰一听我这么说,脸立刻沉了下来。猎枪不像手枪,属于一打一片一片的,如果这三个摩托车司机都带着猎枪,他们能组成一个严密火网,就算小怪人骑着摩托逃,也绝不能躲掉。陆宇峰一把将小怪人从摩托上拽了下来,指着身后说,“走,再回林子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可我一边跑一边头疼,这属于我们第二次钻林子了,总这么跟敌人藏猫猫,不是办法,另外没了骨蝇,我们根本没有与敌人相抗衡的手段了。小怪人别看腿小,跑的还不算慢,他趁空又比划手势,嘴里还况且、况且的乱喊。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更不知道况且是什么意思。陆宇峰受到提醒,喊了声对,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有铁路,咱们过去。”
    我明白他计划了,这普陀山附近的铁路,不是客运的,而是专门跑货的,说白了,运煤炭、原油、木材这类的东西。这种火车一般速度不快,我们要是等到一辆车,爬上去的话,也是一个避难和离开的好办法。
    不过在我心里,这依旧有点冒险,因为长这么大,我还没爬过运行中的火车呢,真要不小心摔一跤,岂不立刻被碾成肉泥了?陆宇峰特意拽我一下,不给我犹豫的时间,又督促我赶紧跟随他们。
    我们这次没少跑,估摸来了个五公里的越野,才终于钻出一片灌木,来到铁道旁,而且也真赶上运气了,这时正有一辆车迎面开来。陆宇峰先看了看身后,见不到敌人的影子,这让我们稍微安心,紧接着,他又盯着一节节车厢看起来。我不懂这里面的技巧,但阿峰看了几节后,指着一个刚从我们眼前经过的车厢说,“快,赶上去,这个没锁。”我们谁也不多问,一同跑起来。
    这火车的速度也不慢,但我们拿出一副冲刺的速度,才勉强一点点的靠近那个车厢。我们这四个大老爷们倒还好说,小怪人吃紧了,他哼哼呀呀确实在使劲跑,但突然一声惨叫,貌似崴脚了。我们不可能丢下他不管,阿峰给潘子下了命令,指着小怪人说,“背着他跑。”潘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句,“什么?”但这么一耽误,小怪人不管那个,直接扑到了潘子的背上。小怪人个子再怎么矮,也有六七十斤,折合起来,也是两袋大米。潘子当场就吃不住劲了,跑的有些踉跄,速度也降下来不少。我明白,这倒不是欺负潘子,我们中就他体格最壮,陆宇峰还要照顾刘千手,这么一算,总不能让我背这个小怪人吧?我不忍心看着潘子自己死扛,尤其看出来了,潘子更死扛不下来。我故意落后,一手推在小怪人的屁股上,算间接给潘子借力了。我俩这么配合着,又终于把速度提上来不少。
    陆宇峰顾不上我们了,他猛地加速,而且一边跑一边拿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抽空还往后快速看一眼。他这举动用了一个小技巧,是我们线人总结出来。说白了就是一边跑一边幻想,以为自己被野兽或者敌人追赶,逼迫自己害怕,引出潜力。陆宇峰这么弄,速度上来不少,他最先赶到那节车厢,还飞身一扑,跳了上去。他摸着厢门把手,往里一摁又使劲一堆,就把这节车厢打开了。
    我隔远瞧着,车厢里摆着一排机器,上面带着砂轮,估计是用来磨光的。
