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巡抬头看了看天,接着冷冷的说:“将这些人押走!”
    此时,张巡又想起房明曾对他说的话:“就凭你我,就是拼了官职不做,也很难除掉华南金,你还是不要想了。”
    张巡心中不免敲起了鼓。
    石勇却无比欢欣,也对张巡推崇有加。
    在石亭客栈时,石勇冥思苦想却束手无策,甚至怀疑眼前的张巡是不是真的要除掉华南金。
    前天,张巡又将石勇约至石亭客栈,对石勇说:“听说华南金管家脾气暴戾,极易冲动。那我们要想办法激怒华南金的管家,让他带人围攻县衙。而且不要怕事情闹大,而是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能杀掉几个华南金的爪牙。”
    石勇不解:“这是为何?”
    张巡笑道:“华南金作恶多端,我们已有铁的证据,如果连整个朝廷都知道了,那些庇护华南金的官员们还敢出头么?”
    石勇还是有些担心,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不过他很快就下了决心:与其憋屈地活着,还不如痛快地干他一场。石勇将妻儿送出真源,并叮嘱妻子说:“如果灭金失败,你就隐姓埋名,远离真源,将两个儿子抚养成人,再为我报仇!”
    但华南金不知道这一切。他还以为张巡是真心实意地请他喝酒呢。而张巡也没想到,华南金的管家竟然如此轻易地上当。
    晚上,华南金酒醒之后,发现自己呆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他起来,透着窗外的一丝光亮,摸索着来到门前,却没打开。他大喊了起来:“来人,来人哪!”
    外面有人问道:“你想做什么?”
    华南金听后一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外面的人说:“玄元皇帝祠庙,我是护兵。”
    华南金更觉得不对劲了。他怒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把门打开!”
    护兵们答道:“我没有钥匙。”
    华南金更加愤怒:“那将石勇叫来!”
    “华老爷,我就在外面呢!”石勇答道:“我奉张大人令,在此保护您。您还不知道吧,您的管家误以为你被张大人抓捕下狱,就带着家丁前来撞坏县衙大门,并与本官手下的兵士和差役发生冲突,到昨天晚上为止,已死去一十七人。”
    “啊?”华南金一下懵了:“此事当真?”
    石勇冷笑道:“哼哼,我何曾与你开过玩笑?”
    华南金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扒着门缝说:“石县尉,赶紧放我出去,我要亲自处理此事。”
    石勇答道:“华老爷,此时你不方便抛头露面。”
    华南金顿时在心中大喊不妙。他怒了:“不然,待我出去,定将你一家老小碎尸万段!”
    “好,如果华老爷想取石勇的命,石勇随时让您拿去!”石勇在窗外咬牙切齿地说着。
    石勇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人庇护华南金而将他无罪释放,他便先割下华南金的脑袋,然后远走高飞。
    “为何要闹到那个地步呢,石县尉,我们好好商议一下不好吗?”华南金改变了口气,而房外再没有人回应。华南金气得暴跳如雷,急得抓心挠肺。
    此时,张巡命石勇派出的两匹快马正连夜奔驰在去京城长安的路上。也在此时,谯郡太守杨万石接到张巡的案情文书。看毕,杨万石如坐针毡,吓得面露土色。
    当初杨万石上任谯郡还不足五日,华南金就亲自送来的钱物。按说初来乍到,人脉还没搞清楚,就是一心求财的贪官也要装上一阵清廉。但杨万石爱财如命,再加上华南金送的礼也颇为贵重,仅白银就一千两。
    还有,杨万石早已知道华南金与吏部郎中的个中关系。他想,如果不收下华南金送来的礼物,恐怕招致华南金和那位吏部郎中的猜忌。
    于是,杨万石打着哈哈悉数收下,并设宴款待华南金。从那时起,二人也就成了一丘之貉。他俩中间的真源原县令也就成了受气包。
    去年九月,真源原县令不堪杨万石和华南金双重挤压,他豁出性命,接受百姓状纸,准备收审华南金。闻到风吹草动的华南金迅速禀报给了杨万石。杨万石伙同吏部侍郎抢先以收受贿赂、贪墨县库为由将县令缉拿。那些罪状就是赖先成处心搜集而成。但县令却有口难辩。因为他的确不干净,接受过华南金的贿赂,也只好认罪伏法。
    但此事让杨万石和那位吏部侍郎心底也有过阵阵慌乱。他们连连告诫华南金收敛一些,莫要再出差错,否则谁都保不了他。
    可谁知,今日竟然发生了通天的大案,杨万石一边想着如何保住华南金,又一边思考着万一华南金不保,该如何从华南金案中安全干净地脱身。
    他慌忙给吏部侍郎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请他想想办法。
    第二天,杨万石又亲自来到真源,想见一见张巡还有华南金。可他看到了县衙前那两排用白布蒙着的尸体,不由从脚心往上冒凉气:怎么会发生这般通天的大案呢?
