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推开车门茫然的抬起头,难道是天还没黑,所以公馆没出现?
    于是在天黑之后,陆西又在原地找了半天,结果除了田鼠和几只蛐蛐外一无所获。眼看天已经黑透了,他只能徒步回公路上,搭顺风车找了间附近的民宿暂时住下。
    这家民宿,就是一栋普通的小二楼,大概是太久没来客人,旮旯结满了蜘蛛网,开门就闻见一股潮湿的霉味,环境是不咋地,不过这个时间有的住就不错了,陆西也没心情挑三拣四的,在前台付钱拿了房卡,匆匆上楼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他赶紧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播了京城的号码。
    很快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sorry……”
    果然,陆西长叹口气,将手机扔到床上。
    现在京家公馆消失了,连京城的手机也打不通,看似他与京家公馆之间的联系已经全部切断,可是冥冥中又有什么牵绊着,让他无法从这个件事上完全挣脱。
    剧情发展到这肯定得出现什么指引他的线索,可线索到底会是什么?
    陆西在床上躺了一会,感觉胃有点空,刚才上楼时看到楼下的柜台上摆着不少零食,虽然落满了积灰,但好歹能买几包饼干果果腹。
    陆西把手机从插头上拔下来揣进兜里,拿上房卡出了房间,走到楼下就发现刚才坐在柜台后面的大姐不见了。他尝试喊了几声,头顶的吊灯忽然开始忽明忽暗,带着灯丝打火的滋滋声,一种不好的预感爬满陆西心头。
    这是又遇鬼了?
    终于随着一声炸响,头顶的吊灯完全熄灭,陆西赶忙打亮手机,就发现一道半人高的黑影咯咯笑着突然在面前闪过,陆西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直到一颗皮球从楼梯上咚咚咚滚到了脚下。
    接着上面传来小男孩的声音:“哥哥,能帮我捡一下球吗?”
    陆西没有回应,他举着手机朝楼梯上照去,上面没有人,却在楼梯拐角的墙壁上投射出一道小孩的身影,但是很奇怪,这道影子……只有身体。
    这时脚下的皮球朝陆西身上撞了撞:“哥哥,能帮我捡一下头吗?”
    皮球慢慢翻转过来,一张小男孩的脸在对陆西咯咯笑。
    陆西:“……”
    陆西转身看了眼大门到自己的距离,逃跑好像有点困难,而且不出意外那扇门应该是打不开的,恐怖游戏要的就是这种逃跑无门的紧张效果。
    这时左边的走廊忽然传来哗啦呼啦的流水声,看脚下的头并没有为难自己的趋势,陆西转身朝流水的地方走去,那颗头就在后面咕噜噜的紧随其后:“哥哥哥哥,跟我一起玩嘛!”
    循着流水声,陆西走到一间厕所门前,里面的水迹已经顺着门缝蔓延到了脚边,陆西推开门看到在前台收钱的大姐,她低头趴在洗手池里,两边的水槽里都飘满了黑色长发。
    忽然那道黑影缓缓动了动,两只手姿势僵硬的背在后满,从水池里抬起头,慢慢转向陆西的方向叫了声:“老公……”
    陆西简直无言以对,缓缓干笑声:“大姐你认错人了吧?”
    看着长发女鬼突然靠近,陆西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想到一下踩到了一只脚上。
    这时地上那只头朝身后滚了滚,叫了声:“爸爸!”
    陆西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身后是怎样的景象,好家伙,这是一家三口聚齐了。
    看着渐渐逼近的三只鬼,陆西抽出了兜里的餐刀,平日温和的眼睛闪现一丝杀气:“虽然我不喜欢惹是生非,但我更不喜欢别人欺人太甚,先礼后兵,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不知道这把餐刀上的煞气到底有多重,陆西一亮出刀,刚才还步步紧逼的三只鬼一个闪身纷纷退后到一米外,地上的小男孩也眼泪汪汪地呜咽一声,咕噜咕噜滚到了角落里,胆怯的看向陆西。
    就这样,陆西拿着刀缓缓回到了二楼,砰一声把门反锁上,朝外面中气十足的喊:“再他妈过来骚扰我,你们这种鬼老子一口气能吃仨!”
    小男孩的头在楼梯上心惊胆战的往上爬,正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上,结果被陆西这一声吼得,吓得哇哇大哭,大喊:“妈妈!他一口气能吃三个鬼,我害怕!”
    长发女鬼赶紧跑过来堵住儿子的嘴:“别喊了,你想把他引过来吗!”
    遂一家三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陆西反锁房门后,一手握着餐刀,另一只手赶紧打开了手机的浏览器,明明来之前在app上查过这里的路线,为什么没提示他这里是凶宅啊?
