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差点停止,回头是小花。她示意我不要说话,递给我一张纸,指了上面一圆点:“你位置在这里。”说完小跑离开。
    哇,小花肯定是仙女啊,人美心也好。
    我照着地图,一小段路使用疯马,渐渐挪近后门。王府就是不一样,假山特别多,我又躲在一个假山后面。使用疯马很耗费体力,累死了,靠墙休息会儿。
    突然又一个声音:“姑娘。”男嗓音,偏阴柔。
    我心跳又停止,慢慢回头。
    来人只比我高一点,所以回头就看到一张绝色的脸。我以为十里应红的脸可雌可雄,已经是极品,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干脆就是一张雌性脸蛋,极品中的战斗机。
    莫不本来就是个女的,只是声音粗了些?问问?可是这种事情,捅到人家痛处怎么办。被捅中痛处的人多少有点狂躁,不小心还会吃人,我可干不来这残忍的事。不对,他是敌是友?
    见我呆望着他,他迷糊了会儿,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眼睛一眨不眨。
    他了然道:“原来是瞎子。”
    是谁给了你这么自信的肯定,嗯?
    他直切主题:“是仿若仙人派我来,老人家身体不便,派我来接你。”
    身体不便?前几天还上窜下跳,我莫名关心起仿若,忙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年纪大了嘛,难免小困小乏。”
    我无话。这么随便被小辈讨论,堂堂一个院长得不到尊敬?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问:“你这是在玩躲猫猫?”
    原来他初来乍到,不了解我处境。我说出实情:“太子派人杀我,我不得不逃跑。”
    听此,他眉头一皱:“这个小鳖孙。”
    我心都凉了,战战兢兢问:“这、这位壮士,你口中的小鳖孙,可是指太子?”
    他神色不变:“有何不妥?”
    不妥的地方大了去了。
    突然他朝我挤了挤。我问:“你干嘛?”
    “不是要躲起来吗?一起。”
    我靠,这人有病吧,这种时候赶紧离开啊。我白了他一眼。他像发现宝藏:“你看我了,你没全瞎!”
    他说对了,我眼残,算半个瞎子。美则美矣,毫无头脑,空有一副好皮囊。我淡淡开口:“我们先离开好吗?”
    他却问:“往哪边走?”
    我看着他:“你不认识路?”
    他一脸自信道:“认识啊,我对它可好了。”他挠挠头,“只是它对我不怎么友善。”
    迷路就迷路,说得自己像受害者。还好我有地图,刚掏出地图,他一把夺过,眼中泛起喜悦:“这上面是你写的字吗?”说着扑上来,双手环上我的肩。
    我本能地排斥他,身体往后,使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是一个小美女给我。”
    他声音振奋:“小美女。”继而松开我,嫌弃看了我一眼。
    这会儿知道嫌弃了,方才还扑过来。我忍耐着说:“嗯,她叫小花,是太子府的丫鬟。”
    “小花。”他眼里有金光闪动,撒腿要跑。
    我忙拽住他:“你不是来接我吗?”
    他脸一沉,不耐烦道:“不是有地图么,自己出去。”说完拿起地图仔细端详,咬咬牙,似有千万般不舍,终究递还给我。
    有道理。我收好地图。
    他撒欢了般跑远,迎面正要撞上一个侍卫。
    不好,我暗道。
    没曾想,他竟穿过那个侍卫如无物,侍卫也完全没发觉他存在。
    我赶紧往假山深处躲。他是鬼吗?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出现,仿若养鬼?为什么他能碰到我?
    突然一个声音:“好可怕。”
    我面无表情,沉声问:“你怎么回来了?”这一天的惊吓实在不少,我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来休息一下,好可怕。”他直喘气说,“刚刚那个人竟然穿过了我身体!”
    我实在不想理他。闭目凝息会儿,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本正经作揖:“在下常子谋。”接着用念顺口溜的语气说,“常来玩的常,儿子的子,谋财害命的谋。”
    我淡淡嗯了一声。名字是挺正常,颇有男儿气,只是后面这一句……一言难尽。知道他名字就好,去十七院后一定避开他。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人是鬼?”
    他一惊:“鬼?”
    我问:“那是妖?”
    他脸色发紫:“我最害怕妖怪了。”
    我单手捂头道:“你快走吧。”无法沟通。
    “噢。”他真走了。
    我来到后门旁假山,蹲点好一会,终于等到守门人换班吃饭,一个飓风跑出去。
    .
    出来后,我舒展手脚,呼吸着自由空气,惬意非常。常子谋,他到底来干嘛!没他我照样可以出来。
    走着走着,不觉脸色凝重。常子谋说……接我来着?那么现在没有他,我怎么去十七院!算了,回家吧。不知娘和妹妹怎么样。
    到家时,天已黑透。没亮灯,窗黑漆漆,娘睡着了吗?
    “娘!”没人应。
    推了推,门没锁。忙点了盏灯,客厅里安静异常。跑去两个房间看了,都没人。这么晚了,娘去哪里了?
