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异象
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冬天尚未到来时，以往火热的汽车市场却已经提前进入了寒冬时节。
春节后，方志刚的区域第一次小型会议选择在方正公司召开。
十几家经销公司的管理者陆续抵达了方正公司会议室，一些来得早的人，三两结伴地在展厅和车间来回转悠着，他们一边感受着方正公司的服务，一边暗暗和自己公司做着对比，甚至还有些人悄悄对着一些物料拍照作为借鉴，这其中就有天昊公司的总经理张强。
透过玻璃门，张强盯着销售部墙壁上的数据板瞅了半天，见四下无人，他连忙推开门走进去，正准备举起手里的手机拍照时，安一诺推门而入，微笑着说：“张总，实在不好意思，这属于内部资料，不能外传。”
“安总，我们可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张强略显尴尬，半开玩笑地说，“这么小家子气可不是您的风格啊！”
“展厅可以随便参观，但是要在办公室拍数据的话怕是不符合规矩了。”安一诺笑着调侃，“再说了，您可是赫赫有名的行业前辈，我们一个新公司能有什么值得你们五星级经销商学习的？依我看，张总应该组织大家一起去你们天昊公司学习才对！”
说到星级经销商，张强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时，在另一边参观的众人也都纷纷朝此地走来，一时间，张强只好勉强冲安一诺笑了笑，再不言语。
安一诺领着众人走进会议室，正看见李昊阳面无表情地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她收回目光，神色淡定地走到最前面，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会议时间刚到，方志刚便在一片掌声中走上演讲台，他将设备连接完毕后，开始了演讲模式，“这是咱们年后的第一次会议，也是大家所认为一年中压力最大的时刻！大家可能觉得年前大部分的客户都已经完成了买车计划，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客户资源可以挖掘了。总部也不会因为大家的主观认识就减少每家经销商的任务，这点我想大家都比我更清楚。我今天主要给大家讲解两个方面，首先是最新的商务政策，标准的政策模板很快就会发到大家的邮箱里。第二，在我讲解完之后，大家要签署今年一季度的军令状……”
台下一片死寂，多数人都了解领导的一贯套路——先给一颗甜枣，然后就是深水炸弹！
“关于政策，我只简单说四个方面，分别是销售达成的奖励、市场推广的奖励、综合客户满意度的奖励和新入网经销商的奖励！销售达成方面基本还是延续去年老政策的内容，会按照各个车型的完成比例来计算相对应的返利金额。获得奖励的条件就是季度民用车型的完成率要大于或等于百分之九十五，其中各单车型的完成率要大于或等于百分之八十五。尤其是v3车型系列，仍然是大家今年要重点攻克的对象……”
坐在前排的安一诺清楚地看见方志刚讲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复杂地瞄了自己一眼，她正揣摩这眼神的含义时，就听到方志刚抛开ppt的内容，调转话题。
“在去年四季度的时候，v3车型系列完成最好的就是方正公司，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v3单车型二十五辆的销量，就冲着这一点，方正公司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这也是我把这次会议放在方正公司的原因所在，希望大家一定要向安总学习……”
二十五辆？
安一诺立即在心里画了个问号，他们方正什么时候单月就完成了二十五辆的销量？
每年的三月和七月左右都是这个行业比较艰难的时候，在此前，方志刚曾两次求助安一诺帮忙冲v3的销量，第一次安一诺爽快应允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而第二次，安一诺见对方变本加厉，便有意缩减了对方的目标，也算尽力留了彼此的颜面。
但是，这件事似乎被方志刚记在了心里，他觉得安一诺并没有尽全力帮助自己。此后，除了邮件上的正常业务沟通之外，方志刚一直有意冷落着安一诺。而现在，方志刚当着众多同行的面夸大说方正公司v3车型的销量，是该是为他后面的阴谋和圈套设定伏笔。
掌声和唏嘘声响起，安一诺只好硬着头皮和众人一起鼓起了掌。
掌声渐落，方志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他的目光重新看向ppt上的商务政策，继续解说起来。
“下面我说一下市场推广的奖励政策，线下活动btl(below the line的缩写)是指媒体投放atl（above the line的缩写）和物料posm（point of sales materials的缩写）之外，经销商市场推广活动的线下执行。按照总部和各rssc（regional sales service center的缩写，中文意思就是区域销售服务中心）颁布的核销标准，其结果会先由rssc进行评估和考核……”稍作停顿，方志刚补充说，“当然，作为你们的商务经理，我还是有一定的评估权限的！”
大家沉默不语，因为都明白这句话所涵盖的潜在意义。
“下面我解释一下综合满意度政策和新入网经销商的奖励政策……”
方志刚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完成了新政策的解读，解读完政策之后，他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然后神色严肃地环视着台下的十几个人，像一个进行战前训话的将军，“下面，我们来进行最重要的一项环节——签署当季度的‘军令状’! ”
台下的人由刚刚的沉默不语变得躁动起来，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方志刚清了清喉咙，拿起讲台上一张空白的“军令状”，提高音量解释说：“这个‘军令状’是我提前拟定好的，上面的两组数字，一组是季度销售总量，另一组就是当季度要完成的单车型的数量。这两组数字是我综合大家以往的销售数据定下来的，所以我这次不再接受任何的反驳意见。现在发给各位，大家可以签字了！”
见方志刚态度坚决，众人明白这个任务已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
安一诺接过方正公司的“军令状”，两组数字瞬间映入安一诺的眼帘：总销量七百辆；v3车型四十五辆……
安一诺压住内心的怒火，她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方志刚先在会议上夸赞自己的原因，这明显就是公报私仇！现在，他居然把最难销售的v3车型分给自己四十五辆，也就是平均下来每个月得卖出十五辆！
“我的v3车型居然分了四十五辆，这也太多了吧！”天昊公司的总经理张强首先叫了起来。
“方经理，我这个也太多了，这个季节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多的任务啊，您看看是不是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再给大家调整一下任务量？”
“我这个也是，这个任务量有点大，要完成的话也是相当困难！”
……
没想到，张强刚一开口，其他人都跟着叫了起来。
邻座的人见安一诺不说话，以为安一诺捡了很大的便宜，急忙把脑袋凑过来看安一诺的“军令状”，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忍不住咂起了舌头，调侃地说：“安总就是不一样，你看领导多器重你！”
安一诺这才下意识地瞄了对方的“军令状”，对方已经是运营五年的成熟公司，总体任务量也是七百辆，但是v3车型只分了二十五辆。即便是这样的数字，对方仍然感到压力山大。
而方正公司作为一个开业一年的新公司，任务量比老公司还多的话，未免有些过分了。
“任务倒是可以修改！”方志刚突然说了一句。
大家一阵静寂，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朝着方志刚看过去。
