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婶正要让厨房去做容畦爱吃的菜,就听到容畦这话,眉不由皱紧,但还是让小丫鬟去请郑三叔。
    小丫鬟还没走出门,郑三叔就推门进来,口里还道:“哎,你们可晓得,外头现在纷纷扰扰,说抓人的事呢!”说着话郑三叔一抬头,见自己女婿站在门边,郑三叔的眉就皱起:“姑爷来了,想也是为的这事,哎呀,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什么飞来横祸,那都和我们不相干!”郑三婶的话让郑三叔摇头,接着郑三叔就对容畦道:“你叔叔,难道也被抓进去了?”
    “是,”容畦的回答让郑三叔的眉皱的越发紧了:“难道要我去侯爷面前为你叔叔说情,不过这回的事,有点大,那边明摆着要银子,怎会几句空话就把人放出来,总要许多银子才是!还要在牢里待上一些时日!”
    “叔叔体弱,怎能在牢里多待些日子?我今日来此,是想和三叔三婶说,我要代叔叔去牢里,既然那边想要银子,定会把人一一叫去,然后,我要去……”
    “胡说!”郑三婶心疼女婿,开口就打断他的主意:“你啊,还是听你岳父的,先往牢里送些银子,然后等过上些时日,再放出来!”
    “岳母所说,小婿晓得,可是叔叔待我,恩重如山,纵然为这件事,对我有疏远,可总也要只记好不记歹。况且这也是……”
    这次打断容畦话的是郑三叔:“胡说,你小孩子家,只以为这是个机会,可是你不晓得进到牢里,那可不是好受的!”
    “岳父说的有理,可是连我这样的年轻人,都受不了牢里,更何况叔叔年老体弱?”容畦的话让郑三叔沉默一下,陈管家已经道:“郑老爷,我们家三爷说的有理,毕竟老爷年纪老了,体弱,如出了什么事,那才是乱成一团。还有,我们老爷出了牢,在外头不是更好调银子?”
    那头要的银子,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数目,凭陈管家和容畦两人,是怎么都凑不出来的。必要容老爷手书,到时牢里牢外这么一耽搁,那耽搁的日子就不少。郑三叔也晓得这个道理,可是自己女婿,真是当儿子一样看。
    郑三婶已经忍不住对着里屋喊:“嫣然,你可听到了?你女婿,想要进牢里。你快些出来劝劝他!”陈管家听到郑三婶这样喊,不由瞧向容畦,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下,容畦是否会软化?
    “娘,让他去吧,这本就是他的孝心,再说,有些事,一还完了,也就完了!”外头的动静,嫣然一直屏声细听,此刻听到自己娘要自己出声,嫣然只说了这么一句。
    郑三婶哎呀一声:“你这孩子,真以为这是好玩的,那可是牢里,再说,进去了,还不晓得!”外头还有别人,嫣然不好掀起帘子走出来,只轻声道:“娘,我晓得的,可是这件事,是从他本心发出,我们拦不住,也拦不得!”
    容畦已经走到门边,对着里面道:“嫣然,这一去,我不晓得多少日子才会回来,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嫣然打断容畦的话,接着嫣然就坚定地道:“我晓得你性格如何,我更明白,你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若我这回拦了你,你会怪我一辈子的!我相信,你会平安回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用大红轿子来娶我!”
    陈管家的嘴都张大,这几句话,真的很通情达理,难怪三爷一直想要娶她,这样的人,实在是十分有气度。容畦笑了,他就知道,嫣然一定会这样说,不仅这样说,也会这样做。自己的妻子,就是这么个人,恩怨分明的人。
    “嫣然,我会听你的,我会好好的,我会带着大红轿子来娶你!”容畦的话一字一句说出来,进了嫣然的心,嫣然笑了,这笑容畦看不见,但容畦觉得,嫣然一定笑的十分开心!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答应了呢?还会他怪你一辈子,难道不晓得,他叔叔看不上这门婚事?”郑三婶等女婿一走,进屋就开始埋怨女儿。
    “娘,我怎不晓得他叔叔看不上这门婚事?可依了他的性子,如果我不答应,拦阻了他,他这一辈子都会想着这件事的,如果再有个万一,那就更不好了!”嫣然的话让郑三婶叹气:“你啊,就是太好了。”
    “我的好,也是娘教出来的啊!”嫣然靠在郑三婶身上,这让郑三婶的心又软了,拉住女儿的手:“婚期是定在八月的,他这一去,耽误了好日子可怎么办?”