    陆宇峰顾不上歇息,稍微往外探着身子,打手势让我们加速。刘千手紧随其次的赶到,陆宇峰及时伸手,把他拽了上去。接下来又准备拽我和潘子。我发现我俩运气差,这时火车全部车厢咣当一声,随后慢慢加速。我心里暗骂,心说火车司机真够狠得,好端端这时提什么速啊?陆宇峰急了,对着我俩连吼,“快快!”我是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也知道到了危急存亡之刻了,全力推着小怪人。潘子关键时刻也真露面,他一咧嘴,一掐自己胸口,让速度也上去一小截。陆宇峰使劲伸手,但差半臂的距离才能碰到潘子,他也有办法,整个人贴在车厢门上,紧紧扶好,又把裤带抽出来,抓住一端对着潘子一撇。潘子手疾眼快,一下抓住了。陆宇峰急忙使劲,上来一股拔河的势头。潘子被这么一带,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迅速靠过去,被陆宇峰连拉带扯的弄了上去。
    最后只剩下我了,刚才这么一耽误,火车速度又上去不少,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吼了一声,让陆宇峰故技重施,他也把裤袋丢了过来,我也机敏的抓住了。陆宇峰和潘子都很在乎我,他俩一起使劲,要把我拽上去。可问题是,就算我被带着跑,也有一个极限。现在我属于突破这个极限了,双腿跟不上这个速度,突然间脚一滑,整个人摔了。我一直死死握着裤带,这么一摔,也没摔倒在地上,反倒有种被火车拖着跑的感觉。我形容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反正很害怕,有种地面在我脚下飞的感觉,我的鞋底也在经受考验,哗哗的磨的直响。我心里连连叫糟,不过没放弃,陆宇峰和潘子也给我鼓劲,让我撑住。我是没其他举动了,只能死死拽着裤带,但他俩凭借臂力,硬是用裤带把我拽上去。直到噗通一声坐在车厢里,我才有种活下里的感觉,我还望了望鞋底,发现这双鞋,两头都开口了,算彻底报废了。
    我想把这双破鞋丢了,毕竟看着太丢人,让自己跟个要饭花子似的,可又想了想,这鞋破归破,没了它,我怎么走路?我最后没招,只能转移注意力,算是眼不见为净。
    我们五个全上了火车,也算临时安全了,我们都不见外,各自找地方,或坐或躺,休息。我这么打算的,等这火车停靠后,我们一下车,今晚的任务就结束了。可突然间,一阵阵马达声响了起来,三辆摩托车呼啸着从一片灌木丛里冲出来。
    我冷不丁都愣了,因为这片灌木丛真的不适合开摩托,敌人的摩托和车技竟这么好,能追到这里来。这三个摩托很不客气,一边追赶着我们的车厢,一边先后举起枪,陆宇峰反应最快,对我们大喊,“快躲。”我们赶紧行动,各找掩体,潘子本来图舒服,正四脚八叉的躺着,连坐起来的时间都没有,索性跟个土豆一样,咕噜咕噜滚起来。砰砰砰三枪,我们运气好,没人受伤,但车厢上又噼里啪啦好一阵响。我心里乱跳,被猎枪的散弹式攻击吓住了。三个摩托司机还有绝活,他们又打了一通子弹,紧接着在开车的同时,迅速换弹。我算无语了,这么一来我们五个太被动了,而且只要被他们逮住空隙,打中一枪,我们立刻见阎王。
    我们四个警惕的不敢露面,陆宇峰胆子大,也敢冒险,他猛地冲到厢门旁边,把厢门推上了,还从腰间拿出一个小手电,拧开后竖着放到地上,算临时当个电灯。有这个做保护,我们临时算安全了。那三个摩托司机一时间上来火气,有个还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还问我们有种把车门打开。我们其他人充耳不闻,潘子却上来脾气了,这小子干别的一般,骂人是强项,他就隔着门缝冲外面一通反骂,也招到对方几发子弹的发泄。这时我听到,有个摩托提速了,马达震天响,往我们这边靠近。我以为他要强行上车呢,我也凑到潘子身边,跟他嘱咐,如果这司机真要想往上爬,我俩就配合一把,我突然开门,潘子揍他一拳,把他硬生生打下去。潘子也同意我的计划,可到头来,我们想错了。