“前提条件是一季度的所有广宣费用一律不予核销！”面对大家的质疑和排斥，方志刚面色严肃地来了个下马威，“我之所以给大家v3的任务量定这么多，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v3车型在一季度的激励政策中有一个单独的奖励支持，单车额外奖励一千二百元，这个奖励可以作为团队奖励资金，好好激励一下你的员工；其二就是大家都知道新能源车子就要上市了，谁先达到任务目标的话，咱们区域新能源车子的首发就放在谁家！”
听完这番说辞，大家一阵失望。
“二十分钟之内大家签好交给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半开玩笑地说，“否则，你们公司广宣费用的核销要打折扣！”
所有人都明白画饼充饥的道理，方志刚的话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兴趣，众人听完之后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看着手里的“军令状”唉声叹气。
“安总，这个任务量怎么样？”方志刚从演讲台上走过来，假模假样地问了安一诺一句。
安一诺知道在这个场合公然反驳的话必然没有什么用处，张强刚刚的行为就是一个例子，她只是冷笑一下，说：“看来领导真的是太看重我了，我一个刚开业一年的公司，任务量已经赶上开业十年的公司了。”
方志刚明白安一诺话有所指，笑着说：“安总一直带给大家惊喜，对于你的能力，我深信不疑！”
安一诺明白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大家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除非感到特别不公，才会向上面投诉。但是，一旦向上投诉，基本等于大家撕破脸。即便是这样，总部也只会适当调解，根本状况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何况，现在的万国强已经调离海市，山中没了老虎，自然就是猴子称霸王。
这个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几个人已经默不作声地签字后交了上去，这其中就有李昊阳。他是第一个上交“军令状”的人，交的时候还特意瞄了安一诺一眼。
安一诺冷静地想了想，她拿起笔快速签了名字，也交了上去，“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会努力的！”
方志刚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一诺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签字完毕后将“军令状”陆续交了上去，刚刚一些人的抱怨在方志刚看来不过就是一阵无力反抗而已，他望着交过来的“军令状”露出胜利者的欣喜笑容。
结果完全在方志刚的掌控之中，十几个职业经理人在一番假惺惺地相互寒暄之后陆续离开了会场。
方志刚朝着安一诺微笑致意，“安总，今天辛苦您了，我就不打扰了，我搭李总的顺风车也要回总部交差了。”
“那我就不留方经理了。”安一诺笑着回应。
安一诺目送两人离去，这才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坐下，手机短信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一条奇怪的信息映入了安一诺的眼帘。
“安总，既然任务这么繁重，我们联手打一套组合拳怎么样？”
近期，李昊阳比较沉默。
近一年来，天昊公司的销售业绩一直没有太大的突破，公司人员整体状态非常不好，这种状况下，他不得不做出团队“换血”的打算。
一般来说，汽车行业培养一名新人，从学习到熟练上岗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频繁淘汰员工，会让整个公司受到很大的冲击，尤其是销售部的业务。销售部业务的下降也会直接牵扯整个公司的神经，销量如果持续走低，增值业务也会跟着下滑，增值业务的下降又会导致整个售后事故车送修业务的下滑，然后就是整个公司盈利的下滑。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整个公司的业务会逐渐变得被动起来。
想到这里，李昊阳更加烦躁起来。
目前这个过渡阶段，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客户部门上，毕竟现在有集团领导牵头，和一些单位和公司的沟通也会比较顺畅一些。如果大客户部门能收获大的订单，对整体的销量而言，多少也算是个弥补。
最让李昊阳受不了的是，原本一直被他们碾压的天昊公司，其销售业绩早已经悄无声息地超过了他们。现在，每次参加总部领导组织的会时，他都要被张强冷嘲热讽一番，这种被羞辱的滋味真让人不太好受。
“李总，你找我？”刘自豪敲了敲门，立在门口处。
李昊阳朝着刘自豪挥挥手，示意他走进来。
刘自豪大概知道李昊阳想问什么，见李昊阳面色阴沉，他感到压力山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最近和李顺配合得怎么样？”李昊阳突然问了一句。
刘自豪一怔，怪不得一大早李顺就对自己横鼻子竖眼，看来是有原因的。
“挺好的！”刘自豪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平静地说，“李顺挺聪明，很多东西也是一学就会。”
李昊阳笑了笑，盯着刘自豪的眼睛说：“你这个师傅去各政府单位走访的时候有没有带上他？”
这下，刘自豪便明白李昊阳的意思了。上次去和谐程网约车公司沟通业务的时候，李顺要跟着去，他没有同意，而是让李顺留在公司学习大客户上报资料的系统流程。这件事当时就引起了李顺极大的不满，没想到这么快就捅到了总经理李昊阳这里。
“我觉得他才来，就先安排他学习大客户的相关政策和系统上报，还有一些流程操作什么的，暂时还没有让他跟着一起去走访……”刘自豪犹豫了一下，补充说，“而且，谐程网约车公司方面也明确表示希望一家公司只有一个负责人和他们对接业务，不需要太多人参与其中。”
李昊阳笑了笑，说：“你可以先给他安排一些小的单位，让他也跟着你历练一下，顺便可以学习一些基本的沟通技巧，这样你的工作压力也会小一点儿。”
大客户部门平时只负责政府单位沟通、采购和对接工作，也只是销售部门的一个分支部门而已。现在，整个销售部处在一个逐渐换血的过程中，刘自豪觉得似乎也轮到他这个小部门发挥作用了。原本大客户部门只有自己和那个从天昊公司来的小丁，后来李顺就突然取代了小丁的位置。现在看来，小丁的离开不是偶然，而是李昊阳蓄意已久的行为。对方之所以先留住自己，或许是担心工作上会出现断层，也许李顺能够接盘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怎么？你对这个安排有意见吗？”见刘自豪有些走神儿，李昊阳追问一句。
“没有，李总……”刘自豪勉强笑了一下，说，“我会安排让他跟着我走访。”
“我相信你的能力。”李昊阳悄悄查看着刘自豪的神色，问道，“谐程网约车公司的业务沟通得怎么样了？”
“对方还是在观察阶段，这次采购他们好像特别谨慎，并没有像集团领导说的那样顺畅。”刘自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目前，光我知道的竞争对手就已经有五家了。但是，谐程网约车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并不愿意透露其他几家公司的信息，所以我们现在也是干着急没有其他办法。”
李昊阳沉默了片刻，神色严肃地说：“现在公司情况你了解，余建也是第一次做销售总监，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管理风格，我已经找他谈话了，再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如果销售部的业绩依然没有丝毫提升，公司就会立即更换大部分的管理层。所以，你这边务必要加油！否则的话……”
虽然李昊阳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刘自豪已经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这种杀鸡儆猴的方法似乎是职场上的惯用手段。或许，自己就是那下一只“鸡”了。
“我对你有两个要求，”李昊阳提醒道，“首先是把谐程网约车公司跟好，千万不要跑单。其次就是尽快把李顺的业务能力提升起来，这个事情，你不要有其他想法，你们部门两个人也是基础配置。另外，你近期和谐程网约车公司的负责人预约一下时间，我会抽空和你一起过去拜访一下。”
