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龙之泣（一）
泛海支线一！因为很赶所以并不会所有地方和泛海相同！剧情碎片化！全文两万字！比较枯燥！可以选择分期观看！（ps：可能有点中二哈哈哈哈哈，但顺嘴提一句，泛海就是作者放飞自我（＾?＾））
——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诡影绿林中栖息着一头凶残的恶龙……
“这头恶龙非常非常巨大，喷出的火焰能够烧掉一切物体！同时，他十分地贪婪，喜欢亮闪闪的金币和那些可爱的少女！
“有一天，恶龙闯进了圣能帝国，烧毁了那儿的宫殿，抢走所有的金银珠宝，并当着国王的面拐走了他的女儿！”
一片寂静中，稚嫩的声音悄然回荡。
“呜哇！吼——”
火光闪过，张牙舞爪的巨兽影子显现在墙壁上。
“恶龙临走前大笑：”
音调一转，换作另一个声音：
“无能——而愚蠢的人类啊！我是伟大的黄金爪牙?诡影绿林的无上之主——真龙古珀！在我的火焰下颤抖吧！哭泣吧！好好地宣泄弱者的软弱吧！我将摧毁你们的幸福，带走你们的财富，烧光你们那可笑的教堂！没有谁能够打败我！吾即最强！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段话，恶龙展开翅膀，带着哭泣的公主与财宝扬长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
“国王悲痛万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黄金爪牙的力量太过强大！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能与他抗衡！
“传说中，当恶龙的翅膀肆意划过人类头顶的天空时，只有传奇强者能够战胜他！得到恶龙的财富，救下被困的公主！”
剑尖下垂，扫过草叶。
“而我！传奇大法师/剑士/屠龙者，克里斯琴?艾德尔，就是那个唯一能够打败恶龙的英雄！”
微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
“呜啊！我是伟大的黄金爪牙?诡影绿林的无上之主——真龙古珀！你！就是那群爬虫所说的传奇强者吗！？来吧！和我战斗吧！只要赢了我，你就可以得到我的财富和美丽的公主！不然！你就会成为我的晚餐！”
巨影怒吼。
气氛僵持了片刻……
“啊啾！”
然后，“传奇大法师/剑士/屠龙者”艾德尔打了个喷嚏。
“恶龙！你为非作歹多年！今日我就要为民除恶！”
他擦了擦鼻涕，瞪了一眼面前憋笑的“恶龙”：
“看招！”
说完，英雄“嗖”地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只见那把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裂空气，转眼劈至“大意了”的“恶龙”头顶，气势之凌厉好似苍鹰搏空！龙腾万里！
紧接着“pia叽”一声！这把威力高达0.99循环的木剑瞬间戳中龙的下颚！
“这怎么可能！不！这不是真的！”
“恶龙”身体僵硬，一脸惊恐，舌头一吐，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啊！我死了！”
“耶！我赢了！我拯救了公主！我是大英雄！”
艾德尔扔了小木剑，捡起两枚金币，揽住边上女孩的手。
“耶耶！恶龙被打败了！”
边上的孩子们举手欢呼。
“最后，传奇英雄战胜了恶龙，得到了恶龙的财富，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旁白结束，书本合上的声音响起。
“恶龙”一骨碌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出，原来是个一米多高的小金龙。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坏蛋啊！”
古珀咬爪爪，瞅瞅面前六七岁的孩子们：
“我也想当英雄诶！”
“可是哪有龙当英雄的，故事书里的龙都是坏蛋。”
艾德尔抛出金币。
古珀连忙接住自己的零花钱，歪着脑袋：
“好像……很有道理的亚子。可是‘恶龙和勇士’的游戏我们已经玩了好多遍惹！要不，咱们玩躲猫猫吧！我来抓你们！”
“好啊！”
孩子们欢呼。
“那我数到三十哦！要藏好啦！”
古珀放好金币，拍拍翅膀，捂住眼睛：
“一……
……（下为背景介绍，嫌啰嗦可跳过）
到了傍晚饭点，古珀小跑回到家中。
“哟，这不是整天在外鬼混的古珀嘛，都十多岁了还和一群幼稚鬼玩，真不害臊！”
隔壁屋顶传来嘲笑的声音。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不用想都知道，这声音准是和他同龄的黑龙加纳，也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古珀乖巧地洗洗爪子，跳上桌边的宽椅。
“爸爸他最近很忙，可能要等会。”
魔力粒子飞散，身披羽毛好似天使的白龙慢慢转身。
墨索莱恩摆好所有的菜肴，翅膀微张，轻轻拂过古珀的头顶。
“是因为粮食的问题吗？”
古珀眼中流露失落。
他一直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即使在外面看上去很天真。
“是啊……”
墨索莱恩目光黯了黯。
自从神弃大陆所处的世界被古斯塔沃毁灭，神弃帝国降临这方大陆，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或许是因为世界体系的突然变化，神弃原有的作物、牲畜大量死去，粮食出产量急剧下降。
好在经历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后，整个神弃帝国只剩下了数量锐减的巨龙和人类，再加上仓库尚还丰足，高层又费心费力想办法外交贸易，勉强养活了这个衰败的帝国。
但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龙/人口数量逐渐增长，而神弃降临的位置恰处一个尴尬之处：烟华，千绘和天坤皇朝的包围内。
烟华一直对神弃处于敌对状态，下令封锁了所有与神弃的贸易，禁止神弃居民通行，甚至最近派重兵把守两国边界，估计当朝皇帝的“戒心”不轻。
千绘和天坤以前还是乐意做生意的，然而近两年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竟同烟华采取同样态度。
至于远在包围圈外的无妄皇朝……包围圈都出不去，更别说触及。
似乎早就算好了，两只狐狸以前卖给神弃的全是高额的现成粮，连粒种子都不给。
就算通过走私弄到了良种，有着灵力和魔力之间的隔阂，即便是神弃的传奇大法师、现任国君鎏焰龙王的顶级催生术都无法令其快速发芽成长。
而若是要播种种植，依靠暂时不能契合这些外来种子的本地土壤，加上极高的死亡率，等到种子全国普及的那一天，估计底下的龙民人民早就死了个干净。
“呼啦！”
话说间，飓风卷起门口的帘布。
“爸爸！”
古珀顿然一扫难过之色。
“小珀，今天有没有听妈妈的话啊？”
