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中校站在小丘上,再次注视着两个步兵营近500人,加上从之前败退下来的民兵中抽出的一个连作为向导,进入勃兰登堡的南门。
    在安德森中校难看的脸色下,隐藏着的是阵阵不安。勃兰登堡南部除了居民区之外,就是俄亥俄河航运贸易商会的仓库区。
    安德森中校清楚的知道,刚刚副官拉尔夫提出用火攻的计策是正确的。在这种复杂的小巷中,肯塔基民兵们从日常打猎中训练出来的枪法,简直毫无用武之地。不用火攻,想要攻下勃兰登堡南部的平民区,只能用民兵的生命去填出一条通往北部要塞的通道来。
    但是坎南议员在送别时早就对安德森中校交了底,在勃兰登堡的商会仓库区内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要是安德森中校一把火烧了勃兰登堡,恐怕事后就不是坎南议员支持他竞选州议员,而是整个俄亥俄河航运贸易商会和他结仇了。
    所以安德森中校连思考都不愿意思考,就否决了副官的建议。对安德森中校来说,他已经决定要脱下军装,投入政治事业了。这种时刻,坎南议员和俄亥俄河航运贸易商会的友谊,远比这些肯塔基州的民兵的生命重要的多。
    克莱曼中尉带着自己的第9步兵营进入了勃兰登堡的南门,在城门内的空地上,克莱曼中尉看到第7步兵营已经在左手的空地上待命了。
    克莱曼中尉示意自己的副手泰勒少尉,带着部队在右手边的空地列队。他自己向着第7步兵营的指挥官琼斯上尉走去,琼斯上尉正在和第3步兵连队的托尔少尉交谈着。
    “琼斯上尉,托尔少尉,你们好啊。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行动呢?”克莱曼中尉向着两名军官打着招呼,并询问道。
    “克莱曼中尉也到了啊,我正和托尔少尉打听,刚刚他们的连队是怎么遭到袭击的,你也一起来听听吧?”琼斯上尉友好的向克莱曼中尉说道。
    “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克莱曼中尉高兴的说道。托尔少尉向中尉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起了自己的遇袭经过。
    “…我们刚走进小巷的时候,里面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而且法国人把原先互相交通的街道,用木头和家具封堵的只剩下一个通道,这个通道还是七拐八弯的,站在队尾就看不到队伍头部在那。
    我带领连队进入小巷时,害怕两侧的房屋内有埋伏,还让人打开过房门检查过,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些房屋也并不是所有的门都能打开的,有的房间从里面就封住了。我当时觉得如果每个房间都检查过去,行军速度实在太慢了,所以就加快了速度。
    但是我没料到,在小巷的中部,他们就突然从两侧的房屋里杀出来了。他们人数众多,手上拿的又是近战的武器,我们在小巷子中根本无法列阵,也没办法瞄准射击,结果连队莫名其妙就崩溃了…”托尔少尉惊魂未定的详细描述了自己受袭的经过。
    琼斯上尉对似乎吓破胆的托尔少尉有些轻视,他面带揶揄的说道:“原来是一群躲在阴沟里的地老鼠,托尔少尉,不用害怕,这次我们第七步兵营都带了抓老鼠的夹子。”
    琼斯上尉说着就拍了拍挂在腰间的猎刀,第7步兵营大部分士兵都参加过对印第安部落的战争,他们除了携带一杆前膛火枪之外,还按照个人习惯带了一把近战武器,这是他们防备和印第安人肉搏时使用的武器。
    因此琼斯上尉对托尔少尉如此惧怕肉搏战,非常不以为然,不过他想到第三步兵连队毕竟是才征召不久的新兵连队,缺乏和印第安人的战争经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更何况,琼斯上尉心知肚明,安德森中校使用几个新兵连队进攻的目的。本身就是拿他们,作为试探法军在勃兰登堡兵力虚实的棋子,现在知道了法军的防御方式,这些连队的作用也就完成了。
    琼斯上尉正想让托尔少尉的连队,分一半人给克莱曼中尉当向导,然后就出发的时候。
    克莱曼中尉彬彬有礼的打断了琼斯上尉的话,接着对托尔少尉问道:“那么少尉先生,你估计袭击你的敌人有多少?其中有多少是法国人?他们袭击你的连队时候,是先袭击你的连队的那一部分,而后袭击的又是那一部分?”
