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长官,外星长官,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冷枭转身坐回办公椅上,声音森冷,“把他衣服扒了!”
    这个来得诡异的命令,让坐在沙发上的宝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侧过脸去看着面无表情的冷枭。
    到底在搞什么?扒男人衣服?
    相对于她的疑惑,两个特种兵则是面无表情地寒着脸,二话不说,果真就去扒仓鼠男的衣服。他的上衣很快便被扒拉了下来,就剩一条裤衩,接收到了冷枭阻止的视线,于是停住了手。
    没有了遮羞的衣服,人的思想意识便会更加薄弱。对于人来说,身上的衣服不仅能保暖,其实也是心理底线。只穿着裤衩的仓鼠男双手抱着胸,傻不拉叽地看着冷枭直发抖,牙齿咯咯直敲。
    “长官……外星长官……饶……饶命啊……”
    一拍桌子,冷枭声线拉长,森冷地问:“说!佛祖给了你多少钱?”
    仓鼠男身体一抖,呆呆说:“五,五万。”
    接下来的话,冷枭的语速极快,极冷,“五万干什么用了?”
    “换了汽车零件儿。”
    “嫖女人没有?”
    “嫖……嫖了……”
    “对得起你妈吗?”
    又转了话题,仓鼠男跟不上他的思绪,一愣一呆,呆愣着看他的脸,莫名其妙地软了身体,“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妈……”
    “你妈死了!因为你嫖娼,她死了!”
    “不,不可能啊……”仓鼠男身体抖了抖,掩着自己的脸,“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我妈她还好好地活着啊,怎么她就死了?”
    冷冷一哼,冷枭再次站了起来,食指狠狠指着他,“错!你根本没有妈。”
    “啊?”仓鼠男目光更呆了,“你……你说我没有妈?为什么?”
    冷枭慢腾腾地转过身,猛地从枪架上取下一把as50半自动狙击步枪,再转身时,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仓鼠男的脑袋,一句话说得凉气森森。
    “你没有妈,你是外星人!”
    “外星人?我是外星人……”仓鼠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本来精神就不太正常的他,脑子已经完全被冷枭说得混乱不堪了。
    “对,你是外星人!”冷枭强调,指了指旁边,“这是外星的世界!”
    又惊又吓的仓鼠男,看着他,再看着旁边两个如狼似虎的特种兵,身体顿时瘫软在地,“我没有妈?我没有妈啊?外星人……我是外星人。”
    平举着枪支,冷枭使了个眼儿,两个特种兵又将他架了起来。
    缓缓举着枪走近了他,见他目光呆滞,冷枭不禁微微勾唇,锁定了他的眼睛,继续蛊惑他的神经,“你说得对,你是外星人,现在我就要带你去火星了。告诉我……佛祖是谁?”
    “佛祖是谁?”仓鼠男喃喃,“不能说的……说了,佛祖会惩罚我的。”
    冷枭眼睛森冷,几乎快要盯入他的眼底,“你是外星人,不怕佛祖。”
    “是,我是外星人……我不怕佛祖……”仓鼠男脑子混乱着,神经在一条一条地打结,交叉,再组合,呆呆地看着冷枭,不由得喃喃自语。
    “佛祖她好美,像观音菩萨一样美……佛祖说她三千多岁了,不过我看她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说到这儿,他又嗤嗤一笑,看着冷枭,“你来,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
    “嘘……嘘……”仓鼠男神经兮兮地左右看着众人,又小心又害怕地竖起食指来,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冲冷枭勾手指,“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因为只有咱们两个是外星人……”
    敛着眸子,冷枭一挥手,两个特种兵退下。
    仓鼠男呆呆看着他,“佛祖她是一个没有……”
    宝柒竖起了耳朵。
    可是,后面几个字,仓鼠男几乎贴着冷枭说的,小声得她完全听不见。不过她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了冷枭的面色微微一变。
    须臾,大概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挥手,叫人将仓鼠男带下去了。
    被穿上衣服,戴上头套,仓鼠男又唱又笑,“哈哈哈……原来我是外星人……我是外星人……我不怕佛祖的……”
    看着他搞笑又滑稽的样子,宝柒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爆笑,走过去望着神色凝重的冷枭,“二叔,他都说了是谁吗?什么人是佛祖啊?”
    睨了她一眼,冷枭摇头,“走,回去吧。”
    回去吧?宝柒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能告诉她呗。
    不知不觉,日历又往后翻了三天。
    京都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高温炙烤着大地。
    此时坐在小井温馨的病房里,宝柒却没有半点暑热的感觉。范铁真是好男人,他把小井照顾得很好。病房里,自然是恒温状态,没有冬的凉,没有夏的热,没有秋的萧瑟,只有春天的温暖。
    小井的病房边上,摆着一支又一支漂亮的富贵竹和向日葵。
    范铁说,这是他在自家花圃里摘来的。富贵竹和向日葵都是生命的象征,它们大气地装点着病房,娇嫩娇嫩的身段儿摇曳多姿,映衬着的是小井被他精心洗净的白皙脸蛋儿。
    范铁吧,也是一个矫情的主儿。几个月来,他呵护备至地给她洗脸,擦身,还认真地涂上护肤品,每周一次面膜。
    这些事儿,是男人干的吗?