    这摩托又渐渐远去,貌似往车头那边开去了。我又想到一个可能,这缺德玩意儿打火车司机的主意了,一旦火车停车,我们还怎么逃?我心急,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陆宇峰想了想,给我们下命令,“我的飞针现在没用,大家都四下找一找,看有啥能对付摩托车的武器没有。”我们赶紧行动。这车厢里,磨光机倒是挺多,这可是大家伙事,一个少说有五六百斤,要是能丢出去,别说那几个摩托车了,就算河马被砸到,保准给它砸出个翻白眼来。可问题是,我们根本没那里力气把磨光机弄出去,我又把注意打在磨光机旁边,这里有一些包装箱,也不知道放的什么。
    我和潘子一起去的,等打开一看,我俩先一愣,又互相看着对方,阴险的嘿嘿笑了。陆宇峰对我俩的举动很不解,他还问一句,“看你们这傻样儿,干什么呢?”我从纸箱子拿出一个铅球来,这铅球不大,估计是八斤一个,但威力同样不可小瞧。这下陆宇峰不说我俩了,他也阴险的笑了笑,而且他笑的比我们还邪乎。陆宇峰让我和潘子都拿一个铅球,跟他一起来到车厢门旁边。他慢慢把车厢门打开。
    也说有意思的劲儿,之前摩托司机巴不得我们开门,可我们突然开门,他们倒显得警惕了,也不急着开枪,还故意让摩托往后退了退,借机观察着。陆宇峰对我俩打个手势,他又把上衣脱了,对着门外抖了抖。他拿捏的角度很棒,只让衣服故意露出一点点,就好像有人正贴着厢门往外偷窥一样。剩下的这两个摩托司机,一同开了枪。这衣服一下报废了,上面全是窟窿眼儿。我和潘子都仔细听着,一共四声枪响,这猎枪都是双筒的,换句话说,他们一下把枪膛子弹打尽了。我心里很爽,也暗骂一句,这俩呆比。我和潘子抓住机会,赶紧上。陆宇峰很配合,立马退后,让出个地方来。
    我和潘子出现在厢门前,还都把铅球顶在脖颈上。估计是那俩摩托司机大意了,根本没看清我和潘子这姿势代表着啥意义。他们理都不理,正抓紧时间换弹呢。我和潘子一起吆喝一声,喊了句,“走你!”就一同把铅球撇了出去。我发现我俩太有默契了,这也让好事变成坏事,因为我们把铅球都撇向同一个人了。这司机挺惨,我铅球砸在他胸口上,潘子那个砸在摩托车把手上,这哥们嗷一声惨叫,来个车仰马翻。他的车速快,一下让他摔的不住打滚,虽然没遛到火车轱辘底下去,但也当即昏迷了。
    另外那个摩托司机吓坏了,赶紧降速,又来回扭着摩托车,他怕我们还撇铅球。这么一来,他离我们的距离有点远,我们想撇也撇不到他身上了,但好不容易有机会收拾他,怎能轻易放过?陆宇峰趁空把那一箱子铅球都推了过来,我们仨就蹲在厢门前。我们不使劲撇,就随意的往下丢,让铅球成为一个路障。这摩托司机可被坑苦了,他不想舍弃我们,只好在障碍中艰难前行,一次次的绕过路上的铅球。
    刘千手和小怪人也没闲着,我发现他俩更坏,不知道从哪找到一堆零配件,要么就角铁、要么是一些支楞八翘的东西。他们把这些零配件全用一个大塑料口袋兜过来,又一起发力,来个天女散花。一时间,外面零配件满天飞,这摩托司机哪还能避过去,哼哼呀呀的摔倒,步了他同伙的后尘。
    我们本来折腾一晚上,身心俱疲了,但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宇峰摆手让我们继续休息,虽然现在还有一个摩托司机没解决,但不足为虑了,他要是能让火车停下来,我们到时再逃跑,等他赶回来时,也一定不知道我们逃到哪了。这样过了有五分钟,我心里纳闷呢,心说这火车怎么还不停呢?我是没听到什么,但陆宇峰突然一抬头,指着车顶说,“不好,上面有人。”我一惊,猜到是那个摩托司机,没想到他没去打扰火车司机,而是想偷袭我们。我和潘子跟着陆宇峰,全向厢门口靠去,我还犹豫呢,一会我们要不要爬上去跟敌人搏斗。但毫无征兆的,一个人倒着吊了下来,他真狠,一定用双脚找个支点夹着自己,玩了这么一手倒挂的技术。他还双手握枪,对我们就势要开枪。