以往的李昊阳很少参与具体业务的谈判和沟通，这一举动足以证明他对谐程网约车方面的重视程度，这让刘自豪感到有些意外。
“好的，李总。”刘自豪点头应允。
走出门，刘自豪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腹背受敌，不被信任的孤独感在刘自豪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天空是黯淡的灰色，极少下雪的海市，已经零零星星地飘了好几天的雪花。几株梅花倔强地在寒风中摇曳绽放，飘扬的雪花从枝头滑落，落入茂盛的灌木丛中，还没到地上就已经变成了晶莹的水珠。
安一诺立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对方从车子里走下来，竖起衣领缩着脖子径直朝咖啡厅走了过来。
“自豪！”安一诺朝着刘自豪挥了挥手。
刘自豪听到喊声，朝着安一诺走了过来。
“你现在还好吧？”刘自豪还没有坐下来，就急切地问了一句。
“我还好。”安一诺笑着回答。
安一诺她明白刘自豪的话意，上次公司遭遇劫匪，又加上车子燃爆的事情早已经在整个海市汽车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不少好事者甚至添油加醋地谣传了一番。有的说是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找事儿；有的说是安一诺个人的情感纠葛问题所致；还有人说，方正公司那块地已经倒闭了几家公司，是风水的问题……
“没事儿就好。”刘自豪笑着挠了挠头，“出事那天我就听说了，只是不太方便过去看看，希望安总理解。”
“我理解。”安一诺点点头，问道，“你今天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安一诺还不太明白刘自豪急于约自己见面的原因。
刘自豪捧起面前的咖啡一边暖手一边喝了一口，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安总，我想辞职，然后跟着你干！”
虽然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当刘自豪说出来的时候，安一诺还是感到有点意外。
“你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职？”安一诺疑惑地问了一句。
“做得不开心，很多事情都违背了我的意愿，你走后我一直都是硬着头皮工作。”刘自豪有些委屈地说，“当初，是你把我从一名销售顾问提拔到大客户经理的位置上，我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做好本职工作，否则就对不起你的栽培！可是，我的工作刚有一点起色，你就扔下我们离职了。”
安一诺笑了笑，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员工的压力也大，所以我的离职也属于正常现象。你要用正确的心态来看待这个事情，不要因为我的离职而影响了自己的工作。”
刘自豪放下咖啡杯，兴奋地说：“安总，我听说你们那里大客户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缺，你们也一直在对外招聘。我跟着你做了两年的大客户经理，配合也十分默契，我想跟着你干！”
安一诺看着刘自豪因兴奋而发红的脸，心中却也只是纠结了一瞬，她轻声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在龙腾公司做，虽然我很想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但是，按照行业道义，我还是不能接收你，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吧？”
刘自豪双眼里的那抹光亮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的脸上挂满了失落。当初，他在销售部因为业绩很好遭到不少同事的嫉恨，于是安一诺直接把他提拔成了大客户经理。上岗初期，他对大客户的业务流程一窍不通，面对很多单位的“老油条”时，他这个刚上任的毛头小子更是手足无措。在接触到大订单的时候，安一诺都陪他一起跟踪洽谈，直到他能独当一面。
“我理解。”刘自豪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低头小口抿着咖啡出神。
“我是从龙腾公司走出来的，虽然当时走得不是很愉快，但我还是得承认没有龙腾公司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即便是我走了，也不能再去挖龙腾公司的墙脚。这样的话，会被认定为职业道德问题。”
刘自豪低头沉思了片刻，黯然失神地点了点头。
“对了，那个当初从天昊公司跳槽过来的小丁怎样了？”安一诺跳转了话题。
“他啊？”刘自豪笑着说，“最近只顾谈恋爱去了，隔三差五地迟到早退，被李总发现后直接给辞退了。”
安一诺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问道：“那现在你们部门就你一个人？”
“不是。”刘自豪眼中的失落又加深了一层，他勉强笑了一下，满脸无奈地说，“又来了一个叫李顺的同事，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李总让我把手上的所有工作都教给他处理，可能很快就可以出师了吧！”
李顺？
安一诺似乎在很早前听李昊阳提起过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同姓堂弟。
听到这话，安一诺有些明了，李昊阳这是有意培养新人，怪不得刘自豪要投奔自己。
安一诺点了点头，她明白了刘自豪的无奈之处，但是她也只能稍作劝解，不可能立即就让刘自豪来追随自己。
“现在公司的整体业务一直上不来，自从你走之后，销售部军心涣散。余建和我都是你提拔上来的人，原来你在的时候我觉得他人还可以，但自从他坐上了你的位置后就性情大变，管理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很多人都内心抵触，只是嘴上没有说而已。或许，这也是销量一时起不来的真正原因。”刘自豪叹了一口气说，“不过，李总已经在逐渐淘汰老员工了，现在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不久以后或许能好起来吧。”
听到这话，安一诺感到有些痛心，这一批老员工她倾注了多年的心血，当初为了培养这批虎狼之师，她也是煞费苦心。也正是因为这批老员工当初的努力付出，龙腾公司才会在半年之内就取代了海市第一名的天昊公司，随后一直领先。
“听说你们也在跟踪谐程网约车公司的订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安一诺叹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
刘自豪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事情虽然是听从李昊阳的安排，但是毕竟实际操盘的人是他自己。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方正公司先跟踪的，龙腾公司没有遵守行业规矩横插一杠，现在安一诺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感到十分愧疚。
“安总，这件事情是我不对……”
“这个不能怪你。”安一诺没有等刘自豪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了，是龙霸集团出面和谐程网约车公司联系的，你不过就是一个执行者而已，所以你不必自责，我心里明白，也不会怪你。”
多日来，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刘自豪。因为这件事情，他已经两次和李昊阳进行交涉，但是迫于集团上面的压力，李昊阳也无可奈何，只好把压力转移到刘自豪的身上。
到最后，背负这个结果的人自然就成了刘自豪。
听完安一诺的话，刘自豪的心里释然了不少。
“目前还处于跟踪联系状态，不过很艰难，现在又多了一家竞争对手，听说实力也是相当厉害，但谐程网约车公司那边不愿意透露对方的信息。”刘自豪叹了一口气。
“又多了一家？”安一诺有些疑惑不解，她警惕地问，“是同品牌还是竞品？”
