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扫射时,胡亦冰立即卧倒,就势滚进旁边的小水坑里,抱着脑袋一动不动。一颗炸弹在小水坑不远处爆炸,扬起的尘土几乎把水坑埋了,几具尸体重重砸在水坑里。胡亦冰双手终究没能护住脑袋,不知什么东西重重砸在脑袋上,他“嗡……”的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晨,一阵冰雨浇醒了胡亦冰。他慢慢坐了起来,尝试着活动了几下身子,十分惊奇的发现除了脑袋上有几个大包,其他部位居然完好无损。挣扎着爬出水坑,又奋力爬上山顶,他极目眺望。山坡上,沟底下……到处都是尸体,而且全部都身着国军军服。沥沥的阴雨祭奠着壮烈的将士,他寸断肝肠,泪如雨下。
然而,大敌当前,此地决不能久留。胡亦冰到处打听,四处寻找,可是周围除了鬼子就是汉奸,根本找不到国军。师部只剩下番号,集团军也已转移,不知去向。数天前还是国统区,现在均已沦陷,而且 沦陷区还在迅速扩大。他找不到部队,好几次还差点让汉奸抓去。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家,准备先回老家躲一阵子,待有消息再投奔。
可是老家情况更加糟糕。别说回家,压根就进不了镇子,而且随时都可能被抓。一旦被鬼子抓去,自己没命不说,还要连累家人。胡亦冰沮丧之际,真想拿起刀枪跟鬼子同归于尽,一了百了。倒是舅舅见多识广,劝他不要急躁,还说猪头山上有几个朋友,让他先到猪头山躲一躲风头,待有消息了再接他下山。
朱一枪认识胡郎中,也知道胡郎中儿子是国军的大军医。见胡亦冰投奔上山,喜出望外,立即奉为座上客,好吃好喝伺候。胡亦冰也没闲着,尽管条件十分简陋,还是想尽一切办法为山上的弟兄们疗伤治病,并且把好几个弟兄从死神线上拉了回来。朱一枪和弟兄们对胡亦冰越加倚重,谁都舍不得让胡亦冰走。
胡亦冰在山上呆了几个月,硬是没有打听到一点国军的消息。不是打听不到,而且根本没法打听。方圆百里甚至数百里都没有国军,确实不好打听。即便有消息也没人告诉他,因为谁都不想让他走。他呆在土匪窝里,心中委实不大痛快,可也没办法。
让胡亦冰更加不痛快的是朱一枪的态度。朱一枪嘴上一直说抗日,可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好多次鬼子从山下经过,朱一枪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即使几个汉奸经过也不敢造次。山上大多数人确实年老体衰,可也没到走不动的地步,不至于缩在窝里不敢露头。他曾经几次委婉的向朱一枪提起抗日,朱一枪倒是满腔热血,口口声声坚决跟鬼子干,誓死捍卫中国人的尊严。可是热血沸腾后,朱一枪就没了行动。虽然经常有人下山,但基本都是筹集粮款,并不是打鬼子。胡亦冰说了几次不见效果,也就不再啰嗦了,只是静静的等待机会。
当初在舅舅家里,胡亦冰就听说过猎人团,但没往心里去。一个齐装满员的国军甲种师都没能撑多久,几个目不识丁的猎人能成啥气候?在猪头山上闲聊时,好多人又提起猎人团,把猎人团吹的神乎其神,还说许多打散的国军都加入了猎人团,老鹰镇的鬼子已经敌不过猎人团,连休平县的鬼子也没有办法等等。他将信将疑,很想找到猎人团,看看是否有自己队伍里的兄弟在里面。当朱一枪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急切想见到那些国军弟兄,至于朱一枪又唠叨了些什么条件他连一个字都没记住。
“胡大夫,你那舅舅对我们了解不多,还多少有些偏见,不然你就不会上猪头山,早就是猎人团的人了……”满根笑道。
