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山因形与物而得以闻名,据闻山中猎物数之不尽,更是皇族狩猎的圣地。这地于上京城外二十里之处,延绵千里,一路并非遥远,步霜歌却是头痛不忍。
    若非她出手快,刚刚那胡言乱语的孩子已被沐竹扼杀了喉咙。再然后,沐竹便被点了穴道且乖乖地坐在步霜歌的旁边。
    此时,他已怒视白帝一炷香的功夫了。
    白帝是坐在马车侧旁,将那棋盘摆的正好:“该张大人了。”
    黑白两棋,于张沛廖和白帝的手中轻捏,重重落下。
    张沛廖浅笑:“白公子若是下错棋,可知后果如何?”
    “总比不归棋位,更好的些。”白子又落下,白帝轻睨着张沛廖那寂静澹然的模样,不知在思虑什么。
    白帝上了这马车,便罢了。
    张沛廖如今竟也上了这马车,倒是不怕被人看出他们走的太近?
    张沛廖颔首凝来,对着她却是浅声而笑:“马车确实是坏了,只有宁远侯府中的马车有空缺之位,不会有人多言的。”
    他又看破了步霜歌所想!
    步霜歌尴尬一笑:“可男女同程,自是会被人不喜,即便顺帝——”
    白帝余光看来,淡淡一语:“你要避嫌?避重苏公子的不喜?可你非要沐竹与你同程的时候,他已经不喜了,再多二人,也无碍。”
    她脸上当真写着答案二字吗?
    沐竹咬牙便骂道:“若不乘宁远侯府的马车,你让小爷跟太子坐一个马车吗?”
    张沛廖放下黑棋,便笑之:“你可以骑马。”
    白帝回道:“若他骑马,还未出上京城便杀了三五个百姓了,宁远侯府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不然,他也不会坐马车,张大人倒是看的不透彻。”
    “说的也是,总归没白公子看的透彻,条条大路都不选,非要来上京。”
    “来上京的又不止在下一人,张公子可是前辈。”白帝唇角微勾,瞧至桌上那一把洛颜伞,轻抚了去,“难得这伞取自谁名,竟不被谁所珍惜,倒是可惜。”
    张沛廖的黑棋已经无法落下,墨发遮盖了那长眸:“到底谁说的。”
    白帝扬了手臂,将这一局死棋一一归类,淡淡一笑:“迟早有一日你会知道,我为何知晓你身份的秘密,又谈何非要今日再问,更是无意。”
    步霜歌少见张沛廖气恼,也更少见白帝这般吃妒的模样。
    白帝提起洛颜伞,自是提及了张沛廖曾经的名字——沐洛颜。白帝到底是与沐竹性子太像,与箫鸾有关的人,到底都会妒忌了去,即便那人是张沛廖,即便那人与箫鸾无男女心思。
    步霜歌叹气,本想打圆场。
    白帝却又道了句:“让你来这马车之中的人,是顺帝?”
    张沛廖淡淡睨他一眼,冷呵一声,便道:“你这般聪明,不如自己猜。”
    此刻,马车停下。
    帘帐被沈蔚一把掀起:“主子,到了。”
    步霜歌解了沐竹的穴道后,便直接握住了他的袖,将他带离了马车。身后,那二人自是不紧不慢地出了马车,一同看着天斧山这一片大好的天地。
    她回眸瞧着那二人,却是明白了太多。
    顺帝让白帝来这马车,自是无奈之举。毕竟谁家马车都不愿接纳着蛮荒旧子,只有宁远侯府无惧他。然而,顺帝又怕宁远侯府的拉拢,自是让张沛廖一介文臣也朝着着马车坐来。殊不知,凑了这一桌麻将,到底是失误了。
    步霜歌又叹气,瞧见前方那下马缓至而来的人,笑道:“重苏。”
    重苏那目冷淡,轻掠了张沛廖与白帝一眼,凝至步霜歌:“若是冷了,便叫沈蔚给你拿汤婆子,山中不比上京。”
    说罢,重苏便从沈蔚手中接过了狐披,系于步霜歌的身上。
    她清浅一笑:“我明白,这一行无碍,不用担忧的。”
    她看至身后几人,自是明白重苏何意。
    任谁马车中,装半个沐竹,再搭配沐竹的情敌一人,自是鸡犬不宁。若是今后,再搭配一个慕容枫将军,这马车盖定会被沐竹掀坏了去。
    想起慕容枫,她却是觉得前方一抹视线一直落于这里。颔首便见,龙撵之侧那高骑战马的慕容枫将军朝这里凝来,目光冰寒,无任何善意。
    外人面前,厌她。
    一到单独出现,便笑的与张沛廖一般。
    放到现在便是影帝,可是了不得。
    张沛廖行至步霜歌身旁,对着重苏点了点头,便已朝着自个儿的营帐踱去,白帝皆是看来一眼,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
    天斧山之上的营帐早已被提前来此的宫奴建好。朗朗晴天白日,寂静的山脉,已是热闹了许多。
    步霜歌握紧重苏的手,轻声道:“营帐都是单独的,待会我带沐竹瞧瞧去。”
    重苏还未开口,步霜歌又瞧见了熟人。
    司礼监宋晏低眉顺踱而来,轻声一句:“重苏公子,皇上要您与慕容将军一同商量狩猎之事。”
    说罢,对着步霜歌笑了笑,且看了二人紧握的手。
    她猛地将手自重苏手心中抽出,脸色微红:“你快去,早些回来。”
    重苏淡淡睨至顺帝的营帐,淡淡道:“嗯。”
    说罢,便随着司礼监一同去了那营帐。
    她颔首凝天,面上微凉,似是雪花一片落了目,这还未到十二月,山中竟预染雪。幸亏她多带了些许衣裳来。
    看至前方,些许贵女贵子都跟家中同来,她却是落了遗憾。
    清晨来前,她倒是去了卫国公府,父亲倒是未曾跟来,只因老夫人因步云芊之死而生了病,在府中清养。
    哎。
    步霜歌刚回神过来,便见沐竹于前大摇大摆地走着,压根没有等她的意思,若非那一身红衣,早便淹没于人海之中了。
    她跟着沐竹,寻了许久,她都没寻到自个儿的营帐。
    按理说,她以为卫国公之女入帐,便该在皇上营帐之旁不远处,怎便就——
    蓦然,前方哄闹。
    步霜歌眉头一皱,踏足而去。
    前方,众位大臣与贵人们围着一贵女安慰着。
    那贵女站于倒塌的营帐旁,可为是哭一塌糊涂:“都怪长遥,若非是长遥,营帐也不会烂成这样……”
    步霜歌微微摇头,自是对沐竹说道:“这姑娘连营帐都没了,好生可怜。”
    “她哭的是自个儿弄坏了你的营帐,真蠢。”
    沐竹冷笑,一脚踢开了地上烂掉的营帐牌子。
    牌子归正,正写着几个字——
    步霜歌·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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