夕阳洒进屋内。
声音的主人掀开帘布，收敛龙翼，金色的眼眸内满是宠溺。
鳞片闪耀，龙鬃飘扬。
这是古珀的父亲，古穆，一头高贵的成年金龙。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他的其中一只翅膀，闪烁着金属的银光，
“古珀今天也很乖！”
古珀挥爪爪。
墨索莱恩走上前，帮古穆卸下背后的人造铁翼。
没错。
古穆是一只折翼的龙。
失去搏击苍穹的能力，对于巨龙来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在同族中，这样的龙经常被嘲笑为龙族之耻。
但古珀没有因为有这样的父亲而羞愧，神弃的其他龙也没有。
因为他们都知道，古穆的折翼是作为曾经神弃大陆的守护者所付出的代价。
“爸爸工作一天肯定累了！一起吃饭饭！古珀给你倒茶！”
小金龙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面前。
“好好，古珀最乖了。”
古穆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家龙说笑了几句，这才个个落座。
“以后就别等我了，最近我会回来得比较迟，到时候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不行。”
古穆刚一开口，古珀和墨索莱恩几乎同时喊道。
“一家龙一起吃饭才有味。”
“我要和爸爸一起吃饭！”
古穆看看倔强的妻子和孩子，无奈捂额。
嘴角却不禁意间勾起微微弧度。
……
……
我叫古珀，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和很多可爱的朋友。
我很幸福。
……
……
“古珀古珀！这本书上说到了天使和恶魔诶！他们真的存在吗？”
每到星期六星期日的时候，古珀经常会邀请孩子们到自家的藏书室里一起看书。
这天，负责在剧本里扮演公主的小女孩黛安娜忽然指着一张插图问。
“怎么可能存在的啦，我长这么大，除了巨龙和人类之外，还没看过其他什么种族呢。”
艾德尔从《初级魔法指南》的书页间抬头，撇了撇嘴：
“都是童话故事里骗小孩的。”
“不对！他们存在，当然存在的！”
古珀立刻反驳：
“而且，不仅有天使和恶魔，还有亡灵，独角兽，精灵，巨人，九头蛇……反正，他们都是真的！”
“那为什么咱们从没见过他们，我老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带我游遍了整个帝国！”
“因为……因为……”
古珀不说话了。
他默默看向桌上的烛火，眼睛里倒映出那片被黑色翅膀遮盖的天空。
“他们现在在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是，他们才不是传说呢，他们真的存在过。
“而且他们和我爸爸一样，都是世界上最最最——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
“爸爸。”
等到玩伴离开后，古珀抱着一本书，蹦到父亲身边：
“爸爸，为什么以前的神弃大陆，那些帝国要和别的国家打仗啊。”
古穆停下魔力操纵的羽毛笔，低头看向桌子下面的小金龙。
“为了更多的土地，资源，奴隶，还有满足贵族的欲望，私念。”
他抱起古珀，将他带来的书本一一摊开，放在桌面上：
“总之，很多时候的国家战争都是不正义的。它们会给每一个国家的子民带来痛苦与灾难。”
“所以那些侵略别的国家的国王，还有帮国王的人都是坏蛋，对吗？”
古珀眨巴眼睛。
“嗯。”
“那，爸爸，巴纳斯叔叔是不会像这些坏蛋一样的对不对？叔叔那么善良，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巴纳斯，鎏焰龙王，现任神弃帝国的君王。
早在神弃大陆未崩灭前，古穆和巴纳斯同属于上任国君的忠臣，或者说是师傅的子弟，关系十分密切。
“傻孩子，巴纳斯叔叔不会这么做的。”
古穆愣了愣，旋即笑着弹了一下古珀的脑门：
“再说了，不是还有爸爸在吗？爸爸也不会允许他干坏事的。”
“哦！那，爸爸，你能不能答应古珀一件事啊，”
古珀摸摸脑袋。
“什么事？”
“爸爸也不能做大坏蛋！爸爸要永远做一个大英雄！做古珀的超级大偶像！！！”
“好好，爸爸答应你，古珀以后也要好好学习魔法，到时候变成和爸爸一样厉害的英雄。”
“嗯！古珀一定会努力的！”
……
……
光阴轮转，渐入深秋，边境戈壁上的风依旧不息地吹刮着每一寸荒土。
这里是神弃和烟华两国之间的交接处。
传说为了避免领土纠纷，烟华皇帝花重金请上雪域的一位修仙大能，一刀纵横万里，将大地劈开一条又长又深的峡谷，并和神弃以此为界。
神弃的民众叫它为断世峡。
峡上每隔一百里修一座吊桥，共两国百姓通行。由于烟华的无情态度，中央还用白线画上鲜明的记号，硬是把桥分成了两段。
实际一年四季，桥畔从未有过身影，只是徒添风光。
“可以给我一粒种子吗？”
而在一座吊桥表面，白线一侧，古珀捧着小小的玻璃瓶：
“什么农作物的种子都可以……求求你了，给我一粒种子吧……”
线的另一侧是经常跑出来玩的烟华孩子们。
那头的小孩家离这儿很近，又喜欢打赌猜拳，在吊桥上玩“跨界”。
烟华军队对此熟视无睹，满不在意。
可若是古珀往线上一踩，情况便会大有不同。
“哈哈，快过来看，这里有只长着翅膀的大蜥蜴！”
然而，无论古珀怎么哀求，孩子们只会这么说：
“那边的大蜥蜴还说自己是龙，真的是笑死啦！”
“我可以用我的零花钱和你们换的。”
古珀一点也不恼。
这样的说法明显让孩子们动了心。
可古珀用自己的珍藏和孩子们换了种子后，回到家才发现，这些种子都是死的、熟的。
但古珀还是没有放弃。
古穆最近越来越忙，身为他的孩子，也猜到神弃的粮食真的要告罄了。
古珀想为爸爸分担一点压力。
虽然传奇大法师都不能做到催生这些种子，可古珀真的想试试……没准……没准可以……
“你要换种子吗？”
突然，一个小女孩在白线的那一头问：
“我爹他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钱治病……”
“我，我可以给你钱。”
古珀连忙拿出自己的金币。
……
古珀在边境并没有停留太久，这次前来也只是因为父亲需要接待烟华贵客。
等到古穆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小金龙自然也是打算和爸爸一起回家。
只是……
古珀总觉得神弃帝国最近的风气有些奇怪……
有些时候，行走在道路上，古珀会看见一些身穿黑袍的人在建筑物间一闪而过。
神弃的夜晚不再那么平静，三更半夜，荒野深处会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咆哮。
那咆哮声是古珀从来没有听过的，不像贪婪狼人的嘶吼，也不像双头飞龙的吼叫。
还有那些破天荒来到神弃帝国的烟华贵客，古珀悄悄瞄了几眼。
一共有五个人。
其中那个披着紫金宽袍的家伙身上有股和巨龙相似却又大相径庭的味道。
在父亲宽大的背上，古珀收回思绪。
算了，重要的不是这些。
他看向怀里抱着的小瓶子，那一小方土壤中，种着一颗不知名的种子。
……
……
“滚！给我滚出去！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
