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此刻却在和邹蒹葭说话,邹蒹葭嫁到胡家已快半年,早不是初见时那个怯怯的女子。胭脂笑着和她说了几句才道:“你回去和娘说,就说我很好,不用连续来探望。”
    “我这也是为了自己,哎,姊姊,你不晓得,邹家最近乱成一锅粥,那边母亲,频频来请我回去商议,我才不回去。我都不是邹家人了。”
    胭脂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话被别人听见,定会笑你,还会说你,这是故意在我面前讨好的话。”
    邹蒹葭撒娇地往胭脂身上靠去:“就知道姊姊不是这样的人,我才会和姊姊说。姊姊,原先我也总觉得,什么事都要做的好好的,可现在瞧来,只要我在意的人开心就好,至于别人,管不了了。”
    胭脂没有说话,只用手把蒹葭的发理一下,邹蒹葭的眼扑闪一下才道:“我就不和姊姊说这些烦心事了。还是问问,姊夫什么时候回来?”
    “这哪算什么烦心的事?蒹葭,这样闹出来,总好过别人对你笑着,背地里看不起你,想着怎么折腾你要好。”
    邹蒹葭再不是原先那个无知的孩子,听到胭脂这话眉就微微一皱,往外瞧去。胭脂感叹完就拍下邹蒹葭的脸:“我不过偶尔说一句,人这辈子,要遇到的事多了。蒹葭,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答应过你姊夫,会好好地在这里等他回来,就一定会等到他回来。”
    胭脂眼中又有那种从不畏惧的光了,这是邹蒹葭最喜欢的一点,看见这样的光,是会充满勇气的。胭脂低头拍拍邹蒹葭的脸,如果她们认为自己就会这样退却乃至臣服,就太不了解自己了。
    邹夫人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管家媳妇:“怎地,她去赵家了?呸,真以为赵家那个会护住她,不过是自身难保的人。”
    管家媳妇战战兢兢,不敢说一个字。邹夫人晓得自己骂也无益,眉头皱的更紧:“你去瞧瞧忠义伯回来没有?”
    管家媳妇应是,方要退下,邹夫人又叫住她:“回来,这几日,没人对五娘子不好吧?”邹夫人的女儿,不管忠义伯怎样说,邹夫人已经认了,并让阖府上下的下人,都唤她五娘子。
    管家媳妇是真没想到邹夫人敢这样做,此刻听的邹夫人这样吩咐,管家媳妇只是道:“是,并无人敢欺负五娘子。”
    邹夫人这才让管家媳妇下去,用手支着下巴,今年怎么这么不顺,要不要去烧柱香?
    “娘!”邹夫人在乡下的那个女儿,原本姓秦,进汴京城寻到母亲之后,邹夫人就让她改姓邹,唤做芸娘。
    瞧见邹芸娘,邹夫人露出笑容,招手让她进来:“都和你说过,我是你亲亲的娘,你要进来,还这么怯怯地做什么?等以后我还要带你去应酬,给你寻个好夫婿。”
    这也是邹芸娘要来寻母的想法,进了汴京城,只要自己这个娘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就比自己在乡下日子好过。此刻邹芸娘满脸孺慕之色:“娘,女儿不要这些东西,女儿只要和娘一直在一起,能孝敬您,叫娘能答应就好。”
    邹夫人满脸慈爱:“瞎说,你是我女儿,所能得到的不止这些。”
    邹芸娘面上笑容带上几分羞涩,邹夫人瞧着邹芸娘,心中越发欢喜。邹大娘子已经被邹夫人宠坏,现在做事越来越不像话,邹夫人都觉得有些不对,但一向顺着自己女儿。几个庶出女,邹夫人向来都不喜欢。现在猛然从天边来了个对自己一口一个娘,知冷知热的女儿,又是正经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邹夫人怎不欢喜?
    “娘!”邹大娘子走进来,见邹夫人怀里搂着邹芸娘,在那和她说话,邹大娘子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在乡下时候,这个人就惯会哄人,这么十来年没见,她长大了,更会哄人了。
    邹大娘子走到邹芸娘面前把邹芸娘挤开,坐在邹夫人身边就开始抱怨:“娘,我晓得你心疼妹妹,可是这件事,谁会认了?”
