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患难见真情,或许这便是吧,难道陈天宝就这样原谅林芳了,真得未必。老实人再老实,再认欺负,终究还是有底线的,一旦突破了他的底线,他是不会给你任何回天的机会。陈天宝摔烂了林芳的手机,把电话卡抽了出来塞给林芳,告诉她可以走了,而后抱起孩子便要扬长而去。
    这会儿就算林芳肯走,孩子已经不肯走了,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妈妈,陈天宝气不过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吼了句,你要妈妈?你妈妈要你吗?管过你吗?离婚的时候对于你的抚养权,你妈妈提过一句吗?而后自顾自地闷着头坐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
    这几声嘶吼,并没有能阻止孩子的哭闹,孩子并不懂这些,他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哭,爸爸妈妈就不会置之不理,就肯定会哄他。林芳跑过来把孩子搂到怀里,走到陈天宝跟前,蹲下身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她想乞求陈天宝的原谅,可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曾经疯狂到什么程度,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当初,为了自己的纵情享乐,她抛弃了太多宝贵的东西,她被那些虚幻的,美化的憧憬包围着,认为自己只要摆脱了陈天宝的束缚就可以一跃而起,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认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会像陈天宝一样,对自己百依百顺。她认为自己的美貌可以让一切黄脸婆见到自己后,卑微到抬不起头。然而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亲情。
    然而,现实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专横跋扈,其貌不扬的黄脸婆只稍稍利用了一下孩子与父亲的亲情,她便瞬间被抛弃,继而被嘲笑,被嫌弃。爱情,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瞬间的美丽过后,剩下的只有漫无边际的冷漠。
    如果把滥情的欲望归到人性之中,那么诞生于人类社会的道德,岂不是滑天下之稽。人类最大的进步,是对欲望的自我调节和控制,而不是像动物那样,一切行为都顺从于欲望的驱使。可就算这样,动物也只有到了发情期才不断的交配,而有些人却不是。
    纠结了很久,陈天宝还是没有阻止林芳跟着自己回到父母家中,他不想让孩子在上学之前,产生极大的心理落差,毕竟孩子既将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同时,陈天宝依旧刻意得和林芳保持着距离,哪怕是孩子在林芳怀里想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陈天宝都警惕得挪开几步。而对于林芳来说,现在让陈天宝回头已经太难,因为他们都已经迷失了方向,又各自走出很远。
    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马志邺见林光旭还在窗口抽烟,预感到之前提到的那件事情恐怕已经恶化,便想开导林光旭。不想,没等到他开口,林光旭却先说话了。“以前,总感觉遇到好人很难,而现在,感觉连人都遇不见了。马志邺,你知道这世界上的强盗干得最可恶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劫掠我们的清白。”
    “到底咋啦呀哥,说得这么悲催,谁又诬陷你了?”马志邺不想细问,可今天看来不问是不可能了。“有人举报我徇私舞弊,乱用职权。”“啊?你有吗?谁见过徇私舞弊的人抽十块钱不到的烟。谁呀这是,找死不挑个时辰也就罢了,临死还要找虐。”“就是不知道是谁,所以才上火。”“别上火,只要是咱们县城里的人,一水给你查出来。”“是这儿的就好了,蹲个看守所还有人送饭,是广州的,举报的是三年前的事情。”
    “阴谋。绝对是阴谋。会不会是那个谁?”“不会,她犯不着舍近求远。”“女人都是蛇蝎心肠,防不胜防。”“我估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准是有人要翻船,想拖个垫背的。”“那也用不着跑这么远来拖吧,犯罪也是需要考虑成本的。”“你太不了解毒贩了,你截他一批货,他能找你一辈子。知道什么是死不罢休么,这就是。”“可你们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呀。”“棱镜计划保密级别高不?一个斯诺登,把他们揭得底都掉了。算了,不说了。”
    林光旭惆怅半天,又想起陈天宝的事情,马志邺说,白程栋闹这一下子,全乱套了,实在不行就去找他单独聊聊,毕竟白程栋要单独约他,话儿总要带到。说完这些,马志邺打开手机,把自己在网上买的监听设备翻给林光旭看。林光旭也不懂他说得那些性能,只问了句,他们这么干犯不犯法?
    马志邺突然想骂人,说林光旭这是有意要坑他,什么时候听说窃听合法过。林光旭阴阳怪气的一笑,说既然犯法,那就算在他身上,反正他老婆孩子都有了,本打算把钱转给马志邺,可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花一分钱要一分钱,就只好作罢。而后又跟马志邺研究了半天如何把窃听的声音保存下来,害得马志邺又买了点装备。这下给马志邺心疼的一个劲儿感慨,知法懂法的人尚且犯法,更何况窝在山村里的小老百姓。
    听完这话,林光旭嘴巴里嘶嘶两声,“诶,志邺,你说我们这么干到底算什么呀?为百姓排忧解难,还是探究事实真相,或者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啊。”“我们这呀,只能算闲着没事瞎捣鼓,人家都不申诉了,咱们还刨根问底。但你要说行侠仗义吧,还是有差别的。”
    马志邺歪着头想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继续说道,“侠的最高宗旨应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平天下不平之事,其实侠士所做的事情就相当于变相的或是独立的审判机构,他们凭一身武功,决定谁善谁恶,谁生谁死。而自己却不受自己的道义制约,不承担任何责任和后果。韩非子不就讲过那么一句话么,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是指知识分子,这些人利用文字来批判政府,质疑法度,而所谓的侠则是以武力违犯禁忌。侠造成的结果更直接。”
    “不对吧,这样的话,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又怎么解释?”“侠士绝对不会是为国,因为古代很多王朝,它存在的本身,颁布的法令就是不平之源,五代十国那阵特别明显。一个真正的侠士怎么可能为祸害百姓的朝廷卖命呢?所以说,真正的侠实际上是为民的。”
    “那如果他们两个的谈话,还原了当时案发的具体情况,证明了凶手另有其人,我们怎么办?置若罔闻?绳之以法?”“你不是说凶手已经死了吗?”“那...”林光旭犹豫了,他直视着马志邺疑惑的眼神,愣愣的把心一横,“那我们就来个死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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