    想着已经是七月中,离婚期也只有一个来月,这会儿新郎官自请代替去坐牢,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吉利。嫣然只浅浅一笑,人这辈子,忌讳太多,就不好了!
    郑三婶见女儿只笑不说话,重重地戳了她额头一下,也只有如此了,不然还能怎样?
    容畦和陈管家又商量了半日,瞧着天色已晚,也就往衙门里去,还是寻到刘师爷,听容畦说了来意,刘师爷倒愣住,过了会儿才道:“容兄弟,你果真仁义,就算我,也想不到这么做!”
    “叔叔待我,虽然有些别的念头,可他若不收留我,我也不会有今日,这事,是我该做的!”刘师爷听完容畦的话也就咂了咂嘴:“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你先跟我进去,有我照管,你在牢里不会有事的!”
    容畦又是一揖,也就跟刘师爷往里面去,陈管家等在外面,翘首企盼,不晓得这件事可能做出来?
    一群富商被关进牢里,这些狱卒也晓得这是抬了好几担银子进来,也不像别的犯人一样被各种难为,能照顾的都照顾。可牢里再照顾,那饭也是冷的,铺是硬的,更有那臭乎乎的马桶放在房里,让人觉得身上都被熏臭。这些人都是享受过的,怎受得了这种?即便有几个是白手起家,可也没见过这样臭乎乎的马桶,个个掩着鼻子,等着家里人往衙门里送银子,好把自己接出来。
    容老爷跟众人关在一起,暗自想着等陈管家进来探望自己时候,该告诉他去寻哪个衙门,还有怎样才能把自己救出去。正想着时候,就见有狱卒领了人进来,走到旁边牢房,在那念着名字,说的是这儿子自愿代老子坐牢。
    那父子之间,总要叮嘱一番,容老爷不由羡慕,若是自己也有儿子,此刻也就能让儿子代自己坐牢,而不是在这空等。众人眼巴巴瞧着这人出去,有人也在那念叨不如让儿子在这牢里,免得自己受苦。
    唯有容老爷羡慕一阵也就罢了,自己只有女儿不说,连女婿都还没有,哪还能有人代自己坐牢?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出去,也不晓得对方要多少银子才肯罢手,一两万也还能拿的出来,若是更多,那倒不如自己坐在牢里,免得倾家荡产。
    “这里就是令叔父所在!”刘师爷领着容畦来到牢房,和狱卒头子一说,狱卒头子晓得上面有过吩咐,自然不会难为,带着容畦走到容老爷牢边,指了指就对容畦道。
    容老爷是闭目细想,并不知道来人是为了自己,还以为是别的狱友,等听到容畦叫自己时,容老爷这才睁开眼,眼神不由惊诧,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容畦前来。
    “你,你,你不是?”容老爷说了数个字,可没有一个字是说的圆转的,容畦已经对容老爷拱手:“叔父对我有大恩,此次遭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帮不了叔叔什么,只能代叔叔坐牢了!”
    容老爷此刻是真的没想到,瞧了容畦半响才道:“难道你以为,代我坐牢就能让我答应你那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吗?”容畦看着容老爷,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这不是一回事,我这是报叔叔的恩,并不是用这个要挟叔叔!”
    容老爷的眉还是没有松开,容畦已经道:“外头还有许多事等着叔叔,叔叔还是赶紧跟了人出去吧!”狱卒也在旁催促,容老爷看着容畦过了会儿才道:“我若出去,不来救你,你当如何?”
    “叔叔若不来救我,又如何呢?”容畦的话让容老爷的眉皱的更紧,接着没说一个字就跟狱卒往外走。另有狱卒过了把牢房门关上:“容三爷,您先耐上几日,您放心,刘师爷都和我们说好了,不会难为你的!”
    容畦看了眼这牢房,对狱卒点一点头:“多谢了!”狱卒急忙摆手:“容三爷,您说这话,就折我们的寿了,我们也是晓得好歹的!”说完这狱卒四周瞧一眼才对容畦道:“这件事,听说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不过就是要银子!”
    容畦明白,这样的大张旗鼓,总会有人报到天子那里,从这到江南,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多月。不管怎样,一月之内,总要有结果,不然的话,天子下令放人,难道还能拗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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