    范铁他就干了。
    看着宝柒愣呆呆的样子,范铁嘿嘿一乐,说:“七七,你没有发现吗?小井的皮肤比以前好了不少哦?等她醒过来一看,肯定得美死。”
    以前小井忙采访,忙生活,那张脸真没有现在打理得好。
    看着他,宝柒的眼眶有些潮湿,却又不得不笑着打趣他,“嗯,皮肤有没有好,我倒还没有发现。不过范队,我怎么发现,她长得和你越来越像了?”
    “真的吗?”范铁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啊,百分之百,不信你问阿姨。”宝柒笑着说完,望向旁边抿笑不语的年妈妈。
    范铁乐了。
    看了看年小井,他欢乐得不行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目光透过绿色的富贵竹,金色的向日葵,宝柒认真地冲他点头。
    “夫妻相这事儿,还真靠谱儿。”
    半晌儿没吭声儿的年妈,突然叹了口气,“铁子,好好的花儿吧,半道折了,多可惜啊。其实,花儿它娇贵,该开在花圃里,过它们自己的日子。你又何苦为了这个丫头,活生生折了它们的寿命。”
    闻言,宝柒默了。
    很显然,年妈还是没有放弃劝范铁离开小井。
    而她自己呢,不知道该劝,还是不劝。
    她更不知道,范铁这份情意,是幸,还是不幸。
    摸了摸高挺的鼻子,范铁典型的吊儿郎当感觉又出来了,“妈,子非花,焉知花之乐?谁说它们不开心啊?花圃里长着有什么好啊,就几堆烂泥拱着,没劲儿。你瞧这竹子,往这清凉的水里一插,啧啧,它不知道有多乐呵呢。”
    年妈妈凝着眉,沉默了。
    对于他的称呼,宝柒却张大了嘴,呆滞了。
    “几天不来,范队,你怎么……”怎么改了称呼了?
    以前他都叫年妈阿姨的,怎么突然就叫上妈了。
    虽然她后面的话没有问完,范铁却知道她什么意思。
    “嘿嘿,叫妈多亲切啊。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就死了。这一辈子都没叫过妈呢……现在总算有机会了,我得多叫几声儿补回来。”
    闭了闭眼睛,年妈叹了口气,苦笑,“这傻孩子,我看你啊干脆跟我姓算了。不过,小心你家的范司令员剥了你的皮。”
    “谁说的?”范铁嗤嗤笑了,愉快地望着她,“范司令员他知道我冲你叫妈呀,乐呵得快要不行了。我瞧着他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把我过继给您当儿子他才开心呢。反正我这儿子也让他硌硬了三十多年,早烦透我了。”
    自顾自说完,他乐了乐,又凑近了年妈,“妈!”
    年妈又好气又好笑,叹了一声,“唉!”
    “不对啊,妈。”范铁昂了昂下巴,纨绔子弟的作风来了,声线刚硬,“你的音调不对,应该应一声“诶”,而不是叹一声“唉”!这两个字儿,意思可差老远了啊!”
    鼻子酸了酸,年妈别开头去,看向了窗外,心里一阵一阵揪紧。
    闺女啊,你快醒来吧!要不然就真就苦了这孩子了!
    坐在病床旁边,宝柒垂着头,替小井按着小腿,盯着她的脸不敢转头,不敢去去看范铁的表情和眼睛,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日子,一天又一天,她也来了一趟又一趟。她升起过无数次希望,又不得不无数次失望。
    她在失望,年妈也在失望,所有人都在失望。就连她和周益探讨的时候,周益都说这事儿非常悬,能不能醒过来完全因人而异。往往医学上出现的奇迹,都来源于病人本身有着强烈的求生愿望和对生活的期许。
    她沉默着,看着小井。
    人人都在失望的时候,只有范铁每天都在开开心心地希望。
    只有他一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小井,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见到她黯然神伤的脸色,范铁笑眯眯地望了过来,“七七,你别绷着个脸啊。一会枭子来了瞅到你不开心,又该怪我了。说不定,又得禁止你来探视。”
    垂下眼眸,宝柒喉咙发硬,有点憋不住了。
    哽了又哽,吸了吸鼻子,她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范队,别瞎说啊,谁说我绷着脸是因为难受了。其实,我是在嫉妒……”
    “嫉妒什么?”