    突然,我这几天一直担心又不愿相信的念头浮现,我最怕的,是单羽会迁怒我家人。特别是看到大厅地板上一滩血,我潸然泪下,娘,诩诩,你们在哪?千万不要有事!是我害了你们。
    想着想着,我更加伤心。该怎么办呢?杀回四躯山找单羽?对,只能这么办,也许他只是把娘俩关起来,等着我自投罗网。
    这时,外面传来莹莹笑声,是娘和诩诩,她们没事!我忙扑出去,迎面撞上一张黑色的脸,我惊呼:“鬼啊!”
    那人敲了我一板栗:“你才是鬼!”
    定睛一看,是夜风。
    诩诩立马扑过来抱住我。
    “咦?”诩诩抬头,“姐姐你怎么哭了?”
    我忙擦去泪水,太丢人了。指了指夜风:“他怎么在这儿?”
    小妹一脸天真:“这个黑帅哥前几天来的,人可好了。”
    黑……我一惊,看向夜风,他脸色平常,没有愠色。难道“黑”加上褒义词,他就会自动免疫。帅哥?仔细看来,他倒是长得五官端正,颇有俊朗公子哥味儿。之前我只注意到他的黑,完全不关心他长啥样。我问:“你们这么晚还出去,害我担心死了!”
    黑风,不,夜风哪壶不开提哪壶道:“看得出来,都哭成泪人了。”
    我忽视他,蹲下去抱诩诩。
    娘开口道:“李公子带我们娘俩看戏。”
    “可好玩了,那些人的衣服花花绿绿。”诩诩兴致勃勃描述。
    夜风蹲下摸诩诩的头:“小妹妹,下次带你去看衣服黑黑白白。”
    黑黑白白,丧礼吗。谁家丧礼给你参观?不要带坏我家小妹好吗?我瞪他。
    夜风忽视我愤怒视线,继续摸小妹的头。
    诩诩不领情,摆了摆头,挣脱他手说:“不要叫我小妹妹,我叫诩诩。”一副成人口吻。
    夜风挑眉:“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叫你诩诩。”
    “没门。”小妹干脆拒绝。
    “那叫我一声哥哥,明天给你买串糖葫芦。”
    诩诩摇头。
    夜风伸出三根手指:“三串。”
    诩诩依旧摇头。
    夜风伸出一个手掌:“那五串?”
    诩诩仍是摇头。
    夜风不死心,打算再抛高枝。诩诩挣脱我,径直往里走,嘴里不屑道:“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夜风怔在原地,尴尬不已。呵,一物降一物,我掩嘴失笑。夜风突然转向我,投来一个阴冷眼神,我笑容立刻凝固。妈呀,太可怕。
    .
    到厅里后,我指了指地上的血,问:“这怎么来的?”
    “噢。”娘淡淡道,“李公子帮忙打死一只老鼠。”
    “娘。”
    她回头冷看我一眼:“怎么了?”
    “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你还敢说!”娘语气忿忿,指了夜风道,“多么好一个公子哥,你一个打赌,输了就让人家跑来家里做牛做马。”
    我望了望夜风,他盯着我,神色自若。
    娘自顾忿然讲下去:“我叫他不用听你胡闹,他却坚持愿赌服输。多么诚实守信的好人哪,竟被你戏弄!”
    诚实,好人,我从未觉得他跟这些词搭上边。
    娘还是很生气,不理我,只柔声对夜风说:“李公子,夜已深,早些去休息吧。”
    夜风嗯了一声。
    “他住这里?”我问。
    娘瞪了我一眼,眼神向我表示:还不是你害的。
    如果我没记错,家里只有两间房,娘自然和妹妹一间,那夜风就是睡我房。果然,他迈脚朝我房门而去。
    “等等!”我叫住他,“你这几天都睡我房间吗?”
    “放心。”他凉凉道,“我不嫌弃你的狗窝。”
    我嫌弃他行不?
    “那我睡哪里啊?”我可怜兮兮朝娘道。
    娘六亲不认说:“你自己解决。”
    “喔。”我失望透顶。
    诩诩不忍心道:“娘,姐姐好可怜。”
    娘摸摸她头:“那你选吧,夜风哥哥和姐姐,谁睡客厅。”
    娘你失算了,妹妹自然偏袒我。
    诩诩权衡利弊之后道:“那还是姐姐睡厅吧。”说完头也不回往房间走。
    夜风得意看了我一眼,也回房关上门。
    留我一个人在客厅,对着地板那滩无人收拾的老鼠血,突然有种跟它同病相怜的感觉。遂大发慈悲拿起擦桌子抹布,将血迹擦干净,再将抹布搓洗好,挂一旁晾干。嘿嘿,神不知鬼不觉,下次让你们用它擦桌子,恶心死你们。
    这时才发觉肚子饿了,忙去拍娘的门:“娘,我饿,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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