红龙锋利的爪子割裂黑色气流，暴怒地袭至那身着黑底金纹长袍的男人面前。
但刚一触碰到他的衣角，视线中的目标便消散了。
只剩下一团淡去的雾气。
“好好考虑考虑吧，神弃之主。”
轻佻的嗓音回荡大殿：
“几日之后我再来……相信您会同意的。”
巴纳斯喘着粗气，龙爪死死握紧。
……
“古珀，你听说了吗，边境那儿出事了……”
回到家中的古珀和艾德尔，黛安娜一起趴在桌子上，一边翻资料，一边观察瓶中的种子。
“发生什么了？”
整理好《初级法术大全》和《种植基础知识》等书籍，古珀歪头问。
“外围的城被怪物袭击了！损失很严重，听说好多人和龙都遇难了……用东方那边的话来说，好像有什么……妖？”
整日没心没肺到处跑的艾德尔居然有点儿担心：
“我爸爸叫我不要太晚回家，就怕有怪物进来……他还说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会带我回帝都住一段日子。”
“我妈妈也这么说。”
黛安娜弱弱道。
三个孩子住的地方按照圆环区域划分，属于中部，离边境并没有很远。
艾德尔的父亲是个有点名气的传奇法师，黛安娜的母亲同样是教会的高层人物，如果真的出事，想去帝都避避风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古珀没吭声。
他想起了那些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还有深夜荒漠深处的咆哮。
……
……
几日后，烟华派来的使者几经辗转，到达了帝都。
在前往拜访神弃之主并与其进行谈判的前一天晚上，这支队伍落在了一家旅店处。
夜晚月光洒落，勾勒出屋顶孤独的背影。
“烟华和神弃的地图都跑完了，加快进度，继续加油嗷！”
一只小蓝团子绕着旭阳转了一圈。
他没回应这只傻傻的天道，只是摊开手，默默地看着掌心里碎裂的玉鱼。
即使有些难以置信。
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心里或许早有了结果，哪怕知道答应烟华皇帝冒险拜访神弃之主是徒劳……
“他真的已经……”
许久，旭阳闭上眼。
“命玉碎了，这是最直白的证明。”
蓝团子愣了一会儿，慢慢落了下来：
“兽兽也没想到会这样……
“能救兽兽的，只有你了……”
……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水幕中，哭喊的声音刺破沉寂。
被伤害的民众，凶残的妖兽，坍塌的建筑物和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些无一不化作尖刃，插进巴纳斯的内心。
“考虑好了么，神弃之主？”
爪下，魏空心低低地笑着。
“闭嘴！”
红龙颤抖不断。
“当然，您要是不同意，随时能够杀了我。”
恶魔的低语幽幽荡开：
“只不过……您的子民，您的国家，您在意的一切……”
“嘶嘶嘶！”
为了附和他的话，狰狞黑蛇蜿蜒扭动，震碎水帘。
“滴答！滴答！”
清凉的水珠洒在红龙的龙鳞上，蒸腾起一片雾气。
空无一人的殿堂内只能听见剧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
“我答应你……”
红龙眼底最后一缕火焰被熄灭了，伴随抉择间破碎的自尊远去：
“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放过这些无辜的民众……
“求求你……”
……
……
“零零——～～～”
……
……
那天的帝都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古珀不禁意间抬头，看见一条东方的紫金色巨龙撕裂天空。
黑影所过之处，一路洒下点点血花和碎鳞，像是在下雨。
……
神弃变天了。
当日下午，帝都悠扬的集结号角打破了持续五年以来的和谐。
举国上下，所有传奇阶段的巨龙，人类无不赶回帝都，带着成千上万的军队和武器。
古穆的翅膀划过繁华的宫殿，悬停在楼台上方，凝重地看向帘幕之后。
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
古穆望望边上的一头绿龙。
因为今日神弃之主巴纳斯要接待烟华使者，大部分在帝都工作的大臣被批准放了一天假，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古穆一概不知。
“谈崩了。”
绿龙简单地回了一句：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了解……但国主似乎很生气，差点把烟华的使者杀死。”
古穆眉头一跳。
心里的预感越发越剧烈。
等到宫殿前挤满了巨龙和人类，巴纳斯缓缓踏上了阳台。
红龙的眼睛是火一般的红，但在阳光的照耀下却闪过几分血色。
“我亲爱的子民们。”
巴纳斯睥睨众人和巨龙：
“现在已经到了神弃帝国生死攸关的时刻。
“各位都知道，自神弃降临以来，邻国对我们的态度并不是非常友好。
“再加上各方面带来的灾荒，前不久发生的妖祸，三大皇朝的排挤……
“神弃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在场所有龙与人都活了至少百年甚至千年，自然听得懂巴纳斯的言下之意。
“而就在今天上午，烟华的使者来到了帝都，与我进行了一场谈判。
“很明显，各位都清楚，谈崩了。”
巴纳斯风轻云淡地继续下去：
“因为他们的条件太苛刻，甚至肆意践踏我们的底线。
“如果不是那条东方爬虫的干扰，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
广场鸦雀无声。
“国主，他们提了什么？”
半晌，有问题传开。
“趁人之危。”
巴纳斯轻笑：
“烟华想用粮食换神弃的国土。
“一车一里，十车一城。”
“这群贱狗，他们怎么敢！？”
此话一出，狂暴的热潮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那场灾难之后，活下来的没有懦夫。
古穆心脏剧烈一跳。
不……不对……烟华怎么敢这么挑衅……
况且接应使者的是他，无论从那个烟华主使的神情还是语言来看，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轻蔑。
甚至从无意间的交谈，古穆几乎可以断定。
烟华皇帝很怕神弃，这次来派遣使者，是为了来调和关系，防止神弃这头昏睡的巨兽有朝一日苏醒，将其吃干榨净。
“神弃不是任人摆布的牲畜，更不是容许他人随意挑拣的筹码。”
巴纳斯一挥爪，火红的魔力元素绘制成一张巨图：
“以及……
“我们的粮食还能支撑两个月。”
一双双眼睛落在巨图上。
那赫然是神弃和烟华的交接地图。
一串红线穿越帝都，刺破烟华的重重防守，直插皇城。
“烟华还有多少不愿拿出来的存粮，还有多少能够种植的土地——
“想想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妻子，你们身边的一切。”
层层递进之中，巴纳斯再也没有隐蔽，显露出野兽的爪牙：
“除此之外，最新情报，烟华内部有个御物宗，豢养了大批妖兽。