    张巡迎出县衙,一脸焦急地跑到杨万石面前:“大人啊,下官刚刚上任,就发生了这般天大的事情,这叫下官如何是好?现在下官没有了主意,还请大人留在真源,主持处理此案。”
    杨万石一听,更加紧张。他本想问问张巡,能否想办法将所有罪过放在管家头上,救出华南金。可张巡倒好,打算将此案一股脑地推给他。
    杨万石绝不会答应。他看着地上硬挺挺的尸体,也不想再见华南金了,甚至他巴不得张巡现在就把华南金还有他的管家一刀剁了。
    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张大人,莫要惊慌,凡事有本官为你做主,本官已派快马上报朝廷,你只需将所有与此事牵连的人等看护好就行了。切记,你莫要离开真源。”
    张巡赶忙点头称是。
    杨万石又将张巡拉倒一边,低声说道:“此案干系重大,若朝廷有旨意下来,要速断速决,且莫再牵连他人,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张巡看了一眼杨万石,说道:“下官谨遵大人教诲。”
    杨万石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说:“本官公务繁忙,不便在此久留,真源的事情就托付给张大人了。”
    说完,在张巡的再三挽留之下,杨万石上马走了。
    一旁的石勇看着杨万石的背影,不由唾骂了一句:“呸,华南金如此罪大恶极,你也脱不了干系,也要将你告上朝廷。”
    张巡脸色阴沉了下来。别说将杨万石告上朝廷了,就是能否将华南金绳之以法,张巡心中的担忧还在与日俱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看杨万石远远地进了瓮城城门,就要出城了,张下令将县衙前的那些尸体收敛起来。
    五天后,房明接到了张巡的禀报文书。他看过之后,不由大吃一惊。他知道这准是张巡设计智取华南金。但这案子也太大了,弄不好张巡的官职也将不保,还要受到责罚。
    房明还看到张巡的另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速报大理寺卿大人与那位吏部侍郎。
    房明不敢怠慢,先是向大理寺卿禀报了此案。大理寺卿深感此案重大,当即跑到杨国忠禀报。
    随即,房明赶忙又来到吏部,找到那位侍郎。那位侍郎也已接到杨万石的书信。他还在将信将疑。听说张巡上任真源后,他还专门写信告诫华南金不要再沾惹是非,要恭敬对待张巡。
    那位侍郎石勇诉说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石大人辛苦,本官知道了。”
    听了大理寺卿的禀报,杨国忠不由勃然大怒:“这些人也太目无王法了,他们不知道带人冲撞县衙是大逆不道,是作乱谋反吗?”
    大理寺卿唯唯诺诺地说:“是!那这帮匪徒如此嚣张,必定背后有官员为虎作伥,是否要彻查?”
    “查,务必彻查到底!”杨国忠大声吼道。
    大理寺卿又问道:“那真源县令呢,是否要治他玩忽职守之罪?”
    想到这里,杨国忠恶狠狠地说道:“给我查!如果县令有罪,必须严惩!还有快速将那些乱民贼子全都给我处以极刑,并将暗中支持乱民的官员给报知与本相,按贪赃枉法上奏皇上。”
    大理寺卿领命而去。
    返回大理寺,大理寺卿即刻要派人前往真源。可大理寺卿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合适人选。因为此事干系重大,万万再不可出现纰漏。大理寺卿想了半天,将目光落在了房明身上。这房明办事极为秉公认真,但过了头,显得脾气孤傲执拗,让大理寺卿有些厌烦。大理寺卿遂叫来房明,命他立即赶赴真源,迅速查明此案。
    可谁知,有人悄悄地告诉大理寺卿:“派房明去真源甚为不妥,因为房明与张巡交往甚密。”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就再好不过,本官正想考验房明一番呢。”
    那人听了,心中不免翘起了鼓:“看来房明与张巡都休矣!”
    当天夜里,杨国忠正要上床睡觉。管家来报:吏部侍郎前来拜见。杨国忠不耐烦地摆手不见。
    管家脸上堆着笑说:“那人带来一箱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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