刘自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对方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打听不到一点儿信息。”
安一诺点了点头，感叹说：“是啊，偌大一个海市，每天倒下多少公司就可以增开多少公司。不过，要是同品牌的话，咱们的消息来得就有点儿迟了。”
“我记得你原来说过，与其关注别人，不如武装自己。”刘自豪笑着说。
“说得对！”安一诺微笑着举起手里的咖啡杯轻轻碰了过去，目光坚定地看着刘自豪，宽慰地说，“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我依然相信你！”
刘自豪轻轻点了点头。
安一诺把刘自豪落寞的神情看在眼里，当初她就是觉得刘自豪头脑聪明，性格又比较沉稳才决定培养他。现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即便是情况复杂，安一诺也帮不到他什么，只能靠他自己从困境中慢慢崛起。
冬天的海市不像北方大雪飘扬，更不像最南方的城市温暖如春。海市的冬天是冷的，而且是一种沁入骨缝的湿冷。
张强略显烦躁不安，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赵大旺坐在茶桌旁，小心翼翼地给张强的茶盅里添满刚刚煮好的普洱茶。张强坐下来，想都没想端起来直接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冲进口腔，张强被烫得一个激灵扔开了手里的茶盅，随着一声脆响，陶瓷的小茶盅在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
“简直倒霉到家了！”张强咒骂了一句。
赵大旺见状赶紧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又弯腰收拾起了地上破碎的陶瓷残片。
“你确定龙腾公司和方正公司都开始进攻谐程网约车公司了？”张强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是听人说的。”赵大旺谨慎地说，“听说一开始只是方正公司在跟踪，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龙腾公司也跟了进去，听说还有另外三家公司，具体是哪些公司就不得而知了，对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这就奇怪了！也没有听他们说招标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开始洽谈业务了？”
赵大旺重新拿了一个茶盅为张强倒满了茶水，解释说：“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方正公司可以参与的原因了。他们属于私营企业，并不像政府单位和事业单位会被总部指定只有资格老的4s店才有参与的权利。私营企业的话，管理层或者董事会就有决定权，他们不一定会公开招标，甚至不一定会选择价格低的公司。这种情况的话，变数一般比较大，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你就是头猪！”张强瞪着眼睛，吼向赵大旺，“让你约见一下他们的负责人你都做不到，这种事情要是再麻烦上面的领导，你让我张强这张脸往哪儿放？”
赵大旺一脸的委屈，唇角抽动片刻之后最终选择了沉默。
“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张强再次起身，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烦躁地说，“这个季度的任务压力山大，总部根本不考虑我们能不能完成，就直接给压了七百辆的任务下来，其中还有四十五辆v3车型。可是春节刚过完，鬼来买车啊！看来想要拿到本季度的返利只好冲一下总量了，所以，你一定要分担一部分的压力，不然的话我们整个销售部的损失有点大。”
赵大旺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写满了无奈。
“你这几天再去打听一下他们的负责人，看看能不能约见一下。”
“这个……”
赵大旺明显感觉有些为难，他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往往都是还没有见到负责人的面就被一些无名小卒就给拦截了回去。
“怎么，有难度？”张强瞪着眼睛看着赵大旺。
赵大旺打了一个哆嗦，回答说：“没……没有，我再试试！”
张强见状，没好气地说：“瞧瞧你这幅熊样，谁会待见你！你小子最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过年的时候顺达汽贸没少给你分红利吧，你要敢不用心跟踪这个单子，小心我立即撤掉你的股份！”
赵大旺心生恐惧，讨好地说：“表哥，你别整天吓唬我，你知道我永远都会和你统一战线的，你为什么对自己人这么狠？”
张强知道虽然赵大旺能力不足，但是，只有他对自己是没有二心的。虽然平时骂他最多，除了一点血脉关系连接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当这二者合一，就算赵大旺能力欠佳，张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抛弃他，只能耐着性子一边骂娘一边教导。
“年前方正公司已经给谐程网约车公司交了十五辆的v3车型了，你应该知道吧？”赵大旺提醒说。
“这能说明方正公司就一定能拿到所有的网约车订单吗？”张强有些不服气。
赵大旺嘿嘿一笑，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这种公司一向最注重售后服务，就连咱们刚交的‘和美商超’的车子不也是先交出一部分员工的车子之后，管理层那批车子年前才搞定吗？他们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对交车后的服务不太放心，会在观察售后服务之后再考虑提走后续车辆。”
“你想说什么？”张强觉得赵大旺话里有话。
赵大旺诡异一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先让谐程网约车公司对他们的售后服务表示质疑，等他们出局了，我们是不是就有了更多参与竞争的机会？”
张强的双眼一亮，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白白教导赵大旺。
“你接着说。”张强点燃一支香烟，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
“我知道他们先交了十五辆v3，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他们网约车司机中的一名，我觉得咱们可以从他那里入手，让他先去方正维修车子，然后告诉他v品牌总部的投诉电话，让他一边投诉方正公司的服务问题，一边向谐程网约车公司的领导层反应，几次三番下来，我相信他们谐程网约车公司方面一定会有所戒备，咱们自然也就多了能够参与竞争的希望了！”
张强一听立即面露喜色，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不放心地说：“这个事情听着还算可行，但是你一说这个，我就想起去年车展时候安排的那个‘小胡子’。现在售后整体人员的工作状态似乎有所懈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弄巧成拙的话我们就彻底成了大笑话了！”
“上次是因为售后的人员太轻敌了。”赵大旺解释说，“这次不一样，要先投诉服务再投诉其他，这样层层递进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先向v品牌总部投诉的话，他们会有案底，在系统上是可以查到的。另外，维修质量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提前和售后商量好故障，让售后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的话，胜算率自然就大了许多！”
“你的意思我们先铺设好这些，再用那个网约车司机一边投诉一边对他们方正公司进行负面宣扬？”
赵大旺笑着点头。