“敌国辱我，犯我，害我，屡次三番。
“我们该怎么做？”
“撕碎他们。”
像一颗石子砸入潭水，泛起圈圈涟漪。
“撕碎他们！撕碎他们！”
龙啸和怒吼疯狂蔓延，满是被挑起的激愤。
“……”
古穆是少数几个没有从众的高层。
“总之，很多时候的国家战争都是不正义的。它们会给每一个国家的子民带来痛苦与灾难。”
“所以那些侵略别的国家的国王，还有帮国王的人都是坏蛋，对吗？”
“那，爸爸，巴纳斯叔叔是不会像这些坏蛋一样的对不对？叔叔那么善良，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金龙眼中，巴纳斯嘴角嗜着疯狂的笑。
这种神情，古穆上一次见到，是在五年前那头庞大的黑龙脸上。
“零零——”
“后日凌晨，断世峡。”
红龙散去地图，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锁链从龙鬃中脱离，反射出一抹耀眼的银芒。
……
“巴纳斯！你疯了吗！”
演说结束的第一时间，和几个还算有些理智的高层一起，古穆闯进了殿堂：
“你忘了圣龙走前说的话吗！！？？”
“记得……记得很清楚……”
背对着他们的红龙高高在上：
“带着他的意志，管好神弃，照顾好神弃剩下的所有子民……”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编造一个谎言去诱惑你的子民，让他们为了粮食和土地去送死？！”
古穆强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圣龙是博爱的，他用一生万载光阴，平复了神弃种族之间延续千万年的战乱，甚至甘愿为了守护背后的净土而奉献生命。
背后的其他大臣一声不吭，显然是反对巴纳斯的选择。
“圣龙？是，他很崇高，很伟大，崇高而伟大到我根本配不上。”
红龙慢慢转身，血红的眸子里只有淡漠。
他干笑片刻：
“他已经死了五年，整整五年，你们还在念叨着他。
“他是英雄，是值得敬仰的历史。
“可是那又如何？！神弃现在什么样，你们一个个心里没数吗！他的精神，他的嘱托……救不了！根本救不了现在的神弃！！！那又有什么用！？”
“可为何一定要做出侵犯他国这等非正义之事！”
古穆咬牙。
明明有其他的机会啊！
然而，下半句话还未出口，巨大的双翼扫中他的前爪。
“一千年了，古穆，你还是那么愚蠢软弱。”
巴纳斯摁住他的脖子，轻声喃着，眸光晦暗暴戾：
“我不做这种事，你的孩子怎么办？全国上下那么多的孩子怎么办？民众怎么办？你上哪找食物喂饱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地活着？
“你真的以为，光凭一次小小的谈判，能够解决神弃的后患？
“我是在撒谎，因为没有人，也没有龙会喜欢命脉被他国抓在手里的感觉——
“我宁愿让他们死在奔向希望的路上，也不愿意他们在绝望中倒下……
“他们会接受的，为了神弃……”
为了主。
古穆几近窒息。
他不知道巴纳斯究竟怎么了，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从和善到疯狂残暴。
更重要的是，神弃降临之前，两龙的实力五五分成，但如今古穆却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快速流失，瞳孔倒映出红龙脖颈下的一颗血珠。
“好好想想吧，古穆——”
巴纳斯松开爪子，将古穆重重击飞，撞碎无数石柱。
大殿恢复安静。
“各位还请考虑清楚。”
巴纳斯扫视其余的大臣一眼：
“当然，若对此次计划有不满，可以选择退出，独善其身。”
只不过，等他得胜而归。
一个都别想好过。
……
……
黄昏的夕阳是血色的，泼洒在街道顶端和中央身着银铠的人与龙身侧。
天空里，不同颜色巨龙的翅膀遮盖了苍穹，拉着浮空的巨车，地面上，整齐有序的队伍向前进发，驾着健壮的马匹。
墨索莱恩站在门口，轻轻地将另一副龙翼拿出，装好魔力原石，悉心固定。
古穆闭着眼，眉宇间是疲惫痛苦。
“爸爸。”
古珀抱着小瓶子，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闪发光：
“爸爸不要去好不好，再给古珀一点时间……”
一切来的总是那么突然，打破了所有的日常。
国主的命令传遍整个神弃，召走所有的传奇人物和大批军队，悄然降临边境，就连全国上下反对的声音都无法抑制他的欲望。
几个月以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此事不会发生的父亲终究是沉默了。
因为自己的“谎言”，因为残酷的现实，因为失去理智的国主。
“古珀……”
古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
纵使他万般无奈。
他依旧无法违背国主的命令。
这是承诺，也是为了不让妻子卷入其中的最后抉择。
“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
小金龙哭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向父亲：
“爸爸说好了要做古珀的大英雄！古珀不要爸爸当大坏蛋！不要爸爸离开！爸爸回来！回来！”
墨索莱恩抱住了扑腾的古珀。
古穆看着孩子的眼泪落下，嘴角酸涩。
“爸爸不配做古珀的英雄……”
父亲的背影逐渐远去。
模糊视野中，金龙展翅，跃进天空彩色的洪流里。
只剩下白龙怀抱古珀，如同天使般的羽翼将啜泣的孩子和自己包裹，淌下几枚晶莹泪滴。
……
……
初醒的凶兽迫不及待地露出爪牙，朝附近的猎物发动凌厉的攻击。
即使得到谈判崩溃的消息，烟华皇朝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魔导大炮和各种法术轰炸面前，各个城池的墙壁好似纸糊，连带上方的护卫灰飞烟灭。
短短一天内，烟华外围直接被切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昏庸的皇帝在龙椅上颤抖不止：
“帮帮朕！朕的祖父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只要你们能赶跑这群蜥蜴，朕什么都给你们！金钱，土地，奴隶……都给你们！”
“陛下何必那么紧张，烟华是臣等世代生活的地方，怎能容许这群混蛋肆意践踏！”
修仙门派的一众长老宗主嘴上客气，实则内心讥讽。
如今的皇帝只不过是宗门流派的傀儡，徒有虚名而无实权。
自从他接手烟华，皇朝便开始被修仙者逐步侵吞。
现在帮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毕竟烟华早就已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得到一众宗主的承诺后，烟华皇帝瘫软在龙椅上。
普通大臣皆沉默无声。
皇帝失神片刻，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最终，还是自嘲似的，松开了拳头。
凡人……凡人又能怎样呢。
不过都是修仙者圈里待宰的羊羔。
“传令下去……去请令狐碎殇……”
