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便是柳溪元吗?
    沐竹跟于箫鸾身后许久,终究是没再去问。柳溪元身为南秦旧主,自甘情愿沦为大晋朝臣,最终却要面临被杀的境地,到最后,或许也是箫鸾所救。
    普天之下,愿于箫鸾手中做事的人,自是甚多。
    柳溪元自然心甘情愿的吧?
    只是,柳溪元那般人到底是让沐竹不甚放心。
    箫鸾回卫国公府之前,却是去了布行与器行,买了些物什,再然后便是坐于木兰苑中摆弄着什么。
    沐竹于一旁生了火堆,倒是看的认真。
    便如那年的丞相府后院时的模样,他坐在凳上,瞧的仔仔细细。
    箫鸾那于葱玉的手指自上而下,摆动着金线,继而停了下来。箫鸾微微颔首,竟瞧见沐竹那漆黑如墨的长眸凝她许久。
    箫鸾淡笑:“天斧山时,因山狼的缘故,步霜歌弄坏了洛颜伞不是?”
    “你可是怪丑丫头?”
    沐竹这话一落,箫鸾便是嗤嗤一笑:“她被捉后,那洛颜伞便遗失在天斧山了,若是此般,不如再做一把。”
    “你要自己用吗?”
    “我用不上洛颜了,沐竹。”箫鸾抬袖,轻轻抚平了沐竹衣衫上的褶皱,笑道,“洛颜伞丢了后,她倒是担心你会责她几句吧?”
    沐竹哑然,轻轻摇了头。
    箫鸾垂眸,将那金线剪短了去:“若是此般,你将这伞再送于她,她会开心的。”
    她轻轻擦拭着短刃兵器,眼底的光却是温柔。
    那年,箫鸾眼底的温柔是对准君墨承,而现在的她却为何提及步霜歌是这般?沐竹百思不得其解,询问道:“你不会吃妒?”
    他问的认真。
    箫鸾只道:“除我之外,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她待你更好。”
    “所以,在天斧山的时候,你非要将我留在她的身边?便因为你觉得她待小爷好?”
    “我曾说过,在她身边,你不会后悔。若再说一次,还是这般。”箫鸾干脆坐于雪中,认真瞧着手中之物,“若有未来的那一日,你定然会明白我所言何意。”
    箫鸾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温柔的,话音如水,可沐竹却是听不明白。
    曾经的箫鸾,做一把洛颜伞需要几日的功夫。
    可现在的她,在大雪纷飞之中,坐于火堆之旁,不出几个时辰却已将手中之物演出了极致的绝色,甚至比曾经的洛颜伞更盛一步。
    洛颜伞撑开的那一瞬间,轻轻遮挡了天落之雪。
    箫鸾手握伞柄,轻轻吮吸着这里的清新,满身的烈红似是血色曼珠沙华……
    沐竹曾做过无数场梦,皆是箫鸾使用洛颜的画面。
    如今再度看来,依旧如梦一般。
    箫鸾将伞轻遮于沐竹发顶,轻轻一句:“还记得那年做洛颜时,你为了我被挨打的模样吗?”
    “小爷记得你杀了很多人。”
    “为了沐竹所杀的人,再多都不够,他们都该死。”箫鸾眸中的笑却是冰冷,遥遥望向萧府方向,“萧仁刑会死,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远处脚步声循序而来。
    箫鸾回眸瞧去,已见婢子素儿在外候着。
    素儿俯身便道:“宫中传话,十公主下葬皇陵,朝臣皆同往,您虽是戴罪之身,可也必须以武将的身份一同前去。”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箫鸾轻眸掠过沐竹:“走吧。”
    甚是不问,她便知一切都会如何进行吗?
    箫鸾的聪慧自是堪比洲国任何人,沐竹从未怀疑过如此,有她在的上京,便犹如蚂蚁一般被操控着。
    身影徐徐而踱,箫鸾撑着洛颜伞一步步朝着木兰苑外行去。
    沐竹接过洛颜,已撑在了箫鸾之上:“是好是坏,你都无需怕,我都会陪着你。”
    少年之音是清澈。
    箫鸾颔首睨至前方等待的马车,笑道:“素儿,长公主可一同前去?”
    素儿扬起帘帐,自是笑道:“长公主已陪同皇上一同启程了。”
    ……
    箫鸾入马车后,却是微微阖眸。
    外面霜雪徐徐,沐竹却是焦虑:“若我没有猜错,东宫并非是你这次的目标……”
    她并未睁开眼睛,反之轻倚一旁,笑道:“昨夜,你曾告诉过我,顺帝与步霜歌的对话。我却也明白些许,这次下葬,必将是一场盛大。”
    “何为盛大?”
    “今日的圣旨,便是盛大,朝臣皆去,便是十公主的殊荣所在。”箫鸾眸清淡启,轻轻睨至沐竹手中的洛颜伞,“大晋百年之内,除先太子下葬之外的唯一一次盛大。”
    这话含义自然是在的。
    沐竹眉梢轻拧:“你一开始便猜到朝臣皆要去皇陵?可她是公主,并非是太子……朝臣又岂能屈尊去皇陵陪同?”
    “长公主想救步霜歌便会拿捏这次机会除了萧仁刑,顺帝自然明白,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朝臣定然要一同见证今日之事,便必须一同前往,长公主定然于太和殿下请旨顺帝,要百臣一同去向皇陵。想必不少朝臣觉得,这是在折辱他们。”
    “朝臣定不愿。”
    “所以,我们今日见了白帝。”箫鸾睨至沐竹,慵懒地倚于他的怀中躺着,狐狸眸中勾勒的皆是妖冶,“卫国公一日未回,便代表早朝一日未散。白帝在朝中无所官职,却有自由出入的能力,他刚刚是去太和殿下随同长公主一起跪着去。”
    “自古男女身份不平,只有皇太子下葬,才可百官随。十公主生来便是女子之身,便凭白帝一跪,却得朝臣陪同的殊荣?他哪有那般能力?”
    “白帝若跪,你的沐洛颜岂能不跪?”箫鸾抬袖轻抚着沐竹那微微惊愕脸,笑道,“他很聪明,自然知道白帝代表的便是什么,也能猜出什么。”
    “我还没有告诉哥哥你还活着。”
    他又在箫鸾的口中听到了哥哥从前的名字,便如同真正地回到了过去,外面是马车驰聘,这里却是箫鸾的温柔。沐竹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是痛的。
    箫鸾起身便笑:“你今日可是掐了十八次了。”
    那双眸睨着少年,且看着少年眼底羞赧的红,叹似的一笑。可这一叹,她却悔了去,沐竹起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看着那温柔之人刹那间的愣神,他似是达到了目的一般。
    沐竹轻声道:“所以,你让——阿元——去做什么?”
    这声“阿元”沐竹说的极其困难。箫鸾从未唤过他一句“阿竹”,便唤柳溪元那般轻睨吗?越是想到此处,他眼底对柳溪元的厌恶便是越深一层。
    箫鸾睨看沐竹,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眼底的深意却是更深了一层:“沐竹,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今日你要做的便是保护太子,君墨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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