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竹上前便道:“小爷认识你吗?”
    少女被打的浑身僵颤,可小鹿般的瞳孔紧紧萦绕着沐竹,且还带着恐慌:“天斧山时,我与沐竹公子一组的,那日是我与公子一起剥兔子烤的,公子莫不是忘了?”
    沐竹冷道:“你便那个穷酸婢子生的六公主?小爷想起来了。”
    六公主喜极,自是叩首而下:“公子救救我。”
    此时,却无人瞧见十公主眼底的愤怒,皆因少女那句“沐竹公子”而起。
    十公主上下挑看少女,冷笑道:“在这里拦路可是谁要求的?若是冲撞了姑姑,谁能负责?”
    行刑内监上前便行礼:“回十公主,今个儿六公主跟惠妃娘娘起了冲突,正巧被寻过的皇上瞧见了,便让奴才打十鞭子,才能让六公主回去。”
    满地的血,映了步霜歌之目,她眉梢微敛并无多声一句。
    十公主睨着地上那满是血气的人,唇峰扬起了一抹趣味:“那你便打,打完也好交差不是?本公主今个儿便监督你做完这份差事,若是打的轻了些,本公主定然向父皇告状。”
    内监急忙道:“是!”
    啪——
    啪——
    那鞭子扬起又落,一声声血光溅染凤眸,自始至终,步霜歌皆是冷目瞧着内监手中的鞭子起起落落。
    地上之人翻滚着,同样也紧咬牙关,可那双眼睛依旧紧紧睨着沐竹:“公子……救救我……”
    十公主握紧拳头,自始至终都冷冷看着六公主。
    自是最后一鞭落下后,十公主眼底飘过难以预见的笑意:“刚才她唤了沐竹的名字,便是想要求救。可圣旨既下了,谁若救不是抗旨?到时候不光自己受罚,还要连累我们,到时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此,她便更需要多罚一道忤逆圣旨的罪过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之人,是讽弄也是耀武扬威。
    内监自是明白十公主何意,且将手中鞭子轻递于前,满眼的奉承之意:“这忤逆之罪,公主定夺便好。”
    寒风呼啸。
    步霜歌淡淡掠至十公主的背影,眉梢紧皱,顺帝罚这六公主,她不救,是因她与沐竹本便是戴罪之身,更不应该在这里强出头,到时自己救不了,反倒还会连累了这受罚的六公主。
    如今,这十公主却因嫉恨六公主,此番动手——
    她该不该救?
    步霜歌余光掠至沐竹,可后者却依旧是双手负后,百无聊赖地看向步霜歌:“丑丫头,你瞧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十公主便将鞭子摔下。
    凄厉的叫声随即而起:“沐竹公子——救我——”
    长公主在这里,这六公主为何一直求沐竹救她?明眼人一瞧便知,十公主是因嫉恨而生恼,越是唤沐竹,十公主下手不便越重?
    十公主骂道:“闭嘴!”
    说罢,那鞭子再度落下,地上血人儿已是皮开肉绽,甚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一双血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十公主手中再度落下的鞭子。
    唰——
    鞭子落下的那一刻,短刃不止从黑夜何处而来,竟笔直地贯穿了十公主的心脏之处!
    这一刻,天空骤然停止的雪,惶惶下落。
    鞭子自十公主手中落下……
    她垂眸看着胸前的剑,跋扈娇惯的神情还未来得及变,便已经躺在了雪地之上,无了气息。
    “救命——啊——”宫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黑夜之上,甚至连影的痕迹都没,一把利刃再度而来,已穿透了刚刚行刑的内监之口,他倒在地上不过刹那。
    步霜歌猛地看至天际:“谁?”
    可这一瞬,无数利刃而来,却皆是躲开了她与长公主,朝着身后而去!身后的宫婢无一人而活,皆死绝于地,且胸口皆插着一把利刃。
    一切不过瞬间。
    远处脚步声渐渐。
    皇宫静夜之下,步霜歌蓦然回首,已见无数禁卫朝着这边行来,禁卫统领怒斥:“步霜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杀这么多宫婢!”