烟昀继续放纵自己的堕落无能，强忍语气中的惶恐：
“和苍雪城城主说，他要什么，朕都给他……
“朕求他帮帮烟华……”
……
……
——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诡影绿林中栖息着一头凶残的恶龙……
“这头恶龙非常非常巨大，喷出的火焰能够烧掉一切物体！同时，他十分地贪婪，喜欢亮闪闪的金币和那些可爱的少女！
“有一天，恶龙闯进了圣能帝国，烧毁了那儿的宫殿，抢走所有的金银珠宝，并当着国王的面拐走了他的女儿！”
一片寂静中，稚嫩的声音悄然回荡。
“呜哇！吼——”
火光闪过，张牙舞爪的巨兽影子显现在墙壁上。
“恶龙临走前大笑：”
音调一转，换作另一个声音：
“无能——而愚蠢的人类啊！我是伟大的黄金爪牙?诡影绿林的无上之主——真龙古珀！在我的火焰下颤抖吧！哭泣吧！好好地宣泄弱者的软弱吧！我将摧毁你们的幸福，带走你们的财富，烧光你们那可笑的教堂！没有谁能够打败我！吾即最强！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段话，恶龙展开翅膀，带着哭泣的公主与财宝扬长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
“国王悲痛万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黄金爪牙的力量太过强大！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能与他抗衡！
“传说中，当恶龙的翅膀肆意划过人类头顶的天空时，只有传奇强者能够战胜他！得到恶龙的财富，救下被困的公主！”
剑尖下垂，扫过草叶。
“而我！传奇大法师/剑士/屠龙者，克里斯琴?艾德尔，就是那个唯一能够打败恶龙的英雄！”
微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
“呜啊！我是伟大的黄金爪牙?诡影绿林的无上之主——真龙古珀！你！就是那群爬虫所说的传奇强者吗！？来吧！和我战斗吧！只要赢了我，你就可以得到我的财富和美丽的公主！不然！你就会成为我的晚餐！”
巨影怒吼。
气氛僵持了片刻……
“啊啾！”
然后，“传奇大法师/剑士/屠龙者”艾德尔打了个喷嚏。
“恶龙！你为非作歹多年！今日我就要为民除恶！”
他擦了擦鼻涕，瞪了一眼面前憋笑的“恶龙”：
“看招！”
说完，英雄“嗖”地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只见那把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裂空气，转眼劈至“大意了”的“恶龙”头顶，气势之凌厉好似苍鹰搏空！龙腾万里！
紧接着“pia叽”一声！这把威力高达0.99循环的木剑瞬间戳中龙的下颚！
“这怎么可能！不！这不是真的！”
“恶龙”身体僵硬，一脸惊恐，舌头一吐，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啊！我死了！”
“耶！我赢了！我拯救了公主！我是大英雄！”
艾德尔扔了小木剑，捡起两枚金币，揽住边上女孩的手。
“耶耶！恶龙被打败了！”
边上的孩子们举手欢呼。
“最后，传奇英雄战胜了恶龙，得到了恶龙的财富，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旁白结束，书本合上的声音响起。
“恶龙”一骨碌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出，原来是个一米多高的小金龙。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坏蛋啊！”
古珀咬爪爪，瞅瞅面前六七岁的孩子们：
“我也想当英雄诶！”
“可是哪有龙当英雄的，故事书里的龙都是坏蛋。”
艾德尔抛出金币。
古珀连忙接住自己的零花钱，歪着脑袋：
“好像……很有道理的亚子。可是‘恶龙和勇士’的游戏我们已经玩了好多遍惹！要不，咱们玩躲猫猫吧！我来抓你们！”
“好啊！”
孩子们欢呼。
“那我数到三十哦！要藏好啦！”
古珀放好金币，拍拍翅膀，捂住眼睛：
“一……
……（下为背景介绍，嫌啰嗦可跳过）
到了傍晚饭点，古珀小跑回到家中。
“哟，这不是整天在外鬼混的古珀嘛，都十多岁了还和一群幼稚鬼玩，真不害臊！”
隔壁屋顶传来嘲笑的声音。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不用想都知道，这声音准是和他同龄的黑龙加纳，也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古珀乖巧地洗洗爪子，跳上桌边的宽椅。
“爸爸他最近很忙，可能要等会。”
魔力粒子飞散，身披羽毛好似天使的白龙慢慢转身。
墨索莱恩摆好所有的菜肴，翅膀微张，轻轻拂过古珀的头顶。
“是因为粮食的问题吗？”
古珀眼中流露失落。
他一直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即使在外面看上去很天真。
“是啊……”
墨索莱恩目光黯了黯。
自从神弃大陆所处的世界被古斯塔沃毁灭，神弃帝国降临这方大陆，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或许是因为世界体系的突然变化，神弃原有的作物、牲畜大量死去，粮食出产量急剧下降。
好在经历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后，整个神弃帝国只剩下了数量锐减的巨龙和人类，再加上仓库尚还丰足，高层又费心费力想办法外交贸易，勉强养活了这个衰败的帝国。
但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龙/人口数量逐渐增长，而神弃降临的位置恰处一个尴尬之处：烟华，千绘和天坤皇朝的包围内。
烟华一直对神弃处于敌对状态，下令封锁了所有与神弃的贸易，禁止神弃居民通行，甚至最近派重兵把守两国边界，估计当朝皇帝的“戒心”不轻。
千绘和天坤以前还是乐意做生意的，然而近两年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竟同烟华采取同样态度。
至于远在包围圈外的无妄皇朝……包围圈都出不去，更别说触及。
似乎早就算好了，两只狐狸以前卖给神弃的全是高额的现成粮，连粒种子都不给。
就算通过走私弄到了良种，有着灵力和魔力之间的隔阂，即便是神弃的传奇大法师、现任国君鎏焰龙王的顶级催生术都无法令其快速发芽成长。
而若是要播种种植，依靠暂时不能契合这些外来种子的本地土壤，加上极高的死亡率，等到种子全国普及的那一天，估计底下的龙民人民早就死了个干净。
“呼啦！”
话说间，飓风卷起门口的帘布。
“爸爸！”
古珀顿然一扫难过之色。
“小珀，今天有没有听妈妈的话啊？”
夕阳洒进屋内。
声音的主人掀开帘布，收敛龙翼，金色的眼眸内满是宠溺。
鳞片闪耀，龙鬃飘扬。
这是古珀的父亲，古穆，一头高贵的成年金龙。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他的其中一只翅膀，闪烁着金属的银光，