“哎!石司令,您别忘了,胡大夫现在是我们的人,给您兄弟治好伤以后还得回猪头山。胡大夫答应过朱司令,您也答应了朱司令,这可不能反悔!”陈二爷听着话音不对,急忙插嘴。
“哈哈哈……二爷,不反悔,不反悔!只要治好了我兄弟,我保证把胡大夫送回去,决不食言。咱们赶紧走路,最好能赶天亮前过公路,不然又得藏一天了……”
几个人紧走慢走,可是路途遥远,半夜又躲避了一次流窜土匪,绕过了几个鱼肉乡里的汉奸警察,天亮前还是没能赶到公路跟前。满根只好命令隐蔽休息,在山林中睡了无比漫长的一天觉。
晚上,满根命令继续前进,半夜时分到达公路附近。公路上冷冷清清,只有铁甲车不时“隆隆”驶过,令人望而生畏。在一辆铁甲车驶过不久,几个人互相掩护着越过公路,潜伏在郭家村南边的灌丛里。
一溜串手电光照了过来,巡逻队过来了。满根屏住呼吸,紧握手枪,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巡逻队。手电光四处乱照着,但队形没有乱,并且还按照以前的巡逻路线走。几分钟后,巡逻从西边百十米的地方快步走过,一直走到老鹰山根下,沿着老鹰山根向北继续巡逻。
满根轻轻爬起来,其他人也都悄然爬起来,几个人猫腰向老鹰山根小跑。满根边跑边回头查看陈二爷几人,心里暗暗称赞。陈二爷虽然年过半百,可脚步依然非常轻快;带领的两个年轻弟兄也很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胡亦冰一直跟在陈二爷后面,并无粗气。到底是军人,基本功非常扎实,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不会掉队。
一口气爬上半山坡,满根稍稍停顿了一下,准备发出联络信号。就在这时,传来几声鸟叫。他立即做出了回应,招呼几人迅速上山,在山梁上和接应的杜世康等人会合。
“杜司令,世福咋样了?”满根急切问道。
“司令,都急死我了,再不回来就……”杜世康呼吸急促。
“杜司令,这是胡大夫。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兄带胡大夫进山,越快越好,就是抬也要把胡大夫抬到山洞。”满根命令。
看着柱子、大河、大猛等兄弟抬了一副担架、带领胡亦冰飞快消失在夜幕之中,满根这才把陈二爷几人介绍给杜世康,也把杜世康和其他弟兄给陈二爷一一做了介绍。
“陈二爷,我答应朱司令的东西,绝不反悔。武器弹药现在就能拿,可金条和药品都在山里面。请二爷在此耐心等候,我派几个兄弟给您送出来。”满根说。
“多谢石司令!老汉走了这么长的路,趁此机会正好休息一阵,好攒些气力回猪头山。”陈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好,请二爷放心,我很快让弟兄们送出来。这次先拿五盒药品和十根金条,五把二十响盒子炮带五百发子弹,五支三八步枪带五百发子弹。再多你们就拿不动了,其余的下次再拿,您看行不?”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可惜没有多带几个弟兄,不然还能多拿点,好让朱司令和弟兄们好好高兴高兴……”
“二爷,只要有鬼子,还怕没有东西?下次多带几个弟兄,我给朱司令弄挺机枪,说不定还能搞门大炮呢!朱司令年纪大了,打鬼子确实力不从心。只要守住猪头山,那就是抗日,就是最大的功劳。请二爷耐心等候,我让侦察队长带几个弟兄陪您。我那受伤的兄弟生死攸关,我得赶回山里,不能陪二爷了,请二爷见谅!”
“人命关天,不敢耽搁!石司令赶快回去,咱们后会有期!”
