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我都是柴家,嫁出去的女儿了,况且你我都将老,又去想什么别的?”永和长公主的回答,当然不如永宁长公主的意,她冷笑看向永和长公主:“我知道,你是赵家的主母,算来圣人,不,赵琼花还要喊你一声母亲,当然是维持现状不变,可那是我们的兄长,是对我们无限疼爱的兄长。他死的那样不明不白,你的心难道不疼吗?”
    “证据呢?姊姊,证据呢?就算外面有那么多的传言,传言旭郎在饼里下毒,毒死了兄长,并在事后灭口御医,可是姊姊,没有证据啊!”
    永宁长公主的下巴微微一抬:“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妹妹,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旭郎,必要给个交代出来。”
    永和长公主垂下眼,没有接永宁长公主的话,永宁长公主大怒:“罢了,你还是那样懦弱。我去寻别人商量。”
    永宁长公主拂袖而去,永和长公主并没起身相送,只是看着面前那两杯茶汤,等到这两杯茶都不冒出热气,永和长公主才轻声叹息。
    “公主,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德昭走进来,坐在妻子面前。永和长公主淡淡一笑:“是啊,可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就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赵德昭握住妻子的手,永和长公主想露出安心的笑,但怎么都露不出来,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怎么可能?现在朝中,只怕早已乱成一团。
    “太尉,到底是谁?竟敢放出这样的流言?”柴旭现在强做镇静,问面前的赵匡义。赵匡义只微微一笑:“官家,何必去管谁放出的流言,只要楚王和韩王相信,这件事,就无法善了。”
    赵匡义的话,又勾起柴旭对两个弟弟的嫉妒,即便现在登上帝位,即便现在看起来,什么事都在掌握之中,可是柴旭还是知道,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赵匡义看着柴旭,这个孩子,太了解了,几乎是他一想到什么,就能明白。
    “公主您不能进去!”宫女阻拦着永宁长公主,永宁长公主推开宫女:“怎么,我是官家的姑母,竟不能见他?”
    “永宁长公主,还真是那个被宠坏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性子。我听说,永宁长公主刚从楚王府出来。”赵匡义的语气平静,柴旭已经深吸一口气,对外面道:“让姑母进来吧。”
    永宁长公主整理一下衣衫,都没看宫女一眼就走进里面。
    “姑母,我和太尉正在商量事情,姑母究竟为了什么,想要面见?”柴旭看见永宁长公主走进之后,并没对自己行礼,眉头微皱的问。
    “太尉可否回避?”永宁长公主并没回答柴旭,而是要求赵匡义。
    “臣该当回避!”该做礼节的时候,赵匡义从不会做的少了一分,给永宁长公主和柴旭分别行礼后赵匡义就退了出去。
    “太尉是肱骨大臣,姑母您虽辈分高,可也不过是命妇一流,姑母您怎能如此不客气?”柴旭的话里已经带上训斥。
    “无礼?旭郎,真因如此,我才请太尉回避。旭郎,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到底为的什么?”永宁长公主单刀直入。
    柴旭强压住心中怒火:“姑母这话问的奇怪,这样的事,纯粹是人嫉妒。”
    “嫉妒?旭郎,你当我是什么事都没经过的孩子?你现在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谁会……”
    “姑母也知道我此刻是天子,是一国之君?那姑母此刻来质问我,又为的什么?”柴旭挑眉看向永宁长公主。
    爹爹的死,不过是某味药重了,并不是自己的错,不是。这是赵匡义在事后和柴旭讲的话,多加了一点点附子,放在药里,让病人高烧而死。
    这是御医的错,全是御医的错,自己已经帮爹爹报仇了。柴旭心中的想法永宁长公主当然不知道,她只是看着自己这个侄儿:“官家想对我用天子之威吗?”
    “姑母若待我如侄儿,我自然不会对姑母用天子之威,若姑母执意如此,那我……”柴旭顿一顿:“朕,该追究这件事。”
    永宁长公主后退一步:“你,你要追究什么?”