    邹夫人瞧女儿一眼,冷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认的?他在外头,纳妾我也认了,妾生的儿女我也养了。凭什么这会儿我在外头生的女儿他不肯认。难道他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
    邹夫人这样的歪理,邹大娘子已经听惯,但这一回邹大娘子还是觉得只怕这歪理不能用。咬住下唇不说话。
    邹芸娘一双眼在那滴溜溜地转,晓得光哄好邹夫人可不成,还要能哄好忠义伯,只是最近都不能见到忠义伯,着实有点难办。
    忠义伯在外生了好几日的气,又在秦楼楚馆花了些钱,这才回到家中。一进到大门,就被管家媳妇请来和邹夫人说话,忠义伯晓得自己这个夫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按说这种事,休了她也可以。
    可是邹夫人绝不是这样乖乖等在那里拿了休书走人的。忠义伯的眉头皱的很紧,决定还是去和夫人商量,让她把邹芸娘送走,到时自己吃亏一点,送她一副嫁妆都可以。
    忠义伯一走进屋子,就见邹芸娘在那和邹夫人说话,忠义伯这股气又上来了。邹夫人当然瞧见忠义伯神色不好,不过邹夫人要的也不是这些,邹夫人也不回避邹芸娘,开口就道:“你总算回来了,商量个日子,我们摆几桌酒,好好地让女儿出来见人。”
    忠义伯大惊失色,伸手指着邹夫人:“你,你,你,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竟然这等不知羞?”
    “奇怪了,我怎么不知羞?你在外面和人生的孩子,我来了,我也认了,现在我的孩子你也该认了,这才叫公平公正。”邹夫人当然晓得这件事是不能拿出来说的,可不这样做的话,自己女儿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身份,那只有先下手为强,把这件事给尘埃落定。
    忠义伯气的差点吐血:“你,我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么的不知羞耻?”
    邹夫人把邹芸娘一推,跳到忠义伯面前:“什么叫不知羞耻,我除你之外,不过另有一个罢了。你呢,除我之外,到底有多少个?我都算不清楚了,就说那些庶出儿女。就有四五个。”
    邹芸娘看着忠义伯夫妻在吵架,并没上前劝,而是在想自己的心事。邹大娘子横了这个妹妹一眼,全是为了她,原本以为把她留在乡下,就永远见不到了,谁知道她竟有本事,找到汴京来。
    “娘子,夫人和忠义伯,又在那吵起来了。”下人匆匆前来禀告给柳氏,柳氏淡淡一笑:“由他们去吵吧。”
    下人奇怪,柳氏点着自己方才写好的信,这一回,自己的爹娘不会再囿于恩情,不肯答应自己和离了吧?这样的人家,谁嫁进来,都是苦不堪言。
    “听说忠义伯夫妇被官家传进宫,呵斥了一顿。”居丧期间,平日的应酬往来都少了很多,能听到的消息也少了很多。
    胭脂听着赵五娘子的话,笑着道:“你啊,要让二婶子听见,又要说你未出阁的小娘子,听这些做什么?”
    赵五娘子的眼眨了眨,小嘴撅起:“嫂子,这话不对,若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不能听这些,那出阁后还要和人说什么?”
    胭脂点一下赵五娘子的额头:“得,你越来越有理了。难得过来,怎么不去寻四妹妹玩耍?”赵五娘子摇头叹气,胭脂又笑了:“今年也才十四,装什么老成?”
    赵五娘子四处瞧瞧才凑到胭脂耳边:“嫂子,你发现没有,四姊姊自从回来之后,和原先不一样。不是说对我们不一样,还是那样亲切,还是那样细致,可就是,多了点不同的味道。”
    胭脂垂下眼帘,有些事,难以逃过身边人的目光。不过胭脂没有挑明,只拍一下赵五娘子的肩:“你担忧这些做什么?”
    赵五娘子的眉还是没松开:“嫂子,我这是为你担心。”
    胭脂笑了,笑的非常舒心,接着胭脂就道:“你啊,别为我担心了,还是操心操心,二婶子给你寻个什么样的婆家才好。”
    赵五娘子啊了一声用手捂住脸:“嫂子笑话我。”
    红柳已在门外道:“娘子,五娘子,四娘子来了。”
    赵五娘子站起身,赵琼花已经走进来,当着外人的面,赵琼花待胭脂,十分亲热有礼。胭脂有好几次都想问她累不累,不过上一次问出的结果在前面,胭脂这次没有再问,只是对她笑一笑:“四妹妹来了。”
    赵琼花对胭脂行礼后才对赵五娘子道:“五妹妹,方才你说寻过嫂子之后就去寻我说话的,我等了你许久。”
    “我和嫂子说外面的趣事呢,所以才没过去找四姊姊。”赵五娘子敏锐地感觉到,赵琼花进来之后,屋内的气氛和方才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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