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他神色未变,似乎又不像那么回事。靳宁稳了稳心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看来,您是已经看厌了我这张脸了。”
    东陵无绝竟笑了笑,道:“朕又岂是沉迷于表相的人?”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还是这人的眼神太过精睿,靳宁总觉得他今天说什么都像是语带双关,就连这般迷人的笑,也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你今天怎么了?”倒是东陵无绝先点出了她的不对劲,道:“正眼都不敢瞧朕,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靳宁一震,忙醒过神来,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下意识的抬头对视上他。这人身上自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即便是像现在这样笑着的时候,也让人不敢造次。
    好在,她反应也并不慢,迎着他露出一抹笑来,道:“还不是被你刚才的样子吓的。”
    说着,垂了垂眸,满怀歉然道:“我承认我是很小气,所以,才会找拓跋凌云报复,如果知道你会这么介意,我是怎么也不会这么做的。”
    “让谢御医去牢里走一趟吧。”东陵无绝淡淡说着。
    “您说什么?”靳宁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药……拓跋凌云毕竟是习武之人,活个一两年是不成问题的。”
    东陵无绝的眸光却倏的冷了些,道:“太后还生死未卜,朕岂能容得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肮脏之事?”
    靳宁这次是真的心惊了,怪不得他会这么生气,自己怎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他真的是因为太后吗?还是,因为是那女人?
    这些质疑的话她当然不敢问出口,满含歉意和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靳宁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找谢御医,您好好休息吧。”
    说着,低下头来,匆匆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外,东陵无绝眼底一片讳莫如深,随即,再度垂下了眼帘。
    当初沐兰配制毒药时便是为了不留痕迹,不过,这种毒在最初还是能诊断出来的。所以,当谢御医出现在大牢时,沐兰便知道,她和拓跋凌云没有中毒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于是,当夜子时时分,沐兰正迷迷糊糊将睡未睡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铁栏被推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串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昔颜?”拓跋凌云的声音压得很低传了过来,近在咫尺。
    沐兰这几天本就睡得极浅,听到这声音,意识立刻便清醒了。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灯火,便见拓跋凌云正蹲在她牢门外。
    “走了?”沐兰随口招呼了一声,冲他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拓跋凌云眼里竟带着几许期盼看着她。
    “谁要跟你亡命天涯了?”沐兰笑着嗔了他一句,道:“赶紧走吧,让人发现了,你以后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拓跋凌云却并没有立刻离开,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她,好一会,才道:“还能再见到你吗?”
    沐兰笑了笑不说话,谁知道呢?有些人,注定只能是过客,而有些分别,也可能就是永诀。
    拓跋凌云似乎也懂了她的意思,他甚至曾有种冲动,想要不顾她意愿将她带走。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谁可以左右的。他喜欢的,也正是她这一点。
    “保重。”他低声说着,站起身来的那一刹,沐兰眼花的以为自己看到他眼眶红了。
    “太子。”沐兰轻声叫住他。
    拓跋凌云转过身来看向她,沐兰收敛起笑容,道:“你将来定也是个了不起的君王。”
    拓跋凌云一阵酸一阵甜,沉甸甸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身离开时,耳边依稀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对不起了,太子。”
    不知是拓跋凌云的身手当真太过了得,还是这邬江县的防守已如同虚设,总之,直到次日清晨,被打晕的狱卒被前来换班的同僚唤醒时,拓跋凌云逃狱的消息才炸开了锅。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东陵无绝和靳宁再度双双出现在了大牢里。
    “拓跋凌云逃走的事,你知情吧?”东陵无绝坐在狱卒搬来的椅子里,隔着铁栏打量着沐兰。
    虽然他整个人依旧持续释放着低气压,沐兰却丝毫不受其影响,直视着他,道:“知道。”
    她的回答让东陵无绝和靳宁脸色更冷了些,靳宁也随即开口道:“听狱卒说,你们在牢里没少说话,他能悄无声息的避开所有岗哨,想必,也是你在背后指点吧?”
    沐兰耸了耸肩,供认不讳道:“没错。”
    靳宁没想到她竟会承认,眉梢微微一挑,道:“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与他暗中勾结喽?”
    沐兰盈盈一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太后的事是不是也与拓跋凌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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