“行啊，你小子今天脑子转得够溜啊！”张强没想到赵大旺还能想出这个招数，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冬天尚未到来时，以往火热的汽车市场却已经提前进入了寒冬时节。
春节后，方志刚的区域第一次小型会议选择在方正公司召开。
十几家经销公司的管理者陆续抵达了方正公司会议室，一些来得早的人，三两结伴地在展厅和车间来回转悠着，他们一边感受着方正公司的服务，一边暗暗和自己公司做着对比，甚至还有些人悄悄对着一些物料拍照作为借鉴，这其中就有天昊公司的总经理张强。
透过玻璃门，张强盯着销售部墙壁上的数据板瞅了半天，见四下无人，他连忙推开门走进去，正准备举起手里的手机拍照时，安一诺推门而入，微笑着说：“张总，实在不好意思，这属于内部资料，不能外传。”
“安总，我们可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张强略显尴尬，半开玩笑地说，“这么小家子气可不是您的风格啊！”
“展厅可以随便参观，但是要在办公室拍数据的话怕是不符合规矩了。”安一诺笑着调侃，“再说了，您可是赫赫有名的行业前辈，我们一个新公司能有什么值得你们五星级经销商学习的？依我看，张总应该组织大家一起去你们天昊公司学习才对！”
说到星级经销商，张强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时，在另一边参观的众人也都纷纷朝此地走来，一时间，张强只好勉强冲安一诺笑了笑，再不言语。
安一诺领着众人走进会议室，正看见李昊阳面无表情地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她收回目光，神色淡定地走到最前面，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会议时间刚到，方志刚便在一片掌声中走上演讲台，他将设备连接完毕后，开始了演讲模式，“这是咱们年后的第一次会议，也是大家所认为一年中压力最大的时刻！大家可能觉得年前大部分的客户都已经完成了买车计划，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客户资源可以挖掘了。总部也不会因为大家的主观认识就减少每家经销商的任务，这点我想大家都比我更清楚。我今天主要给大家讲解两个方面，首先是最新的商务政策，标准的政策模板很快就会发到大家的邮箱里。第二，在我讲解完之后，大家要签署今年一季度的军令状……”
台下一片死寂，多数人都了解领导的一贯套路——先给一颗甜枣，然后就是深水炸弹！
“关于政策，我只简单说四个方面，分别是销售达成的奖励、市场推广的奖励、综合客户满意度的奖励和新入网经销商的奖励！销售达成方面基本还是延续去年老政策的内容，会按照各个车型的完成比例来计算相对应的返利金额。获得奖励的条件就是季度民用车型的完成率要大于或等于百分之九十五，其中各单车型的完成率要大于或等于百分之八十五。尤其是v3车型系列，仍然是大家今年要重点攻克的对象……”
坐在前排的安一诺清楚地看见方志刚讲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复杂地瞄了自己一眼，她正揣摩这眼神的含义时，就听到方志刚抛开ppt的内容，调转话题。
“在去年四季度的时候，v3车型系列完成最好的就是方正公司，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v3单车型二十五辆的销量，就冲着这一点，方正公司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这也是我把这次会议放在方正公司的原因所在，希望大家一定要向安总学习……”
二十五辆？
安一诺立即在心里画了个问号，他们方正什么时候单月就完成了二十五辆的销量？
每年的三月和七月左右都是这个行业比较艰难的时候，在此前，方志刚曾两次求助安一诺帮忙冲v3的销量，第一次安一诺爽快应允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而第二次，安一诺见对方变本加厉，便有意缩减了对方的目标，也算尽力留了彼此的颜面。
但是，这件事似乎被方志刚记在了心里，他觉得安一诺并没有尽全力帮助自己。此后，除了邮件上的正常业务沟通之外，方志刚一直有意冷落着安一诺。而现在，方志刚当着众多同行的面夸大说方正公司v3车型的销量，是该是为他后面的阴谋和圈套设定伏笔。
掌声和唏嘘声响起，安一诺只好硬着头皮和众人一起鼓起了掌。
掌声渐落，方志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他的目光重新看向ppt上的商务政策，继续解说起来。
“下面我说一下市场推广的奖励政策，线下活动btl(below the line的缩写)是指媒体投放atl（above the line的缩写）和物料posm（point of sales materials的缩写）之外，经销商市场推广活动的线下执行。按照总部和各rssc（regional sales service center的缩写，中文意思就是区域销售服务中心）颁布的核销标准，其结果会先由rssc进行评估和考核……”稍作停顿，方志刚补充说，“当然，作为你们的商务经理，我还是有一定的评估权限的！”
大家沉默不语，因为都明白这句话所涵盖的潜在意义。
“下面我解释一下综合满意度政策和新入网经销商的奖励政策……”
方志刚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完成了新政策的解读，解读完政策之后，他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然后神色严肃地环视着台下的十几个人，像一个进行战前训话的将军，“下面，我们来进行最重要的一项环节——签署当季度的‘军令状’! ”
台下的人由刚刚的沉默不语变得躁动起来，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方志刚清了清喉咙，拿起讲台上一张空白的“军令状”，提高音量解释说：“这个‘军令状’是我提前拟定好的，上面的两组数字，一组是季度销售总量，另一组就是当季度要完成的单车型的数量。这两组数字是我综合大家以往的销售数据定下来的，所以我这次不再接受任何的反驳意见。现在发给各位，大家可以签字了！”
见方志刚态度坚决，众人明白这个任务已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
安一诺接过方正公司的“军令状”，两组数字瞬间映入安一诺的眼帘：总销量七百辆；v3车型四十五辆……
安一诺压住内心的怒火，她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方志刚先在会议上夸赞自己的原因，这明显就是公报私仇！现在，他居然把最难销售的v3车型分给自己四十五辆，也就是平均下来每个月得卖出十五辆！
“我的v3车型居然分了四十五辆，这也太多了吧！”天昊公司的总经理张强首先叫了起来。
“方经理，我这个也太多了，这个季节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多的任务啊，您看看是不是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再给大家调整一下任务量？”
“我这个也是，这个任务量有点大，要完成的话也是相当困难！”
……
没想到，张强刚一开口，其他人都跟着叫了起来。
邻座的人见安一诺不说话，以为安一诺捡了很大的便宜，急忙把脑袋凑过来看安一诺的“军令状”，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忍不住咂起了舌头，调侃地说：“安总就是不一样，你看领导多器重你！”
安一诺这才下意识地瞄了对方的“军令状”，对方已经是运营五年的成熟公司，总体任务量也是七百辆，但是v3车型只分了二十五辆。即便是这样的数字，对方仍然感到压力山大。
而方正公司作为一个开业一年的新公司，任务量比老公司还多的话，未免有些过分了。
“任务倒是可以修改！”方志刚突然说了一句。
大家一阵静寂，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朝着方志刚看过去。
“前提条件是一季度的所有广宣费用一律不予核销！”面对大家的质疑和排斥，方志刚面色严肃地来了个下马威，“我之所以给大家v3的任务量定这么多，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v3车型在一季度的激励政策中有一个单独的奖励支持，单车额外奖励一千二百元，这个奖励可以作为团队奖励资金，好好激励一下你的员工；其二就是大家都知道新能源车子就要上市了，谁先达到任务目标的话，咱们区域新能源车子的首发就放在谁家！”