    陆宇峰喝了一声冲上去,抢起枪来,也亏得他抢的积极,一下让枪口跑偏。砰砰两枪,这车厢里噼里啪啦一通响。我当时心里都形容不好什么感觉了。陆宇峰又用他大拇指,对准敌人的手腕打去,啪的一声响,直接把枪打飞。紧接着,陆宇峰又要戳敌人太阳穴。可敌人身手真好,猛地喝了一声,整个人落了下来,正好贴边站在车厢里。他脑袋一偏,避过陆宇峰的攻击,又伸出双手,啪啪打了几拳。能看出来,这哥们练过拳击,拳头打得又快又狠,而且角度刁钻。陆宇峰冷不丁没适应,吃了大亏。阿峰肩膀中了几拳,忍不住退后几步跪在地上,揉着肩膀。我和潘子赶紧上,我俩打着这个主意,全往死里踹他,不信不能把他踢出去。可敌人实在太强了,我一脚踹中了,却觉得像踹在一个铁疙瘩上了似的。他根本纹丝不动。敌人趁空发起反击,一手一个,对我俩同时打了两拳。我脑袋上挨了一拳,一下就懵了,退了两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总觉得有一群小鸟在脑顶上飞着唱歌。潘子更惨,或许是敌人想拿他撒气,一手扣着潘子脖子,一手不断地往他肚子上招呼。咚咚的,跟打沙袋一样,他们还边打边往后退,最后一路停到一个磨光机前面。潘子嘴咧开了,往下哗哗流哈喇子,估计在昏迷的边缘地带徘徊着。陆宇峰挣扎的站起来,看样还想跟敌人打斗,敌人知道陆宇峰是个狠角色,他放开潘子,任由潘子瘫坐在地上。他冷冷打量着陆宇峰,蔑视的竖起中指。
    我觉得真要让陆宇峰一对一跟对方pk,未必能讨到便宜,我又看了看刘千手,希望他能出面,毕竟这刘疯子,还懂点掌法。可刘千手的疯劲儿又上来了,缩在一个角落里,神情木讷的盯着地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枪声刺激到了。我心里叫糟,觉得我们今晚要坏菜。其实我是多虑了,陆宇峰一点都没紧张,他算盘也打得好好的。他突然当着敌人的面,哼哼哈嘿的自演自练打了一套拳。这把敌人弄懵了都,不知道陆宇峰玩的哪一出。等一套拳收势,陆宇峰指着一个方向,对敌人说,“兄弟,看那边。”在敌人一扭头的功夫,那原本不起眼的小怪人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拉着弹弓子,用含糊不清的口齿骂了句逗比,就把一个弹子狠狠射了过来。
    小怪人的弹子速度快,而且在如此近距离下,敌人根本不及躲避。啵的一声响,弹子撞到脑袋上,又反向弹开了。面上看,这种攻击不起眼,可实际威力特别的大。敌人懵了,他原本也是挺硬气一个汉子,现在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他正好挨着潘子,潘子刚缓过一口气来,捂着肚子哼哼着,一看到这哥们,他生气之下爆发了。
    潘子倔强的吼了一声,扑了过去,拽起敌人,四下看看。他旁边正好是磨光机,他就把敌人一下塞到磨光机里面。磨光机没通电,不然每分钟上千的转数,能把敌人轻松的磨成一滩肉泥。现在潘子只能握住一旁的摇把,完全靠人力,把磨光机启动。嗤嗤声传来,我眼睁睁看着敌人上半截身子在磨光机受苦受难,砂轮也无情的在他身上划过。只是人力毕竟有限,敌人疼的蹬了一会腿,也就晕了过去,并没让他就此死掉。我看潘子还继续摇把手儿,心说省省吧,这么摇到最后又能怎么样?我挣扎站起来,凑过去把他拽住了。陆宇峰也抽空把敌人从磨光机里抻了出来。敌人挺惨,后背上竖着一条,衣服都没了,露出血糊糊的皮肉来。陆宇峰又四处翻找,撕了几个布袋,弄出绳子,把敌人捆了。
