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也好,反正你要娶谁都可以,就她不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冷家的种,我会承认孩子的……可是那个女人,绝对不能踏入冷家一步。”
    冷冷一哼,冷枭逼视着他,“冷博达同志,我说过了,那是我的家事,与组织无关。”
    冷老爷子顿时气急攻心,差点儿再次把面前的水杯碰倒,指着他的脸,“冷枭,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冷枭正视着他,声音骤冷,战斗状态更强。
    “冷博达同志,我是组织正式任命的,是一名正师级大校军官,就算你要一手遮天,麻烦你按正规途径来!我触犯了哪一条条例?嗯?”
    言之凿凿,气势逼人。
    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要他和宝柒之间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不仅没有违反军队的条例,就连道德上的谴责都没必要承受。
    “你!”面色一冷,冷老爷子颤抖着手,无话可说。
    几个老头儿见两父子都动真格儿了,劝解着,又赶紧安慰,“老冷,老冷……别激动,一家人,好好说嘛,干吗动不动就来气啊!”
    “你们看看他,他是要好好说话的人吗?”急急地喘着气儿,冷老爷子拿他这个儿子真是没有办法。
    眉目凉了凉,冷枭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冷冷扫视了一圈儿,接着说道:“各位,关于我个人的职务问题,随意!你们看着办!”
    说完,他转身准备走。
    脚步迈去,停顿了两秒,他倏地又转过头来,冷冷地警告,“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大家,我的爱人,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底线。底线是什么?懂吧?谁要敢动她们一根汗毛……”
    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身,步履坚定,不屑再看向任何人,扬长而去。
    关于冷枭在天蝎战队时的传说,这些旧相识当然通通都知道。冷枭小时候的病情,这些老人自然更知道。他冷漠、疯狂、嗜血、甚至无情,没有人能猜得到他诡诈的心思,当着他亲爹都敢恐吓,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休息室里,寂静了许多,没有人出声儿,气氛还沉浸在冷枭留下来的那句话里。他们几乎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同样,也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权利的巅峰,他骨子里的坚毅和刚强他们都懂,这几个老人的子孙都没有争气的,作为老朋友,他们自然希望冷枭能更上一层楼,有一天能真正站在巅峰之上,可是,一个前途似锦的干部,为什么就会为了一个女人,公然和他们抗衡?
    过了好半晌儿,才响过茶杯的碎裂声,还有老爷子的吼声。
    “小兔嵬子,真狂了他了!老孙,老子一定要撤了他的职,那个女人绝对进不了冷家的门儿!”
    “老冷!”老孙脸色有些变化,“你呀,别犯糊涂了,既然不是亲生的……就那么地吧!”
    晚上九点多钟,鸟巢寂静下来了,冷枭还没有回家。
    卧室里,宝柒接到了结巴妹的电话。她前一段时间随着江大志回家探亲去了,一去两个月,来电是说他俩准备明儿回京都,还给她带回了好多当地的土特产。听着她愉快的声音,宝柒知道好事儿近了,逗着她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她左等右望,还是没有等到冷枭回家。想到今天男人电话里低沉的声音,她心里不免有些犯合计。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萦绕在心头……可是,他说是部队里有事儿,她就不好问得太多了。
    “老大,你快睡吧,要不要我陪你睡啊?”格桑心若打了一个呵欠,看着没见到男人就心神不宁的宝柒,坐在旁边摇头安慰。
    望了一眼门口,宝柒叹气,“心若,你快去睡吧,别管我了。”
    盯着她,格桑心若像在梦游一般,“喂,老大啊!我怎么能不管你啊……队长会杀了我的!”