    克莱曼中尉的说的话又快又急,让托尔少尉有些回不过神,而被打断话语的琼斯上尉,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托尔少尉略定了定神后,才慢慢说道:“我估计袭击我们连队的敌人,大概有200多人。在屋顶上开枪的大概有10多名是白人,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是法国人。他们首先袭击的是我们连队的中间部分,然后是前面部分,接着就是全线出击了,我记得就是这样。”
    琼斯上尉看着克莱曼中尉似乎还想发问,赶紧对着两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安德森中校还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呢?不如就让托尔少尉跟着你,你们在路上慢慢探讨吧。托尔少尉,你分半连人给我做向导吧。我选择左手的道路,克莱曼中尉,你就走右边吧?”
    克莱曼中尉马上点头回应道:“当然可以,上尉先生,那么祝你好运。”
    琼斯上尉也回应道:“也祝你好运。”然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去了,托尔少尉回头对着自己的部下喊了几句,半个连队的民兵就走到了琼斯上尉的队列中去了。
    看着琼斯上尉整队出发之后,克莱曼中尉也对着托尔少尉点点头说道:“那么托尔少尉,我们也出发吧。”托尔少尉顺从的跟着了克莱曼中尉出发了。
    当美军在南门的空地上列队时,在靠近北侧要塞的教堂钟楼上,一名东方男子正用望远镜观察着美军的动向。
    他看着美军开始行动之后,就对着身边的一位17、8岁的年轻人说道:“打出旗号,那些红毛番人依旧分成两队进攻,东西两面各有约300人。”
    在勃兰登堡南部平民区的正中间,一幢木屋的二层阁楼中,一名站在后窗注视钟楼的青年男子,举着望远镜突然说道:“小二打出信号了,这次洋鬼子还是分成东西两路进攻,每路300人。”
    这间阁楼并不大,除了这名站在后窗观察钟楼的青年男子,还有5、6人围坐在阁楼中间的一张长桌前,长桌上摆放着一张制作精美的沙盘,这沙盘描述的正是勃兰登堡的地形。
    一名50余岁的老者眼睛虽然盯着沙盘,却沉下脸对青年人训斥道:“什么洋鬼子,都快30的人了,还这么没正经,这是美国人。难道你对着查殿下、弗大人也喊洋鬼子吗?真是胡闹。”
    “齐统领何必动怒,阿乐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再说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把这些闲话传到洋人耳边去的。”一名40岁的壮年男子笑着劝解道。
    被唤作阿乐的青年人,吐了吐舌头,在房间的角落坐了下来。老者听了壮年男子的话之后,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抬头冷冷的注视着这名壮年男子。
    直到这名壮年男子讪笑的低下头后,才冷冷的说道:“赵一石,我训斥齐乐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想当初,我白莲义军在湖北举事,以黄、青、蓝、白四色为号,分成八路大军,极盛之时号称有20万义军。那个时候张扬一些,也无伤大雅。
    时至今日,我教中兄弟凋零,现在义军残部青壮不过7、8千人,老弱妇孺却有上万人。即便是这点义军种子,如今尚且要远离故土托庇于洋人羽翼之下。如今我们去家国万里之遥,生死存亡只在他人一念之间,这种状况下再不小心行事,恐怕我等今生难返故土了。”
    黄军首领齐轩借着训斥齐乐,好好敲打了一干还没有认清现实的义军统领们。他毫无顾忌的训斥,让青军首领赵一石脸皮发红,有些抹不下颜面。
    躲在角落的齐乐见此情景,不得不再次站了出来,正式的认错。并赌咒发誓,自己今后不再胡言乱语,边上坐着的几位义军首领也纷纷表示会约束自己的部属,方平息了这场小混乱。
    一场风波消去之后,一名穿着法军军服的义军首领说道:“这座小镇的平民区面积不大,我们在此也只部署了两营600人。现在美国人虽然分成两路进攻,但是总兵力和我们相仿。再像之前一样分兵抵抗,我看不妥啊?”
    说回到了战事方面,原本还有些情绪的赵一石,立刻正容道:“李统领说的不错,这次我们不能再平均分兵抵抗两路敌军。我们应当先集中主力消灭敌军一路,然后再攻击另一路敌军。”
    齐轩摸着胡子看着沙盘,思索后补充道:“集中兵力先攻击敌军一路的策略是不错,但我们也不能放任另一路敌军自由活动。此地面积不大,虽然我们封锁了大多数道路,也设置了不少障碍,但是两只队伍之间的距离还是过近。如果我们放任一路敌军自由活动,这路敌军就有机会去接应被我们攻击的那路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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