    到现在,三个杀手全被解决了,我彻彻底底的叹了口气。我们又各自歇息。
    我和阿峰一样,一边歇息一边望着杀手,其实也就是无聊时的打发时间,但我俩都发现一个蹊跷。
    这杀手的腰间,似乎隐隐有小灯在闪烁。陆宇峰招呼我过去,他稍微一检查,把杀手的裤带抽出来了。翻到裤带里侧,我看到上面有一个小灯,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冒着绿光。陆宇峰把眉头皱起来,不用多解释,我也猜到了,这是个纽扣gps,换句话说,杀手的一举一动,都被敌方监视着。我们要还跟杀手在一起,很可能一会下车时,迎来更多的敌人。
    我害怕了,凭我们现在体力,继续战斗是不明智的。正巧潘子也凑过来问咋回事。我就想招呼他,一起把杀手丢出去。我管这哥们被绑着丢出去后是死是活呢?只求敌人别再来了。可我俩刚要拽人,陆宇峰拦住我们摇摇头。他又所有所思的站起来,来回溜达。我知道他想法子呢,问题是他再这么一耽误,岂不是给敌方更多跟踪我们的机会么?我又劝了一句,跟阿峰说,“往外丢人吧!”阿峰反倒被我一劝,拿了另外一个主意。
    他让我们别碰杀手,又把手机拿出来。他的手机是特制的,摆弄几下后,我发现上面也亮起了红光。说明报警也启动了,同样是个gps。他把手机塞到杀手的裤兜里,跟我们说,“一会警方和敌方都被派人来找杀手,要是他们撞到一起,这会是什么情况?”我懂了,想想就想笑。陆宇峰又走到车厢门前,望着外面说,“这条铁路我认得,不久会经过凌川桥,做好准备,到时咱们跳河,不参合接下来的事了。”他说的不参与,是不想一会露面,警匪两伙人见面,肯定得打起来,说不定还会发生枪战。
    可话说回来,一说跳河,我心里真没底,凌川桥我知道,底下是陵川河,虽然桥面与河水之间相距五米,这距离不算大,但对我们这些跳河的人来说,风险同样不小。我想问问阿峰还有别的办法没有,可没等张嘴呢,厢门前就出现了凌川桥。凭火车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过桥了。陆宇峰不给我们犹豫的时间,他拽起刘千手,招呼小怪人,当先行动起来。这三人助跑几步,一个大跳飞了出去。冷不丁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我心砰砰跳,总觉得我们要生死离别似了。
    这么一来,就剩下我和潘子了,我俩互相看了看。潘子深吸一口气,拍拍我肩膀。我发现他挺悲观,说要是摔死了,正好结伴去阎罗那儿报道。随后他也跳了出去。我望着空荡荡的车厢,被迫不犹豫了,也紧随他们的“后尘”。
    在往下坠的一瞬间,我心里有种想拼命挣扎的无力感,那种望着水面越来越近的刺激,让我整个脑袋都嗡嗡的。不过在砸到水里那一下,被凉凉的河水一刺激,我又一下舒缓不少。而且险之又险,我下落的速度,让自己最后碰到河底了,那里都是水草和淤泥,有些水草一下缠在我腿上。但我憋着气,使劲蹬了几下后,就彻底解脱出来。
    我手脚并用的划水游上去,在刚出河面的一刹那,就迫不及待的四下看着。其他人都在不远处,我一数人头,知道我们五个都平安无恙。陆宇峰他们仨离得近,也都会游泳,正慢悠悠往岸边靠,潘子就不行了,他是个旱鸭子,水性不好,扑棱老半天,也勉强让自己露个脑袋不沉下去,更别说游泳了。我其实也只会狗刨,但为了帮潘子一把,就尽全力“刨”过去,跟他一起在互相照应下靠到岸边。