“古珀今天也很乖！”
古珀挥爪爪。
墨索莱恩走上前，帮古穆卸下背后的人造铁翼。
没错。
古穆是一只折翼的龙。
失去搏击苍穹的能力，对于巨龙来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在同族中，这样的龙经常被嘲笑为龙族之耻。
但古珀没有因为有这样的父亲而羞愧，神弃的其他龙也没有。
因为他们都知道，古穆的折翼是作为曾经神弃大陆的守护者所付出的代价。
“爸爸工作一天肯定累了！一起吃饭饭！古珀给你倒茶！”
小金龙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面前。
“好好，古珀最乖了。”
古穆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家龙说笑了几句，这才个个落座。
“以后就别等我了，最近我会回来得比较迟，到时候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不行。”
古穆刚一开口，古珀和墨索莱恩几乎同时喊道。
“一家龙一起吃饭才有味。”
“我要和爸爸一起吃饭！”
古穆看看倔强的妻子和孩子，无奈捂额。
嘴角却不禁意间勾起微微弧度。
……
……
我叫古珀，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和很多可爱的朋友。
我很幸福。
……
……
“古珀古珀！这本书上说到了天使和恶魔诶！他们真的存在吗？”
每到星期六星期日的时候，古珀经常会邀请孩子们到自家的藏书室里一起看书。
这天，负责在剧本里扮演公主的小女孩黛安娜忽然指着一张插图问。
“怎么可能存在的啦，我长这么大，除了巨龙和人类之外，还没看过其他什么种族呢。”
艾德尔从《初级魔法指南》的书页间抬头，撇了撇嘴：
“都是童话故事里骗小孩的。”
“不对！他们存在，当然存在的！”
古珀立刻反驳：
“而且，不仅有天使和恶魔，还有亡灵，独角兽，精灵，巨人，九头蛇……反正，他们都是真的！”
“那为什么咱们从没见过他们，我老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带我游遍了整个帝国！”
“因为……因为……”
古珀不说话了。
他默默看向桌上的烛火，眼睛里倒映出那片被黑色翅膀遮盖的天空。
“他们现在在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是，他们才不是传说呢，他们真的存在过。
“而且他们和我爸爸一样，都是世界上最最最——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
“爸爸。”
等到玩伴离开后，古珀抱着一本书，蹦到父亲身边：
“爸爸，为什么以前的神弃大陆，那些帝国要和别的国家打仗啊。”
古穆停下魔力操纵的羽毛笔，低头看向桌子下面的小金龙。
“为了更多的土地，资源，奴隶，还有满足贵族的欲望，私念。”
他抱起古珀，将他带来的书本一一摊开，放在桌面上：
“总之，很多时候的国家战争都是不正义的。它们会给每一个国家的子民带来痛苦与灾难。”
“所以那些侵略别的国家的国王，还有帮国王的人都是坏蛋，对吗？”
古珀眨巴眼睛。
“嗯。”
“那，爸爸，巴纳斯叔叔是不会像这些坏蛋一样的对不对？叔叔那么善良，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巴纳斯，鎏焰龙王，现任神弃帝国的君王。
早在神弃大陆未崩灭前，古穆和巴纳斯同属于上任国君的忠臣，或者说是师傅的子弟，关系十分密切。
“傻孩子，巴纳斯叔叔不会这么做的。”
古穆愣了愣，旋即笑着弹了一下古珀的脑门：
“再说了，不是还有爸爸在吗？爸爸也不会允许他干坏事的。”
“哦！那，爸爸，你能不能答应古珀一件事啊，”
古珀摸摸脑袋。
“什么事？”
“爸爸也不能做大坏蛋！爸爸要永远做一个大英雄！做古珀的超级大偶像！！！”
“好好，爸爸答应你，古珀以后也要好好学习魔法，到时候变成和爸爸一样厉害的英雄。”
“嗯！古珀一定会努力的！”
……
……
光阴轮转，渐入深秋，边境戈壁上的风依旧不息地吹刮着每一寸荒土。
这里是神弃和烟华两国之间的交接处。
传说为了避免领土纠纷，烟华皇帝花重金请上雪域的一位修仙大能，一刀纵横万里，将大地劈开一条又长又深的峡谷，并和神弃以此为界。
神弃的民众叫它为断世峡。
峡上每隔一百里修一座吊桥，共两国百姓通行。由于烟华的无情态度，中央还用白线画上鲜明的记号，硬是把桥分成了两段。
实际一年四季，桥畔从未有过身影，只是徒添风光。
“可以给我一粒种子吗？”
而在一座吊桥表面，白线一侧，古珀捧着小小的玻璃瓶：
“什么农作物的种子都可以……求求你了，给我一粒种子吧……”
线的另一侧是经常跑出来玩的烟华孩子们。
那头的小孩家离这儿很近，又喜欢打赌猜拳，在吊桥上玩“跨界”。
烟华军队对此熟视无睹，满不在意。
可若是古珀往线上一踩，情况便会大有不同。
“哈哈，快过来看，这里有只长着翅膀的大蜥蜴！”
然而，无论古珀怎么哀求，孩子们只会这么说：
“那边的大蜥蜴还说自己是龙，真的是笑死啦！”
“我可以用我的零花钱和你们换的。”
古珀一点也不恼。
这样的说法明显让孩子们动了心。
可古珀用自己的珍藏和孩子们换了种子后，回到家才发现，这些种子都是死的、熟的。
但古珀还是没有放弃。
古穆最近越来越忙，身为他的孩子，也猜到神弃的粮食真的要告罄了。
古珀想为爸爸分担一点压力。
虽然传奇大法师都不能做到催生这些种子，可古珀真的想试试……没准……没准可以……
“你要换种子吗？”
突然，一个小女孩在白线的那一头问：
“我爹他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钱治病……”
“我，我可以给你钱。”
古珀连忙拿出自己的金币。
……
古珀在边境并没有停留太久，这次前来也只是因为父亲需要接待烟华贵客。
等到古穆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小金龙自然也是打算和爸爸一起回家。
只是……
古珀总觉得神弃帝国最近的风气有些奇怪……
有些时候，行走在道路上，古珀会看见一些身穿黑袍的人在建筑物间一闪而过。
神弃的夜晚不再那么平静，三更半夜，荒野深处会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咆哮。
那咆哮声是古珀从来没有听过的，不像贪婪狼人的嘶吼，也不像双头飞龙的吼叫。
还有那些破天荒来到神弃帝国的烟华贵客，古珀悄悄瞄了几眼。
一共有五个人。
其中那个披着紫金宽袍的家伙身上有股和巨龙相似却又大相径庭的味道。
在父亲宽大的背上，古珀收回思绪。
算了，重要的不是这些。
他看向怀里抱着的小瓶子，那一小方土壤中，种着一颗不知名的种子。
……
……
“滚！给我滚出去！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
红龙锋利的爪子割裂黑色气流，暴怒地袭至那身着黑底金纹长袍的男人面前。
但刚一触碰到他的衣角，视线中的目标便消散了。
只剩下一团淡去的雾气。
