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后厨的付悠黎听到咳嗽声吓得立刻放下药罐,从厨房跑出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僧庙之中显得尤为诡异,但是这个别院里是没有其他寺人的,只有杨慕雨和付悠黎两人。
    “王爷,王爷你怎么样了?”
    付悠黎手上还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她蹙着眉头,眼睛里满是担忧。付悠黎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她看见自己满是灰尘的手,然后顿住了。
    “无事。”杨慕雨摆了摆手,而后又惨白着一张脸咳了起来,嗓子都快哑了。
    “怎么办怎么办?王爷,怎么办?”付悠黎抖着手,她面上焦急,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心里如同千万蚂蚁啃噬,说着她自己就呜呜呜地哭了。
    付悠黎蹲在杨慕雨的脚边,大颗大颗的眼珠从脸颊滚落,付悠黎咬紧牙关,她抓住杨慕雨的手,几乎是慌不择路,红红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杨慕雨,“王爷不是将程粤抓来了?干脆杀了他……”
    “不可!”杨慕雨厉声道,“若是他死了,晋国再无人培育出邺莲了!”
    “不是!”付悠黎尖叫一声反驳道,看见杨慕雨阴沉下来的脸色立马变了脸,“对不起王爷,我不该这么大声,王爷王爷你听我说,不止是程粤能培育的!”
    付悠黎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因为急促说话有些快,脸色有些红,她又哭又笑,疯狂的样子让杨慕雨有些嫌恶。
    “不是的王爷!邺莲是北疆的,北疆有能培育的邺莲的人的,我们不必要求程粤,不若把他杀了,我们自己去北疆找药。”
    杨慕雨敛了敛僧袍,嫌弃地看了付悠黎一眼,但是没让她发现,他有些温柔地说:“北疆啊,那可真是太远了,皇帝曾下令本王不能离开闵金,便是上个香本王也要偷偷摸摸,北疆那么远的地方本王还真是不敢想啊……”
    他有些向往地看向北方,付悠黎立马说:“王爷,我可以代你去,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北疆,北疆也不是很远的,我再快些,昼夜不停歇,两个月便能回来!”
    杨慕雨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付悠黎眼角旁的眼泪,轻声说:“药快煎好了,拿来本王喝吧。”
    付悠黎嗯嗯两声,然后起来跑到后厨拿药。
    她没看到的是杨慕雨手上的一朵邺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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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半夜落了雨,气温开始下降。
    程粤在血水里,脑袋有些昏沉。他已经被镣铐拉起来很多次了,他只能抓着铁链不让自己吊死,吸入的软筋散药效已经过了,但是一个僧人不知给他喝了什么,浑身绵软无力,没有一点力气,连内力都使不上来了。
    他的脸色潮红,在水中待了这么就,他已临近崩溃,迷迷糊糊中做梦梦见小时候被关在水缸里的情形,他没有能力反抗,身体漂浮在水上,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好像在云里一样。
    这个场景反反复复的出现,直到他被吊起,然后又重复这样的噩梦。
    “程粤。”
    程粤闭着眼睛,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这个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转眼梦里的场景变了,不再是水缸里的场景,他看见一个温婉的女人在清冷的后院独自哭泣,身旁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男孩,这个男孩想要安慰女人,但是他伸手出又收了回来,冷漠地说了一句,“别哭了。”
    这个场景开始扭转,他一低头就看见女人躺在他的怀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玉冠小心翼翼地戴在他的头上,女人的呼吸微弱,但是脸色红润,似是回光返照,她微笑着说:“儿啊,莫要成为你爹一样的人,这玉冠娘是要告诫你,不可嗜杀成性。”
    女人摸着程粤的脸,慢慢闭上了眼睛,她最后说:“找个好姑娘……”
    这一天,他弱冠了。
    场景又一转,他看到了一个黑衣的姑娘在长街上醉醺醺的,一眨眼,这个姑娘就在他的怀里,即使喝的这样醉,程粤还是感觉到她身上的清甜,然后这个醉的摸不着东南西北的姑娘嘟囔了一句,“大人。”
    黑衣姑娘转身一变就变成了红衣白扇的女子,她的脸上不再是别人的脸,而是英气的眉毛,充满侵略性的眼睛,她的眼睛带着魅惑,身姿妩媚,声音如夜莺婉转。
    她说:“程粤。”
    程粤猛的一惊,他从梦里醒来,四周一看,黑漆漆的,还是在水牢里。
    脑子里却是挥之不去的“程粤”。
    水里太冷了,程粤瞪大着双眼想上去,他脚刚动,四周的墙壁出现了无数个箭孔,数十支箭在洞口里齐齐朝他射来。
    “哗”的一声,程粤奋力一跃抓住了脖子镣铐上的铁链,他现在筋疲力尽,这些箭却是源源不断射来,他越来越感觉到体力不支。
    “咻——”
    一支箭射来打中了他的胳膊,程粤紧抿着唇,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判断这些箭的来源,着实是难挡。
    “咻咻咻——”
    这些箭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他的另外一只手被射中,大腿也受了伤。
    最重的一箭射到了他的右肩,他直接掉了下去,水面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咕嘟咕嘟……”
    程粤努力站起来,大腿还有支箭,真是祸不单行。
    这些箭孔又收了回去,程粤咬着牙开始往上边走,他决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报仇,小小的几支箭怎么能阻止他。
    一点一点地挪动,好不容易爬出了血水池,程粤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他看着这个房间,倏地笑了,尖利嘶哑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小房间里,外面看守的寺人面不改色。
    突然“嘭”地一声。
    墙炸了。
    是真的炸了,灰尘飞的到处都是,墙壁变成大块的石块掉落在一起。
    外面的寺人习以为常,还以为里面的人又发什么疯,没有理会。
    突然出现的月光照亮了这个房间,虽然很微弱,但是躺在地上的程粤还是无声地笑了,面前的人戴着斗笠,手里拿着长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程粤一边笑一边弓起身体,他轻声说:“赵浮,你来晚了。”
    赵浮挑了挑眉,她看见了程粤身上的几支箭,勾了勾嘴角,从背后拿出一个斗笠来,赵浮走近程粤,将满是茅草的斗笠戴在程粤头上,给他系好。
    赵浮蹲下啧啧两声,她左手搂住程粤的背部,右手从程粤膝盖下穿过去,丝毫不费力地将他抱起来。
    “落雨了。”看着月亮的程粤说。
    赵浮瞥了一眼程粤没有说话。
    “赵浮,你折的斗笠好丑。”
    “那你丢掉。”赵浮轻嗤一声,这狗贼毛病倒是多。
    “不行!我晕过去了你也不准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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