辞别陈二爷,满根和杜世康带领猎人团立即进山。孙连平带几个弟兄依旧留在山边,陪同和保护陈二爷,更主要的是监视山外的动静。
在回山的路上,满根简单向杜世康介绍了威逼齐贤、说服朱一枪的经过。杜世康啧啧称赞,打心眼里为满根高兴,认为满根胆大心细,从容不迫,已经是名合格的指挥官了。
杜世康向满根汇报这几天的情况。满根下山后,孙连平和栓子也出了山,大致搞到了一些情况。后来马云清秘密潜入郭家村,联系上了郭家村据点里的朋友,基本摸清楚了鬼子的动向。
“哦!马云清跟随侦缉队在郭家村据点呆过,认识几个人这能理解,可是并没听说过有什么朋友啊!”满根很是奇怪。
“司令,是这样的。我们在山边潜伏,每次巡逻队过来时,马云清都要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说是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结果还真发现了情况,说巡逻队有个人走路和身形特像他一个朋友,还说这个朋友以前在马湾村据点,说不定调到了郭家村呢!我就让他化装潜入郭家村,看看是不是他朋友,如果是就想办法联系上,再搞点情报。马云清在郭家村假装讨饭,在汉奸巡逻的路线上留了几个记号。没多久就得到回应,那个人还真是他的老朋友,回到据点后立即出来找他。两个人在村边的破房子里谈了一会,搞到了一些情况。”杜世康说。
清晨,一阵冰雨浇醒了胡亦冰。他慢慢坐了起来,尝试着活动了几下身子,十分惊奇的发现除了脑袋上有几个大包,其他部位居然完好无损。挣扎着爬出水坑,又奋力爬上山顶,他极目眺望。山坡上,沟底下……到处都是尸体,而且全部都身着国军军服。沥沥的阴雨祭奠着壮烈的将士,他寸断肝肠,泪如雨下。
然而,大敌当前,此地决不能久留。胡亦冰到处打听,四处寻找,可是周围除了鬼子就是汉奸,根本找不到国军。师部只剩下番号,集团军也已转移,不知去向。数天前还是国统区,现在均已沦陷,而且 沦陷区还在迅速扩大。他找不到部队,好几次还差点让汉奸抓去。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家,准备先回老家躲一阵子,待有消息再投奔。
可是老家情况更加糟糕。别说回家,压根就进不了镇子,而且随时都可能被抓。一旦被鬼子抓去,自己没命不说,还要连累家人。胡亦冰沮丧之际,真想拿起刀枪跟鬼子同归于尽,一了百了。倒是舅舅见多识广,劝他不要急躁,还说猪头山上有几个朋友,让他先到猪头山躲一躲风头,待有消息了再接他下山。
朱一枪认识胡郎中,也知道胡郎中儿子是国军的大军医。见胡亦冰投奔上山,喜出望外,立即奉为座上客,好吃好喝伺候。胡亦冰也没闲着,尽管条件十分简陋,还是想尽一切办法为山上的弟兄们疗伤治病,并且把好几个弟兄从死神线上拉了回来。朱一枪和弟兄们对胡亦冰越加倚重,谁都舍不得让胡亦冰走。
胡亦冰在山上呆了几个月,硬是没有打听到一点国军的消息。不是打听不到,而且根本没法打听。方圆百里甚至数百里都没有国军,确实不好打听。即便有消息也没人告诉他,因为谁都不想让他走。他呆在土匪窝里,心中委实不大痛快,可也没办法。
让胡亦冰更加不痛快的是朱一枪的态度。朱一枪嘴上一直说抗日,可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好多次鬼子从山下经过,朱一枪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即使几个汉奸经过也不敢造次。山上大多数人确实年老体衰,可也没到走不动的地步,不至于缩在窝里不敢露头。他曾经几次委婉的向朱一枪提起抗日,朱一枪倒是满腔热血,口口声声坚决跟鬼子干,誓死捍卫中国人的尊严。可是热血沸腾后,朱一枪就没了行动。虽然经常有人下山,但基本都是筹集粮款,并不是打鬼子。胡亦冰说了几次不见效果,也就不再啰嗦了,只是静静的等待机会。
当初在舅舅家里,胡亦冰就听说过猎人团,但没往心里去。一个齐装满员的国军甲种师都没能撑多久,几个目不识丁的猎人能成啥气候?在猪头山上闲聊时,好多人又提起猎人团,把猎人团吹的神乎其神,还说许多打散的国军都加入了猎人团,老鹰镇的鬼子已经敌不过猎人团,连休平县的鬼子也没有办法等等。他将信将疑,很想找到猎人团,看看是否有自己队伍里的兄弟在里面。当朱一枪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急切想见到那些国军弟兄,至于朱一枪又唠叨了些什么条件他连一个字都没记住。
“胡大夫,你那舅舅对我们了解不多,还多少有些偏见,不然你就不会上猪头山,早就是猎人团的人了……”满根笑道。
“哎!石司令,您别忘了,胡大夫现在是我们的人,给您兄弟治好伤以后还得回猪头山。胡大夫答应过朱司令,您也答应了朱司令,这可不能反悔!”陈二爷听着话音不对,急忙插嘴。