“好好考虑考虑吧，神弃之主。”
轻佻的嗓音回荡大殿：
“几日之后我再来……相信您会同意的。”
巴纳斯喘着粗气，龙爪死死握紧。
……
“古珀，你听说了吗，边境那儿出事了……”
回到家中的古珀和艾德尔，黛安娜一起趴在桌子上，一边翻资料，一边观察瓶中的种子。
“发生什么了？”
整理好《初级法术大全》和《种植基础知识》等书籍，古珀歪头问。
“外围的城被怪物袭击了！损失很严重，听说好多人和龙都遇难了……用东方那边的话来说，好像有什么……妖？”
整日没心没肺到处跑的艾德尔居然有点儿担心：
“我爸爸叫我不要太晚回家，就怕有怪物进来……他还说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会带我回帝都住一段日子。”
“我妈妈也这么说。”
黛安娜弱弱道。
三个孩子住的地方按照圆环区域划分，属于中部，离边境并没有很远。
艾德尔的父亲是个有点名气的传奇法师，黛安娜的母亲同样是教会的高层人物，如果真的出事，想去帝都避避风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古珀没吭声。
他想起了那些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还有深夜荒漠深处的咆哮。
……
……
几日后，烟华派来的使者几经辗转，到达了帝都。
在前往拜访神弃之主并与其进行谈判的前一天晚上，这支队伍落在了一家旅店处。
夜晚月光洒落，勾勒出屋顶孤独的背影。
“烟华和神弃的地图都跑完了，加快进度，继续加油嗷！”
一只小蓝团子绕着旭阳转了一圈。
他没回应这只傻傻的天道，只是摊开手，默默地看着掌心里碎裂的玉鱼。
即使有些难以置信。
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心里或许早有了结果，哪怕知道答应烟华皇帝冒险拜访神弃之主是徒劳……
“他真的已经……”
许久，旭阳闭上眼。
“命玉碎了，这是最直白的证明。”
蓝团子愣了一会儿，慢慢落了下来：
“兽兽也没想到会这样……
“能救兽兽的，只有你了……”
……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水幕中，哭喊的声音刺破沉寂。
被伤害的民众，凶残的妖兽，坍塌的建筑物和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些无一不化作尖刃，插进巴纳斯的内心。
“考虑好了么，神弃之主？”
爪下，魏空心低低地笑着。
“闭嘴！”
红龙颤抖不断。
“当然，您要是不同意，随时能够杀了我。”
恶魔的低语幽幽荡开：
“只不过……您的子民，您的国家，您在意的一切……”
“嘶嘶嘶！”
为了附和他的话，狰狞黑蛇蜿蜒扭动，震碎水帘。
“滴答！滴答！”
清凉的水珠洒在红龙的龙鳞上，蒸腾起一片雾气。
空无一人的殿堂内只能听见剧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
“我答应你……”
红龙眼底最后一缕火焰被熄灭了，伴随抉择间破碎的自尊远去：
“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放过这些无辜的民众……
“求求你……”
……
……
“零零——～～～”
……
……
那天的帝都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古珀不禁意间抬头，看见一条东方的紫金色巨龙撕裂天空。
黑影所过之处，一路洒下点点血花和碎鳞，像是在下雨。
……
神弃变天了。
当日下午，帝都悠扬的集结号角打破了持续五年以来的和谐。
举国上下，所有传奇阶段的巨龙，人类无不赶回帝都，带着成千上万的军队和武器。
古穆的翅膀划过繁华的宫殿，悬停在楼台上方，凝重地看向帘幕之后。
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
古穆望望边上的一头绿龙。
因为今日神弃之主巴纳斯要接待烟华使者，大部分在帝都工作的大臣被批准放了一天假，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古穆一概不知。
“谈崩了。”
绿龙简单地回了一句：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了解……但国主似乎很生气，差点把烟华的使者杀死。”
古穆眉头一跳。
心里的预感越发越剧烈。
等到宫殿前挤满了巨龙和人类，巴纳斯缓缓踏上了阳台。
红龙的眼睛是火一般的红，但在阳光的照耀下却闪过几分血色。
“我亲爱的子民们。”
巴纳斯睥睨众人和巨龙：
“现在已经到了神弃帝国生死攸关的时刻。
“各位都知道，自神弃降临以来，邻国对我们的态度并不是非常友好。
“再加上各方面带来的灾荒，前不久发生的妖祸，三大皇朝的排挤……
“神弃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在场所有龙与人都活了至少百年甚至千年，自然听得懂巴纳斯的言下之意。
“而就在今天上午，烟华的使者来到了帝都，与我进行了一场谈判。
“很明显，各位都清楚，谈崩了。”
巴纳斯风轻云淡地继续下去：
“因为他们的条件太苛刻，甚至肆意践踏我们的底线。
“如果不是那条东方爬虫的干扰，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
广场鸦雀无声。
“国主，他们提了什么？”
半晌，有问题传开。
“趁人之危。”
巴纳斯轻笑：
“烟华想用粮食换神弃的国土。
“一车一里，十车一城。”
“这群贱狗，他们怎么敢！？”
此话一出，狂暴的热潮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那场灾难之后，活下来的没有懦夫。
古穆心脏剧烈一跳。
不……不对……烟华怎么敢这么挑衅……
况且接应使者的是他，无论从那个烟华主使的神情还是语言来看，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轻蔑。
甚至从无意间的交谈，古穆几乎可以断定。
烟华皇帝很怕神弃，这次来派遣使者，是为了来调和关系，防止神弃这头昏睡的巨兽有朝一日苏醒，将其吃干榨净。
“神弃不是任人摆布的牲畜，更不是容许他人随意挑拣的筹码。”
巴纳斯一挥爪，火红的魔力元素绘制成一张巨图：
“以及……
“我们的粮食还能支撑两个月。”
一双双眼睛落在巨图上。
那赫然是神弃和烟华的交接地图。
一串红线穿越帝都，刺破烟华的重重防守，直插皇城。
“烟华还有多少不愿拿出来的存粮，还有多少能够种植的土地——
“想想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妻子，你们身边的一切。”
层层递进之中，巴纳斯再也没有隐蔽，显露出野兽的爪牙：
“除此之外，最新情报，烟华内部有个御物宗，豢养了大批妖兽。
“敌国辱我，犯我，害我，屡次三番。
“我们该怎么做？”
“撕碎他们。”
像一颗石子砸入潭水，泛起圈圈涟漪。
“撕碎他们！撕碎他们！”
龙啸和怒吼疯狂蔓延，满是被挑起的激愤。
“……”
