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瘪后的鬼子改变了战术,撤出吉野中队,疯狂炮击五王旗。
    “呜——轰!”
    “哗啦啦”。炸点附近的几座泥土房抵不过气浪和高速弹片的蹂躏,接二连三倒塌。
    此番扫荡,神谷矶的大队属炮兵小队亦同行,携带两门迫击炮和三十发炮弹。神谷矶毫不客气,下令一口气打光所有炮弹。
    一顿狂轰滥炸之后,五王旗狼藉不堪,近三分一房屋变瓦砾,十数间茅草屋起火燃烧。
    硝烟弥漫,火舌吞吐,耳膜余震嗡嗡。远远望去,触目所及皆是残墙颓垣,感觉村内连蟑螂老鼠都死绝了。
    “攻击!”
    神谷矶挥动指挥刀。
    吉野中队二次入村。
    此时,骑兵来报,发现游击队主力骑兵在向钱庄移动。
    “命令,松岗中队抽出第一第二小队加强厚彦中队,加强后的厚彦中队立刻出击,消灭所有游击队骑兵。”
    “命令,皇协军第一团加速行军,务必在傍晚前押运补给至五家汇。”
    为了方便通讯,神谷矶甚至给潘驴邓的伪军配备了一个电台班,同时也足见其对后勤补给的重视。
    通往齐坉的路上,数十骑奔驰,尘土飞扬。纷扬冲天的尘土牢牢吸引着一股数量庞大的追兵。
    一阵又一阵的的尖锐口哨声惊扰蓝天。
    这是负责殿后侦查的大憨的警报:鬼子追来了!
    牛十三二话不说,轻拉马头右转,带着队伍转了个弧形,直奔齐坉。
    厚彦舞齿察觉这一变化后,大喜。
    相对而言,齐坉的地形比钱庄开阔平坦得多,更适合骑兵决战。游击队这是自寻死路。
    于是紧追不舍。
    齐坉距离五家汇仅二十多里路,双方一追一逃,很快到达。
    厚彦舞齿在一处山岗上勒停马步,观察地形。
    “厚彦君,游击队狡猾,小心他们四散而逃。”重広提醒。
    这个确实是隐忧,蝗军谋求的是全歼,一劳永逸地解决治安顽疾,而非击溃,让对手有机会卷土重来。
    “命令,川泽小队左侧迂回,酒井小队右侧迂回,逃走一个游击队,切腹谢罪。”
    “嗨!”
    两名来自松岗中队的小队长不敢怠慢,虽然心知肚明上司此举有将功劳留给嫡系之嫌。
    厚彦舞齿并不急于行动,待两个小队出击后,再派小股部队逐一占领前方各个高坡,杜绝对手预设机枪阵地袭击的可能性。
    过不多久,斥候查探到对手动向。游击队并未进入齐坉寻求废墟的掩护,亦未远遁,而是在齐坉外的牧场摆开决一死战的阵势。
    “川泽和酒井切断了他们的退路,狗急跳墙了。”重広笑道。
    厚彦舞齿颌首表示赞成,大手一挥,全中队出发,马蹄滚滚向齐坉牧场汇聚。
    齐坉牧场,厚彦舞齿终于遭遇梦寐以求的决战模式,只见浅灰色的沙化草场上,游击队那五十来骑一字排开,肃然无声,杀气腾腾。
    “厚彦君,请给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拜托了。”重広跃跃欲试。
    能否官复原职洗刷耻辱全靠这一次。
    厚彦舞齿却是冷笑:“游击队向来狡猾,岂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提防有诈。”
    “阁下的意思是……”重広下意识伸手感觉风向。今天无风,不必担心游击队使用“臭土”攻击。
    厚彦舞齿没有回答,抽出骑刀,轻描淡写朝前一挥:“哨骑上前检查前方是否有地雷、铁蒺藜或陷井。”
    五名骑兵应声脱离大队,缓缓策动战马向前。
    “小鬼子真狡猾。”
    对面,牛十三皱起眉头。与鬼子相比,游击队骑兵无论是数量或质量都差几条街,欲创造奇迹,只能借助外力一搏。齐坉牧场上的“杀手锏”就是为今天准备的,没想到鬼子指挥官如此小心翼翼。
    杨大笑道:“鬼子再狡猾也斗不过咱牛队长。他们绝不会想到,陷井就在咱们跟前,那几个探路的顶多越过中线一段即返回。”
    牛十三也不是省油的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自从无名河谷惨败之后,性情方面更加成熟,思虑更加周全。将队伍一字排开在陷井五十步前固然限制了启动和冲刺速度,但是,有弊必有利,而且此利远远大于弊端,只要鬼子掉入陷井,其他的都不算啥。
    “准备射击,鬼子进入百步范围即开火。”
    牛十三带头亮出驳壳枪。其他人也都举起了枪支,瞄准,一边安抚战马一边等待鬼子哨骑靠近。
    血战前夕,空气凝固,气氛紧张。昆虫和鸟类似乎感觉到了这股杀气,噤若寒蝉,天地间的声音仅剩战马的偶尔鸣叫……五百步,四百五十步……三百步……鬼子哨骑越来越近。
    牛十三灵机一动,驱马迎头缓行,针锋相对。
    果然,鬼子哨骑在一百五十步外停下并后撤。
    厚彦舞齿见哨骑都进入对手的有效射程内而未发现任何陷井,再看游击队有发动进攻的迹象,不等哨骑回来,决意提前展开厮杀。
    “重広君,第一第二小队由你指挥打主攻,我率第三小队殿后支援。”
    “嗨!谢谢阁下成全!”