    陆西把这座民宿的名字输入进去后,很快就弹出了各种关于这里的新闻。原来在十年前这家民宿发生过入室抢劫杀人案,男主人被斧子砍死,女主人在厕所被□□后溺死,最可怜的是他们的孩子,才刚上小学一年级,被一个变态活生生砍掉了头当尿壶往里面撒尿。
    还有几张现场打了马赛克的照片,陆西不忍直视,赶紧把图片划上去,忽然间他的目光定格在最下方的报道日期上。
    20xx年9月27号。
    陆西赶紧把日历打开,翻到那一年的日期,9月27,农历8月初六,跟今天农历日期一模一样。
    陆西再去查找关于这家民宿的恐怖传闻,发现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在每一年的农历八月初六遇到的。
    恍惚间,他又想起之前京棠曾告诉过他离开京家公馆的办法,他说要想离开这,下月初七24点,出了大门一直往南走,天亮之前别回头。
    难道这个副本设定是所有鬼都会在每年死去的那天再次现身?
    下月初七,不就是明天了吗……
    第二天醒来,陆西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才往外走,一夜没进食,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走到楼下时,外面完全变成了一副破败的景象,看着前台上摆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相框上的玻璃摔得支离破碎。
    陆西叹口气,用袖子把照片上积落的灰尘仔细擦掉,端端正正摆回了正中间:“杀害你们的凶手已经绳之以法,就别在这吓唬人了,每年来一趟挺累的,孩子也不容易,怪可怜的。”
    陆西最后看了眼照片,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那扇陈旧的大门,晨曦中,那间破败的民宿渐渐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
    陆西休息了一个白天养精蓄锐,为了确保时间来得及,他提前2小时出发,站在小木桥头京家公馆的石碑前,一眼不眨的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23点59分,木桥对面的雾气开始氤氲起来,很快林间的乌云积聚成片,伴着道道闪电响起滚滚雷鸣,森林里落下厚重的雨幕,所有的一切都跟陆西初来这里的夜晚一模一样。
    看着一道闪电照亮眼前的石碑,陆西伸出手摸着上面被油漆掩盖的字迹,嘴边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终于到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24点整,在潮湿的浓雾中,一座古堡的轮廓迅速呈现,格窗里亮起的灯火,宛如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之瞳。
    陆西走到门前,用力推开了大门,朝着二楼的扶梯跑上去,餐厅的灯光一如既往的亮着,陆西冲进去时,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京城回头看着冲进来的陆西:“之晗?小棠说你突然有事连夜走了,这怎么又回来了?”
    陆西看着京棠惊愕的神情,怪笑一声,对京城说:“京城,你这个臭弟弟,真该好好揍一顿。”
    说罢走到京棠面前:“你是想跟我单独谈,还是让我在这当众说出来?”
    京棠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朝外面滚动轮椅,“去卧室。”
    两人进了房间,房门在身后咣当一声重重关上。
    京棠:“怎么找到这的?”
    陆西从轮椅后面俯下身环住京棠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不是你告诉我下月初七么,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好吧,我来这也是做最后告别的,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怎么样,开心吧?”
    京棠周身冒着森森寒气,眼神一凛,转头看向身后的陆西,嘴唇缓缓张开:“走了永远别回来。”
    陆西莞尔:“那自然。”
    京棠眼睫颤了颤,就要甩开陆西圈在脖子上的手,陆西却抱得更紧了,“不过在我走之前还要跟你说最后几句话。”
    京棠:“不听。”
    陆西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含糊道:“必须听!”
    看被咬住的人渐渐没了声音,陆西才松开嘴,就发现被咬住的耳垂已经红成了一枚小番茄,连带着主人的脖子根都烧起一片艳色。
    白里透红,秀色可餐。
    陆西干咳一声,松开了缠住京棠的胳膊:“我知道你对京城的感情远超出自己的生命,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人生,在这里永远陪他,不管你对京城是手足之情,还是其他,这点我都佩服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京城他也有自己的去处,而你把他们的灵魂都滞留在公馆里,一遍遍重复着一模一样的生活。你有你的想法,京城也有他的想法,还有钟叔他们也都一样,京棠,你不该怎么自私。”
    京棠神色冰冷:“这不关你的事。”
    陆西嗤笑一声:“我喜欢你,这就关我的事。”
    京棠眼眸一颤,看向陆西弯起的嘴角。
    陆西:“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但不是感情的终点,只要你心里有他,京城就永远不会离开。”陆西伸收按住京棠紧贴心脏的胸膛:“他会一直在这里,永远陪你走下去。”
    黑暗中,一切静的可怕,见京棠表情漠然一直都没什么反应,陆西深吸一口气:“这些话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好了我不烦你了。”他朝京棠笑了笑,走到门口背对着他摆摆手:“再见小棠。”
    就在陆西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京棠突然拍了拍手,蜷缩在床下的黑猫喵呜一声窜出来,跑到京棠脚下,脖子上的铃铛晃得叮当响。
    京棠摸摸猫头,“小煤,带他去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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