    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宝柒摸了摸肚子,冲格桑心若挥了挥手,她转身便进了屋。
    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便天马行空,乱七八糟的思绪充斥着大脑,她越是命令自己赶紧入睡,越是睡不着。
    时间,嘀嗒,嘀嗒,过得极慢,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梦魇般觉得身体变得轻了起来,一点一点往上空升着,如同灵魂在脱壳一般腾云驾雾了起来。而她脑子里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沉沉的荒芜。咦!没看玄幻小说,怎么这么玄幻?噼啪……轰……突然闪电、惊雷划入耳膜,像是天空被裂开了一个口子。心脏抽了抽,她的意识和思绪再次被活生生剥离,她窒息般地难受了起来,不停地摇着头,觉得有人正在撕扯她的心脏,再下一瞬,她腾地落地了。黑沉沉的荒芜里,突然燃烧了起来了……
    熊熊的大火席卷而来,灼热的火焰就在眼前烧得噼啪作响,火苗的温度真切地能让她的脸感觉到烫意,而漫天的火焰里,出现了一个久违又熟悉的脸庞。
    他看着她,看着她,喊她,“小七……小七……”
    “爸爸……爸爸……爸爸……”
    大张着嘴,她惊声喊了起来,脑子完全混沌了,冷奎的脸不停地在她的面前飘来荡去,说不出来见到他是惊喜还是恐惧,她觉得自己在大声高喊,可是身体只是在扭动却完全喊不出声音来。爸爸更是没有理她,转眼间就被火焰给吞噬了,只剩她一个人被抛弃在火焰漫天的大地上哭泣和呐喊。
    “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我是小七……我是小七……”
    一个巨大的黑洞袭来,赤红的火苗嗖的一下便蹿到了她的面前。红的、红的,全部都是红的……一片一片火红的……
    她不知道那是爸爸的鲜血,还是红色的火焰……
    喊了,叫了,她想看清楚那张脸,却什么都看不见。
    再转眼,画面又变了……年轻版本的宝镶玉一巴掌挥到她的脸上,“都是你……都是你……”
    “啊!妈妈……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二叔!救我……”
    尖叫一声,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右手习惯性地摸向了自己的旁边,“二叔,抱我……”。
    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床上,没有男人的身影。
    长吁了一口气,她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按亮了壁灯开关,再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一点了。
    穿着大大的拖鞋,她虚弱地走出了卧室的门,一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往楼下走,不经意抬头,她看到了书房窗户里有一抹淡淡的光线透出来。二叔回来了?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她握住门把,手心微微有些汗湿。心,跳得怦怦直响,手稍一用力,果然门没有反锁,门儿开了。
    冷枭坐在书桌旁的大椅子上,手指撑着额头,嘴里咬着一根烟。烟雾袅袅间,他锐利的眸子半眯着,正盯着桌面上的一摞陈旧纸制的东西拧眉。
    又抽上烟了?
    宝柒缓缓走近,“二叔……”
    一股子酒味儿飘过,他还喝酒了!
    “怎么还没睡?”
    冷枭目光微微一抬,看见她走过来,缓缓收起桌上陈旧的卷宗文件,然后转过椅子,不慌不忙地将文件放进了后面的柜子里。
    站在他的腿边,宝柒问:“二叔,什么东西呀?搞得这么神秘。”
    “没什么,一些文件!”捻了一下她的鼻头儿,男人狭目微眯,将她揽过来,抱到腿上坐好。
    明显敷衍的回答,宝柒知道问不出来什么结果了。眉头一扬,她的手指小心地把玩着他脖子下面领口上的扣子,“你不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眸色微暗,男人低头轻轻啄一下她的唇,“走,现在陪你去睡!”
    翌日。
    二叔前脚刚走,宝柒后脚便打发了格桑心若,然后神神秘秘地蹿入了二叔紧闭的书房。对昨晚上那摞颜色发黄的陈旧纸制物,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搞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有一种感觉,那东西或许会和她有关。进了书房的门,关门,反锁,她攥着柜子的把手,一拉……心里咯噔一下响了……不是柜子被打开了,而是她心碎的声音。丫的,昨晚上她看到的时候,明明柜子就没有上锁。而现在上面加了一道指纹锁!靠,臭男人,不是诚心防她吗?委屈地咬着下唇,她愤愤不已地一屁股坐在那张宽皮大椅上,心里寻思着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它。指纹锁……二叔的指纹就可以……眼儿一眯,她计上心来!哼!有什么事儿,能难得到她宝柒?
    傍晚,在冷枭回家之前,结巴妹和江大志就上门来了。之前在电话里,结巴妹就说过今天要过来,宝柒没有觉得意外。意外的是在江大志老家转了一圈儿的结巴妹,虽然还是一副含羞带怯的小姑娘模样儿,可是神色间的自信明显多了起来。而大江子同志咧着嘴巴,乐呵得不行,一看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主儿。得,这俩人八字终于画上一撇了!他们带来了不少的当地土特产,还提了一筐土鸡蛋。大江子说这是他特地带过来的,没污染纯绿色的土鸡蛋,最适合怀孕的她了。宝柒没有推辞,笑着便让兰婶儿接了下来。
    除了鸡蛋,还有一只鸡……可怜的鸡千里迢迢远赴京都,还没有来得及歇口气儿,就被吩咐宰了,晚上煲鸡汤。
    终于再次踏上了京都的土地,结巴妹心里踏实了。来到鸟巢之前,她去销了假,同时也去看过小井了,她的情况还是那样儿,一日如一日地昏睡着,不负责任地享受着范铁的超级劳工化服侍。说起这事儿,两个姑娘都唏嘘不已。
    晚上冷枭回来,与江大志喝了些酒,大志已经醉了,结巴妹扶着回了家。宝柒拍了拍冷枭的后背,“二叔,你感觉怎么样?”