古穆是少数几个没有从众的高层。
“总之，很多时候的国家战争都是不正义的。它们会给每一个国家的子民带来痛苦与灾难。”
“所以那些侵略别的国家的国王，还有帮国王的人都是坏蛋，对吗？”
“那，爸爸，巴纳斯叔叔是不会像这些坏蛋一样的对不对？叔叔那么善良，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金龙眼中，巴纳斯嘴角嗜着疯狂的笑。
这种神情，古穆上一次见到，是在五年前那头庞大的黑龙脸上。
“零零——”
“后日凌晨，断世峡。”
红龙散去地图，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锁链从龙鬃中脱离，反射出一抹耀眼的银芒。
……
“巴纳斯！你疯了吗！”
演说结束的第一时间，和几个还算有些理智的高层一起，古穆闯进了殿堂：
“你忘了圣龙走前说的话吗！！？？”
“记得……记得很清楚……”
背对着他们的红龙高高在上：
“带着他的意志，管好神弃，照顾好神弃剩下的所有子民……”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编造一个谎言去诱惑你的子民，让他们为了粮食和土地去送死？！”
古穆强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圣龙是博爱的，他用一生万载光阴，平复了神弃种族之间延续千万年的战乱，甚至甘愿为了守护背后的净土而奉献生命。
背后的其他大臣一声不吭，显然是反对巴纳斯的选择。
“圣龙？是，他很崇高，很伟大，崇高而伟大到我根本配不上。”
红龙慢慢转身，血红的眸子里只有淡漠。
他干笑片刻：
“他已经死了五年，整整五年，你们还在念叨着他。
“他是英雄，是值得敬仰的历史。
“可是那又如何？！神弃现在什么样，你们一个个心里没数吗！他的精神，他的嘱托……救不了！根本救不了现在的神弃！！！那又有什么用！？”
“可为何一定要做出侵犯他国这等非正义之事！”
古穆咬牙。
明明有其他的机会啊！
然而，下半句话还未出口，巨大的双翼扫中他的前爪。
“一千年了，古穆，你还是那么愚蠢软弱。”
巴纳斯摁住他的脖子，轻声喃着，眸光晦暗暴戾：
“我不做这种事，你的孩子怎么办？全国上下那么多的孩子怎么办？民众怎么办？你上哪找食物喂饱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地活着？
“你真的以为，光凭一次小小的谈判，能够解决神弃的后患？
“我是在撒谎，因为没有人，也没有龙会喜欢命脉被他国抓在手里的感觉——
“我宁愿让他们死在奔向希望的路上，也不愿意他们在绝望中倒下……
“他们会接受的，为了神弃……”
为了主。
古穆几近窒息。
他不知道巴纳斯究竟怎么了，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从和善到疯狂残暴。
更重要的是，神弃降临之前，两龙的实力五五分成，但如今古穆却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快速流失，瞳孔倒映出红龙脖颈下的一颗血珠。
“好好想想吧，古穆——”
巴纳斯松开爪子，将古穆重重击飞，撞碎无数石柱。
大殿恢复安静。
“各位还请考虑清楚。”
巴纳斯扫视其余的大臣一眼：
“当然，若对此次计划有不满，可以选择退出，独善其身。”
只不过，等他得胜而归。
一个都别想好过。
……
……
黄昏的夕阳是血色的，泼洒在街道顶端和中央身着银铠的人与龙身侧。
天空里，不同颜色巨龙的翅膀遮盖了苍穹，拉着浮空的巨车，地面上，整齐有序的队伍向前进发，驾着健壮的马匹。
墨索莱恩站在门口，轻轻地将另一副龙翼拿出，装好魔力原石，悉心固定。
古穆闭着眼，眉宇间是疲惫痛苦。
“爸爸。”
古珀抱着小瓶子，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闪发光：
“爸爸不要去好不好，再给古珀一点时间……”
一切来的总是那么突然，打破了所有的日常。
国主的命令传遍整个神弃，召走所有的传奇人物和大批军队，悄然降临边境，就连全国上下反对的声音都无法抑制他的欲望。
几个月以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此事不会发生的父亲终究是沉默了。
因为自己的“谎言”，因为残酷的现实，因为失去理智的国主。
“古珀……”
古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
纵使他万般无奈。
他依旧无法违背国主的命令。
这是承诺，也是为了不让妻子卷入其中的最后抉择。
“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
小金龙哭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向父亲：
“爸爸说好了要做古珀的大英雄！古珀不要爸爸当大坏蛋！不要爸爸离开！爸爸回来！回来！”
墨索莱恩抱住了扑腾的古珀。
古穆看着孩子的眼泪落下，嘴角酸涩。
“爸爸不配做古珀的英雄……”
父亲的背影逐渐远去。
模糊视野中，金龙展翅，跃进天空彩色的洪流里。
只剩下白龙怀抱古珀，如同天使般的羽翼将啜泣的孩子和自己包裹，淌下几枚晶莹泪滴。
……
……
初醒的凶兽迫不及待地露出爪牙，朝附近的猎物发动凌厉的攻击。
即使得到谈判崩溃的消息，烟华皇朝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魔导大炮和各种法术轰炸面前，各个城池的墙壁好似纸糊，连带上方的护卫灰飞烟灭。
短短一天内，烟华外围直接被切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昏庸的皇帝在龙椅上颤抖不止：
“帮帮朕！朕的祖父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只要你们能赶跑这群蜥蜴，朕什么都给你们！金钱，土地，奴隶……都给你们！”
“陛下何必那么紧张，烟华是臣等世代生活的地方，怎能容许这群混蛋肆意践踏！”
修仙门派的一众长老宗主嘴上客气，实则内心讥讽。
如今的皇帝只不过是宗门流派的傀儡，徒有虚名而无实权。
自从他接手烟华，皇朝便开始被修仙者逐步侵吞。
现在帮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毕竟烟华早就已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得到一众宗主的承诺后，烟华皇帝瘫软在龙椅上。
普通大臣皆沉默无声。
皇帝失神片刻，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最终，还是自嘲似的，松开了拳头。
凡人……凡人又能怎样呢。
不过都是修仙者圈里待宰的羊羔。
“传令下去……去请令狐碎殇……”
烟昀继续放纵自己的堕落无能，强忍语气中的惶恐：
“和苍雪城城主说，他要什么，朕都给他……
“朕求他帮帮烟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