    等我们全坐在岸上喘气时,那火车早没影了。这么歇息一会儿后,我们又悄悄撤离了。这里属于市郊与市区的边界,我们想拦车也不难,找个路边等不到一刻钟,就遇到个倒霉的出租车。这司机看我们全水淋淋的,原本不想拉客,但我们五个爷们能让他跑了,尤其潘子,拦住车后立马钻了进去,大有不到目的地就不出来的意思。
    最后在陆宇峰的指引下,我们回到那个平房,就是我们救刘千手之前,乔装打扮的据点。接下来没什么事了,这里有吃有喝的,我们好好休息一整天,组织又派了两辆车,在夜里把我们接走了。陆宇峰、刘千手和小怪人坐了一辆车,我和潘子坐的另外一辆。我估摸着,他们仨要跟李峰见面,商量后续计划,而我和潘子被送到了邻边城市,在一个居民楼里,继续休养起来。
    这期间我心情特别好,以为我和潘子是彻底从局中局中解脱出来了呢,毕竟那几个案子也破了,刘千手也被救了,剩下的就是李峰这伙人怎么跟敌对势力硬碰硬了,也没让我和潘子挖线索的事了。
    这样过了一周,在一个大早晨,我和潘子还睡懒觉呢,入户门被敲响了。声音挺大,砰砰的。我俩在这儿生活,没接触外人,更别说有朋友了,有人这么早来访,我猜是陆宇峰。我紧忙下地,去门口猫眼看了看。我发现来的不仅是陆宇峰,还有那个侏儒鹦鹉。
    鹦鹉感知能力特别强,知道我躲猫眼后面呢,它哇哇叫上了,也不知道是谁教它的,它大喊,“给爷开门。”我心里有了一个小郁闷,心说得了,让这畜生占便宜了。
    开门后,我没理会鹦鹉,带着陆宇峰来到客厅,给他点根烟,又坐着聊起来。我问陆宇峰,那晚我们跳河后,警方有没有借助gps,抓住更多敌方势力的人。陆宇峰正悠闲的吐着烟圈呢,听我说完,他很郁闷的笑了笑说,“抓什么人啊,去的都是警察。”
    乍一听他这么讲,我反应的是,敌方势力没露面,但又往深了一合计,我有一个新猜测,敌方去的也是警察,两伙警察撞一起了,还有什么理由抓人呢?我又问那杀手怎么样了。陆宇峰说他熬不住,在押回警局后,死掉了。我隐隐捕捉到一个信息,脑袋里也瞬间想到一个词,替死鬼。在这件事上,我肯定没发言权,也就借机问问而已。这时潘子也醒了,从卧室里走出来,跟陆宇峰打招呼。我知道,陆宇峰能找我俩,绝不会是来叙旧这么简单。一定又有新任务了,但真没想到,我们的新任务还跟局中局有关。
    陆宇峰渐渐聊到正题,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安化么?”我是个地理盲,要是北方的城市,我或许还能知道一些,但安化的字眼,让我很陌生。我和潘子都摇摇头。陆宇峰又追问,“那你们听过梅山村落么?”我更迷糊了,不过较真的说,梅山这个字眼,我看书时倒是见过,什么西游记的梅山圣君,指的就是二郎神,还有封神榜里的梅山七怪等等。但这些鬼啊神啊的,都是书里瞎说,现实中肯定没有的事,我也不能说就此了解梅山。陆宇峰不再多问,反倒解释几句,“安化那里,有一个有着湖南‘西双版纳’之称的六步溪原始次森林,里面有很多古朴风貌的梅山村落,还有神秘的‘梅山教’典义。咱们跟梅山村落不会有太多接触,但敌方有一个要人,就躲在那里,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过去把他抓出来,从他身上挖出一些证据来。”
    潘子就只是在听着,没啥太大反应,还点点头,配合陆宇峰的话,可我边听边琢磨,冷不丁头都大了。我有种直觉,我们去安化抓的这个人,绝不简单,而且还要去原始森林中,那里什么原则?弱肉强食,我真怀疑,我们此次之行,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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