    重広拔出马刀,“第一第二小队的勇士,为天皇陛下报效的时候到了,攻击!”
    立功心切,一马当先跃出。
    游击队依旧不紧不慢缓行中,无视对面不断加速逼近中的滚滚洪流。
    “什么回事,这是哪门子战术?”游击队的反常行为引发了重広的疑心。
    骑兵决战,速度为王,速度越快,杀伤力越强。而眼前的对手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竟是反其道而行之——慢骑。
    哟西,明白了,又想抱着手榴弹来同归于尽。
    想通这一层,重広立刻作出补救措施:挥动马刀示意后队保持距离。
    鬼子骑兵训练有素,对于指挥官的动作暗语都很熟悉,反应也很快,通过减弱双腿夹击马腹的力道控制速度,稍微拉散了队形。
    “受死吧!”
    重広的锁定一名对手,举刀作劈杀状,自信满满。游击队的劣质手榴弹破片少,只要速度够快,基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即便跟在身后的士兵死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不过是消灭游击队的小小代价而已。
    战场形势相当诡异,一边是战马飞驰,如风飙进;一边是闲庭信步,我行我素。决斗双方的交汇碰撞进入倒计时,十,九……六,五……
    关键时刻,重広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对手竟然勒停战马,掉头而去。
    啥意思?
    不详预感刚闪过脑海,只觉胯下战马前腿踩上了豆腐,马身一矮,人前冲……糟糕,陷马坑!
    醒悟太迟,战马凌空跃起的后腿紧接着落下,同样落入陷井。陷井里装的不是豆腐,而是熟石灰,深一尺半,战马无法自拔,结果在强大的惯性驱使下,整匹战马飞扑出去,马头向前,马身其后,带出四条马腿。此时若给战马装上翅膀,与飞翔中的小鸟无疑,腿都伸到了身后。
    战马飞,骑士亦飞,且飞得更早。“噗!”重広肩膀先落地,瞬间折断脖子,毙命。
    与他同处在第一集团的骑兵没有一个幸免,纷纷高速冲入陷井,人马俱飞,或步重広覆辙,直接摔死,或虽被自己的坐骑砸死,又或滚到游击队脚下,被乱枪射杀。
    尘土漫天,马嘶鸣,人惨叫,一片乱象。厚彦舞齿在后方看得心惊肉跳,若非是为了让战功于重広,此劫难逃。
    想勒停战马,奈何与陷井的距离太近,勒马必须转向才能避开陷井,但是身后不明真相的战骑步步紧逼,突然减速必招致追尾。
    实际的确如此,有人本能刹转战马,堪堪躲过陷井,不料后方的快马飞驰而来一头撞上,火星撞地球,全是输家。
    必须承认,厚彦舞齿的运气还是不错。随着越来越多的战马和士兵填入陷马坑,他眼前的一段坑竟然被填了大半,马蹄踩着尸骨借力一跃,勉强通过。
    冲出烟尘区,厚彦舞齿才看清局势,这个陷井宽三米,至少有三四百米长,短短几秒时间就几乎吞噬了自己的大半个中队。
    要命的在后头,游击队杀个回马枪——他们毫无顾忌,全都下了马,举枪枪毙。
    “砰!”“砰砰!”
    子弹如蝗,几个大难不死越过陷井的士兵应声落马。
    借着纷扬的迷尘,厚彦急忙调转马头原路折返,再一次以己方的人马躯体为垫脚石逃之夭夭。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屠杀,陷马坑不深,后续掉坑落马的鬼子或丧失武器或伤重迷迷糊糊,毫无还手之力。
    “砰!”
    凭借驳壳枪的连发优势,牛十三一连击毙三个鬼子伤兵。几乎是抵近至脑袋的爆头,一打一个准。
    “小牛队长,有几个鬼子逃了。”有人报告。
    “俺去宰了那几个狗日的。”大憨的眼里容不得砂子。
    “回来。尽快打扫战场,撤。”
    骑兵对骑兵追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之前已察觉到鬼子派出两支部队迂回左右两翼,且不管他们多少人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速战速决保住战果方为上策。何况死守在五王旗里的战友压力沉重,亟需他们在外围策应。
    “砰!”
    “噗”
    枪击加刀砍,有仇报仇,连尸体都要补上一枪或一刀,绝不让一个漏网。
    杨大从尸体堆中翻找出一个伤兵,一手揪头发,将他拉高一点,一手提刀。
    “大当家的,看好喽,并肩子们给你报仇了!”
    话毕,手起刀落,刀锋斩入鬼子的脖子,刀势卡在骨头上,拉动,切割,一直到把喉管切断,头颅歪倒耷拉一边为止。整个过程伴随着鲜血喷涌,极为血腥恐怖……
    战斗很快结束,粗略计算,毙敌一百零二名,缴获完好的马枪五十多支,马刀六十多把,战马八匹,其余物资不计其数。由于时间紧迫,只能匆匆打扫,像鬼子身上的衣物以及落在石灰池里的武器都来不及拿走。
    事实证明牛十三的决策非常果断,带着战利品刚撤离不久,酒井和川泽两个小队便先后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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