    “嫉妒小井比我好看啊。你看看我,都快成大肥婆了,她还娇嫩得像一朵鲜花儿一样。”
    “那是。”摸了摸下巴,范铁满意地看向小井。此时的她,谁能看出来是一个植物人,其实她更像一个乖乖睡觉的孩子,头微微偏靠在枕头上,白嫩嫩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唇微微嘟着,紧闭的双眼上,两扇睫毛又长又密,特别好看。
    谁说她不会醒过来?
    他不信。
    一念到此,他抿了抿唇,说得又有些得瑟了,“七七,有了哥哥在,我家二妹子,她永远都是最水灵的一个。”
    “二妹子?”宝柒挑眉。
    范铁含着笑点头,“没错啊,不是你们说的吗?井字吗,横竖都是二。她不是二妹子,谁是二妹子啊?”
    宝柒失笑,看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再看看躺在床上横竖都是二的小井,撇了撇嘴巴,认同地说,“就是,她啊,真二。”
    嘿嘿乐了乐,范铁摸了摸小井的脸蛋儿,插好了花,拿着一摞文件站起身来,“你们姐妹俩聊吧,我去隔壁开个视频会议。”临走前,他又拉起掉下来的薄被,替小井掖好了才离开。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他在病房里开视频会议,无外乎就是想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着小井。
    宝柒哑然。
    其实,她永远说不出口的话是——在小井越来越漂亮的脸色里,是范铁越来越憔悴的脸。
    看着他孤寂离开的背影,她望向了抿着唇的年妈。
    两个人相对而视,半晌儿没言语。
    现在的年妈对待范铁,和范司令员态度相反。她倒像范铁的亲妈,恨不得赶紧把自己的傻儿子给“嫁”出去,找一个好闺女收了他。而范司令员倒像一个后爸,默然无言地成全着儿子的愿望,也成全着自己没有来得及履行的诺言——一辈子不负。
    生活便是如此。
    不管什么人,不管多高的地位,三千繁华落尽之后,名利场上疲惫追逐到剧终,不过就只有一个期盼,有那么一束向日葵还在迎风招展,有那么一个人,还在路的尽头等着自己回家。
    只要想拥抱的那个人还在,想拥抱她,就拥抱她。
    或许,这就是另类的幸福。
    冷枭到军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过来了,格桑心若任务便算完成了。
    他是过来接宝柒的,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小雨点儿。见到范铁时,他不咸不淡地提点了他几句。话说得不太多,大概意思是让他不要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范铁听得出来什么意思,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非常坚持,不太鸟他。他愤愤不平地捶着冷枭的肩膀回应了几句,还骂了两句兄弟俩都不太介意的脏话。
    其实,他们都懂。
    就像当初宝柒离开冷枭时,范铁恨不得一把就将冷枭拉出泥潭一样,现在的冷枭对范铁也有同样的心情。他恨不得掰开这哥们儿的脑子,塞入一个脑子正常运转的范铁。
    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带着小雨点儿下楼了。
    现在他俩要赶去机场,昨天,两口子为小雨点儿联系了一个厦门的自闭症患者康复训练中心。听训练中心的负责人蔡大姐介绍,训练中心成果斐然,全国各地有为数不少的患儿慕名前往取经。
    正巧,褚飞和阿硕近段时间要去厦门拍摄一个电视剧,顺便就将孩子托付给他俩带过去,碰碰运气。
    褚飞他们是晚上八点的飞机,在机场等着他们将小雨点儿送过去。
    冷枭已经将小雨点儿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车上了,随机同行的还有育儿师。
    军总的楼下。想到小闺女要离开这么久,宝柒有着所有母亲的担心。她牵着小雨点儿的手,一句一句嘱咐着她不一定听得懂的话。
    就在她唠唠叨叨的嘱咐声里,腰上突然一紧,只觉得一阵疾风掠过后,她整个人连同小雨点儿就被冷枭给捞了过去,瞬间移步到了一米开外。
    同一时间,天上一个黑影儿掉落下来。
    嘭!巨大的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闷闷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脚有些虚软,她惊呆了!
    只见就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将水泥地面儿活生生砸出了一个坑来。而仰面朝天的东西,不是一块天降的馅饼,而是一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血肉模糊的女人,脑浆迸裂,死状非常恐怖。
    不过,五官还依稀可辨。
    一个她认识的女人,一个三天前才和她打过交道的女人,一个说要将她和冷枭的关系公之于众的女人——不是伍桐桐,又能是谁?
    作为医生,宝柒见过不少尸体,对福尔马林泡着的尸体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大白天活生生一个认识的女人从楼顶掉在面前摔死,还差点儿砸中了自己的脑袋,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脊背上,冷汗涔涔。
    她浑身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死死盯着伍桐桐的尸体,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说话。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工夫,周围的人们已经潮水般迅速围拢了过来。人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人在报警,有人在吆喝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近她。突地,冷枭放开了她的腰,大步向伍桐桐走了过去。
    宝柒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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