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钟声回荡响起。
    这里万人皆跪,唯有重臣站于上京门外,亲迎破炎军回朝。
    楚萋萋魅眸漾来,身旁所有人皆跪下,
    这一刻,步霜歌淡眸轻垂,握紧沐竹手腕,一同跪了下去。沐竹于地跪着,眉目轻轻淡扫步霜歌,咬了咬牙,却不曾多言什么。
    战马蹄飞至寂静。
    不少百姓跪足,却不忘偷睨于城外。
    那里,少年自战马掠下,对着东宫太子俯身:“今个儿竟是太子来迎重苏主子,沈蔚便这厢有礼了。”
    清风微过。
    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似是透过沈蔚,看了一眼太子妃,最终沉了声:“沈蔚,走吧。”
    沈蔚福了福身,带着笑便已退至身后:“是,主子。”
    微风轻轻漾过铁骑,散着清冷的光。
    箫鸾自君墨承怀中徐徐看去,凝碧清眸若隐若现着笑意,小声与君墨承说了些什么,君墨承并无在意,反倒是唇角掠了笑。
    众位大臣声音微弱,却似商讨一般。不少人落目至那高骑战马的重苏身上,眉头皱了皱。
    太子亲迎大军回朝,宁远侯不下马便罢了,如今倒还这般给“脸子”,可即便如此,众人也未曾看到太子的怒意,且有意与太子妃笑言什么,并非是在意的模样。
    太子一向以温润尔雅著称,自然不会恼怒。
    毕竟谁人不知宁远侯府的新娘子丢了,本是性子冷僻的宁远侯,更是心绪不佳。不然顺帝也不会将他派到北境,温养了几月性子。此番模样,若是太子不恼,他们又管那朝臣礼仪闲事作何?众位朝臣皆明白,自是各自心怀心思,后退几步,给破炎军让了路。
    只是此时,破炎军万匹战马却未曾前进几步。那高高在上之人,寒冰似的眸落至城门之内的正中,轻声道:“沈蔚,杀了她。”
    这声落下,不少人脸色难堪。
    上京门内,那以正礼迎人自是九公主楚萋萋,距离甚远,或许门内之人还未听到重苏这句杀意之言,可也抬眸瞧来。只是在看至重苏面容的那一刻,她眉梢之间皆是窃喜之意。
    京兆尹急道:“宁远侯,这是燕国九公主,自是来迎军回朝的!”
    重苏那眸似冷箭一般落至京兆尹身上,“大军回朝,按当朝律令,拦路者杀无赦。”
    那“冷箭”穿心,京兆尹自是后居一步,哑然了去:“太子,这当如何是好……”
    朝臣有将视线落在了君墨承的身上。
    宁远侯杀人从不计较得失,也从不计较对方是谁,这楚萋萋若当真死在了大晋,自是破坏了刚修好的两国之谊。虽说楚萋萋并非燕国皇帝的亲生女儿,可也代表着燕国。
    君墨承淡笑:“重苏,你还记得你去年入京时的模样吗?斩了卫国公府拦路之人便罢了,如今这人你可碰不得了。”
    他颔首睨至重苏那冷目,长眸依旧是温润的笑。
    箫鸾也随同睨去,“阿流认为,太子所言极是。”
    重苏落目瞧来,迎了那狐狸眸中的妖冶,冷目中更多的是嘲讽:“沈蔚,你若不动手,本侯便砍了你的手。”
    簌地一声,剑光自沈蔚手中而出。
    蓝衣跌宕,刹那间沈蔚便掠至上京门内正中之人,那魅眸瞧来的楚萋萋,猛地后退一步:“宁远侯,你这是做什么?”
    她声音大了去,在风中带着怒意。
    于楚萋萋身旁,几名婢子拔剑便出,可又有谁的武功是沈蔚敌手?
    不出几十招,几人落地。
    尘土飞扬间,沈蔚睨目瞧至楚萋萋身后所站的白帝,微微一怔。
    顺帝是要保护这楚萋萋的意思吗?
    沈蔚收剑,不知该如何做。
    这女子是燕国送给宁远侯府的美人,同样也是重苏自始至终不愿留下之人,所以重苏厌倦,他自也厌了去,这女子不可留,却也不该是光天化日之下,此般杀了去。
    可便是在沈蔚收剑的一刹,一把冷箭而来,那箭,穿透了地表,震碎了一丈距离内的风华……
    沈蔚回眸看去——
    战马之上,重苏将弓再度拉起,再一次对准了公主楚萋萋!
    也便是这一刻,所有人皆知他是起了杀意要杀这燕国敬献的美人公主!百姓虽跪,却跪不平了去,所有人皆苍白着脸看着楚萋萋。
    刚刚那一箭,若非楚萋萋轻功之好,自然被穿透了眉心。
    楚萋萋睨目瞧去:“宁远侯,这是何意?”
    簌——
    箭落下的那一刻,楚萋萋已然没了逃命的机会,可那箭似是隐了力度,直接勾破了楚萋萋的面纱。
    面纱落地。
    风声席卷而来,楚萋萋仓皇看去,轻砰着面容之处的血迹:“你竟伤我的脸!”
    这里的寂静,是一刹之间。
    不仅是百姓,不仅是众位朝臣,甚是君墨承也微睁了目。
    楚萋萋容色带怒,却未曾掩盖卓越之容,那张面纱之下的容颜,美至极致,薄唇殷红,肤色如雪,更似倾世之绝。她的美并非在那双瞳眸之处,俨然于下容之处……
    步霜歌此番也愣住了。
    她以为这楚萋萋的狐狸眸只是半分像箫鸾,却从未想过,那下容之处,竟生的一模一样!如此看去,整张脸却也有九分与箫鸾相似。偏偏,这楚萋萋着了一身箫鸾最喜的红裙,烈红入眼,如影似形。
    上京门外,于君墨承怀中的人儿,也微微余光掠来,随即那余光迎至步霜歌,却是嫣然巧笑。箫鸾微微张口,哑然两字——美吗?
    这话虽并非说出口的,虽只是口型,可步霜歌却似是听的明明白白,一时间竟心中一跳。
    这般情景,箫鸾却只想问她这两个字吗?有人用了她的脸,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这里不在意的人有,在意的人却是那般多……
    便比如说重苏。
    步霜歌心中一紧,自是在心中骂了重苏几百次。
    重苏自战马而下,眸光萦至楚萋萋,且一步步踏来。
    楚萋萋看至重苏醒来,自是唇角微翘:“怎么,不继续对本公主动手了?燕国和亲,你自是要明白孰轻孰重在何处。”
    她颔首睨至前方那绛紫长袍的俊美之人,眸色不露任何情绪,只是那般等待着。她容貌之美,得到了燕国的承认,更能帮她得到这宁远侯府的正妻身份。
    到那个时候……
    楚萋萋便是这般想着,可从未想过,在下一刻重苏的右手已轻禁锢着她的下颚,那双能探查人心似是的眸睨着她的脸:“这张脸,的确很美。”
    “然后呢?”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似是寂灭,未有杀意,也未有任何暖意,楚萋萋看的明白。
    沈蔚于一旁看着重苏:“主子?”
    地上的箭还在,重苏的愤怒还在吗?沈蔚不知,步霜歌更不知,她看着前方的重苏,不知他到底想做何事。
    楚萋萋并未挣扎,轻睨重苏,殷红唇角反之是嘲弄的笑:“大晋便是这般待客的?若你让我伤一分,燕国举兵便是朝夕之事,和亲是大事,你——”
    重苏并未松手:“燕国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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