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令赵禹和永巷令吴勇皆在正殿侯着,见完礼后,我便请他们入座,说道:“想来你们应该知道了我找你们来所为何事,陛下想要改革创新,如今前朝都变了,后宫也得跟着变,我想着既然要变,那就大变,永巷里几十年没变过了,变动一下也好,给大家添点儿新意!”
    赵禹和吴勇二人分别出言恭维了我和刘彻几句,我一一应下,又直奔主题:“至于怎么变,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首先,我是觉得永巷这个名字就得变一变,永巷这两个字一听,就感觉像是要把人困死在这儿一样,不像是皇家的居所,反倒像一个囚笼,听着就让人压抑,得换个大气点儿,寓意好点儿的名字。”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称是。
    “吴令,回头你看一下有什么好的名字,拟几个出来我看看”,我对永巷令道。
    吴勇点头,又道:“臣以为,如今宫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位分品级上也应该做个调整,这样更有利于区分尊卑秩序!”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吴令这个意见不错,人多了老在那几个品级上转了转去,分不出个上尊下卑来,你们的工作也难做,品级上做个调整,以后也不必再为座次排位的事头疼了。”
    吴勇听着也笑了起来,抱拳道:“皇后英明!”
    我微微颔首,说道:“关于位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目前皇后以下有七个品级,除了夫人和美人这两个品级的人数尚有空缺外,其他低一些的位分人数都已经严重超出了,像少使和长使的人数,超了都快三倍了,臣以为,按照这个人数来规划的话,品级最少得比目前多一倍!”吴勇说完,赵禹的嘴角弯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吴勇说的没错,刘彻这些年广纳后宫,后宫人数远超出了历代先帝,可这么多人中,他真正上心过的人只有李夫人一个,大多数的都是宠幸过一两回就扔在一边不管的。
    我看着赵禹似笑非笑的面容,问道:“赵卿,你有什么想法?”
    赵禹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道:“按照吴令所言,臣以为可以在低位品级中多加几个,高位的可以酌情处理,这样有利于控制后宫开支!”
    我点点头,说道:“你们两个商量一下,相关的品级,秩录和份例,拟个条陈出来我看看,到时候咱们再做具体讨论!”
    如此大大小小的商讨了数次,后宫的变动终于定了下来了,太初元年七月,刘彻下诏,正式将永巷更名为掖庭,皇后以下皆称夫人,将原来后宫七个等级调整为十二个,分别为婕妤,娙娥,傛华,美人,八子,充衣,七子,良人,长使,少使,五官,顺常。八子以上为一殿主位。令置无涓、共和、娱灵、保林等低位嫔御。后宫嫔御的位分也做了调整,李夫人为位分最高的婕妤,因夷安公主即将出降昭平君,沈姬晋了傛华,李姬,林姬和吴姬依旧是美人,其他人也做了相应的调动。
    紧接着李姬也解了禁,禁足了百日的她活得愈发通透,降位和禁足一事,看起来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出来以后依旧帮我协理着后宫事务,还一起欢欢喜喜的送了夷安公主出嫁。
    八月的秋风,红的是枫叶,冷的却是人心,当所有人都认为攻打大宛是必胜的一场战役时,李广利却出人意料的打输了,他的数万大军,甚至都没到大宛的国都贰师城就已经折损了十之八九,李广利带着残余部队逃到敦煌,以粮草不足为由,请求增兵再战。
    刘彻打了数十年的仗,虽有无功之战,却未曾尝过败绩,这等惨败几乎令他颜面尽失,盛怒之下,刘彻拒绝了李广利的请求,并令使者将他们阻拦在玉门关外,诏命使者若有敢入玉门关者,立斩不赦!
    落日余晖斜倚于山尖,赤色如染,如同万千人的骨血汇聚在一起,共同营造着一副绝美却又无比悲壮的画卷,脉脉立在廊下,为那些埋骨他乡的将士默哀,祈祷他们下辈子,能生在一个太平国度,没有战争,也就没有牺牲。
    “陛下长乐无极,陛下长乐无极……”笼子里的鹦鹉叽叽喳喳的叫着,打断了我的思绪,回头去看,刘彻正漫步而来,我上前行礼道:“陛下长乐未央!”
    “朕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附近了,所以进来看看你!”刘彻说着,又弯腰扶起我道:“天冷了,进屋吧!”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脸上看不出喜怒,身后也没有任何随从,看似闲庭信步,可其中的惆怅与孤独,或许只有我这个陪伴了他三十多年的老妻才能懂。
    刘彻边走边道:“听据儿说,你这两日身子不大好,怎么也不叫太医看看?”
    我应道:“妾无碍,前两日受了点儿风,有些咳嗽,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让倚华帮着调理了!”
    “虽然是小病,可也不能大意了,该传太医的还是要传太医,别硬撑着!”刘彻又道,径直在上座坐下。
    我亦在他身边坐下道:“唯,妾谢陛下记挂!”
    宫人奉上茶水点心后退下,刘彻伸手去拿饼饵,却瞧见了案上摆放的一则书简,边吃着东西边展开书简去看,可是看着看着,刘彻便怔住了,放下饼饵道:“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刘彻看的书简,正是红玉的供述,所认罪状有三,其一,受李延年胁迫与其对食,触犯宫规;其二,受李季引诱与其私通,秽乱宫闱;其三,受李延年指使,散布太子与云姬的谣言,诋毁储君。另外,供述中还提到,露珠之死也是李延年所为,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耳杯:“真真假假,陛下一查便知,事关陛下的宠姬,妾不便多言!”
    刘彻的面色一黑,将竹简扔了出去,唤道:“来人!”他没有带人过来,来的是程飞,刘彻吩咐道:“将这份供述交给杜周,让他彻查!”
    “唯!”程飞看了我一眼,小跑着去了。
    刘彻一手撑在大腿上,一手握拳撑在几案上,低着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此刻心中一定怒火中烧,只默默喝着茶水,并不打扰他,待他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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