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底似是容纳了海川之中的波纹荡漾,那般俊逸之容,却说着那般调侃的话,既是温柔,又是苦涩。
    步霜歌浅笑:“若无重苏,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张沛廖故作叹气与惋惜:“可惜重苏公子有了你,害沛廖一生不娶。”
    那般玩笑,在他口中说出,倒是不让人反感。
    远处——
    沐竹朝着这里跑来的时候,双手皆握着两条极小的鱼,一把便狠狠地拍在了地上:“看小爷的鱼,今日定然够惜娘吃个痛快!”
    那鱼一掌几乎被他拍成了碎末……
    整个地面皆是鱼血,步霜歌的眉头已皱成了“川”。
    身旁,张沛廖却随着沐竹弯下了身,将那带血的鱼握于手中,温和一笑:“这鱼定然很难捉吧?”
    沐竹扬眉:“那是自然。”
    张沛廖直接便将那鱼轻放于案板之上,悠悠笑道:“沐竹,你再去取一些可用的水,林中有井水可用。”
    沐竹急忙点头,将血慌忙地在身上擦了擦,便直接拎着桶跃了出去。
    那般少年之气,没入了黑暗之中。
    张沛廖身上却皆是鱼腥的血,而他却并不在意那难闻的味道一般,淡淡一句:“沐竹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捉鱼给鸾鸾吃的。”
    “他于慎刑司,吃了很多苦,我能明白。”
    “慎刑司并不能让他不快乐,他不快乐的是鸾鸾的死。”张沛廖含笑凝至步霜歌,轻轻一句,“你与她性子太像,便是一眼便能看出的道理,沐竹喜你,是有道理。”
    “都说我性子像箫鸾,可你们所说的箫鸾很温柔不是?而我不一样,便是刚刚那鱼,我便不会去摸,我觉得很恶——”
    “很恶心对不对?”张沛廖打断了步霜歌的话,“她也不喜吃鱼,更不喜碰鱼,每次见沐竹那般捉鱼,她的反映与你一样,眉头皱的那般高,许久都放不下来。”
    “沐竹没有发现吗?”
    “每次见她皱眉,我都唤沐竹去打水,他如何发现?”
    “那吃鱼的时候呢……”
    “她会吃的,只是吃的不多,毕竟每次沐竹都会做很多菜。他喜欢为鸾鸾做菜,学过很多,总有那么三五道菜是箫鸾喜欢的,剩下吃不完的,我都会替她吃了。”
    他说着的时候,已是将鱼清理的干干净净,已是下了锅。
    月下。
    步霜歌只是看着张沛廖那温柔的模样,便是叹了气:“听闻箫鸾很喜欢容貌俊俏的男子……所以才会救了一面之缘的沐竹。”
    张沛廖的动作慢了一些,回眸盯着她:“你不喜欢俊俏的吗?”
    蓦然,她想起了重苏,挠了挠头:“自然喜欢。”
    他又道:“若是重苏生了一张沐竹的脸呢?”
    “你怎知我想起了重苏!”她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张沛廖,恍然后退了一步。心里想什么,他都猜的这么透彻?
    张沛廖倒是叹气:“脸上都写着呢。”
    “也不是很明显……”她挠头笑笑,已是不自在。
    张沛廖回眸,紧紧地看着锅中的鱼,已是想起那时的箫鸾也是这般红着脸,猛地后退了一步,正巧踩着衣裙一脚差一些摔了去。
    她为何与箫鸾那般相似?
    除了那张脸……
    沉浸了许久,却没听到步霜歌喊他的声音。
    她皱着眉头,再度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若你真的不想说——”
    张沛廖回过神,便道:“问吧。”
    “先太子君九卿心悦于箫鸾,最终因箫鸾而死,由此可见他对箫鸾的情深义重……”
    “有何不妥?”张沛廖笑笑。
    “听闻重苏说起,他自小认识先太子,可他去北境之后便只能与太子书信来往。沐竹曾告诉过我一些零星的先太子的事情,由此我也能明白,先太子君九卿的性子却是并不好接触的人,即便是箫鸾接近他也需要机会……”
    “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记得三个时辰前,重苏说起先太子与他讲过箫鸾的事情吗?所以他才会认为我与箫鸾的性子极其相似。可君九卿那个性子,为何会在书信中一直告诉重苏,自己心悦的女子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曾经发生过什么?要知道……他们的关系当真那么好吗?”
    她问完之后,便看到张沛廖那微愣的模样,许久都未曾答话。
    鱼香味浸染脾胃,她慌张生火。
    张沛廖俯睨凝着她:“所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步霜歌恍然也愣了,他自是听闻重苏让张沛廖去慎刑司,是为了查箫鸾的尸首所埋至地,重苏想知道箫鸾是失踪还是活着,不是为了沐竹所调查的吗?若重苏与先太子关系那般好,而先太子又被箫鸾所杀,那么重苏接近沐竹与张沛廖,是为了复仇?
    她咬牙,却看到张沛廖那视前方的模样,她猛地回过身——
    那马车不知何时停在遥遥林间,而那褪去官服的重苏又是何时站在她的身后的!她什么都不知,只听得道,重苏那冷冷一句——
    “若不信本侯,何需为伍?”
    风掠衣诀,他那眸深已是冰碎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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