听完这番说辞，大家一阵失望。
“二十分钟之内大家签好交给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半开玩笑地说，“否则，你们公司广宣费用的核销要打折扣！”
所有人都明白画饼充饥的道理，方志刚的话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兴趣，众人听完之后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看着手里的“军令状”唉声叹气。
“安总，这个任务量怎么样？”方志刚从演讲台上走过来，假模假样地问了安一诺一句。
安一诺知道在这个场合公然反驳的话必然没有什么用处，张强刚刚的行为就是一个例子，她只是冷笑一下，说：“看来领导真的是太看重我了，我一个刚开业一年的公司，任务量已经赶上开业十年的公司了。”
方志刚明白安一诺话有所指，笑着说：“安总一直带给大家惊喜，对于你的能力，我深信不疑！”
安一诺明白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大家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除非感到特别不公，才会向上面投诉。但是，一旦向上投诉，基本等于大家撕破脸。即便是这样，总部也只会适当调解，根本状况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何况，现在的万国强已经调离海市，山中没了老虎，自然就是猴子称霸王。
这个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几个人已经默不作声地签字后交了上去，这其中就有李昊阳。他是第一个上交“军令状”的人，交的时候还特意瞄了安一诺一眼。
安一诺冷静地想了想，她拿起笔快速签了名字，也交了上去，“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会努力的！”
方志刚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一诺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签字完毕后将“军令状”陆续交了上去，刚刚一些人的抱怨在方志刚看来不过就是一阵无力反抗而已，他望着交过来的“军令状”露出胜利者的欣喜笑容。
结果完全在方志刚的掌控之中，十几个职业经理人在一番假惺惺地相互寒暄之后陆续离开了会场。
方志刚朝着安一诺微笑致意，“安总，今天辛苦您了，我就不打扰了，我搭李总的顺风车也要回总部交差了。”
“那我就不留方经理了。”安一诺笑着回应。
安一诺目送两人离去，这才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坐下，手机短信的提示音便响了起来，一条奇怪的信息映入了安一诺的眼帘。
“安总，既然任务这么繁重，我们联手打一套组合拳怎么样？”
近期，李昊阳比较沉默。
近一年来，天昊公司的销售业绩一直没有太大的突破，公司人员整体状态非常不好，这种状况下，他不得不做出团队“换血”的打算。
一般来说，汽车行业培养一名新人，从学习到熟练上岗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频繁淘汰员工，会让整个公司受到很大的冲击，尤其是销售部的业务。销售部业务的下降也会直接牵扯整个公司的神经，销量如果持续走低，增值业务也会跟着下滑，增值业务的下降又会导致整个售后事故车送修业务的下滑，然后就是整个公司盈利的下滑。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整个公司的业务会逐渐变得被动起来。
想到这里，李昊阳更加烦躁起来。
目前这个过渡阶段，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客户部门上，毕竟现在有集团领导牵头，和一些单位和公司的沟通也会比较顺畅一些。如果大客户部门能收获大的订单，对整体的销量而言，多少也算是个弥补。
最让李昊阳受不了的是，原本一直被他们碾压的天昊公司，其销售业绩早已经悄无声息地超过了他们。现在，每次参加总部领导组织的会时，他都要被张强冷嘲热讽一番，这种被羞辱的滋味真让人不太好受。
“李总，你找我？”刘自豪敲了敲门，立在门口处。
李昊阳朝着刘自豪挥挥手，示意他走进来。
刘自豪大概知道李昊阳想问什么，见李昊阳面色阴沉，他感到压力山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最近和李顺配合得怎么样？”李昊阳突然问了一句。
刘自豪一怔，怪不得一大早李顺就对自己横鼻子竖眼，看来是有原因的。
“挺好的！”刘自豪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平静地说，“李顺挺聪明，很多东西也是一学就会。”
李昊阳笑了笑，盯着刘自豪的眼睛说：“你这个师傅去各政府单位走访的时候有没有带上他？”
这下，刘自豪便明白李昊阳的意思了。上次去和谐程网约车公司沟通业务的时候，李顺要跟着去，他没有同意，而是让李顺留在公司学习大客户上报资料的系统流程。这件事当时就引起了李顺极大的不满，没想到这么快就捅到了总经理李昊阳这里。
“我觉得他才来，就先安排他学习大客户的相关政策和系统上报，还有一些流程操作什么的，暂时还没有让他跟着一起去走访……”刘自豪犹豫了一下，补充说，“而且，谐程网约车公司方面也明确表示希望一家公司只有一个负责人和他们对接业务，不需要太多人参与其中。”
李昊阳笑了笑，说：“你可以先给他安排一些小的单位，让他也跟着你历练一下，顺便可以学习一些基本的沟通技巧，这样你的工作压力也会小一点儿。”
大客户部门平时只负责政府单位沟通、采购和对接工作，也只是销售部门的一个分支部门而已。现在，整个销售部处在一个逐渐换血的过程中，刘自豪觉得似乎也轮到他这个小部门发挥作用了。原本大客户部门只有自己和那个从天昊公司来的小丁，后来李顺就突然取代了小丁的位置。现在看来，小丁的离开不是偶然，而是李昊阳蓄意已久的行为。对方之所以先留住自己，或许是担心工作上会出现断层，也许李顺能够接盘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怎么？你对这个安排有意见吗？”见刘自豪有些走神儿，李昊阳追问一句。
“没有，李总……”刘自豪勉强笑了一下，说，“我会安排让他跟着我走访。”
“我相信你的能力。”李昊阳悄悄查看着刘自豪的神色，问道，“谐程网约车公司的业务沟通得怎么样了？”
“对方还是在观察阶段，这次采购他们好像特别谨慎，并没有像集团领导说的那样顺畅。”刘自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目前，光我知道的竞争对手就已经有五家了。但是，谐程网约车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并不愿意透露其他几家公司的信息，所以我们现在也是干着急没有其他办法。”
李昊阳沉默了片刻，神色严肃地说：“现在公司情况你了解，余建也是第一次做销售总监，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管理风格，我已经找他谈话了，再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如果销售部的业绩依然没有丝毫提升，公司就会立即更换大部分的管理层。所以，你这边务必要加油！否则的话……”
虽然李昊阳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刘自豪已经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这种杀鸡儆猴的方法似乎是职场上的惯用手段。或许，自己就是那下一只“鸡”了。
“我对你有两个要求，”李昊阳提醒道，“首先是把谐程网约车公司跟好，千万不要跑单。其次就是尽快把李顺的业务能力提升起来，这个事情，你不要有其他想法，你们部门两个人也是基础配置。另外，你近期和谐程网约车公司的负责人预约一下时间，我会抽空和你一起过去拜访一下。”
以往的李昊阳很少参与具体业务的谈判和沟通，这一举动足以证明他对谐程网约车方面的重视程度，这让刘自豪感到有些意外。
“好的，李总。”刘自豪点头应允。
