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缸看了看副大队长。若不是居大队长叫他,他都不知道队上还有个副大队长。他只知道抗日大队有三个中队和中队长。其实他已知道,副大队长姓赵名大康,生的五大三粗,可就是不喜欢说话,属于三锄头大不出一个屁的类型。但赵大康是参加抗日大队的积极分子,还捐出二十个大洋购买枪支,再加上他力大无穷,众人于是推举他当了副大队长。
    正在张大缸愣神之际,居大队长已叫上邓博伟另一队员,准备赶往马家桥。张大缸赶忙提枪,对居大队长说:“大队长,俺也去。”
    居大队长看看在张大刚,点点头。
    此时,两个头裹白毛巾的两个老队员正挑着挑子来到他们身边。他们担的是从从各处买来的各种干粮,有大饼,烧饼,还有油条。看几人要走,老队员赶忙往他们怀里塞干粮。
    张大缸接过两个大饼,便往嘴里塞着边跟居大队长跑出了树林。
    踩着日落后后的黄昏,他们急急吃出发了。夜色完全降临后,他们赶到了马家桥村正南路边的一条干涸的水沟内。夜色笼罩下的马家桥显得格外阴森和恐怖。村口由两个伪军站岗,隐约地影子像幽灵般地晃来晃去。张大缸心中顿时燃起怒火,他狠狠地骂道:“这些鬼子就他娘的不是人,伪军更是畜生!”
    居大队长拍拍张大缸:“血仇得用血来还。大缸,你们俩留在这里警戒,小邓,跟我到村边摸摸情况。”
    二十分钟后,居大队长和邓博伟顺着水沟爬了回来,居大队长低声说道:“水沟可直通到村口,从这里爬过去,可以将伪军的岗哨摸到。走,到村北面去看看。”
    四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爬出水沟,踩着田间的小路,从东面绕到了村北头。马家桥村里连狗的叫声都没有了,只有鬼子伪军大声吆喝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喝酒。
    他们绕到村子的西北边,又遇到一条干涸的沟。但这条沟更宽更深,应该是干涸的河道。沿着河道向西,前面一堆火,一座拱形的石桥在火光下时隐时现。居大队长一摆手,几人向北爬出水沟,远远地向北绕道,从村子西北面。
    越过河道,走了约莫五分钟,是一条东西的大路,邓博伟走在了前面。他刚越过路,一只脚便陷阱了土中。他立即又拔了出来,惊悚地抱住了身后的居大队长:“是,是埋人的坑,我踩到人了——。”
    张大缸来到坑边,面前黑黢黢一片。他抓着帽子,一把拽了下来。居大队长扭头看了看东边的影影绰绰的村子,扭头举手敬了一个军礼,低声说道:“乡亲们,今天这个仇,我们抗日大队给你们报了!”
    随即,居大队长对邓博伟低声说道:“你速回树林,让赵副大队长带人来,到村南水沟里找我们。”
    邓博伟猫着腰跑了。居大队长带着张大缸等人悄悄地来到了村南水沟内,在距离两里的地方,密切地监视着村里头的伪军,等待着大队人马的到来。
    约莫过了三个小时,身后传来邓博伟低低的喊声:“大队长,都来了。”
    “顺着水沟,拉上来,在这里待命,告诉同志们,动作要轻。”居大队长低声说道。
    邓博伟转身回去了。居大队长拍拍张大缸的肩膀:“大缸,跟我上,记住,先抓个活的。”
    “明白。”张大缸跟在居大队长身后,向前爬去。
    他俩是去摸站岗的两个伪军。可爬到近前,才知道不好下手。村头燃起了火堆,两个伪军正战战兢兢地说话:“皇军也他娘的太大胆了,杀了人还不走。”
    “他们把老百姓的命不当命,想起白天,我现在身上都发凉。”
    “日他娘的,这些百姓也太那什么了,要粮不要命,得,粮和命都没了——”
    “咱这不是造孽吧?”
    “造啥孽啊,咱不动手,皇军不把咱们宰了?别想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来,抽支烟——”
    两个伪军将头凑在一起点烟的那一刹间,张大缸举起大刀,从暗影里猛然跃起,扑向了两个伪军。张大缸挥刀砍向了递烟的伪军脖子,那伪军似乎感到身后的风声,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可这是他活着的最后一点反应。他的脖子被砍断半截,身子软踏踏地倒在里地上,手里的香烟也掉在地上。与此同时,居大队长一个健步上前,左臂卡住另一伪军的脖子,右手捂着嘴,将伪军拉到暗影之中。
    张大缸回身,和居大队长一起审问伪军。伪军已经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地回道:“有,一个班的皇军,啊,不,一个班的鬼子,还有四个班的弟兄,鬼,鬼子住在村中间的大院子里,兄弟们住对过的两个院子。”
    “人不少啊!”张大缸看看居大队长。
    “再多也要打,也要跟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居大队长猛然一挥手,副大队长和邓博伟带人跑了过来。
    居大队长命令道:“大队部和一中队跟我收拾鬼子,二中队和三中队看我指挥。小邓,你们侦察大队立即去干掉其他三个村口站岗的伪军。”
    居大队长又对伪军低声说道:“看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带我们到鬼子住处,就放了你,不然,立即杀了你。”
    伪军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张大缸将刀架在伪军脖子上,居大队长手提机关枪,带领队员往村里贴着街边,弯着腰,小心地向村子里走去。鬼子和伪军都睡着了,空荡荡的街上透着阴森的安静。村中央的地主大门上挂着两盏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凄楚的光。他们来到光亮之下,看到一座用条石垒砌的大门。张大缸低声问伪军:“鬼子是不是这里?”
