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密洞,二人回到外洞,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刚刚落山,外面光线暗淡,两人又坐在那块光溜溜的石头上谈天,也不点火把。岳灵珊被撩拨的面红耳赤,却毫无办法,正当两人嬉闹做一团的时候,外面突然想起一声尖锐的咳嗽,听着却不像宁中则。两人连忙起身,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就听岳灵珊喊道:“谁在外面”
    “是我”两人这才听出是岳不群的声音,连忙迎了出去。只见岳不群背对着洞口,一手提着个食盒,另一只手在身前,手上的似乎是托着被褥。原来是宁中则下崖后想到二人上崖前只穿着练功的单衣,现在才是二月,夜里恐怕极冷,特地准备了被褥和饭菜。正准备送上山时,被岳不群瞧见了。岳不群说夜里山路不好走,就由自己一人送上去就好,正好还有点事情要交代二人,宁中则也不好反对。
    他上山极快,到崖顶时见二人正把那些骸骨丢入山崖,于是隐在一边没有现身。小两口在那说悄悄话,彼此嬉闹时他就站在洞口听着。等到发现二人动静越来越大,方才忍不住出声打断,只是一时不查,忘了掩饰自己的真实声线,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李平治和岳灵珊连忙躬身行礼,一个开口道:“师傅”,另一个喊“爹爹”。岳灵珊又羞又恼,心里暗暗把李平治埋怨个够。李平治倒是没有一点不自在,男女大防?不存在的,他信奉的是只要心中有爱,随处可以鼓掌。况且,这种毫无防备的被岳不群撞见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像原著中,林平之私底下对岳灵珊不理不睬,但到了岳不群面前却装作恩爱缠绵,实在太累。演戏演多了就会逐渐失去自己,失去本心,最后反而变得性情乖张,因为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这段时间也想过很多,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到底邪在哪里,东方不败把自己当做女人到底是功法的原因还是他本来就是“同志”?岳不群功成之后各种阴险毒辣的算计到底是他本性如此还是性格被扭曲?
    这些李平治不知道。
    但是林平之本来是个具有侠义心肠的公子哥,最后居然心理扭曲到虐杀仇人、杀妻投诚,确实是有原因的。李平治之前虽然是外科医生,还是泌尿外科,但是对心理学还是有点了解的。林平之遭逢大难,身边遇到的人都对自己抱有各种企图,仇恨和不安让他心理极度暴躁,又得不到合理的疏导,患上躁郁症是显而易见的。当时他看电视的时候对这个人还是抱有很大同情的。所以,他觉得改变林平之的不是武功,而是他遭遇。话题扯的有点远,但此时此刻,李平治却毫无压力,第一他是真的没有修炼辟邪剑法,心里傥荡,第二是这个毫不刻意的展示更能取得岳不群的信任。
    岳不群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二人,道:“我让你们在此习武,你们却只知道玩乐,华山派大敌当前岂容你们如此虚度光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哼……”说完又背过身去。
    岳灵珊从小最怕岳不群发火,此刻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李平治心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总要承担起来,于是道:“师傅,不干珊儿的事,都是弟子胡闹。珊儿先前一直在认真揣摩嵩山派的剑法,是弟子愚钝,看不懂墙上的招式,又没有文字说明,很是无聊,才拉了她出来聊天解闷,请师傅只责罚弟子一人。”
    岳不群本就不是真的生气,相反,刚刚他们洞内的谈话行为恰恰把他对林平之的顾忌打消了大半。他自宫练剑本就是迫不得已,总当心这事情被外人得知,如今看来,林平之既然对男女之事如此沉迷,反而能证明他不晓得其中的关翘。他怎么知道,眼前的人内里早就不是从前的林平之,而李平治所知道的甚至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然而面子总是要维持的,这是他几十年下来的习惯,所以岳不群又是一声冷哼,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李平治恭身道:“弟子不敢,弟子知错,请师傅责罚”
    岳不群见他说的诚恳,语气也放缓了许多,道:“罢了,你剑道基础薄弱,见识浅,这些剑法有的连我也要揣摩良久,也怪不得你,你们新婚燕尔,确实为难你们了。”
    两人连道:“不敢”
    岳不群道:“这是你娘准备的晚饭,还有这个,夜里冷,不要冻着了。”说着把手中的食盒和被褥递给了岳灵珊。后者接过送回洞中,李平治和岳不群也跟着进了洞。
    带两人吃了饭,岳不群道:“你们这半日在洞中参悟可有什么心得?”
    岳灵珊道:“嵩山派的剑法堂皇森严,图中人物用双斧去破解正是靠着力量硬抗,谁的力量大谁就获胜,没意思的紧。”
    岳不群道:“不错,左冷禅内力深厚,以你的功力,人家一个指头你恐怕都接不住”
    岳灵珊道:“那怎么办?”