    “今儿这酒,劲道真大!”难受地揉了一下额头,冷枭微眯着眼睛,神志像是被酒精灼烧过,有些混乱。
    一看有戏了,宝柒敛下了眼皮儿,不与他锐利的目光对视,“来,我扶你上去休息吧。”
    “嗯。”
    宝柒乖眯眯地半俯在男人身上,小手儿殷勤地替他按着太阳穴。
    “二叔,你睡了吗?”宝柒又轻轻地摇了摇他。
    男人还是没有动静儿,更没有睁开眼睛,躺倒在椅子上,喝醉了,又这么闹腾一阵,他肯定是睡下去了。
    心里扑通扑通狂跳着,宝柒握紧了拳头,像打了半碗鸡血一般,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转动他坐着的椅子,然后抬起了男人的大手,伸向了书桌背那个文件柜。
    像一个即将打开某种神秘宝盒的孩子,她紧张、急切、彷徨,还有一些恍惚。
    谜团,兴许就在她打开文件柜时解开。
    咔嗒——
    极细微的一个声音,震得宝柒心里狠跳。
    目光微敛,她“暗恋”了许久的柜门终于开了。她“想念”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那份陈旧卷宗就在眼前。
    咽了一下口水,她先小心翼翼地将冷枭的手放在宽皮大椅的扶手上,顺便再次瞅了瞅他冷峻刚硬的侧脸。将卷宗摊在书桌上,看着这陈旧得近二十年历史的东西,她美眸微微暗沉,心脏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见到这玩意儿,她几乎可以断定,它正是游念汐说的那个东西,她父亲游天良死前留下的,同样,也正是冷枭的人从游念汐屋里搜查出来的。
    卷宗的最上面,是一份已经泛黄的dna亲子鉴定报告书。报告书是由八十年代m国最权威的一家亲子鉴定机构做出来的。鉴定报告为全英文显示,上面那个“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标志着鉴定书上两个做亲子鉴定的血样主人为亲生父女。
    不肖说,父系血样提供人正是她过世的“老爸”冷奎,而子系血样提供人只有一个叫tifa的英文名。根据上面的资料显示,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正是当年游念汐的父亲游天良在冷奎的指示下前往m国做出来的,而游天良回国之后下飞机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于机场高速的车祸中,因此,公安机关将他身上的遗物一并转交给了游念汐也是合理的。
    这么说起来,游念汐当初说冷奎和宝柒的dna亲子鉴定报告就是它了?而这也是她认定宝柒是冷奎亲生女儿的依据?而宝柒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冷奎亲生的。六岁时候的那段记忆太过深刻,一个o型,一个ab型血,在当年就已经给她判了一个野种的罪刑,又怎么会有意外发生呢?而这次怀孕的血型测试再次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她是o型,冷枭和冷奎一样都是ab型。冷奎绝对不是她的亲爹!那么,作为当时m国的权威鉴定机构,报告书自然也是百分之百真实的。那……上面这个叫tifa的女孩儿又是谁?顿了顿,她想到了冷老爷子的故事。tifa会不会就是他故事里讲的那个小丫头?她又会不会是游念汐嘴里的那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第二个秘密?
    心里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让她突然升起一种要去见游念汐的冲动。吸了一口气,她拿开了上面的dna鉴定报告,下面还有一些东西……一些让她顿时脊背冰凉的东西。那是一些资料,还有一些照片,而照片中只有一个女主角。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女人,熟悉的五官在她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就是她自己。让她头晕目眩的是照片的背景,那是她在m国的五年留学生涯的资料和一些照片——原来冷枭曾经调查过她。
    除了这些资料之外,还有另外一份dna报告,是冷枭本人和小雨点儿的亲子鉴定结果。当然,结果是没有父女关系。至此,宝柒也总算知道了,原来他不仅调查过她,还和小雨点儿做过亲子鉴定。吁……接下来,更为震惊的东西出现了……
    再下面的东西,是冷枭找人调查的关于冷奎和游天良死亡原因的资料。虽然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他没有调查出另外的结果,却足以让宝柒头上冒冷汗了。
    冷奎死的时候,冷枭只有十四岁。他那个时候病未痊愈,大多数时间并没有待在冷宅里,因此,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冷奎在世的时候,是相当疼冷枭的,他更像一个父亲那么去疼爱冷枭,而不是哥哥。
    可是,过去了十几年他都没有想到要调查,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调查了?难道是因为……他怀疑她什么了吗?按照道理来说,冷枭若看到了这份亲子鉴定报告,会更加确认她是他大哥的女儿才对,不会怀疑其他吧?她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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