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百鸟啼叫,百草芬芳,新的一天如常展开。但是对于牛十三和田有余而言,这不是平凡的一天,而是生死的日子,难缠的汉奸黏在身后,成功摆脱,生,拖延纠缠,亡。
    为多抢些时间,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候牛十三就动身了,冒险点燃火把前进。冒险也是迫不得已,没走出两步,身后远处的浓浓黑暗便出现裂痕,细碎的光亮漏过密密麻麻的树干树叶时隐时现。追兵很精明很有经验,黎明前的短暂窗口期够他们移动三四百步却又不至于与目标接触。当第一缕曙光投射丛林,他们即可发起攻击。
    将遇良才棋逢敌手,双方的距离始终未变。
    牛十三甚为揪心,敌方人多,装备精良,善战,单是论枪法一项就远胜己方,最致命的是对方同样是山林战专家,追踪和陷井技术双方彼此彼此,并无质的差别,一直消耗下去,利敌不利己。
    “小牛哥,俺来掩护,你赶紧想办法找一条路去北山陷井区。”即便年轻如田有余,也嗅到了危机,意识到紧迫。
    “俺迷路了。”牛十三苦笑。
    “那咋办?”
    “还有力气不?”
    “有。”
    “很好,俺要狂奔了,你跟上。”
    带乱敌人的节奏和方向感,要迷路就一起迷路,你赶尽杀绝,俺同归于尽。
    丛林染上晨光那一刻,牛十三果断熄灭火把,接着脚下生风,不再布设陷阱了,不再叨念生死,专心赶路,向大兴安岭深处的深处挺进。
    “呼啦”
    不经意间,一只兔子从草丛中惊起,抢在牛十三的左前方左跳右闪地逃命。
    “砰!”
    突然,兔子触电般弹了起来,又落地,“吱吱”惨叫。定睛一瞧,是捕猎夹子,兔子的拦腰被夹,整个身躯紧紧钉在木板上,三颗铁钉穿透兔子的腰腹,鲜血顺着铁钉慢慢染出。
    兔子本能挣扎,“铃铛,铃铛”响。
    这才注意到,夹子上系着一个小铃铛。
    牛十三迅速拔出腰间的驳壳枪躲到一棵树后,双眼眯成一条线飞快扫荡四周。直觉告诉他,遇到第三路敌人了。铃铛的出现说明这伙敌人布下的陷井多,分布面积广,铃声是提示声,发出之后,其主人很快将循声而至。
    果然,脚步“莎莎”,由远渐近。看见了,左手边可视范围尽头,一团枝叶在摇动。不,是两团。准确来说是两个人,两个浑身披挂着树叶的大活人。
    牛十三示意身后的田有余隐蔽,他亲自来对付这两个神秘敌人。
    精心听辨脚步声判断距离,等待最佳时机。
    田有余指了指手中的三八大盖的准星表示担心牛十三的枪法。牛十三摇头回应。信心源自手中的驳壳枪,教导员魏国书说过,驳壳枪开火时枪口向上跳动厉害,遇敌时,枪口准星须与地面平行,如此即便枪口跳动,子弹也是横扫过去。他牛十三的枪法固然是臭名昭著,不过,手握驳壳枪近距离正反手来回扫射一梭子,怎么说也能网住一两条鱼。
    然而,敌人或许是嗅到了危险,放慢脚步,非常警惕。
    时间不等人,每过一秒,身后的追兵逼近一步,距离死亡也就近一步。
    不等了。
    牛十三对田有余打个手势,告诉他枪一响马上朝右边跑去,然后果断闪出,反手手掌朝上持枪扫射,打了六七发子弹,再转手打空弹匣。
    硝烟迷眼,看不清射击效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敌人被牢牢压制住了,一直未还击。
    临末,牛十三取下空置的弹匣朝敌人一甩,再去追田有余。
    最后那一掷作用巨大,唬住了敌人,牛十三因此得以从容脱离接触。
    相隔半炷香功夫,钻山豹等人到达牛十三的射击现场。
    一眼望去,一棵大树的树根旁躺着十多颗弹壳,有的把枯枝败叶烫焦了,冒起袅袅热烟。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人,也没有捕猎夹子和兔子。
    “大哥,这有血。”
    豹子老二在草丛里找到一滩鲜血。
    究竟怎么回事?枪战对象是谁?谁受伤了?
    钻山豹满腹疑惑。
    “给俺找,看血迹通往哪个方向。”
    “不用了,是兔子血。”药王张忽然来一句。
    “你怎么知道?”钻山豹略为惊讶,回首看着蹲在草丛边上的药王张。
    药王张站起来,摊开手,展现一撮兔子毛,血迹斑斑。
    这下更加扑朔迷离。挠破脑袋也想不出事情原委。
    不多时,前出探路的几个豹子成员回报,发现两条人迹,一条大致向东,另一条向东北。
    钻山豹愣了愣,神奇了,竟然存在另一拨人马,难道太君不相信特务队另有安排?
    豹子老二说:“老大,俺敢肯定,这是故弄玄虚。兵分两路让俺们迟疑。”
    “从脚印看有多少人?”钻山豹问前去侦查的斥候。
    “从痕迹看,向东那路好像有俩人。”
    “俺那路看不出脚印,只有被挂掉的树叶和撞歪的树枝。”
    就在钻山豹打算分兵的时候,部下在草丛中搜出了一套捕狼机。钻山豹认得那是猎人王兄弟的必杀器,唯一的区别在于少了个配重的铁球。
    奇怪,猎人王不是名落孙山被淘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
    钻山豹反倒松一口气,猎人王么,沽名钓誉的家伙,只会那么三板斧,对他构不成威胁。
    可悲萤火之光也敢于日月争辉。闷哼一声,蹲下在泥土上比划两条路线,不多时心中有底。
    “东面,嘿嘿,猎人王兄弟做梦都没想到帮了俺一个大忙,省了俺许多力气。走,弟兄们,向东追击。”
    “豹兄,那,那东北那边呢?”药王张问。
    钻山豹得意道:“如果没猜错,东北那条痕迹是猎人王兄弟留下的,打着迂回截和的算盘。嘿嘿,不知死活的家伙,呆会好好瞧俺怎么连他们一块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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