    伪军点点头。
    “那你们伪军呢?”
    伪军指了指路对过的两处小院子。
    居大队长低声说道:“副大队长指挥二中队、三中队干掉东西两侧的伪军。”然后,居大队长一挥手,喊了一声:“上!”
    张大缸刚要丢下伪军,大门突然开了,一个鬼子跑出来尿尿。居大队长一挥手,队员们趴在墙边。但有队员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枪托撞了在墙上,碰在别人枪上,在安静中发出一阵脆响。鬼子低头刚脱下裤子,听到声音,猛然抬头,愣了一下,立即“啊”地大叫一声。
    张大缸赶紧拎着大刀冲了过去,鬼子掉头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用日本鬼话喊着什么。鬼子跑的有些惊慌失措,翻过门槛时,一下摔倒在地,张大缸纵身一跃,复仇的大刀砍中了鬼子的头,只听咔擦一声,鬼子趴在地上不动了。
    那边的副大队长还在愣神,居大队长已带着大队部和一中队冲了大门。屋里的鬼子被惊醒了,纷纷抓起裤子,拿起枪,冲出了房门。
    屋内还点着三根蜡烛,加上门口灯笼的光线,在院子里落下一片昏黄。就在昏黄之中,一场混战展开了。冲在最前面的张大缸想纵身跃起去砍鬼子,可鬼子的刺刀已向他咽喉狠狠刺来。他急急转身躲开,另一个鬼子的刺刀又扎向他的腹部,他连忙用刺刀去拨。张大缸第一次和鬼子肉搏,不觉感叹:别看鬼子又矬又矮,不仅枪法好,拼刺刀也凶狠。
    后面的人涌上来,瞬间有几名队员被鬼子刺中,倒在地上。但更多的人涌上来,将鬼子分开包围起来。张大缸逮住一个机会,左手抓住鬼子的枪管,一个侧踹,将鬼子踹趴在地,鬼子疼的哎呦一声,可还想起来,张大缸上前一步,刀锋从左向右,划开了鬼子的肚子。另一个鬼子哇啦哇啦地叫着,向张大缸刺来,张大缸纵身一跃,躲开了。
    二蛋与一个鬼子对峙着。鬼子刺刀刺向他的腹部。他转身向后跳,可鬼子刺的速度极快,滋啦一声,将二蛋的裤裆挑破,差点斩了他的蛋。二蛋觉得屁股凉了一下,他火了,转身将大刀向鬼子扔了过去。鬼子一愣神,刚躲开飞过来的大刀,二蛋一纵身,将鬼子扑倒在地。他骑在鬼子身上,抡起两个拳头,照着鬼子的脸,左右开弓地打开了,边打还边骂:“操你祖宗,老子从小就没裤子穿,现在有了,你却给老子挑破了,你赔老子——”
    其他鬼子想刺杀二蛋,可无奈,身边被队员们的大刀、刺刀缠住,分不开身了。他们也接连被刺中,惨叫着倒在地上。但鬼子毕竟是鬼子,他们就是倒在地上,也能举枪刺到抗日大队大队的队员。
    队员们看战友倒下,心中怒火愈加强烈。他们高喊着:“报仇呀——”围住鬼子,一顿乱砍乱刺。
    不一会,只有五六个鬼子还能站着了。他们被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可他们宁死不降。他们举着枪,大吼着向前刺去。
    张大缸用刀拨开一个鬼子的枪杆,跨步向前,挥刀砍向鬼子的双臂,鬼子惊呼着扔掉了枪,向后退去,张大缸抬脚踢翻了他,随即,大刀落下——
    居大队长也用刀砍断了另一个鬼子的胳膊,鬼子呜哇乱喊着还要拼命,一名队员上前对准腹部补了一刺刀。
    二蛋终于停止了打身下的鬼子。他冲已打疼的拳头哈了哈气,顺手捡起鬼子的三八大盖,瞅准鬼子向前拼刺的时候,向前一跃,紧跑两步,从侧方将刺刀桶进了鬼子的小肚子,又双手一拧枪托,再往上一挑,将鬼子的肠子带出来。鬼子疼的昏死过去。二蛋不顾腥臭味,又冲他心口扎了一刀。
    剩下的两三个鬼子也被其他队员刺中,倒在地上。李木头和二蛋又举着大刀和刺刀挨个捅鬼子,他俩担心倒在地上的鬼子拉响手雷。这是黄连长教的。这次没有人制止他俩。鬼子就应该千刀万剐。他们太过凶残。
    居大队长听到了对过传来的枪声,大喊道:“留下几个人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去支援二中队三中队。”二蛋这才想起什么,他冲进屋里,一会儿,又抱着五六颗手雷冲了出来,跑向大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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