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菜,我开始做饭,夜风在一旁掰蒜头。看他一副认真样,我忍不住问:“你不是不会做饭吗?还知道要放什么。”
    他正试图抖开粘住手指的蒜皮,头也不抬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到猪肉,我问:“买这么清淡的菜,你打算出家?”
    “是老人家的吩咐。”
    “没想到他口味如同他人一般寡淡。”
    夜风神色不明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掰蒜头。
    我忙道:“有话你就说。”
    他却道:“等你到了十七院就知道。”
    跟仿若有关?我忙道:“你现在就说嘛。”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发现比较有趣。”
    我抬眉:“要是发现不了呢?”
    “那就笨死好了。”他已掰好几个蒜头,兀自出去打水。
    我偷笑,那他也笨死好了。其实掰蒜头最简洁方法是拿菜刀一拍,皮很快脱掉,他却一个一个亲手剥,我才不告诉他。不过,我疑惑说:“这虾不算清淡吧,刚没注意到。”
    夜风进来,说道:“虾是我买的,我喜欢吃。”我不悦:“一个你喜欢吃,一个他喜欢吃,那我呢?”
    夜风将干净蒜瓣放进碗里,淡瞅了我一眼说:“鸽粮都不放过的人,肯定不挑食,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咯。”
    我还能说什么。
    .
    终于,菜做好。
    我舀了些玉米粒,小碟子放着,放地上叫小鸽吃。它吃了一个,痛苦咕了一声,撒腿跑出去喝水。不会吧,我试了一个,皱眉,盐又放多了。
    破罐子破摔,我淡定端出菜。三人一桌。谁先中招呢?我看向夜风,他夹了一个虾,津津有味。因为是白煮虾,我没放盐,要蘸酱油吃。那就只有胡萝卜玉米粒有问题咯。我夹了块豆腐,皱眉。
    偷瞄仿若,他正举箸向豆腐,嘿嘿,我不提醒,猝不及防咸死你。
    他盯了我一眼,眸子波光微闪,我忙低头吃饭,今天的饭挺成功,不干不湿。
    再看向他时,细嚼慢咽中,神色平常,没有不妥。可能是不均匀吧,我又夹了一块豆腐,呃,还是咸。
    夜风终于不再盯着虾,也学我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后立即皱眉:“小虎,你家盐不要钱的,放这么多!”
    我尴尬笑笑:“手抖,手抖而已。”
    夜风没好气,夹了块胡萝卜,再夹了条青菜,终于苦着脸道:“手抖到这个程度,只能是抽风吧。”接下来他全程只吃虾,眼里神色得意,仿佛在说:还好我的虾没事。
    我闭嘴不语,也只夹虾吃。
    仿若对着三个咸菜,悠闲吃着。为什么他能这么镇定呢?难道他没有味觉?好奇啊,好想问啊。期间时不时偷瞄他。
    终于,仿若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问:“不咸?”
    他摇头。
    我再问:“你没有味觉?”
    他再摇头。
    我好奇:“那为什么这么咸,你能吃得下?”
    他幽幽开口:“世间百味,莫及等待之苦。”
    说这话,他神色寂寞,仿佛囚禁在幽室里,很久很久没人理会。
    我了然道:“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她。”
    他微微点头。
    .
    我最先吃完。去厨房看小鸽那碗玉米粒,泡得差不多,将水倒掉,唤小鸽来吃。小鸽踌躇不敢吃,我在它面前吃了一个:“你看,没事的。”
    它这才吃起来。
    趁它吃饭期间,我把小食格放它面前,哈哈大笑道:“小鸽,我给你变个法术。”
    一听到法术,它来了精神,抬头看着我,充满期待。
    “你昨晚离开之前还剩一点零食对吧?”
    它点点头,眼含感动。
    “今天……”我突然打开食格说,“噔噔噔!一个也没有了哈哈哈!”
    它愣住,左摇右晃跑上前,确定之后一副生无可恋。
    我假装没看到,只顾着问:“是不是很神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它扭头就走,埋头继续吃饭。
    看样子打击不小。我乐了:“哈啊哈,真好玩。”
    传来一声叹息。向门口望去,夜风一手拿盘子,一手捂着头:“我突然很同情这只傻鸽子。”
    我略感困窘,特别是看到旁边还站着神色冷淡的仿若,想到他说的智障,我窘色更甚。忙转移话题:“你们都吃饱了?”
    他们点头。
    我嘿嘿一乐:“谁洗碗啊?”
    他们异口同声:“你。”
    我不乐:“主人家做饭,客人要洗碗。”
    夜风疑惑:“有这条规矩?”
    我点头:“嗯,这里是我家,规矩我定。”
    夜风只好道:“我来。”
    倒挺尊重老人。
    仿若瞥了我一眼:“有话跟你说。”说完转身出去。
    我小跑出去。
    厅里,仿若又泡起茶来。
    话说,没见他去烧水,哪来的开水呢。看到水壶氤氲着一团白烟,往外冒热气,我明白过来,感叹道:“真神奇。”说着伸手欲摸,瞥到仿若淡定不动,我停止动作问,“你怎么不阻止我呢?”