走出门，刘自豪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腹背受敌，不被信任的孤独感在刘自豪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天空是黯淡的灰色，极少下雪的海市，已经零零星星地飘了好几天的雪花。几株梅花倔强地在寒风中摇曳绽放，飘扬的雪花从枝头滑落，落入茂盛的灌木丛中，还没到地上就已经变成了晶莹的水珠。
安一诺立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对方从车子里走下来，竖起衣领缩着脖子径直朝咖啡厅走了过来。
“自豪！”安一诺朝着刘自豪挥了挥手。
刘自豪听到喊声，朝着安一诺走了过来。
“你现在还好吧？”刘自豪还没有坐下来，就急切地问了一句。
“我还好。”安一诺笑着回答。
安一诺她明白刘自豪的话意，上次公司遭遇劫匪，又加上车子燃爆的事情早已经在整个海市汽车圈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不少好事者甚至添油加醋地谣传了一番。有的说是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找事儿；有的说是安一诺个人的情感纠葛问题所致；还有人说，方正公司那块地已经倒闭了几家公司，是风水的问题……
“没事儿就好。”刘自豪笑着挠了挠头，“出事那天我就听说了，只是不太方便过去看看，希望安总理解。”
“我理解。”安一诺点点头，问道，“你今天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安一诺还不太明白刘自豪急于约自己见面的原因。
刘自豪捧起面前的咖啡一边暖手一边喝了一口，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安总，我想辞职，然后跟着你干！”
虽然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当刘自豪说出来的时候，安一诺还是感到有点意外。
“你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职？”安一诺疑惑地问了一句。
“做得不开心，很多事情都违背了我的意愿，你走后我一直都是硬着头皮工作。”刘自豪有些委屈地说，“当初，是你把我从一名销售顾问提拔到大客户经理的位置上，我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做好本职工作，否则就对不起你的栽培！可是，我的工作刚有一点起色，你就扔下我们离职了。”
安一诺笑了笑，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员工的压力也大，所以我的离职也属于正常现象。你要用正确的心态来看待这个事情，不要因为我的离职而影响了自己的工作。”
刘自豪放下咖啡杯，兴奋地说：“安总，我听说你们那里大客户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缺，你们也一直在对外招聘。我跟着你做了两年的大客户经理，配合也十分默契，我想跟着你干！”
安一诺看着刘自豪因兴奋而发红的脸，心中却也只是纠结了一瞬，她轻声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在龙腾公司做，虽然我很想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但是，按照行业道义，我还是不能接收你，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吧？”
刘自豪双眼里的那抹光亮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的脸上挂满了失落。当初，他在销售部因为业绩很好遭到不少同事的嫉恨，于是安一诺直接把他提拔成了大客户经理。上岗初期，他对大客户的业务流程一窍不通，面对很多单位的“老油条”时，他这个刚上任的毛头小子更是手足无措。在接触到大订单的时候，安一诺都陪他一起跟踪洽谈，直到他能独当一面。
“我理解。”刘自豪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低头小口抿着咖啡出神。
“我是从龙腾公司走出来的，虽然当时走得不是很愉快，但我还是得承认没有龙腾公司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即便是我走了，也不能再去挖龙腾公司的墙脚。这样的话，会被认定为职业道德问题。”
刘自豪低头沉思了片刻，黯然失神地点了点头。
“对了，那个当初从天昊公司跳槽过来的小丁怎样了？”安一诺跳转了话题。
“他啊？”刘自豪笑着说，“最近只顾谈恋爱去了，隔三差五地迟到早退，被李总发现后直接给辞退了。”
安一诺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问道：“那现在你们部门就你一个人？”
“不是。”刘自豪眼中的失落又加深了一层，他勉强笑了一下，满脸无奈地说，“又来了一个叫李顺的同事，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李总让我把手上的所有工作都教给他处理，可能很快就可以出师了吧！”
李顺？
安一诺似乎在很早前听李昊阳提起过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同姓堂弟。
听到这话，安一诺有些明了，李昊阳这是有意培养新人，怪不得刘自豪要投奔自己。
安一诺点了点头，她明白了刘自豪的无奈之处，但是她也只能稍作劝解，不可能立即就让刘自豪来追随自己。
“现在公司的整体业务一直上不来，自从你走之后，销售部军心涣散。余建和我都是你提拔上来的人，原来你在的时候我觉得他人还可以，但自从他坐上了你的位置后就性情大变，管理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很多人都内心抵触，只是嘴上没有说而已。或许，这也是销量一时起不来的真正原因。”刘自豪叹了一口气说，“不过，李总已经在逐渐淘汰老员工了，现在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不久以后或许能好起来吧。”
听到这话，安一诺感到有些痛心，这一批老员工她倾注了多年的心血，当初为了培养这批虎狼之师，她也是煞费苦心。也正是因为这批老员工当初的努力付出，龙腾公司才会在半年之内就取代了海市第一名的天昊公司，随后一直领先。
“听说你们也在跟踪谐程网约车公司的订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安一诺叹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
刘自豪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事情虽然是听从李昊阳的安排，但是毕竟实际操盘的人是他自己。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方正公司先跟踪的，龙腾公司没有遵守行业规矩横插一杠，现在安一诺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感到十分愧疚。
“安总，这件事情是我不对……”
“这个不能怪你。”安一诺没有等刘自豪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了，是龙霸集团出面和谐程网约车公司联系的，你不过就是一个执行者而已，所以你不必自责，我心里明白，也不会怪你。”
多日来，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刘自豪。因为这件事情，他已经两次和李昊阳进行交涉，但是迫于集团上面的压力，李昊阳也无可奈何，只好把压力转移到刘自豪的身上。
到最后，背负这个结果的人自然就成了刘自豪。
听完安一诺的话，刘自豪的心里释然了不少。
“目前还处于跟踪联系状态，不过很艰难，现在又多了一家竞争对手，听说实力也是相当厉害，但谐程网约车公司那边不愿意透露对方的信息。”刘自豪叹了一口气。
“又多了一家？”安一诺有些疑惑不解，她警惕地问，“是同品牌还是竞品？”
刘自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对方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打听不到一点儿信息。”