    猛地,禁卫统领看到雪地之处那已无了气息的十公主,脸色煞白:“公主——”
    数十禁卫将这里围作一团,可天际再也无了声响,杀人之人早已逃之夭夭。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一瞬,十公主死了,所有跟随的宫婢死了!
    禁卫军将他们围作一团,虎视眈眈。
    步霜歌凤眸轻颔:“什么叫好大的胆子?”
    禁卫军统领冷笑:“在皇宫之内对十公主动手,便是死罪!”
    所有人皆拔刀而出,且朝着这里的禁卫越来越多,十公主的尸体在步霜歌脚边已渐渐发寒,却无人敢上前——
    沐竹淡目慵懒,只道:“瞧见没,有人要陷害你,且这般光明正大。”
    说罢,他掌心微缩打至一人,那人猛地缩手,佩剑便被吸至沐竹手中。
    众人惊骇。
    沐竹将剑指向了禁卫的方向:“怎么,要跟小爷比比?”
    此时,那许久未言的长公主却是神情澹然:“沐竹,将剑放下。”
    “你老眼昏花了不是?”沐竹怒斥,“他要对你动手!”
    长公主看至禁军统领,眸如温水荡漾:“你也将剑放下。”
    这话虽说的温和,可却是十足的命令。她一步步上前,禁军却又一步步后退,禁军统领握剑而颤抖:“无论您是长公主还是谁,卑职领皇命做事,今日十公主出事于长公主身前,且长公主没有证据,便不能走!”
    积雪被脚踩下深浅不一的细碎声。
    步霜歌眸色低沉,看着长公主距离那尖端剑刃越来越近,已经握紧了拳头,可这时,身后扶风轻震——
    “证据便是,本宫所见,嫣儿的死与姑姑无关,更与步霜歌无关。”
    步霜歌余光睨去,已见黑夜之后——
    那龙纹长袍之人且站风中淡淡轻睨,那星辰斓漾的长眸轻睨着地上早已无了声息的十公主。
    霜雪荡漾,且落其身。那俊美之人一步步上前,身旁陪同的女子松了他的袖,目中含怒一般看着步霜歌。
    所有禁军猛地俯身:“卑职叩见太子!太子妃!”
    君墨承行至步霜歌身旁,将十公主已横抱于怀中,轻抚之:“若是查不到刺杀之人——太和殿下,自知是什么下场。”
    禁军统领握拳,虽是不愿,却即半跪:“是!”
    说罢,便率领一众禁军离开。
    他只单单一句话,却足以让所有人信服,这便是东宫太子。
    大雪之中,君墨承已是起了身,怀中之人的血轻染了他的玉白长袍,那目轻红,一眼也未曾看至步霜歌。
    萧寒容疾步跟去,一把握住了君墨承的衣:“你何曾看到不是她所为了!你这是在帮她,你知道是欺君——”
    君墨承停住了脚步,淡淡看至萧寒容:“她还没有蠢至在宫中动手,而禁卫军不过想要一个人服罪罢了,若连这都不明白,容儿,你便回东宫吧。”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红。
    君墨承的话冰寒却又寂静,萧寒容眸中腥红,猛地怒看步霜歌:“容儿,明白。”
    步霜歌站在尸体之中,不由得多看至君墨承一眼,却不知他竟将眸投来,且轻声道:“将六公主带出宫好生养着吧。”
    “为什么?”
    “在这里想要你死的人太多。若这唯一的证据在宫里养着,恐是活不到醒来的那一日。”
    那余光未有任何时候不是落在步霜歌的身上,一直到君墨承收回眸光,踏足黑夜之时,步霜歌依旧紧紧握着手心。
    东宫诸卫奔于这黑夜之中,收拾着地上的尸体。
    窸窣之声,落雪之音皆于耳边。
    沐竹睨来,却看到步霜歌垂眸看至地上那昏迷不醒的人——六公主。
    “沐竹,将她带走。”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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