    “我现在很怀疑,姑母你和韩王楚王都走的很近,而且大家都知道,楚王妃是姑父的侄女。有一个王妃侄女很好,但若能有一个皇后侄女,岂不更加锦上添花?姑母,也许朕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你们在外败坏的。”
    “胡说,我败坏你名声做什么?”永宁长公主的下巴抬起。
    “这我就不知道了!”柴旭说完这句,突地叫声来人,门被从外推开,内侍走进。柴旭指着永宁长公主对内侍道:“把永宁长公主请下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背后坏我名声。”
    内侍应是,但并不敢动,柴旭冷笑:“原来连这宫中内侍,都害怕永宁长公主您。给我拉下去。”
    拉永宁长公主不敢,但拉内侍下去的胆子还是有的。柴旭又重复一遍命令,让把永宁长公主请下去。
    永宁长公主看着柴旭,满面不可思议:“旭郎,你……”
    “朕是天子!”柴旭冷冷重复,面上已经有冰冷之色。
    内侍们这次不敢像前一个内侍那样,上前把永宁长公主拉住,永宁长公主拼命挣扎:“你们敢,我是先帝御封的长公主,世宗册封的公主,你们谁敢动……”
    “姑母忘了,能封,当然也能褫夺!”柴旭的眼神更加冰冷,永宁长公主已经被内侍拉下去。
    柴旭的手重重按在桌案上,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凭什么,要对自己指手画脚?褫夺,褫夺,把他们的封号全都褫夺了,看谁还敢违抗自己?柴旭的眼中闪出愤怒的光。
    “旭郎说永宁是放谣言的人?”潘太后自从柴旭登基,感到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心,每日只在那里含饴弄孙,至于外面的流言,潘太后也知道,但她并没放在心上,这些事,总有人去查的。
    此刻听到永和长公主的话,潘太后大为惊讶。
    永和长公主听到永宁长公主出事的消息,这个姊姊对她也多有照顾。进宫来并没直接去求见柴旭,而是来见潘皇后,这一路上已经把该怎么说想的清清楚楚。
    此刻潘皇后相问,永和长公主就轻声道:“确实如此。嫂嫂,这件事,按说我们一家子,该在一起,全不理会谣言才是。旭郎这样做,倒是中了计了。”
    潘太后点头:“你说的是,要知道,旭郎这个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柳妃等人,为了,罢了,这也是原来的话,我不去说。好容易登了基,我以为她们已经放手了,谁知还不甘心。”
    潘太后母子真不亏是母子,一个诬陷永宁长公主,另一个就想到当初的情敌身上。当然这些内情,永和长公主并不知道,永和长公主只道:“就是如此说,您说,我们一家,不该好好过日子,永宁姊姊的脾气,我最晓得,听风就是雨。”
    “她当初和柳妃要好着呢,还把驸马的侄女许给柳妃做儿媳妇呢。”潘太后又要来刺几句,永和长公主听着潘太后泼当日的老醋,眉头微微一皱,但面上很快露出笑容:“那是昔日的事了。再说驸马侄女嫁做王妃,也是平常事。”
    “我只是在想,若是柳妃不甘心,再加上楚王在旁撺掇,这件事不是不可能。”潘太后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永和长公主听到此处还不明白,要把永宁长公主放出来,只怕柳妃母子,就会被扣上这个帽子。这些事,怎么这样千头万绪?
    潘太后出了一会儿神才对永和长公主道:“我晓得,你从小就是个希望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不然也不会进宫求情。罢了,这件事,我去寻旭郎说,到时,定不辜负你的心。”
    永和长公主站起身,该行礼谢恩的,但永和长公主说不出来,只是沉默行礼。潘太后也就让永和长公主退下。
    永和长公主走出宁寿殿,此刻已是傍晚,一轮残阳挂在西边,永和长公主看着这轮残阳,只觉得满眼是血,晃了晃竟然倒下。
    侍女们急忙上前相扶,也有人跑去禀告潘太后,潘太后命赐车驾送永和长公主出宫。永和长公主出宫到府时候,赵琼花赐下的药材也到了。
    永和长公主看着这堆药材,长叹一声,这一生,只不过想平静地过日子,怎么就不能做到了?
    赵德昭走进来,用手握住妻子的肩,永和长公主靠在丈夫肩上,好在,还能有片刻平静。
    永宁长公主在第三日回到她的公主府,宫中随即降旨,罚俸三年。永宁长公主看着那道旨意,什么都没说,以后的日子,也许将无限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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