安一诺点了点头，感叹说：“是啊，偌大一个海市，每天倒下多少公司就可以增开多少公司。不过，要是同品牌的话，咱们的消息来得就有点儿迟了。”
“我记得你原来说过，与其关注别人，不如武装自己。”刘自豪笑着说。
“说得对！”安一诺微笑着举起手里的咖啡杯轻轻碰了过去，目光坚定地看着刘自豪，宽慰地说，“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我依然相信你！”
刘自豪轻轻点了点头。
安一诺把刘自豪落寞的神情看在眼里，当初她就是觉得刘自豪头脑聪明，性格又比较沉稳才决定培养他。现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即便是情况复杂，安一诺也帮不到他什么，只能靠他自己从困境中慢慢崛起。
冬天的海市不像北方大雪飘扬，更不像最南方的城市温暖如春。海市的冬天是冷的，而且是一种沁入骨缝的湿冷。
张强略显烦躁不安，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赵大旺坐在茶桌旁，小心翼翼地给张强的茶盅里添满刚刚煮好的普洱茶。张强坐下来，想都没想端起来直接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冲进口腔，张强被烫得一个激灵扔开了手里的茶盅，随着一声脆响，陶瓷的小茶盅在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
“简直倒霉到家了！”张强咒骂了一句。
赵大旺见状赶紧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又弯腰收拾起了地上破碎的陶瓷残片。
“你确定龙腾公司和方正公司都开始进攻谐程网约车公司了？”张强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是听人说的。”赵大旺谨慎地说，“听说一开始只是方正公司在跟踪，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龙腾公司也跟了进去，听说还有另外三家公司，具体是哪些公司就不得而知了，对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这就奇怪了！也没有听他们说招标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开始洽谈业务了？”
赵大旺重新拿了一个茶盅为张强倒满了茶水，解释说：“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方正公司可以参与的原因了。他们属于私营企业，并不像政府单位和事业单位会被总部指定只有资格老的4s店才有参与的权利。私营企业的话，管理层或者董事会就有决定权，他们不一定会公开招标，甚至不一定会选择价格低的公司。这种情况的话，变数一般比较大，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你就是头猪！”张强瞪着眼睛，吼向赵大旺，“让你约见一下他们的负责人你都做不到，这种事情要是再麻烦上面的领导，你让我张强这张脸往哪儿放？”
赵大旺一脸的委屈，唇角抽动片刻之后最终选择了沉默。
“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张强再次起身，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烦躁地说，“这个季度的任务压力山大，总部根本不考虑我们能不能完成，就直接给压了七百辆的任务下来，其中还有四十五辆v3车型。可是春节刚过完，鬼来买车啊！看来想要拿到本季度的返利只好冲一下总量了，所以，你一定要分担一部分的压力，不然的话我们整个销售部的损失有点大。”
赵大旺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写满了无奈。
“你这几天再去打听一下他们的负责人，看看能不能约见一下。”
“这个……”
赵大旺明显感觉有些为难，他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往往都是还没有见到负责人的面就被一些无名小卒就给拦截了回去。
“怎么，有难度？”张强瞪着眼睛看着赵大旺。
赵大旺打了一个哆嗦，回答说：“没……没有，我再试试！”
张强见状，没好气地说：“瞧瞧你这幅熊样，谁会待见你！你小子最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过年的时候顺达汽贸没少给你分红利吧，你要敢不用心跟踪这个单子，小心我立即撤掉你的股份！”
赵大旺心生恐惧，讨好地说：“表哥，你别整天吓唬我，你知道我永远都会和你统一战线的，你为什么对自己人这么狠？”
张强知道虽然赵大旺能力不足，但是，只有他对自己是没有二心的。虽然平时骂他最多，除了一点血脉关系连接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当这二者合一，就算赵大旺能力欠佳，张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抛弃他，只能耐着性子一边骂娘一边教导。
“年前方正公司已经给谐程网约车公司交了十五辆的v3车型了，你应该知道吧？”赵大旺提醒说。
“这能说明方正公司就一定能拿到所有的网约车订单吗？”张强有些不服气。
赵大旺嘿嘿一笑，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这种公司一向最注重售后服务，就连咱们刚交的‘和美商超’的车子不也是先交出一部分员工的车子之后，管理层那批车子年前才搞定吗？他们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对交车后的服务不太放心，会在观察售后服务之后再考虑提走后续车辆。”
“你想说什么？”张强觉得赵大旺话里有话。
赵大旺诡异一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先让谐程网约车公司对他们的售后服务表示质疑，等他们出局了，我们是不是就有了更多参与竞争的机会？”
张强的双眼一亮，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白白教导赵大旺。
“你接着说。”张强点燃一支香烟，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
“我知道他们先交了十五辆v3，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他们网约车司机中的一名，我觉得咱们可以从他那里入手，让他先去方正维修车子，然后告诉他v品牌总部的投诉电话，让他一边投诉方正公司的服务问题，一边向谐程网约车公司的领导层反应，几次三番下来，我相信他们谐程网约车公司方面一定会有所戒备，咱们自然也就多了能够参与竞争的希望了！”
张强一听立即面露喜色，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不放心地说：“这个事情听着还算可行，但是你一说这个，我就想起去年车展时候安排的那个‘小胡子’。现在售后整体人员的工作状态似乎有所懈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弄巧成拙的话我们就彻底成了大笑话了！”
“上次是因为售后的人员太轻敌了。”赵大旺解释说，“这次不一样，要先投诉服务再投诉其他，这样层层递进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先向v品牌总部投诉的话，他们会有案底，在系统上是可以查到的。另外，维修质量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提前和售后商量好故障，让售后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的话，胜算率自然就大了许多！”
“你的意思我们先铺设好这些，再用那个网约车司机一边投诉一边对他们方正公司进行负面宣扬？”
赵大旺笑着点头。
“行啊，你小子今天脑子转得够溜啊！”张强没想到赵大旺还能想出这个招数，顿时眉开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