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虑公主奉诏去给皇太后守灵,还把她的儿子也带了过去,这一去便是两个月,一直到太后忌辰那日,我和刘彻去阳陵祭拜太后,刘彻才顺道把她们母子俩接回来。或许是经不住隆虑公主的劝说,又或是觉得隆虑公主受了委屈想要弥补,刘彻终究还是越过我,自己召幸了她送来的两个家人子,而且其中一个一连被召幸了数日,分外得宠,男人果然都很吃风尘女子的那一套。
    皇帝宠幸风尘女子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风尘女子受了御幸却还不改其招猫逗狗的本性,就很容易引出大事。
    元鼎二年的七夕,本就是刘彻的寿诞,适逢第二次出使西域的张骞归国,还带来了数十名乌孙使者,刘彻便在这日邀请乌孙使者们到上林苑参观,并平乐观大摆筵席,宴请使者以及诸位朝臣亲贵,观看歌舞百戏,欲借此机会宣扬钟鸣鼎食,钟灵毓秀的大汉风光,缔结两国邦交。
    皇帝的寿宴自然是笙歌鼎沸,载歌载舞,酒过三巡以后,刘彻兴致高涨,带着大家去看张骞从大宛带回来的汗血宝马,这种马不同于我们自己的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全身呈淡黄色,飘洒俊逸,分外养眼,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阿翁,让我试试”,卫长公主看着刘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彻把缰绳递给她道:“这马跑的快,你小心点儿!”
    卫长公主点头,示意众人靠边,翻身上马,长鞭一挥,汗血马一声长鸣,狂奔而出。
    伴随着卫长公主快意爽朗的笑声,金色的骏马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耀眼的光,步伐矫健轻盈,奔跑的极快,像一条金灿灿火龙一样,引得众人赞不绝口。
    围着平乐观跑了一圈,卫长公主便停了下来,忙唤众人过去看,汗血马的肩髆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好像流血一样,惊艳了众人,令人叹为观止。
    “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
    刘彻见此情此景,还即兴赋诗一首,立刻又引来一片喝彩声,不管懂不懂诗都纷纷出言称赞刘彻博学多才,才华横溢等等,如此热闹非凡的画面,突然被殿内的一阵尖叫声打断,一名婀娜美艳的女子惊慌失措的从殿内跑了出来,随后一名男子也跟了出来。
    “陛下,救命”,女子见男子在后面跟着,愈发慌了,可还没跑两步便摔倒了,教男子趁了先机,颤颤巍巍地扑上去欲扯她的衣裳,被几个护卫拉开,衣服没有扯到,只扯掉了女子的一只鞋。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低头议论,刘彻的面色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这女子正是他近日新宠的风尘女子夏姬,而那男子则是乌孙副使莫迪。
    夏姬被宫人扶起来,也顾不上穿鞋,又朝刘彻跑过来,拜倒在他跟前,俨然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云髻松散,哭诉道:“陛下,救我,他想轻薄于我……”
    护卫将莫迪押近,莫迪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猥琐的眼神盯着夏姬,一边挣扎,一边叽里咕噜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显然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九译令小声的在刘彻耳边说了“美人”两个字,恰好进了我的耳朵,刘彻没有说话,抬步往殿内走去,出了这种事,宴会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除了相关的人陪着进去外,其余人等皆识趣的侯在殿外。
    啪——
    才一进殿,正使安多二话没说便打了莫迪一巴掌,随即向刘彻请罪:“请皇帝陛下恕罪,莫迪喝多了,失了礼仪,我等在次替他给陛下和夫人赔礼道歉,请饶恕莫迪!”
    莫迪被打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看了半天,又被护卫按在地上跪着,他也不再挣扎,把脑袋磕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行礼还是睡着了。
    夏姬又跪伏过去,趴在刘彻的脚下:“陛下,求陛下替妾做主,不能饶了他啊!”
    “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厉色道。
    夏姬哭着道:“妾方才多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便在座位上歇息,他突然跑了过来,非要拉着妾陪他喝酒,妾想着他远道而来的是客,便礼节性的跟他喝了两杯,可谁知他喝多了就对妾动手动脚,还好妾跑得快,不然就……”
    上林苑虽然自由松散,不比未央宫规矩森严,但基本的男女大防还是有的,席面上是男女分席而坐,中间以数道屏风相隔,女眷在内席,男眷在外席,许是众人喝了酒,都出去看汗血马了,殿内没人,所以才有所松懈,出了这种事。
    刘彻怒气冲冲的,上前踢了莫迪一脚,那家伙立刻就倒在地上,随即平躺下来,吧唧了一下嘴巴,揉了一下鼻子,四仰八叉的继续酣睡。
    刘彻怒道:“来人,把他给我泼醒了!”
    很快就有黄门提来一桶凉水,朝莫迪脸上泼过去,莫迪立时惊醒,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看清了左右,怔了一怔,赶忙爬起来,与安多说了几句后,又立刻跪了下来:“汉朝的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在陛下面前失仪,请恕罪!”
    “连朕的女人你也敢碰,朕看你不是吃了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刘彻又一脚将莫迪踹了个四脚朝天,又道:“来人!”
    安多朝刘彻行了一个乌孙的礼,说道:“皇帝陛下,我代表乌孙昆弥,真诚的向汉朝皇帝陛下致歉,请求陛下饶恕莫迪!”
    “陛下!”夏姬又跪伏过来,掩面哭泣:“妾一心服侍陛下,没想到今日竟受到这般羞辱,陛下如果不惩治他,妾和陛下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以后妾更无颜再服侍陛下,求陛下替妾做主啊……”
    刘彻忍着怒气,吩咐道:“将此人先行扣押,等候发落!”
    见左右将莫迪押了下去,我心知刘彻在气头上都没有动杀念是有所顾忌,便对安多道:“此事是副使有错在先,至于如何处置陛下还需要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今儿个也累了,正使不如先去行宫歇息!”
    安多点头,分别朝我和刘彻行了礼便带着人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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