    岳不群道:“如果对上他,自然不能硬拼,就算是我也不见得能拼的过他。但是那墙上的剑法,倒有十几招估计左冷禅也是不会的,你便只用这几招,也不用攻击他,就跟平时演示剑法一般,剑招使完便投降就好了。”
    “难道就是爹爹前几日所教的那几招?”
    “不错”岳不群肯定一声,似不愿多谈,转而问李平治:“平之,你觉得呢?”
    李平治见他问到自己忍不住啊了一声,接着道:“那个,我觉得,这个,师姐说的有道理”岳不群被他的话弄得脸色漆黑一片,岳灵珊却是在一旁偷笑。李平治看情况不妙,不等岳不群开口,便说道:“但是,就算嵩山的剑法那么大气,也没有师傅的剑法那么,嗯,刚柔并济”他小时候做错了事,为了逃避责罚,常常通过拍马屁博得讨好爷爷,李老爷子一高兴,即使还要打,手上也会轻上许多,只是他对岳不群的了解毕竟不深,知道他是伪君子,难道要夸他君子之风么,是以搜肠刮肚只想出“刚柔并济”四个字。岳不群往日行走江湖,与人切磋比试,动手间毫无霸气,人家都称他君子气度或者说蕴藉儒雅,被人说刚柔并济还是头一遭,心下好笑,也不点破,只是道:“我问你嵩山剑法如何,你扯我做什么,这半日时间莫非都是让你学习怎么溜须拍马的么?”
    李平治讷讷道:“这个,剑招我也是学,学了的,就是不太熟练”岳灵珊听他结结巴巴的说话,忍不住一乐,竟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原来她虽然潜心揣摩墙壁上的剑法,毕竟年轻,心性不坚定,偶尔分神去看李平治,却见他耍猴一般按照图上的姿势瞎摆造型,本来好好的一招,眨眼便能使完,他硬生生的能把那几个关键动作摆上好几个呼吸,而且动作之间绝不连贯。
    岳不群转头瞪了岳灵珊一眼,又看向李平治道:“学了几招?”
    李平治道:“每个招式都学了”
    岳不群一惊,心想:“莫非我这女婿还是个剑道天才”要知道,嵩山剑法古朴大气虽然招式简单,但也有六七十招,一个下午时间全部练会纵使是他见多识广也绝无可能,况且墙上的剑招只是在关键处有图形参照,既没有标明运劲路线,也没有文字说明,他也是凭借深厚的见识才能推测出原来的剑法,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每个招式都学了。好在他养气功夫精深,面上却是不露痕迹,道:“那你演示一遍看看”
    李平治心中叫苦,自己事自己知,他说每个招式都学了,却没说都学会了,但此刻也不好反驳,好在他记性极好,墙上的图形基本都已经记住,偶有几处遗忘也不算什么,于是按照先前在密洞中那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依次摆出来。岳不群初见他右手举剑过顶,左手立于胸前,静立了一个呼吸,接着又躬身将剑立于胸前,还只当他尊师重道,哪知他接下来一连摆出十几个姿势,每个姿势都要停留片刻,中间既不连贯也没有丝毫的威力,顿时暗道自己想多了,也明白岳灵珊先前为何发笑,如果这样的也叫练会的话,那么只要是手脚健全,又无隐疾的人都能成为剑道高手了。他暗暗摇头,有心打断,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看着。李平治一招招的熬着造型,状态却是非常的好。原来他在密洞中“练习”时,招式不熟,边看边“练”,间隔时间有长有短,现在再“练”时,那些图形就出现在心中,一招“摆”完,一招又至,到了后来每摆完一个动作口中默念“一二三四”再换下一个,不知不觉已经“演示”一百多个动作。
    岳不群就那么看着他的表演,从初时的期待,到默然,再到惊奇,到现在已经算是震惊了。原来他居然发现这小子虽然对剑道一窍不通,但是这记忆力着实惊人,一个下午时间居然真的记下了墙上的图形。李平治对此倒是毫不意外,他从小记忆力就上佳,背诵医书药方从无错漏,一部本草纲目不过三个月便能记熟,要知道本草纲目全书共190多万字,载有药物1892种,收集医方11096个,插图1160幅,分为16部、60类,常人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够读完,他却能够全部记住。这份记忆力虽然说不上震古烁今,也是世间少有的了。而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记忆方法,例如一篇课文,他读上三五遍便能背诵,隔上两天再背诵一遍,过个月余在看一遍,往后几年便绝不会忘记了。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李平治便使完了所有“剑招”,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那些不过是凹造型,绝对称不上剑法,刚刚使来只是有心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偷懒,他本等着岳不群斥责或者指点,哪知岳不群就那么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他心中也是忐忑,“难道我表现太过,这老小子要斩草除根,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由往岳灵珊看去,见她憋着笑,脸都已经涨红了。
    片刻后岳不群才道:“看来你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练会华山的基础剑法也不是偶然,这份记忆力果然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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