“哈哈哈……二爷,不反悔,不反悔!只要治好了我兄弟,我保证把胡大夫送回去,决不食言。咱们赶紧走路,最好能赶天亮前过公路,不然又得藏一天了……”
几个人紧走慢走,可是路途遥远,半夜又躲避了一次流窜土匪,绕过了几个鱼肉乡里的汉奸警察,天亮前还是没能赶到公路跟前。满根只好命令隐蔽休息,在山林中睡了无比漫长的一天觉。
晚上,满根命令继续前进,半夜时分到达公路附近。公路上冷冷清清,只有铁甲车不时“隆隆”驶过,令人望而生畏。在一辆铁甲车驶过不久,几个人互相掩护着越过公路,潜伏在郭家村南边的灌丛里。
一溜串手电光照了过来,巡逻队过来了。满根屏住呼吸,紧握手枪,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巡逻队。手电光四处乱照着,但队形没有乱,并且还按照以前的巡逻路线走。几分钟后,巡逻从西边百十米的地方快步走过,一直走到老鹰山根下,沿着老鹰山根向北继续巡逻。
满根轻轻爬起来,其他人也都悄然爬起来,几个人猫腰向老鹰山根小跑。满根边跑边回头查看陈二爷几人,心里暗暗称赞。陈二爷虽然年过半百,可脚步依然非常轻快;带领的两个年轻弟兄也很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胡亦冰一直跟在陈二爷后面,并无粗气。到底是军人,基本功非常扎实,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不会掉队。
一口气爬上半山坡,满根稍稍停顿了一下,准备发出联络信号。就在这时,传来几声鸟叫。他立即做出了回应,招呼几人迅速上山,在山梁上和接应的杜世康等人会合。
“杜司令,世福咋样了?”满根急切问道。
“司令,都急死我了,再不回来就……”杜世康呼吸急促。
“杜司令,这是胡大夫。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兄带胡大夫进山,越快越好,就是抬也要把胡大夫抬到山洞。”满根命令。
看着柱子、大河、大猛等兄弟抬了一副担架、带领胡亦冰飞快消失在夜幕之中,满根这才把陈二爷几人介绍给杜世康,也把杜世康和其他弟兄给陈二爷一一做了介绍。
“陈二爷,我答应朱司令的东西,绝不反悔。武器弹药现在就能拿,可金条和药品都在山里面。请二爷在此耐心等候,我派几个兄弟给您送出来。”满根说。
“多谢石司令!老汉走了这么长的路,趁此机会正好休息一阵,好攒些气力回猪头山。”陈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好,请二爷放心,我很快让弟兄们送出来。这次先拿五盒药品和十根金条,五把二十响盒子炮带五百发子弹,五支三八步枪带五百发子弹。再多你们就拿不动了,其余的下次再拿,您看行不?”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可惜没有多带几个弟兄,不然还能多拿点,好让朱司令和弟兄们好好高兴高兴……”
“二爷,只要有鬼子,还怕没有东西?下次多带几个弟兄,我给朱司令弄挺机枪,说不定还能搞门大炮呢!朱司令年纪大了,打鬼子确实力不从心。只要守住猪头山,那就是抗日,就是最大的功劳。请二爷耐心等候,我让侦察队长带几个弟兄陪您。我那受伤的兄弟生死攸关,我得赶回山里,不能陪二爷了,请二爷见谅!”
“人命关天,不敢耽搁!石司令赶快回去,咱们后会有期!”
辞别陈二爷,满根和杜世康带领猎人团立即进山。孙连平带几个弟兄依旧留在山边,陪同和保护陈二爷,更主要的是监视山外的动静。
在回山的路上,满根简单向杜世康介绍了威逼齐贤、说服朱一枪的经过。杜世康啧啧称赞,打心眼里为满根高兴,认为满根胆大心细,从容不迫,已经是名合格的指挥官了。
杜世康向满根汇报这几天的情况。满根下山后,孙连平和栓子也出了山,大致搞到了一些情况。后来马云清秘密潜入郭家村,联系上了郭家村据点里的朋友,基本摸清楚了鬼子的动向。
“哦!马云清跟随侦缉队在郭家村据点呆过,认识几个人这能理解,可是并没听说过有什么朋友啊!”满根很是奇怪。
“司令,是这样的。我们在山边潜伏,每次巡逻队过来时,马云清都要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说是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结果还真发现了情况,说巡逻队有个人走路和身形特像他一个朋友,还说这个朋友以前在马湾村据点,说不定调到了郭家村呢!我就让他化装潜入郭家村,看看是不是他朋友,如果是就想办法联系上,再搞点情报。马云清在郭家村假装讨饭,在汉奸巡逻的路线上留了几个记号。没多久就得到回应,那个人还真是他的老朋友,回到据点后立即出来找他。两个人在村边的破房子里谈了一会,搞到了一些情况。”杜世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