    他冷言道:“看到冒热气还伸手上去,烫死也是活该。”
    “哼,我才没那么傻。我就是喜欢看你着急。”
    他抬眼看了我一会儿:“你可以试着去跳井、跳粪坑,再去吞剑、胸口碎大石。看我会不会着急。”
    我好奇:“你会吗?”
    “你说呢?”他淡盯着我。
    “会。”我不要脸替他回答,“但那只因我对你有用,等找到情人,你就不会管我。”说着我垂眸道,“你放心,这个道理我肯定明白。只是,娘和小妹,我很怕拖累她们。我求你一件事情,就算找到你情人,也保她们好不好?保一辈子好不好?”
    “好。”他一口答应。
    我高兴起来:“说话算数吗?”
    “肯定算。”
    我开心异常。接着问:“我该怎么帮你呢?你不是有话说吗?”
    仿若正色道:“你还记得当初山洞里莲花颜色?”
    我想了想说:“绿色。”
    “那叫诡莲,只能激发唤生。”
    “就是说唤世唤忆是另外两种莲花?”
    “不,只需一种。淌莲。”
    “喔喔,你有?”
    “没有,得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哀寺。”
    我打了个冷颤。哀寺不是寺庙,是地名,那地方在桂国北边,比帛国还要远,一年只有一个季节:冬。草木不生,土地结冰,非常之冷,无人居住,只有一些奇怪的鹅。
    我惊叹那种地方竟然有莲花。仿若耐心解释,说淌莲不是植物,而是由冰化成。我皱眉说,这么麻烦。仿若抬眸说,对他来说,最麻烦是我。我不悦,问我怎么麻烦了。仿若缓缓道来,说哀寺很大,是他的话,很容易到达淌莲所在地。
    我忙问我呢。
    “大约十二天。”
    这么久!我惊呼:“不冻成冰块了?”
    “所以得先带你回十七院训练两年。”
    两年啊。我问:“要这么久?”
    仿若肯定点头。
    我想了想说:“嘿嘿,其实你可以去摘来给我。”
    “摘不了,当场有效。”
    我又想到一个点子,说:“那你先去勘察好路线,画张地图给我,我使用疯马赶过去。”
    “然后冻死在半路,我再一路寻着去给你收尸?”
    “呃……要是冻不死呢?”
    “十二天路程,你打算做几天跑?不冻死也累死。”
    我试探着问:“要是累不死呢?”
    他肯定道:“没有要是,必须累死。”
    好吧,一定要我耗费两年。想了想我说:“那我跟娘说下,她回来很晚了,住一晚再走?”
    嘿嘿,尊老的夜风肯定把床铺让出来,那样夜风就要睡屋顶。啧啧,小风风,来跟我同病相怜吧。
    仿若点头,眼里闪现奇异色彩,不知在揣摩啥。
    我再问:“两年期间我可以回家吗?”
    “可以。”
    仿若话音刚落,井边传来“噼”的一声。有情况?我忙跑出去。
    夜风正扫着地上碎瓷片。
    我淡淡道:“我看到了。”夜风抬头,尴尬一笑说:“手滑,嘿。”我无奈叹气:“我来吧。”
    他比了个请的动作,我走到井边,洗起碗。机会难得,这次我是真的可以在夜风面前威风一回。遂边洗边吐槽他:“洗个碗都这么粗心,真是的!”他自知理亏,低头默默扫着碎片。突然一声响,我脸色难看起来。
    夜风走过来,熟练打扫起水盆旁的碎瓷片,嘴里道:“我这个碗尸骨还未寒,就要替你收尸。”
    我学他尴尬一笑:“手滑,嘿。”
    而且他怎么说话,是替我的碗收尸,不是替我收尸,话最忌讳在不该省略的地方省略。但我不敢顶嘴,自己做错,正处于下风,要尽量低调。
    他不语,三两下扫完碎片,正转身,突然又是一声响。夜风回头盯着我,神色不悦。
    我心虚:“又手滑了,嘿。”
    夜风戏谑道:“连续两个,我就不信了,这些碗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泥鳅精。”
    他说对了,我的确不是手滑,只是想擦干净些,刚一使劲,力控制不当,有点大,碗受不了超高压力一滑而去,光荣牺牲两个。
    我嘿嘿一笑道:“你说现在的商人怎么都这么奸呢,也不卖质量好的。”
    夜风黑眸一缩说:“是你太粗暴了,不要怪质量,质量很冤枉。”说完他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吧。”
    我只好让位。
    刚要进去,夜风在身后道:“要洗的总共三个碗,全给摔了。要不把这几个碟子也摔了,就不用洗了耶。”
    “……”想了想,我回头问,“试试?”
    夜风诧异会儿道:“试你个大头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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